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愚?這個人我倒是見過,確實跟我女兒也認識,不過,要說跟我女兒有什麽密切的交往,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聽來的謠傳……


    他原本就是銀行的職員,後來犯了錯誤被我女兒開除了,再後來聽說成了通緝犯,臨海市的老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字呢,隻是,我不明白他怎麽又和一筆巨款有牽連。”祁紅不急不慢地說道。


    “是啊……”李佑生點點頭,抽了一口煙,望著窗外沉思了一會兒,這才盯著祁紅小聲說道:“秦笑愚這種角色原本不會進入我們的視野,不過……


    你不知道,在我們來臨海之前,居然有人特意來跟我們打招唿,懷疑這個人在臨海市受到了某種不公正的迫害,委托我們查清真相,這真是太巧合了……”


    “有人打招唿?什麽人?”祁紅驚訝的合不攏嘴,甚至有點被搞糊塗了。


    “軍方。”李佑生簡單地說了兩個字。


    “軍方?你的意思是……秦笑愚受到了某個人的保護?”祁紅吃驚地問道。


    李佑生緩緩搖搖頭說道:“也不能這麽說,隻能說,關於秦笑愚的事情已經傳到了某些軍方大佬的耳朵裏……來之前,我特意詳細了解了一下他的情況,沒想到他的父母都是軍人,並且都已經不在世了……”


    “這我知道,不過,據我所知,他的父母都是普通軍人,難道還會跟軍隊的上層有什麽關係?”祁紅不解地問道。


    李佑生沉默了一陣說道:“我倒不這麽認為,也許,隻是出於某種影響力……我聽說她母親是當年在老山前線作戰的十幾個女兵之一。


    雖然他父母的事情過去幾十年了,但當年他母親的一些戰友還活著,時代不同了,他父母的事情很可能被拿出來重新解讀。


    這些老戰士雖然沒有什麽重要職務,但他們的丈夫或者親屬在軍中很有影響力,所以,他們可能想為當年的戰友討個說法。


    本來,搞清楚他的事情,甚至為他平反都不是什麽難事,畢竟,他的父親也算是倒在了戰場上,可難辦的是……他偏偏卷入了不該卷入的事情,我特意問過臨海市公安局的前局長龔漢文,他認為,秦笑愚很可能已經走上了犯罪道路。”


    祁紅默不作聲地聽完了李佑生的話,本能地意識到,在目前的情況下,秦笑愚不僅不能平反,甚至都不能讓他開口說話。既然自己已經在李佑生麵前否認了韻真跟那筆錢有關係,那筆錢就永遠都不能讓它重見天日。


    根據秦笑愚的性格,如果他知道有人能夠替他的父母平反,別說會馬上交出那筆錢,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也願意,再說,也不能讓他卷到孟桐的事情中來,要不然,豈不是把韻真毀掉了?


    “秦笑愚是不是走上了犯罪道路,這跟他的父母沒關係,該平反的就要平反,該受到法律懲罰的,英雄的兒子也不能搞特殊,不過,我估計你們可能來晚了一點……”祁紅猶豫了好一陣說道。


    “你什麽意思?”郭斌盯著祁紅問道。


    祁紅連眼睛都沒有瞥郭斌一下,隻管盯著李佑生說道:“他可能都不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了……前一陣,聽說本市的黑幫發生了火並,秦笑愚就是參與者之一……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的小女婿跟他是戰友,也是市公安局的臥底警察,為了救他,不幸犧牲了,直到現在,秦笑愚都一直沒有露過麵,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李佑生跟其餘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吃驚地說道:“可在絡上還有他的聲音啊……”


    祁紅一看三個男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也把秦笑愚當成了一塊肥肉,可能還想利用給他平反的機會換取那筆巨額資金的秘密呢。


