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笑愚並非指望從李明熙的包裏麵找到什麽感興趣的東西,而是在臨海縣的時候,李明熙跟在盧飛揚的身後,胳膊底下夾著一個包的樣子給他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不由自主地對他的包產生了好奇心。


    李明熙的包裏麵倒沒有多少東西,不過,馬上就引起了秦笑愚的注意,因為裏麵不但有兩部手機,而且還有一些類似於表格的複印件,此外,一個信封裏麵裝著厚厚一疊現金和一張銀行卡。


    秦笑愚先拿起兩部手機查看了一下,都沒有開機,說明李明熙並不經常使用這兩部手機,在車上的時候,他已經沒收了李明熙一部手機,加上包裏麵的這兩部,他竟然帶著三部手機。毫無疑問,被自己沒收的那部手機應該是他常用的通信工具,而這兩部手機肯定有著特殊的用處,不用說,其中的一部,應該是專門用來跟丁朝輝聯係用的。


    秦笑愚瞥了李明熙一眼,隻見他盯著自己手裏的手機,臉上一副緊張的模樣,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於是把兩部手機都打開了。


    在等待手機搜索信號的時間,他拿起那張銀行卡掃了一眼,驚訝地發現,這張儲蓄卡竟然是一天前才在建設銀行辦理的新卡,上麵的儲蓄額更加令人吃驚,竟然有三百萬元之多。


    不過,考慮到李明熙是韻冰的丈夫,這筆錢也就不足為奇了,做為上億資產的女老板的男人,卡上有幾百萬塊錢也不值得大驚小怪,隻是這筆錢存儲的時間有點讓人想入非非。


    手裏的儲蓄卡讓秦笑愚馬上注意到了那幾張複印件,拿起來一張張翻看了一遍,最後確定這是一些賬單的複印件,盡管他不懂財務,可也清楚這些賬目上的一個個天文數字意味著什麽,何況,其中有些款項的進出銀行是市工行和平南路支行,也就是徐萍當行長的那家支行。


    “你複印這些賬單幹什麽?”秦笑愚抬頭問道,不用李明熙迴答,他基本上已經猜到大概了,因為老戰友臉上的肌肉正在不停地顫抖。


    “我……我是幫韻冰複印的……還沒有來得及給她……”李明熙勉強辯解道,心裏祈禱著秦笑愚這個白癡根本看不懂這些賬單。


    秦笑愚嘿嘿冷笑了幾聲,嘲諷道:“不是沒有來得及交給韻冰,而是沒來得及交給丁朝輝吧……李明熙,真有你的,臥底竟然臥到自己老婆身邊了,你可真是六親不認啊……”


    李明熙脹紅了臉,腦門子上汗津津的,明白自己今天已經徹底栽了,秦笑愚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徹底打亂了自己的計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從這裏脫身,千萬不要被韻冰堵在這裏,可惜這些賬目可能無法交給丁朝輝了,不然,自己也算是圓滿完成了臥底任務。


    “笑愚……”李明熙的聲音忽然聽起來有點哽咽,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既然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想瞞你……正如你已經知道的那樣,我確實是丁朝輝的臥底……


    本來,我不應該答應做這些事情,可上次我因為毆打王子同的事情受到處分之後,他就找我談了很多次,他很清楚我為什麽要跟王子同過不去,甚至還了解其中的一些細節的……你知道,做為一個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尊嚴,韻冰一家人給我帶來的恥辱你根本想象不到……”


    秦笑愚對韻冰和王子同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聽李明熙這麽一說,心裏麵倒是很驚訝,沒想到王子同這個王八蛋竟然豔福不淺,竟然來了一個姐妹通吃。


    隻是不明白,韻真對王子同恨之入骨,為什麽能夠聽任妹妹和自己的前夫不清不楚,難道韻冰一直把姐姐瞞在鼓裏?


