從工地剪彩迴來,楊東軒公文包裏塞了好幾個紅包,這些紅包不拿還不成。因為到剪彩的城南區和市裏領導不少,你要是不拿紅包,其他人怎麽辦?總不能彰顯個人風格將大家都得罪了。田誌豪事先跟楊東軒說過,這種剪彩的行情並不大,一個包最多是一千二了不得了,拿迴來怎麽處置那是另一迴事,但當場退迴或不收,會讓人無法下台。


    將田濤叫金自己辦公室,隨即讓他把申項辦紀檢另一個人找來,當著兩人的麵,將今天收到紅包的情況進行登記,紅包裏的錢進行清點,上繳到申項辦紀檢賬麵。做好這一切,要天天和另一個人給自己開具收據,並在自居上簽字。


    楊東軒不是不敢收這些紅包,而是想讓自己形成一個慣例、一個思維習慣。以後,在自己手裏的項目還會更多,剪彩等活動也會很多,紅包收了錢雖不多,可積累起來數目也不小。最最主要的是在自己心防上開了口子,以後抵擋這些的勇氣會變弱,一步步會收拿更多的錢財。建立這樣一個賬戶,即使是隱秘的,對自己內心和自己政治生涯,都是一種自我保護。


    等手續辦好,田濤才說,“領導,這個賬戶的錢怎麽操作?”


    “過一些時候再看吧,不說鄉鎮、村小,就扶貧小學那裏這點錢都太少了。”楊東軒笑著說,如今他沒有專一對貧困生進行幫扶,一是自己收入確實不多,金牛建設那些錢不能公開在外,自己的花銷與自己工資之間的差額不能過多,否則,有人提出疑問,質疑自己貪腐又如何解釋?金牛建設到目前,雖說壯大起來,卻沒有對金牛建設給出任何有損公有利益的操作。金牛建設能夠拿項目,那是他們做到了,實力提上來了。


    “領導,這個賬麵能不能對外公開,讓更多人將一些收入存進來?”田濤心有感觸,也想將這個賬戶操作起來,既為領導謀求一些迴饋而他自己也在紀檢工作上有所建樹。


    “暫時不宜對外,申項辦有人存錢入賬也可接受。”楊東軒說,他往裏存紅包等,說不定會傳開,這種事有時候不一定能夠瞞住其他人。


    田濤如今在紀檢,對外應酬不是沒有,檔次雖不高,他也暗下決心,至少要用實際行動來配合領導,才能跟在領導身後。


    楊東軒不管田濤有什麽想法,將兩人打發走,也了卻自己一樁事情。申項辦如今征地補償推動得差不多,就剩一點尾數,可也不能有絲毫大意。這少數征地戶其實也是最難處理的,雖談不上釘子戶,與申項辦之間卻不容易扯清楚,唯有反複耐心地做工作,將工作做細,讓對方看到申項辦的幹部就心煩才好鬆口。


    跟文璐、向麗梅等反複提醒過,兩人也有足夠的經驗,知道有時候不是心急能夠解決問題的。補償房至少要六個月才會落到拆遷戶各家頭上,這邊卻是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也不怕生什麽事故。


    補償房項目已經上馬,對申項辦而言,帶資競標成為一種習慣之後,接下來的建設往往也可遵照推行,不會引得建設方的抵製。對目前建設資金缺口大的申項辦說來,如此推進項目建設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但推行之後,城南區、平秋市的改變卻會眼見一天天地變化起來。


    這樣的操作主要是有一批相信楊東軒人品的公司支撐,又有一些公司的老板要投機,才能運作起來,即使有王永翔等用心不明的人在裏麵混雜,楊東軒也不擔心。申項辦背後是城南區、是平秋市,領導們雖沒有直接出麵,可他們也不會真將自己跑出來做替罪羊。這一點,楊東軒心裏有底,更隱秘的宋家在自己背後,有什麽可怕的事情落到自己頭上?


    想著這些,楊東軒心裏也是感慨萬千。國內很多事情就如此奇妙,如果不是一層層的構建成如今這樣子,城南區能夠將申項辦推動鋪開?


