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祁紅認為有了她放人的精神做指導,嶽建東還不至於擅自主張扣留秦笑愚,但秦笑愚卻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做為公安機關,隨時都可以扣留他們認為有必要扣留的人,尤其是像他這種沒有背景而又和某些敏感人物有牽連的小人物。


    所以,在去見嶽建東之前,他必須做點保險準備,雖然不至於要和韻真吳媛媛交代後事,可也要起碼保證自己走的進去,走得出來,要不然自己送上門去豈不是一件最愚蠢的行為?


    在經過一番精心準備之後,秦笑愚選了一個比較繁忙的時間段,隻帶著盧飛揚來到了市公安局的門口。


    在他的所有準備工作中包括他現在身上穿的這套警服,這是老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從一個派出所偷來的,當時一個值夜班的警察剛剛把洗過的警服晾曬在院子裏,老豆就順便捎迴來了。


    秦笑愚之所以要穿著警服來見嶽建東,有兩個目的,儀式帶有挑釁的意味,讓嶽建東明白,即便他不兌現自己的承諾,也無法改變他秦笑愚做為臥底警察的事實,並且暗示,這個事實已經得到了龔漢文的承認。


    另一個目的就是想通過這身警服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嶽建東的辦公室裏,否則,一旦被攔下來的話,說不定不能直接見到嶽建東,還很有可能首先受到嶽建東安排的其他人的訊問,比如高斌。這樣一來,後麵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了。


    秦笑愚知道,自從發生冶鐵民私闖丁朝暉辦公室事件之後,公安局已經在局長辦公的樓層增設了一名警察。


    根據盧飛揚偵查迴來的情況,那名警察在樓梯口擺了一張桌子,凡是前來找局長副局長談事的人都要首先證明身份,然後登記,最後才能進去局長辦公的樓層。


    不過,據盧飛揚說,那名警察從來沒有阻攔過穿製服的人,說實話,市公安局係統有好幾千警察,光是在那棟樓裏麵辦公的警察也有好幾百,彼此之間也不可能互相都認識,那個充當哨兵的警察充其量也就是防範外來人員,至於內部警察沒有必要也沒有精力每一個都檢查證件並一一登記。


    一切都像秦笑愚預計的那樣,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就走進了局長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因為他走上樓梯的時候,那個警察正攔住兩個商人模樣的人盤問,隻是抬頭瞥了他一眼,並沒有阻攔。


    秦笑愚心想,如果自己是來刺殺嶽建東的,那麽隻要自己通過了這個形同虛設的崗哨,嶽建東就基本上屬於死人了,既然連冶鐵民都能毫不費力地把丁朝輝控製住,自己還不把這座大樓鬧翻天?


    秦笑愚並沒有急於走進嶽建東的辦公室,雖然他已經看見了門上的牌匾,他隻是順著走道溜達了一圈,期間不時有人從幾個辦公室裏進進出出,在三個副局長辦公室裏進進出出的人最多,嶽建東的辦公室反倒沒什麽人。


    正好一個女警從一個副局長辦公室走出來,秦笑愚趕忙上前問道:“同誌,請問高局長辦公室在哪裏?哦……我是三分局的……”


    女警沒說話,隻是伸手指指她自己剛剛出來的那扇門,然後就衝他微微一笑,低聲道:“現在正好沒人……”


    秦笑愚看著慕容玉走到樓梯口,才慢悠悠地走到高斌的辦公室門前,伸手在上麵輕輕敲了幾下。


    “進來。”


    秦笑愚聽見裏麵傳來高斌的破落嗓音,馬上深深地吸口氣,還沒有進門臉上就先堆起熱情的笑容,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高兵正坐在辦公桌後麵低頭看著什麽材料,並沒有抬起頭來,等了一會兒,似乎沒有聽到動靜,有點驚訝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立即就愣住了。