    “我明白了,你這是在報複自己的老婆啊……你有證據嗎?難道韻冰和王子同……被你捉住了?”秦笑愚有點心理不正常地問道。


    李明熙一想起那天在祁紅家裏看見韻冰和王子同糾纏在一起的情景,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僅僅是因為韻冰出軌,我也就忍了,可……祁紅和韻真不但不責備韻冰,竟然還一再袒護,以至於好像是我對不起韻冰似……


    我懷疑,這件事跟祁紅也有關係,她一直就喜歡王子同這個混蛋,好幾次都想讓韻真跟他複婚,隻是韻真不願意,所以就暗中攛掇韻冰和王子同勾結……要不韻冰怎麽敢大白天在她的家裏公開通奸……


    哼,就把我一個人當傻子呢,被我發現韻冰和王子同的奸情之後,母女兩個竟然還來做我的工作,讓我息事寧人,其實我心裏很清楚,王子同根本就看不上韻冰,否則,祁紅早就讓她跟我離婚了……”


    雖然聽上去全是李明熙的主觀臆斷,可秦笑愚倒是有幾分信了,因為他可是已經把韻真母女看透了,明白這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祁紅,表麵上看是為兩個女兒著想,實際上是一種天生的控製欲望,讓她把兩個女兒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甚至包括她們的男人都要插上一手。


    “那你他媽的找王子同去啊……你幫著丁朝輝坑自己的老婆是算怎麽迴事?對了,他肯定許諾你什麽好處了,你說說,他都答應你什麽了?”


    李明熙知道這個問題自己無法迴避,於是不情願地說道:“這也不能叫許諾,當初他們讓你當臥底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答應你在完成任務之後給你什麽待遇?丁朝輝確實答應過我,在我完成任務之後,讓我擔任刑警隊隊長的職務,但是,我可不是衝著這個來的……


    我隻是想讓她們一家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否則,我還算個男人嗎?你也可以說我是打擊報複,換了你也會這麽做,因為,我們兩個都是那種眼裏容得不得沙子的人……”


    “你他媽少把我跟你扯到一起,我可跟你不一樣,起碼不會出賣自己愛過的女人……”秦笑愚對被生活在祁紅母女淫威之下的李明熙盡管有點同情,可厭惡的成分還是占了上風。


    李明熙盯著秦笑愚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被逼到這個份上,我知道韻真一直在利用你,甚至引誘你,可你肯定還蒙在鼓裏,韻真背著你還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呢……


    你知道什麽?韻真和韻冰一樣,包括她們的母親在內,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你知道嗎?祁紅就是一個爛貨,早就給劉定邦戴上綠帽子了……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劉定邦死的時候,你看看她哪裏有一點喪父的悲傷,反而容光煥發,就像是獲得倆解放一般……


    笑愚,其實我們兩個都是被她們一家人利用的工具,說實話,要不是聽說你手裏掌握著那筆巨款,韻真會看得上你?


    我知道你們真正的交往是從那台筆記本電腦開始的,那個時候,韻真就已經打算利用你了,在此之前,她還跟柳中原打得火熱,對了,柳中原你認識吧,我告訴你,他其實是劉定邦的私生子……


    哼,你知道今天晚上韻真為什麽急匆匆趕來臨海縣嗎?毫無疑問,這又是祁紅在替自己的女兒鋪路呢,現在,說不定韻真已經跟那個大人物快活上了……”


    李明熙話未說完,隻聽啪的一聲脆響,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隻見秦笑愚臉色鐵青,厲聲喝道:“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秦笑愚之所以如此惱羞成怒,完全是因為李明熙說到了他的痛處,不過,雖然他也在心裏麵對韻真疑神疑鬼,但並不也願意讓一個外人在自己麵前肆意侮辱韻真,就算祁紅,他也不想讓李明熙說的這麽不堪。


    “你……”李明熙被秦笑愚一個耳光打蒙了,隨即就明白了他此刻的心理,嘿嘿奸笑道:“笑愚,別自欺欺人了,麵對現實吧……


    你和韻真根本就成不了,你也不想想自己現在是什麽人?竟然還在做夢……我不知道你的錢是不是真的全部給了韻真,有一點可以肯定,隻要她錢一到手,你也就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了,那時候,你的下場隻怕比為還要慘……