    好在秦笑愚目前的行蹤隻有韻真知道,並且,有理由相信,他目前除了自己的女兒之外,誰也不會相信,想必短時間之內,李佑生的人不可能跟他會有直接接觸。


    想到這裏,祁紅緩緩搖搖頭說道:“公安局對上的那些文章做過調查,有人專門在上為他造聲勢,其實並不是他本人……


    李書記,你們既然要在臨海市進行秘密調查,那麽就不能暴露行蹤,我看,這個地方人來人往的太紮眼了,我做為協調員必須為你們的安全負責……


    你們也知道,我丈夫就是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說法,這充分說明臨海市犯罪集團的強大勢力,如果你們行蹤一旦暴露,那可就危險了……”


    李佑生一聽,站起身來走到窗口往下麵看了一會兒,轉過身來嚴肅地說道:“是啊,我們可不能低估了對手的實力,這樣吧,祁紅同誌,你馬上安排一下,我們連夜轉移……”


    雖然是虛驚一場,可祁紅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中央紀委來的幾個人對她懷有敵意,起碼缺乏信任感,之所以對她保留了應有的尊重,完全是因為北京高層對她的賞識而已。


    當然,她也明白,中央紀委對她的這種態度應該跟孟桐有直接關係,畢竟她承認了早年和孟桐之間的不正當關係。


    原本,當祁紅得知自己被任命為中央紀委調查小組的副組長之後,就沒怎麽把李佑生幾個人放在眼裏,完全可以跟他們來個公事公辦,可沒想到李佑生竟然盯上了自己的女兒,這讓她不得不調整策略,為了韻真的前途著想,不得不考慮留條後路。


    不過,她心裏也明白,李佑生之所以扯出自己的女兒,可能也有點敲山震虎的意思,或者想用這件事來牽製她,以便在今後的調查工作中讓她俯首帖耳,聽從他的一切安排,這種方法可以說是中央紀委派往地方工作小組的慣用手段了。


    基於這種考慮,祁紅一麵不著痕跡地用人身安全問題嚇唬了一下李佑生,然後就動用自己的關係,連夜把李佑生及其小組成員安排在了臨海市避災中心所屬的一棟建築裏,然後馬不停蹄迴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把臨海縣縣委書記鄭建江叫來密談了一個小時。


    隨後她以省委辦公廳的名義讓劉輝召集在家的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宣布了孟桐以及孫正剛在中央黨校學習一個月的決定,以及省委省政府工作的臨時安排。


    雖然這個決定來的很突然,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應,畢竟,做為省政府的大員一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大家明白眼下是非常時期,省裏麵的兩個主要領導被招到北京也在情理之中。


    何況祁紅也算德高望重,完全有能力左右局勢。不過,中央紀委的秘密調查小組進駐臨海,則隻有祁紅一個人知道。


    會議結束之後,祁紅在省委招待所簡單吃了晚飯,然後在自己的住處單獨召見了臨海市委書記王定波。


    “大姐,是不是馬上就要見分曉了,究竟誰能進中南海?”王定波剛坐下就急忙問道,剛才他也參加了會議,從祁紅出麵主持這次會議的情況來看,他認為是孟桐最終戰勝了孫正剛,要不然怎麽會是祁紅出麵主持省委的緊急會議呢?


    祁紅坐在沙發裏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盯著王定波說道:“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據你看來,他們兩個誰能進中南海啊?”


    王定波稍稍愣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孟書記……”


    “哦?”祁紅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麽是他?”


    王定波當然不好直說,猶豫了一下笑道:“孟書記背後有大姐支持嘛……不過,我也就是瞎猜。”


    祁紅臉上一紅,嗔道:“難道有我支持就能進中南海嗎?小王啊,誰能進中南海我說不上,不過,你進省委大院的唿聲可是很高啊……你說說,你更希望誰能進中南海?”