    正在收攏思緒,對接下來工作要從那些方麵自我警示,以免走錯了路。姚京敲門進來,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楊東軒笑罵道,“今天怎麽迴事?戀愛了呢。”


    “楊常委,是……是宋……宋書記迴來了。”


    楊東軒沒留意姚京說的內容,說,“吞吞吐吐的,說清楚些。”


    “宋書記迴來了,剛進那邊辦公室。”姚京這時候定下心來,對宋迎輝消失之因雖不是大家都明白,他多少是了解到。如今宋迎輝迴申項辦,這邊的工作已經推進到這種程度,姚京很想看看他的反應,同時,又擔心宋迎輝會有其他動作,便急急忙忙過來跟楊東軒匯報。


    “迴來也好。”楊東軒笑著說,對市裏當初處理宋迎輝的事如此及時而強硬,也展示出市裏對申項辦的重視。不管宋迎輝是不是想通這件事,對申項辦而言,宋迎輝即使沒有走,也不會影響到自己,最多不過是秦廷峰的耳目罷了,對這樣的耳目楊東軒覺得是好事,能夠督促自己不會生出任何僥幸和懈怠之心。


    姚京沒有立場在這多留,便迴自己辦公室。


    宋迎輝雖考察團一起迴平秋市,給領導匯報的時間安排在兩天之後,各人迴來後一是累了,再者離開家半月有多,各人也要迴家看看,同時,對離開這麽久單位上的工作也要兼顧。考察團確定這樣一個集中匯報考察成果的時間,對宋迎輝說來沒有什麽想法。他從上車、離開平秋市幾乎都沒有任何準備,好在考察團經費夠用,他日常所需都重新購買。


    在車上一直在思考這次考察是機會還是領導對他的懲戒,無數次想打電話問問老領導秦廷峰,最後因為旁邊坐著其他人,總算忍下來。後來也慢慢想通了,領導真要照顧他,會實現沒一點消息遞過來?如此,情況就是相反的。


    那麽,市裏領導怎麽會下這樣的決心?難道在申項辦項目的運作不容任何人質疑、不容任何其他意見?


    必定是楊東軒在背後告黑狀,肆意誇大、甚至無中生有才有這樣的結果。


    對楊東軒的恨自不必說,這些天稍有空就在琢磨如何能夠將楊東軒扳倒,可又覺得每一種辦法都有很大優勢偏偏無法完全有把握。不論哪種辦法,可借的力量終究是市裏老領導,離開老領導之後確實沒有好手段致楊東軒走投無路。一天,突然想到土地入股這事絕對有文章可做,也是楊東軒最大的軟肋,但這事會不會是楊東軒私下做出的決策?


    這個真拿不準,萬一另有內情,自己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對這一事,他決心迴申項辦後先問問情況,也征求老領導的意見。


    昨晚迴家,也不跟誰聯係,主要是想給申項辦來一個突然襲擊,看看申項辦這半個多月來有什麽變化。迴到家,也要跟家裏解釋一番,畢竟之前突然離開外出考察,即使在電話裏說了理由,迴家還得細說清楚。


    宋迎輝很想將申項辦裏跟自己有默契的兩三個幹部叫到茶樓問問,聽他們說說這段時間的詳細情況。至少迴到家便無法出來,隻得先看看再說。


    早早起來,吃了早點往申項辦走,進院子見裏麵沒什麽人,不知是都在各自辦公室還是出去辦事。征地工作想來才開始推進,而楊東軒搞的那個土地入股,是不是鬧出大的風波了?有心到楊東軒辦公室看看,看他是不是還在裏麵辦公,隨後想,如果楊東軒真出大事,自己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消息。


    坐在辦公室一時不知該如何打聽申項辦的情況,想了想,覺得將馬洋叫到辦公室來問問比較妥當。馬洋負責的工作是他名下負責的範圍,讓馬洋來匯報工作很正常。主要的是,當初馬洋這個科長說他提名的。


    馬洋接到電話雖說大吃一驚,如今的申項辦已經適應沒有宋迎輝的存在,但轉念想,宋迎輝畢竟是申項辦的書記,不說之前的某些關係存在,自己如今的工作確實要對宋迎輝負責。便到樓上去,敲門。宋迎輝在沙發上喝茶,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等馬洋進辦公室、將門合上,宋迎輝站起來,笑著說,“馬科長是喝茶還是熱水?”


    “書記,客氣了,我就不喝了。”馬洋確實很緊張,目前申項辦的情況他知道,宋迎輝雖說起初有提攜自己的因果,但如今自己真跟宋迎輝往來密切,在申項辦必然成為小眾給孤立了。


    宋迎輝還是給一杯茶端過來,兩人坐後,宋迎輝說,“最近半個月我因為工作需要,市裏讓我到國內考察經濟開發,為今後申項辦的工作做重要準備。目前,申項辦的工作推進有起色嗎?”


    “書記,工業片區五平方公裏征地工作就差二三十戶沒有簽字辦理手續;補償房在前天競標會上完全競標,昨天有十二家公司舉行項目工程啟動儀式,破土動工。”


    宋迎輝驚得不知說什麽,一時間辦公室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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