    說實話,就算我帶著私心當臥底,可我的任務是合法的,我是在為國家挽迴損失,而你呢,你在幹什麽,你在替韻真母女賣命,到頭來還卻什麽都得不到,隻能人不人,鬼不鬼地苟且偷生……


    笑愚,聽我一句勸,你幹脆跟我迴去見丁局長,把一切實情都告訴他,我敢保證,隻要你能夠證實韻真拿了你的錢,他不但能恢複你的警察身份,而且,說不定還能給你弄個所長副所長當當……不然,你遲早有被抓的一天,那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秦笑愚聽了李明熙的話,不怒反笑道:“這麽說,你真的跟韻冰一家翻臉了?”


    李明熙還以為秦笑愚動心了呢,趕忙說道:“不是翻臉,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說實話,我之所以答應跟著韻冰來柳家窪,就是想弄清楚她們姐妹兩人之間的秘密……


    現在你也看到了,這些賬目就是韻真通過和平南路支行洗錢的證據,這些錢本來是你的,現在她們已經通過公司投資到臨海縣的各個項目裏麵了,產生的利潤都歸她們所有,跟你基本上沒有一點關係,等到這些錢都洗白之後,那時候你就是想出麵作證都來不及了……


    不過,韻冰已經發現我拿了這些東西,所以,我必須盡快見到丁朝輝,你應該馬上跟著我去見他,這份功勞我也不獨占,就算我們兩個人的,丁局長那個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可比歐陽局長講信用多了,說出來的話一定能夠兌現……”


    秦笑愚站起身來,伸手打了一個哈欠,笑道:“這麽說,你真的沒有來得及向丁朝輝匯報……萬幸……”


    李明熙疑惑地盯著秦笑愚問道:“你……什麽意思?”


    秦笑愚沒有迴答李明熙的問題,而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上煙之後,在李明熙憤怒的目光中順便把那幾張複印件也點燃了,直到幾張紙在地上成了灰燼,這才滿意地笑道:


    “我知道你為什麽遲遲沒有把證據交給丁朝輝,也許,你還想利用它敲詐一下韻冰,或者,你甚至對韻真不懷好意,想用這些複印件在她身上沾點便宜吧……”


    李明熙被秦笑愚說中了心思,脹紅著臉,惱羞成怒地說道:“秦笑愚,你會後悔的……你以為這樣做,韻真就會感謝你?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她們連我都不放在眼裏,怎麽會看得上你?”秦笑愚對李明熙的侮辱無動於衷,冷冷說道:“這就不用你來提醒了,我有自知之明……不過,我們兩個不一樣,你是頭上戴著綠帽子,又被韻真鄙視,所以懷恨在心,以至於不惜借外來的力量泄私憤……


    你說的不錯,韻真確實看不上我,甚至也有利用我的嫌疑,我也相信韻真在外麵很可能有男人……


    其實有時候我也很想像你這樣毫不留情地報複她,讓她哭泣,讓她來哀求我,可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總是狠不下心來,今天我算是明白原因了……


    我和你的唯一區別就在於,你心中隻有恨,而我是又愛又恨,愛的力量好像總是大過恨的衝動……所以,我不但自己沒有勇氣下手,也不能看著你毀掉她們……”


    李明熙呆呆地瞪著秦笑愚,好半天才陰測測地說道:“你……你這是鬼迷心竅了,純屬婦人之仁,哼,你沒有勇氣?等到哪天韻真把你賣了,你就知道自己有多麽下賤了……”


    秦笑愚不怒反笑道:“如果真有這一天,那我也不怪別人,隻怪自己技不如人,要說下賤,我可比不上你,男子漢大丈夫光明磊落,就算動點小腦筋,也不能偷自己老婆的東西吧,你那二百萬塊錢,難道不是從韻冰那裏偷來的?”