    王定波內心一陣激動,連忙說道:“大姐,誰進中南海可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說句實話,省委常委裏麵最讓我敬佩的隻有大姐您了……


    您看,幾個老市委書記走馬燈一樣倒下了,最後隻有您修成正果,我看,上麵這一次讓您出麵暫時主持省委的工作,充分說明了對您的信任,如果有機會在大姐手下工作,也算是我的福氣了……”


    祁紅擺擺手打斷了王定波,她知道王定波畢竟職位較低,對高層的決策並不了解,還以為自己會接替孟桐呢,於是笑道:


    “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實話告訴你吧,我要麽離休,要麽去北京發揮點餘熱,反正今後是不會在省裏麵工作了,你恐怕沒福氣在我手底下工作……”


    王定波正色道:“大姐,自從我擔任臨海市委書記以來,大家都把我當成孟書記的人,之所以給別人造成這種印象,可能是因為我跟孟書記走得比較近,實際上,其中的原因您應該明白,因為我始終認為,您是孟書記堅定的支持者,所以……”


    祁紅聽了王定波的話默默地點點頭,收起了笑臉,站起身來在房間踱了幾步,然後轉身盯著他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說我是孟書記的堅定支持者,那也未必……


    事實上,我可以算是孟書記提拔起來的幹部,對他的工作能力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麽多年一直在他的手下工作,所以,在臨海市的官場上,人們對我和他的關係頗有微詞……


    然而,傳聞未必就是事實,人情代替不了原則,何況人是會變的,隨著職務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孟書記這些年的一些做法也頗令人費解。


    比如,他的兩段婚姻給他帶來了很多的非議,做為一名高級領導幹部,私生活有時候也是致命的……何況,劉幼霜利用孟書記的影響力插手公共權力的行為路人皆知,可孟書記卻采取了聽之任之的態度,以至於覆水難收……”


    “覆水難收?”王定波吃了一驚,他已經從祁紅雲山霧繞般的話語裏麵聽出了某種不尋常的信號。


    祁紅點點頭,在靠近王定波的一張沙發裏坐下來,繼續緩緩說道:“做為市委書記,難道你還不清楚劉幼霜都幹了些什麽?


    當然,我知道你的難處,畢竟,你來這裏工作時間不久,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夠左右的,總的說來,你主持市委工作以後,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目前已然是臨海政壇上的一顆新星,但是,越是在這個時候,越要認清楚方向啊……”


    王定波聽得脊背上直冒冷汗,一方麵覺得理解了祁紅的弦外之音,另一方麵卻有點雲裏霧裏,因為祁紅突然之間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他搞糊塗了。


    “大姐,我剛才說了,有些事情不是我該過問的,不過,在臨海市委的工作方麵……大姐如果有什麽建議,我王定波絕不敢有半點推脫,還請大姐明示。”


    祁紅盯著王定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陣,然後才意味深長低聲說道:“上麵基本上已經定了,臨海市原公安局長龔漢文就要迴臨海了,他將擔任省公安廳副廳長……


    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當初是為什麽離開臨海市的吧,現在為什麽突然迴來了,難道這個問題不值得你深思嗎?”


    王定波也顧不上祁紅就坐在身邊,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低聲道:“大姐,龔漢文迴來,那豈不是意味著……”


    祁紅擺擺手,沒有讓王定波把後麵的話說出來,繼續說道:“你自己明白就好,說實話,最近一年以來,市公安局的工作出現了很多紕漏,在社會上的影響很不好,我甚至聽說公安局部分領導幹部喪失立場,居然跟黑幫分子暗中勾結……


    我想,最好在龔漢文迴來之前,你花點精力對公安局進行一次全麵的整頓,有些案子不能無期限地拖下去,領導幹部該調整的調整,該清理的清理,總不能讓龔漢文來替你做這些工作吧……”


    王定波現在算是反應過來了,祁紅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對市公安局動手術刀了,以前由於考慮到劉幼霜的關係,對丁朝輝一直容忍到現在,雖然中間把嶽建東安插到了副局長的位置上,可畢竟是二把手,市公安局的權利始終集中在丁朝暉的手裏,嶽建東基本上無所作為,難道現在是時候了?


