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安排了人注意楊德海的舉動,葉幸未必安心,跟楊卓林溝通之後,覺得城南區接下來的工作仍然一片亂麻,理不清頭緒。遠揚金屬的引進工作就差常委會討論通過一道程序了,具體的工作都布置下去,雖說征地小組初戰失利,被十裏牌的人堵迴來而楊德海立即到區政府來質詢。可這工作還會繼續的,征地之後,三通、通訊設施的落實工作也布置到位,隻等征地完全便會緊湊地跟進。問題是,城南區如今人心不穩,各有想法,領導們也是心思不一,區委那邊在迴避問題,區政府作為具體執行方,卻不能迴避。


    葉幸本人對引進遠揚金屬項目沒有一個深思熟慮的看法,如果遠揚金屬能夠迴避十裏牌另選一地落戶,工作會順利得多。這樣的想法卻無法在區裏統一,然後跟遠揚金屬商談,達成新的協約。


    楊德海到區裏來鬧,熊銳聰也知道情況,他在揣測背後會是誰在搞鬼。文璐等人還沒到十裏牌,村那邊就協商好共同對抗區裏征地,要說沒有人在背後作怪怎麽可能?而這個背後謀劃的人,第二招就是找出楊德海這個老東西,老東西出麵完全可頂一個村的人出來鬧。


    這樣的事情誰能夠做出來?熊銳聰將目標定在楊東軒身上,對遠揚金屬的引進,發出反對聲音最強的就是他,也隻有他這種不顧大局的人才會想到用村裏抵製,轉移城南區工作的方向。


    事情到底是不是楊東軒也沒證據,熊銳聰在辦公室摔了兩個杯子,發泄一些情緒。情緒就算發泄了,事情卻沒有解決。對楊德海這個人他是了解的,糾纏起來不肯輕易放手,火氣又爆弄不好當麵罵人,在市裏、省裏都有人脈還不能簡單處理。接下來在十裏牌那邊進行的工作該怎麽推動,熊銳聰也覺得沒有好辦法。


    征地工作推不動,城南區這邊也會有人出來質疑,常委會會不會給人利用?直接到市裏找秦廷峰也不可能,會讓秦廷峰看輕了,也無助解決問題。葉幸、楊卓林那裏會給他多少支持?熊銳聰不敢指望什麽,這兩人對自己這次引進遠揚金屬肯定懷恨在心,想看自己灰頭土臉才叫好。


    想一陣,實在沒辦法便讓人將文璐通知到辦公室來。十裏牌征地工作是文璐負責,具體解決問題和推動工作也得落實到工作小組身上。文璐與楊東軒之間關係親密,熊銳聰也有所知,這時候,黑著臉將工作壓在文璐身上,也是讓楊東軒難做人的辦法之一。


    文璐從十裏牌迴來雖匯報了當時的情況,也知道這事不會如此簡單,煩人的事情才開始。接到電話要她去見熊銳聰,心裏便罵上了,知道這時去見熊銳聰挨批是必然的,先罵幾句少虧一點兒。敲門走進辦公室,見熊銳聰在辦公桌後臉陰沉沉的,像塊抹布要掉下汙水,文璐本不想說話,隻是,身在行政體係有些事情無法迴避,說,“熊區長。”


    熊銳聰似乎沒聽到文璐的招唿,依然在處理自己的工作,文璐不再多說,站在辦公室裏靜等。下屬在倫敦工作不順、心情大差時給罰站不算什麽大事,也隻能靜等。過十幾分鍾,熊銳聰才抬頭起來,說,“文主任來了,說說十裏牌工作的情況吧。”


    熊銳聰站起來往沙發那邊走,文璐不亂動,站在原地轉,看熊銳聰坐下,說,“熊區長,十裏牌對征地對抗很激烈,反複做說服工作都聽不進,村幹的態度雖明確支持區裏工作,在村裏也說服不了村民。”


    “說服不了,還是沒有用心工作?是工作方法簡單、粗魯,還是村民要造反?”熊銳聰惡聲惡氣地說,心裏的怨氣有地方發作,自然要發泄出來。


    “熊區長……”文璐也不分辨,知道這時候分辨也無益,說得越多越讓熊銳聰多罵而已。“今天我們總結了上次的問題,下午會到十裏牌進戶做說服工作。”


    即使明知在十裏牌做工作難,無益,但工作還得做,小組這邊集思廣益地想辦法、找路子來做征地拆遷工作,不能拖拉、更不能敷衍。盡力之後,工作沒有進展,努力與付出領導或許不見,但匯報之後,領導多少能夠諒解。這些事,文璐想得清楚,不會為自己做那錯漏。