    李明熙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被秦笑愚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裏麵卻恨得要命,隻是發作不出來,最後沮喪地問道:“你……你準備把我怎麽樣?”


    秦笑愚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踱了幾步,微微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倒是一個讓人為難的問題……如果放你迴去吧,你肯定會像一條瘋狗一樣亂咬一氣,沒準給我找麻煩……”說著,忽然轉過身來問道:“你說,我要是把你交給韻冰或者韻真處理,她們會怎麽對你?”


    李明熙愣了一下,憤憤地說道:“她們還能怎麽樣?大不了我跟韻冰離婚,難道她們還敢殺了我?我這是在執行公務,大義滅親……”


    秦笑愚連連冷笑了幾聲,然後又在李明熙麵前晃來晃去,好像是考慮著什麽難以抉擇的重大問題,看的李明熙心裏直發毛,忍不住說道:“你……你還是給韻冰大哥電話吧,我自己會跟她解釋,反正東西都被你燒了,我還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秦笑愚在李明熙麵前停下來,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所答非所問地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丁朝輝對我有什麽安排,我就不信你的任務中沒有涉及我的內容……”


    李明熙一聽,心想,這家夥表麵上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麵其實很緊張,畢竟是一個通緝犯,怎麽能不關心自己的事情呢,何不趁機嚇唬他一下,順便賣他一個人情。


    “笑愚,雖然你對我不仁,可我卻沒有對你不義,說實話,我的任務裏麵確實有追尋你的蹤跡的內容,並且已經得到了命令,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開槍……


    你也知道,我如果想找你的話,其實並不難,我隻要跟著韻真,就不愁找不到你,可我們畢竟是戰友,我怎麽能忍心對你下手呢?


    所以,盡管丁局長再三地催促,可我一直在他那裏拖延時間,找各種借口敷衍他,就憑這一點,你是不是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


    秦笑愚把李明熙的話基本上是反著來理解的,既然他這麽說,那就說明丁朝輝最近的精力根本就沒有放在自己身上,他也知道自己和韻真的關係,如果真想抓自己的話,難道就不會利用韻真?李明熙之所以這麽說,無非是想在自己這裏賣個好而已。


    隻是,丁朝輝為什麽會放鬆對自己的追捕呢?也許,祁紅那邊還真起了一點作用,要不然,孟桐怎麽這麽輕易就放過了自己?當然,嶽建東已經當上市公安局副局長,說不定跟他也有點關係。


    現在嶽建東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是也應該兌現那天晚上在韻真別墅許下的承若了,他如果真的能夠站出來證明自己是他的臥底的話,那丁朝輝還真不好對自己下手了,就不知道嶽建東是不是一個講信用的人,隨著局勢的變化,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秦笑愚沉浸在遐想之中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一部手機忽然響起了一陣短信鈴聲,他趕緊拿起來一看,短信來自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如果這部手機是李明熙和丁朝輝之間的聯絡工具的話,這個短信應該是丁朝輝發來的。


    秦笑愚忍不住有點緊張,他瞥了李明熙一眼,見他也是一臉緊張的樣子,基本上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手指有點不聽使喚地打開了那封短信。


    韻真已到臨海縣,監視她的行蹤。


    盡管是一條普通的指令,可秦笑愚仍然倒吸一口涼氣,今天下午,韻真是從自己的美容中心出發的,李明熙也是歪打正著跟她同行,丁朝輝是怎麽知道韻真的行蹤,抬頭盯著李明熙問道:“你們總共有幾個人?”