    雖然王定波對祁紅深信不疑,可還是不敢相信,雖然丁朝暉是劉幼霜的人,可劉幼霜的背後可是孟桐,祁紅讓自己除掉丁朝暉,顯然是在暗示自己不用再顧忌孟桐了,但在臨海樹大根深的孟桐怎麽會在突然之間倒台呢?


    “大姐……這個……孟書記不是和孫省長同時進京了嗎?難道……這裏麵有什麽玄機?”


    祁紅怎麽能不明白王定波那點小心思,於是淡淡一笑,歪過身子低聲道:“這裏麵確實有玄機,但不外乎兩種情況,非此即彼,不是孟桐就是孫正剛……可問題在於,這兩個人,要麽進中南海,要麽就進監獄,二者必居其一……”


    王定波愣了半天,故作糊塗地說道:“大姐,你今天可把我徹底搞糊塗了……剛才您在會上宣布的可是兩個人都在中央黨校學習,我的理解是上麵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徘徊不定,所以想做進一步的考察,就算孫省長最終進了中南海,孟書記也完全可以繼續在臨海待下去啊……”


    祁紅半天沒出聲,最後像是下了決心一般低聲道:“小王啊,如果讓你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做個選擇的話,你更傾向於哪個人?我說是假設,你不必想太多,憑你的直覺說就行……”


    王定波腦子裏想的是孫正剛,可嘴裏卻說道:“我還是傾向於孟書記……”


    祁紅一聽,眯著眼睛把王定波看了半天,然後伸手指著他笑道:“不說實話,一口一個大姐的叫著,居然連句實話都沒有……可真有你的啊……”


    王定波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姐,我這點心思還能逃得過你的眼睛,隻是,我還是不太相信孟書記會……”


    祁紅再一次打斷了王定波的話,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樓下漸漸安靜下來的大院,背著王定波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中央紀委的調查小組已經到臨海了,孟桐和孫正剛都是他們的目標,不過,這隻是表麵現象,從來沒有哪個省一二把手同時倒台的。


    所以,我斷定,這是在上麵博弈的雙方實在相持不下的時候采取的一個緩衝策略,接下來,到底誰上誰下,就看中央紀委調查小組的最後結論了,這倒也算是一個比較公正的抉擇……


    隻是,上麵的博弈馬上就要轉到下麵來了,這場爭鬥的火星就要濺到我們這裏了,既然這樣,我們不能被動,無論是孟桐還是孫正剛,我們必須提前做出選擇。”


    王定波慢慢站起身來,盯著祁紅的背影,好半天才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選擇孫正剛……”


    祁紅忽然轉過身來,盯著王定波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也不想看到這個局麵,但是,相比較而言,孫正剛勝出的可能性更大……


    我們不能冒險,你也知道,孟桐自己已經是積重難返,更不要說家裏還有一個催命的狐狸精,而孫正剛,目前中央紀委也隻是掌握了一點他在開發區審批項目上的汙點,我相信這些汙點肯定存在,但是,中央紀委要想搞清楚這些問題就離不開我們,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占據主動……”


    王定波終於恍然大悟了,不得不佩服祁紅的老謀深算,從客觀上說,孟桐的問題肯定比孫正剛嚴重的多,如果中央紀委下定決心查他的話,誰也保不了。


    所以,祁紅目前隻能拋棄孟桐選擇孫正剛。何況,開發區的主任歐陽龍可是祁紅安排在那裏的,如果他被查出問題的話,很可能會引火燒身。


    從這一點來說,她也不能讓孫正剛出事,可關鍵的問題是,她和孟桐關係非同一般,難道就不怕受到牽連?