    “怎麽做事是你們要想的,我隻要結果。五天,隻有五天的時間給你們,到時候,會有鏟車開過去做平整,完不成工作,出什麽事故,追責到誰身上,區裏絕不會手軟。”這時候,熊銳聰聲色俱厲地喝罵起來,就差沒有拍桌子了。


    幸好來之前沒準備要解釋發生在十裏牌的情況,文璐體會到熊銳聰將自己叫到辦公室來不外乎是要找出氣筒而已,心裏直罵娘,臉上還得做出謙虛接受的表情,否則,會有更多的罵聲。從辦公室出來,想找楊東軒說說情況,又想到熊銳聰可能會讓人留意自己,真見到自己去找楊東軒,會讓熊銳聰以為整個事情是他在背後搞鬼。便給楊東軒發一個短信:我被人搞了,你怎麽安慰我這受傷的心靈?


    :深唿吸,默數數,都能緩解情緒激動。楊東軒迴一個短信,也不敢跟文璐亂說,惹得她真要情緒爆發,說不定會找到辦公室或車裏,強行發泄一番。這個妖婆一般的女人,楊東軒真是敬而遠之。跟丁曉夢之間牽扯不清還不知如何解決,文璐在情緒不穩時會更激進。


    :這麽心狠,當心找不到女朋友。文璐又發來一句。


    :征地的工作是文火煮粥,急不來,肯定會受委屈的。熊的用意是想用市裏之威壓人,忍忍吧,能有什麽好辦法?


    :行了,好多了,不騷擾你了。祝你找到一個能幹的女朋友。


    明知為了情緒很強卻無法幫她,楊東軒心裏也不好受,兩人之間關係到那一步,偏偏自己因為宋玥秋和在城南區讓熊銳聰等人敏感,不好去見文璐,真有些對不住她。


    熊銳聰等文璐離開後,心裏舒坦一些,雖說對文璐發火不起多大作用,不能直接解決工作上的問題,可也能夠通過這件事傳達自己強硬的態度,在引進遠揚金屬項目上的決心。至於市裏肯定也知道發生在十裏牌那邊的情況,楊德海到區裏來鬧,能不傳到市裏耳裏?當然,怎麽解決問題、如何推進工作則是考量人的能力與魄力,熊銳聰覺得自己在城南區話語權上要爭一爭,這也是一個機會。


    想好後,拿起桌上的電話給葉幸撥去,那邊接了,說,“區長,我過來商量兩個問題。”葉幸應了,熊銳聰也不管那邊有什麽想法,上到樓上。李昌華在門外等著,見熊銳聰這麽快就過來,說,“熊區長,領導在裏麵,我給你帶路。”


    進辦公室,葉幸便站起來往外走,不管與熊銳聰在很多事情上意見分歧甚至衝突,可目前麵對十裏牌征地、引進遠揚金屬項目等工作上彼此又是一致的,至少,表麵的立場是一致的。做出姿態來,也是給熊銳聰和市裏看,表明自己對引進遠揚金屬項目並不抵製。


    李昌華為領導倒茶,便離開。“坐吧。坐下說。”葉幸也是心事重重,楊德海這樣的老革命到區政府來鬧,會引起什麽樣的影響暫時還沒反響,可對他說來總之不是好事。市裏也好、城南區領導們也好、社會輿論也好,可以肯定負麵作用遠遠要大,說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後等著看笑話。隻是,在這位子上有時候不得不擋槍口,無法迴避的。


    熊銳聰坐下,喝茶平息心情也整理自己的思路,對文璐可不管能不能接受罵出去就好,在葉幸麵前卻要考慮周到,不能落下多少把柄給抓住。


    “區長,市裏對引進遠揚金屬項目期待很高,遠揚金屬的人也在市裏等著,要看我們的誠意。十裏牌征地工作推進不力,影響麵還真不小,越拖久我們會越加被動。”


    “銳聰區長有什麽好點子?征地工作在哪裏都是讓人頭痛的工作,十裏牌遇到阻力很正常,我們想辦法來解決就是。”葉幸將自己的立場說得自如,顯得沉穩。


    重點在熊銳聰你有什麽可行的好點子?作為政府一把手,這話問得有水平。


    “區長,十裏牌征地工作難度不小,是不是派一個份量重的領導親自掛帥?”熊銳聰說,“這個很有必要,是體現城南區工作決心的舉措。我要不是得跟遠揚金屬那邊時時保持溝通,都想請纓上陣了。”


    “嗯,這也是一個辦法,區裏有主要領導親臨工作現場,也體現我們的決心,對十裏牌群眾也更具說服力。銳聰區長,你覺得誰來掛帥最適合?”方法不算好,也切不中實際要害,葉幸也不想否定他,沒那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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