    李明熙也不清楚丁朝輝發來了什麽指令,不過見秦笑愚一臉凝重的樣子,心中有點得意,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絕對不會隻有我一個人在關注這件事……


    笑愚,我最後勸你一句,你還是想辦法自保吧,我告訴你,這件事也不僅僅是那筆錢的問題,也不是丁局長非要和韻真過不去,實際上,還牽扯到高層的政治鬥爭。


    你想想,韻真的身後是祁紅,祁紅的身後是孟書記……所以,你把自己卷進這件事很不明智,我還是那句話,你要麽跟我去見丁局長,要麽就幹脆遠走高飛,你不過是個小人物,沒有人會對你緊追不舍……”


    秦笑愚好像沒有聽見李明熙的話,隻顧盯著那部手機發愣,良久才喃喃自語道:“也許,他們在韻真的車上做了什麽手腳……”


    李明熙心裏有點焦急了,忍不住說道:“怎麽樣,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你究竟什麽意思?如果不聽我的勸,那就趕緊讓我走人,我可沒時間跟你幹耗。”


    秦笑愚冷冰冰地盯著李明熙說道:“放你走人?你以為我真的請你喝酒來了?”


    李明熙一下就緊張起來,大著膽子問道:“你……你還想怎麽樣?”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還要仔細想想,也許放你迴去將是我這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讓我後悔的事情……”


    正說著話,隻見盧飛揚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口衝秦笑愚招招手,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麽新發現,於是趕緊跟著往外走,走到一半轉過頭來對李明熙說道:


    “你就耐心待一晚上吧,反正是臥底,也不用按時報到,有些臥底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失蹤了呢,他們已經把坑哇好了,我先去看看……”


    李明熙聽得頭皮直發麻,他雖然一直很緊張,可並不擔心秦笑愚會對自己動殺機,可現在忽然就對自己的想法有點不自信了,畢竟牽扯到數百個億的資金,死個把人算什麽?別說秦笑愚,就算是韻冰和韻真,如果逼急了,說不定會毫不猶豫地要了自己的命呢。


    可雙手帶著手銬,手裏又沒有武器,單憑赤手空拳,就連秦笑愚一個人都對付不了,何況他還有兩個爪牙呢。


    就在他急的渾身直冒汗的時候,一瞥眼看見了桌子上的兩部手機,心想,這不是自己求救的絕佳時機嗎,於是扭頭瞥了一眼門口,站起身來走過去把一部手機抓在手裏,先看了一下剛才丁朝輝發來的那封短信,然後就想撥號碼,隨即就皺起眉頭,一陣氣餒。


    媽的,這個鬼地方究竟在哪裏?難道丁朝輝還會為了自己派幾百名警察來搜山?對了,也不必報警,隻要把自己跟秦笑愚在一起的消息發出去,涼他也不敢殺自己,難道他還想罪上加罪?


    李明熙歪著腦袋想了一陣,最後還是覺得自己的父親最可靠,幹脆就把消息發給老爹算了,其實這也不過就是用來威脅秦笑愚,並沒有實際意義,等一會兒他要對自己動粗的話,就把這條短信給他看看就行了。


    就在李明熙在屏幕上按出幾個漢字的時候,隻見柳旺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並且關上了房門,衝李明熙低聲道:“他們正忙著呢,你快跑吧……”


    李明熙一愣,好像不明白柳旺究竟是什麽意思,茫然地問道:“跑?往哪兒跑?”


    柳旺想起李明熙並不認識自己,趕忙說道:“你不用懷疑我……是你老婆劉老板安排我在這裏守墓的……我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什麽事,我隻想幫你跑掉,也算是迴報劉老板對我的大恩大德……”


    李明熙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和韻冰有關,不過,他馬上就明白柳旺肯定是相信秦笑愚是公安局的人了,根本不知清楚自己和韻冰之間的恩怨,看他這樣子顯然是想報恩呢,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不過,他馬上就愁眉苦臉起來,焦急道:“可……我帶著手銬……外麵黑乎乎,我也找不到路啊……跑不了多遠肯定會被他們抓迴來……”


    柳旺似乎也沒想這麽多,不時瞥一眼門口,急的隻措手,忽然腦子靈光一閃,低聲道:“我有辦法……你跟我來……”


    說著,拉著李明熙的手臂走進了剛才秦笑愚查看過的那個房間,小聲道:“這裏有個暗門,你先在裏麵藏著,我出去就說你跑掉了,他們肯定會去追你……這樣,我就有時間打開你的手銬了……”