    “可……大姐,孟書記跟您的關係……上麵不可能不知道……”王定波也顧不上含蓄了,壓低聲音說道。


    祁紅臉上露出一絲悲壯的微笑,似喃喃自語道:“我沒有想這麽多,我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這是一場鬥爭,拚的不僅是膽量,也在考驗我們的智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有時候我們甚至不惜玷汙自己的名譽……是非功過,就讓臨海的老百姓來評說吧……”


    王定波似乎被祁紅的大無畏精神所感動,走上一步緊緊握著她的雙手,激動地說道:“大姐,那我……該怎麽做……”


    祁紅任由王定波握著自己的手,幾乎把嘴湊到王定波的耳邊低聲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吳世兵的案子以及傳說中的那筆錢……


    我擔心中央紀委拿這件事大做文章,那樣一來,牽扯的人可就多了,這件事應該隻有三個責任人,一是吳世兵,二是劉蔓冬,第三個當然是劉幼霜。


    如果我們本地公安局能夠結案,中央紀委也無法興風作浪,所以,你必須盡快完成公安局的整頓工作,千萬不要讓公安局成為劉幼霜手裏的工具。


    當然,也不能讓龔漢文插手這件事,雖然他是孟桐的對手,但他也不是孫正剛的人,在北京的高層,也不是非黑即白,肯定會存在第三股力量。


    我估計,中央紀委目前掌握在第三股力量手中,他們對孟桐和孫正剛都沒有偏向性,整倒誰他們都沒意見,隻要能撈點資本、撈點好處就行,我的意見是,撈好處我們給,撈資本絕對不答應……”


    王定波這才鬆開祁紅的手,點點頭說道:“大姐,我明白了,我這就讓嶽建東做好準備,他的手裏已經掌握了丁朝暉違法亂紀的證據,並且,有關您丈夫劉定邦的案子也有進展,起碼,可以確定他是死於謀殺……”


    祁紅擺擺手,做出一幅難過的樣子,說道:“我早就知道了……該做什麽就大膽去做吧,我看好你……”


    王定波剛走到門口,祁紅忽然又叫住了他,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韻真馬上就要去臨海縣工作了,你這個市委書記是不是也抽空關心一下……


    對了,你能不能跟周丹說一下,在走之前讓總行那邊總結一下她的工作,對她做個客觀的評價,也算是她對組織的一個交代吧……”


    王定波笑道:“大姐,你這可是人情代替原則啊……不過,你放心,我盡快辦妥這件事情。”


    祁紅嗔道:“別上綱上線啊。哎,誰讓我是個母親呢。”


    王定波走後,祁紅坐在那裏,一隻手支撐著額頭沉思了二十幾分鍾,最後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通了韻真的手機。


    “真真,你迴家了沒有……”祁紅問道。


    “啊……媽,我在家呢……”韻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慌亂。


    “在家?你在搞什麽名堂?氣喘籲籲的……是不是剛迴來啊……你妹妹呢?”祁紅皺皺眉問道。


    “她沒迴來……在自己家呢……媽,這麽晚了……有事啊……”韻真問道。


    祁紅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決定了,明天去給你爸爸掃墓……對了,那個秦笑愚……他不是去過那裏嗎?你讓他在那裏等著……”


    “媽,你讓他去那裏幹什麽?”韻真驚訝地問道。


    祁紅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想親自跟他談談,你告訴他,就說是關於他父母的事情。記住,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掛上電話,祁紅坐在那裏又是一陣沉思,然後毅然拿起電話撥通了韻兵的手機號碼。


    “冰冰,你在哪裏?怎麽沒迴家啊……”祁紅已經從電話裏聽見了一陣噪雜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媽,我跟朋友一起吃飯呢……有事啊……”韻兵急匆匆地說道。


    “是不是又喝酒了……”祁紅嚴厲地問道。


    “媽,隻不過是個應酬……有事嗎?”韻兵有點迷迷糊糊地說道。


    祁紅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你給我早點迴家,明天中午我們去給你爸上墳……我已經跟韻真說了……晚上迴家跟你姐商量一下……”


    “哦……知道了,過一會兒就迴去了……”韻冰有點不情願地說道。


    “對了……冰冰,那個……你告訴柳中原,讓她也去一趟,畢竟,是給他的親生父親上墳,他最好也一起去吧,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他親自談談……”


    韻冰好像清醒了一點,驚訝道:“媽,他可不想見你……不合適吧……”


    祁紅生氣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你隻要告訴他,就說我想見他……你不是開口閉口叫他哥嗎?難道這麽點事情都搞不定?”