    秦笑愚就像是一個凱旋歸來的英雄見到了曾經一個戰壕裏的戰友一般,熱情地伸著雙手疾步走上前去,嘴裏大聲道:“高處長,好久不見了啊……哎呀,你看我這腦子,應該是高局長了,對不起,對不起,叫習慣了……”


    高斌一臉吃驚地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機械地伸出雙手讓秦笑愚握住了,一雙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著他,有那麽幾秒鍾都好像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麽迴事,最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秦笑愚……你這是……”


    秦笑愚使勁搖著高斌的兩隻手,笑道:“怎麽沒想到吧,我迴來了……看你這樣子肯定是不習慣我這身製服吧……


    其實我自己也不習慣,前幾天去龔廳長家裏沒穿製服,他還狠狠地訓斥了我一頓,所以,今天來見你和嶽局長就順便穿上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一個警察嘛……”


    高斌先前是吃驚,因為根本就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迎接這個尊神,可聽他說前幾天去了龔廳長的家裏,馬上又是一臉愕然的樣子,好像徹底被弄糊塗了。


    “你……見過嶽局長了?”老半天,高斌才算鎮定下來。


    “他辦公室有人,我就先來找你聊聊……不管怎麽說,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嘛,除非你升了官,看不上咱們兄弟了……”


    秦笑愚交淺言深地說道,一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包大中華,抽出一支遞給高斌,隨即自己也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隨即還殷勤地用打火機幫高斌點上了,這才後退兩步坐在高斌麵前的一把椅子上,一邊抽著煙,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隻是盯著有點不知所措的高斌不說話。那神情分明像是在說,怎麽樣?沒想到吧。


    “哦,你這是什麽話,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前幾天嶽局長還跟我談過你的事情呢……”高斌心中一團疑惑,嘴裏敷衍道,慢慢在椅子上坐下來。


    秦笑愚一聽,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哦,嶽局長啊,他很了解我,他在三分局當局長的時候我們就有過合作,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貨場你的人就和三分局的人差點交火……不過,那都是誤會,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咱們可是一家人了……”


    高斌聽秦笑愚提起往事,臉上一陣尷尬,讓他忍不住想起那次被秦笑愚的馬仔抓獲的情景,同時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對自己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可是知根知底。


    可奇怪的是他怎麽突然就由通緝犯變成了一名警察?這角色轉換也太快了吧,再說,前不久嶽建東還專門找他談過話,讓他嚴密監視秦笑愚的動向,務必要把他私吞的那筆巨款吐出來。


    可怎麽一轉眼他就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公安局,並且一臉得意的跟自己稱兄道弟,難道嶽建東是故意在試探自己和秦笑愚的關係?


    “哦,這麽說,今天是嶽局長約你來的?”高斌試探道。


    秦笑愚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龔廳長讓我來找嶽局長報個道,畢竟我的身份還是市公安局八處的人……


    雖然我的任務是龔廳長親自布置的,但現在畢竟是嶽局長在主持市局的工作嘛,不管怎麽樣也要來見見他,再說,我的一些手續還沒有辦呢,別的不說,這麽些年的工資起碼也要算一下吧……”


    高斌好像慢慢迴過味來了,心想,不用說,秦笑愚是龔漢文的人,既然是龔漢文的臥底,有什麽事情自然不會向嶽建東匯報,有關他手裏那筆錢的事情龔漢文肯定知情。


    說不定他也有份呢,嶽建東說不定是受到了王定波的壓力,甚至是祁紅的授意,急於想找迴這筆錢,但他是龔漢文的老部下,自然不好過問,所以就把事情推到自己頭上,明擺著是讓自己替他打前鋒呢,差點上他的當。


    “怎麽?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打算在市局幹了,是不是龔廳長另有重用啊……笑愚,你也知道,有關你臥底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沒有資格了解實情,所以,很多地方多有得罪,所謂不知者不罪,還請你別往心裏去,就像你說的那樣,現在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秦笑愚笑道:“高局長,要是照你這麽說,我就不會第一個來看你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何況又不是你我的個人恩怨。