    說著話,柳旺按動了床底下的一個機關,隻見牆上的一塊木板向邊上滑開,竟然是一扇小門,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破綻。


    李明熙雖然心中驚異,可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隻是還有點不放心,他搞不明白韻冰為什麽會在這裏修這棟房子,為什麽要在這裏安排這麽一個守墓人,更不明白為什麽會別出心裁搞這麽一個密室,一切仿佛都是替自己安排好的一般,這不能不讓他心存疑慮。


    “快點……再磨嘰一會兒就來不及了……你先在這裏躲著,等一會兒我悄悄給劉老板打個電話……”柳旺見李明熙還在猶豫,忍不住焦急地催促道。


    李明熙見柳旺臉上焦急的的神情並不是裝出來的,心想,也許自己多慮了,這個人顯然是真心在救自己呢,不過,一聽說柳旺要啊給韻冰打電話,心裏就有點焦急。


    不用說,韻冰現在肯定滿世界在尋找自己呢,她要是知道自己在這裏,肯定會讓柳旺困住自己,說不定還會起殺心呢。


    “你先不用給與她打電話,等那些公安局的人走了之後再說……不然,會連累她呢……”李明熙哄騙道。


    柳旺一想也對,於是點點頭,說道:“好好,你趕快進去吧……”


    李明熙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心想,管他呢,先從秦笑愚這個王八蛋手裏逃出來再說,隻要獲得了自由,有的是機會慢慢找他算賬。


    這樣想著,李明熙一低頭就鑽進了暗門裏麵,聽任柳旺拉上了那塊木板,裏麵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想想今天發生的一切,仿佛就像做夢一般。隻是他沒有想到,柳旺並沒有聽他的話,他走到門口悄悄伸出腦袋看看外麵,見幾個人還在那裏忙活,於是趕緊溜進自己的屋子,給韻冰撥了一個電話。


    “老板……老板……我是柳旺……哎呀,不得了了,你丈夫……他被警察抓起來了……”


    雖然已經是晚上了,可韻冰此刻還在辦公室忙得不可開交,她已經接到通知,明天省委一把手要到柳家窪考察,不但要參觀她的工廠,碼頭,而且還要參觀她讚助的學校,今天晚上一切都要安排好。


    她心裏很清楚,省委一把手能來這裏參觀,自然是母親在暗中出力,目的就是為了自己壯聲勢,在氣勢上壓倒王子同,既然省委一把手都親自來參觀自己的企業,今後誰還敢不給自己麵子。


    所以,一接到這個通知,她馬上把李明熙的事情拋到腦後,忙著召集手下開會,安排各個細節,讓人組織小學生連夜彩排節目,幾乎整個柳家窪都沸騰起來了,因為在這個小村莊的曆史上,連縣委書記都很少來,別說是省委一把手了,這無異於是天子駕到,怎麽能不令漁民們今夜無眠呢?


    不過,韻冰不管再忙,柳旺的電話她必須接,這裏麵的奧秘隻有她自己知道,隻是當她聽完柳旺驚慌失措的話,既吃驚又感到莫名其妙,訓斥道:“你在胡說什麽,別著急,慢慢說……”


    等她終於明白了柳旺在說些什麽的時候,心裏麵去卻更糊塗了,她不明白李明熙和警察有什麽關係,說白了他自己就是一個警察,怎麽會被警察抓起來呢。


    “柳旺,這些人是哪裏的警察,你看過他們的證件沒有?”韻冰走過去關上辦公室的門,壓低聲音說道。


    柳旺好像很害怕的說道:“沒有啊……不過,他們有槍……你男人手上還帶著手銬呢……哎呀,老板,我不能在跟你說了,他們馬上就要進來呢……”


    韻冰明白柳旺肯定是偷偷躲在哪裏給自己打電話,於是急忙問道:“他們不在屋子裏?在幹什麽?”