    “媽……可是,我姐也在呀,他們……”韻冰還在也猶豫。


    “到時候我自有道理,既然是一家人,早晚要麵對現實,也許,我可以考慮一下你姐跟他的事情,他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祁紅不等韻冰說話就把電話掛掉了。嘴裏喃喃自語道:“真實作孽啊……”說完,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


    她關掉了外麵屋子的燈,走進臥室,坐在床上呆呆地愣了好一陣,然後開始慢慢脫衣服,最後走進了衛生間,站在鏡子前麵仔細端詳著已經發福卻仍然凸凹有致的身體,自言自語道:“也許是命中注定……此生不會屬於任何男人,隻求老天保佑,別讓我的女兒也這樣啊……”


    說完,抬起一隻腳慢慢跨進了浴缸,一邊放水,一邊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聽見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才慵懶地說道:


    “李書記,這麽晚還沒睡啊……啊,我剛剛安排完工作……李書記,我仔細考慮了很長時間,總覺得自己出任調查小組的副組長不合適,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們是不是在考慮一下,找一個更合適的人擔任這個職務……”


    “祁紅同誌,我知道你有情緒,但現在可不是鬧情緒的時候,組織上的決定怎麽能說改就改呢?”男人嚴肅地說道。


    祁紅把一條腿搭在了浴缸的邊緣,嘴裏輕微地哼了一聲,憂傷地說道:“李書記,我也是出於無奈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畢竟,我跟孟桐有過那種關係,何況,我女兒也……”


    男人打斷了祁紅的話,緩和了語氣說道:“祁紅同誌,這些事情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如果你心中坦蕩,就不應該多想,你可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期望啊……”


    祁紅猶豫了好一陣,才哽咽道:“李書記……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麵好壓抑,你知道,我丈夫死的不明不白……我準備明天去給他上墳呢,你說,明天我在他的墳前說些什麽啊……我這心裏的壓力你能理解嗎?”


    男人歎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人,這個時候應該挺住……你還在辦公室嗎?”


    祁紅慢慢從浴缸裏站起身來,用一塊浴巾裹住身體,低聲道:“在市委招待所呢……睡不著……李書記,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就現在……”


    “現在?方便嗎?”男人的口氣顯然很猶豫。


    “有什麽不方便?人家不辭職還不行嗎?我派個靠得住的人來接你……”祁紅幾乎是哼出了這句話。


    “好吧……不過,不能在省委招待所……”男人猶豫了一陣終於答應了。


    祁紅掛上電話,甩掉身上的浴巾,站在鏡子前開始裝扮起來,一邊喃喃自語道:“要好處可以……要整人……沒門……”


    那天在在柳家窪分手的時候,秦笑愚和韻真約定,如果有什麽緊急情況,可以短信聯係,然後在美容中心見麵。


    不過,對於秦笑愚來說,這個約定就像是一個掩蓋的借口,心裏麵期盼的卻是和韻真的再次幽會,隻是他不敢肯定韻真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心照不宣,並且充滿了假想。


    所以,盡管秦笑愚已經跟韻真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但在接到她短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心跳.,那感覺既像是一個第三者,又像是一個初涉愛河的少年終於收到了心上人的定情禮物。


    甚至在激動之餘有點沮喪的感覺,因為他意識到,不管吳媛媛在他的心中占有什麽樣重要的地位,可韻真的召喚仍然像牧人的笛聲,無法抗拒地迷惑著他可憐的心。


    秦笑愚知道躺在那裏看書的吳媛媛肯定聽見了手機短信的鈴聲,做賊似地偷偷瞥了她一眼,見她好像並沒有特殊的反應,於是就爬到床上,膩在她的身邊,一隻手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撫著,一邊低聲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盧飛揚發來短信,說是有重要情況,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柳旺的行蹤……”


    秦笑愚在吳媛媛麵前撒謊已經習慣成自然了,以前還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現在基本上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了。