    不過,高局長,幹我們這一行的,什麽事情最好不要留個尾巴,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什麽人踩到了……我的意思,該結束的就讓他結束,錢存在銀行裏心裏踏實,可有些事情存在心裏麵晚上也睡不好啊……”


    高斌眯著眼睛盯著秦笑愚好一陣沒說話,盡管秦笑愚的話說的隱晦,但他也聽了個明白,心裏麵不禁有點吃驚,因為,他覺得秦笑愚這幾句話倒不像是在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反倒是像在替什麽人傳話,隱含有警告的意思。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背景?雖然他是龔漢文的臥底,可自己和龔漢文並沒有實質性的利害衝突,他這話的口氣怎麽聽起來像是祁紅在背後授意,難道他已經和劉韻真穿一條路子了?


    “笑愚,有什麽話你就明說,我高斌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此一時彼一時,既然不再提過去的事情,我們還可以展望未來嘛……”


    秦笑愚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掐滅,把身子湊近高斌壓低聲音說道:“那好,我今天來就有一件事情要請高局長手下留情呢……”


    “你說,隻要我能辦到的……”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抓了徐萍,他對你已經沒有價值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讓她迴來了?你很清楚她跟我的關係……”


    高斌盯著秦笑愚看了一陣,微微一笑道:“笑愚,你現在可是穿著警察的製服,難道你以為法律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嗎?徐萍涉嫌謀殺,就算我想放她,也沒這個權利啊……”


    秦笑愚摸著下巴沒出聲,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高斌,盯得他心裏直發毛,最後才陰測測地笑道:“謀殺?高局長,那天晚上你參與了柳家窪的行動,你應該很清楚丁局長是怎麽死的吧……起碼有兩個目擊證人親看目睹有人在他身後開了兩槍……”


    高斌一聽,一張臉瞬間就白了,有點不可置信地盯著秦笑愚,不過,當他注意到秦笑愚眼神中那一絲殺氣的時候,他明白對方的威脅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早就拿住了自己的死穴,一時心中忍不住長歎一聲,看來這個亡命徒這輩子和自己是較上勁了,目前隻好暫時和他委曲求全了。


    “笑愚,徐萍雖然有可能會麵臨審判,但是,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她有可能是出於自衛,最多也隻是防衛過當……所以……”高斌是個識時務的人,也是一個投機分子,在被卡住了喉嚨以後,馬上就決定先讓自己喘口氣。


    沒想到秦笑愚並不買賬,陰沉著臉,剛來的時候那股熱情早就不見了,冷冷說道:“你又不是法官,怎麽知道最終給個什麽判決,雖然我已經給她找了最好的律師,但也沒有把握……我希望她能夠無罪釋放,就連防衛過當也不行……”


    高斌見秦笑愚得寸進尺,心中忍不住一陣惱火,不高興地說道:“那你讓我怎麽辦,難道讓我承認自己抓錯人了?徐萍可是親口承認她殺了陳默……”


    秦笑愚知道現在逼高斌也沒有用,也不是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於是就退一步說道:“既然這樣,我想給她暫時換個環境應該可以吧……”


    “你什麽意思?”高斌不解地問道。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她現在被羈押在哪裏,我希望在最後判決之前,你幫忙把她轉到臨海縣看守所。


    另外,我的律師需要你們移交檢察院的有關徐萍的所有證據材料,以及具體的辦案人員,我想這一點你應該能做到吧……高處長,我剛才說了,該結束的就讓他結束,這樣你我都能清淨幾天……”


    高斌一聽秦笑愚的話馬上就明白了,劉韻真在臨海縣當縣委書記,徐萍轉到那裏的看守所,那還不等於迴家休養了,不過,這小子說的也對,徐萍該說的都說了,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幹脆就用她做個人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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