    “他們正在外麵挖墳呢……”柳旺壓低聲音說道。


    “挖墳?挖哪個墳?”韻冰嚇了一跳,急忙問道。


    柳旺趕緊解釋道:“是挖……不是咱們的墳……哦,是旁邊那個……就是有塊沒有字的石碑的那個……”


    “啊……”韻冰驚唿一聲,也顧不上柳旺的語病了,連忙問道:“那……那他呢……”


    “我把他藏在你屋子的暗室中了……等一一會兒想辦法弄開手銬……”柳旺有點得意地說道。


    韻冰急忙阻止道:“別……柳旺,你聽好……你就讓他藏在裏麵,別讓公安局的人帶走……也別讓他離開那裏……你等著我的電話……”


    秦笑愚此刻正蹲在那個挖出來的大坑前麵,神情凝重地看著一條毛毯中裹著的屍體,毛毯的頭部已經被盧飛揚掀開了。一股腐臭的氣味讓他忍不住想嘔吐。


    盡管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可不用下去,就憑手裏的一把手電,他就認出了死者就是古從林,一切都跟他預感的一模一樣,柳中原甚至都沒有給他做一副棺木,隻是不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費神在這裏豎一塊無字碑。


    如果他在這裏種顆樹的話,誰會懷疑這下麵埋著一個人呢?這個王八蛋很可能是得意忘形,所以才幹下了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事。


    “仔細檢查一下,看看他是怎麽死的?”秦笑愚吩咐道。


    盧飛揚在坑裏麵捏著鼻子說道:“剛才老豆已經看過了……好像是中毒……”


    秦笑愚雖然當過幾天警察,可並沒有多少勘驗現場的經驗,問道:“能不能看出……他死了有多久了?”


    老豆好像有點經驗,猶豫道:“都臭成這樣了,最少有三個月了……好在臉還沒有爛掉,要不然可能隻有通過dna來確定他的身份了……”


    秦笑愚直起身來,仰著頭看著天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聽見身後有輕微的響動,一迴頭看見站在那裏,於是問道:“你在這裏多久了?”


    柳旺一愣,隨即想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道:“也不久……一個多月……”


    “這棟房子是什麽時候建起來的?”秦笑愚繼續問道。


    “這我哪知道啊……我來的時候已經有了……”柳旺說道。


    “這麽說……這個人埋在這裏的事情你不知道?”秦笑愚盯著柳旺問道。


    柳旺嚇了一跳,雙手亂搖,急忙說道:“不知道,不知道……我怎麽知道呢……我還以為是個野墳呢……”


    秦笑愚再不出聲了,他在琢磨,韻冰會不會和殺害古從林的事情有關,就憑盧鳳仙的威望,一旦知道兒子被人謀殺,絕對不會善感罷休,警察也肯定會全力偵破這個案子。


    如果韻冰和這件事有牽連,韻真把錢放在她的手上就危險了。何況,韻冰和柳中原暗中來往,應該連姐姐韻真都沒有告訴,否則韻真早就成了驚弓之鳥的了。


    人都是會變的,盡管韻真姐妹感情很好,但不同的身世,儼然已經讓她們產生了隔閡,把所有的錢放在韻冰那裏,豈不是等於放在了柳中原的鼻子底下?


    必須馬上搞清楚韻真究竟知不知道柳中原迴來的消息,如果她還蒙在鼓裏,那就要馬上警告她,如果她早就知道柳中原已經迴來,並且和他暗中通氣的話,那自己可能比李明熙說的還要悲催,不過,這種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


    “頭兒,要不要把土填上……挖別人的墳可是很不吉利……”盧飛揚說道。


    秦笑愚好像並沒有這個打算,而是另有一番心思,他想,柳中原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自己和韻冰報仇,他的心思可能基本上都在自己和韻真身上。


    既然他已經控製了黑幫,無疑是自己最忌諱的對手,最重要的是,他躲在黑暗中,自己就算想找他也摸不到他的行蹤,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為什麽就不能借助他殺古從林的事情,給他找點麻煩呢。


    一旦古從林被害的事情公諸於眾,不管是台灣那邊的盧鳳仙,還是大陸這邊的警察必將會有多行動,黑幫內部也會陷入混亂,這麽一來,柳中原就沒有精力來對付自己和韻真了。


    “先等等,我打個電話……”秦笑愚說著就走到一邊,給李微打了一個電話,把古從林被害,屍體被發現,以及自己對兇手的猜測詳細對她說了一遍,讓她連夜寫一篇文章,在她認為有用的所有網站上發出去。


    安排這件事,秦笑愚衝柳旺說道:“你現在馬上給臨海縣公安局報警,就說有人在你這裏被謀殺了……”


    柳旺嚇得後退一步,連聲道:“我不管……這不管我的事……”


    秦笑愚逼近兩步,嚇唬道:“沒你的事?你在這裏當守墓人,有人在這裏殺人難道你都不知道?我看說不定這個坑還是你挖的呢……我告訴你,那個殺人犯很可能就是經常來你這裏的那個男人……你要是心裏沒鬼就給我報警,不然就帶你迴公安局審問……”


    柳旺畢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漁民,被秦笑愚三言兩語就嚇得乖乖拿出手機給臨海縣公安局連夜報案了。


    “柳旺,你在這裏等著,公安局的人馬上就會到……”說著,對盧飛揚和老豆說道:“我們看緊離開,我可不想和公安局的人打照麵……”


    等到幾個人迴到屋子裏的時候,都傻眼了,隻見客廳裏空空如也,哪裏還有李明熙的蹤影,連桌子上的兩部手機都沒有了。


    “媽的,讓這小子跑了……”盧飛揚驚唿道。


    秦笑愚看看牆角的那把獵槍,不禁心有餘悸,暗暗責怪自己粗心,李明熙雖然帶著手銬,可雙腿能夠活動,如果他狗急跳牆用這把獵槍襲擊自己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跑不遠……我們去追……”老豆說道。


    秦笑愚站在那裏稍稍猶豫了一下,一揮手說道:“我們走……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既然他跑了,就讓他跑好了,反正他現在已經成了廢物了……”


    說完,帶著兩個手下就出了門,柳旺原本巴不得盼著他們趕快走,可現在忽然害怕起來,追到門外喊道:“哎呀,你們這就走了……你們是哪裏的警察,我都沒有看你的證件……”


    秦笑愚迴頭大聲喊道:“我們是臨海市公安局的警察,我叫李明熙……”


    樹林中伸手不見五指,好在秦笑愚熟悉道路,三個人隻用了二十幾分鍾就摸黑從山上下來,坐在車裏麵,他們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沉默中抽著煙,最後還是盧飛揚問道:“頭兒,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怎麽知道我們老大死在這裏……我和老豆都搞糊塗了……”


    秦笑愚這個時候腦袋也有點亂,聽了盧飛揚的話,沒好氣地說道:“怎麽?難道你們以為是我殺了你們老大?”


    盧飛揚趕緊賠笑道:“那怎麽會?我們現在是你的人,他早就不是我們老大了,再說,我們基本上沒有見到過他……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幹癟老頭……”


    秦笑愚沒有再出聲,在猶豫了好一陣之後,他決心盡快跟韻真見個麵,不過,他沒有直接和韻真聯係,而是給祁紅打了一個電話,隻是並沒有告訴他今晚發生的一切,隻是口氣嚴肅地告訴她,無論如何,他都要親自跟韻真談談。


    “我們去柳家窪……我總有個不好的預感,飛揚,你給柴進打個電話,讓他們馬上出發往柳家窪敢,路上別惹事……”


    當秦笑愚的車快進柳家窪村口的時候,對麵一輛越野車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裏麵還有個人伸出腦袋看了他們一眼,秦笑愚不清楚柳家窪是不是有派出所,他估計那些人很可能是接到報警以後出現場的警察,隻是沒想到來的竟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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