    吳媛媛眼睛並沒有離開那本書,小嘴裏輕哼了一聲,嗔道:“也許是發現了劉韻真跟什麽男人幽會呢。”


    秦笑愚故意生氣地在吳媛媛的屁股上拍了一掌,伸手奪下她手裏的書,笑罵道:“你這小東西怎麽就沒一句正經話呢……別整天老是看書,這樣對兒子不好……”


    吳媛媛哼哼唧唧地滾進秦笑愚的懷裏,嬌聲道:“人家不管……走之前必須把人家哄睡著……哼,今天晚上肯定又夜不歸宿了……我告訴你,現在公安局正在到處抓你,沒事少在外麵晃悠,還是躲在你老婆的懷裏最安全……”


    秦笑愚爬起身來諂笑道:“我巴不得天天躲在你懷裏麵呢,可為了你們母子的未來,我怎麽能隻顧貪圖享受呢……來,躺好,老公替你按摩……”


    嘴裏這麽說著,腦子裏卻在琢磨著,韻真為什麽要約自己在她的家裏見麵呢?難道她就不怕被祁紅撞見,也許是自己自作多情,搞不好是她媽想見自己呢。


    吳媛媛這幾天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在男人的揉弄下,暈著臉、閉著眼睛,小嘴裏哼哼唧唧一副享受的模樣,最後終於放鬆身體漸漸迷糊過去了。秦笑愚輕手輕腳地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惦著腳尖溜出了臥室。


    盡管秦笑愚膽大包天,明知道自己的通緝令已經貼在了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仍然奮不顧身地要去韻真家裏赴約,不過,他也覺得有必要采取點防範措施。


    他給盧飛揚和老豆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天黑之後趕到祁紅的家門口,隨時注意來往的行人和車輛,稍有異常情況,必須馬上向他匯報,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擅自離開。


    一想到自己和韻真見麵的時候,門外有兩個望風的馬仔,秦笑愚忍不住有點得意,心想,作為一個通緝犯,這種待遇未免有點奢侈,丁朝暉要是知道了,非氣歪鼻子不可。


    可隨即一想,又覺得自己的謹慎有點多餘,韻真之所以約自己去她母親的家裏見麵,可能已經考慮到了安全因素。


    公安局的人再牛逼也不敢擅自闖入政協主席家裏抓人,即便是丁朝暉見多識廣,他也絕對想不到一個通緝犯竟然會在省政協主席的家裏跟她的女兒見麵。


    秦笑愚坐在一樓的客廳裏一邊抽煙,一邊心裏想著好事,雖然這幾天和吳媛媛天天在一起鬼混,可腦子裏隻要想起韻真,心裏麵就火燒火燎的,馬上就有種無法遏製的衝動,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對韻真的這種惦念是出於愛情還是自卑心理。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他起身悄悄上了樓,推開臥室的們看了一眼,隻見吳媛媛睡的正香,被單下麵曲線玲瓏的身子絲毫都不比韻真遜色,心裏麵沒來由的一陣內疚,可也就是一瞬間的閃念,幾乎馬上就被將要來到的和韻真見麵的刺激衝淡了。


    與此同時,韻真剛剛迴到家中,在辦公室就開始燃起的火苗不僅沒有熄滅,反而更加炙熱了。


    她也和秦笑愚一樣對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亢奮莫名其妙,因為,這麽多年的單身日子都熬過來了,什麽樣的男人沒有接觸過,可怎麽就偏偏被一個通緝犯在一夜之間搞的的神魂顛倒呢?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真的愛著他,還是自己骨子裏就有種尋求刺激強烈衝動?


    她抬起手腕看看表,才七點半,似乎有點不相信時間過得這麽慢,於是又掀開窗簾看看外麵的天空,天已經黑下來了,並且下起了毛毛細雨。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包裏麵拿出手機,快步走進了自己的臥室,也不開燈,暈著臉坐在床沿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伸手拉開了被子,身子一歪靠在那裏,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呆呆地盯著手機發愣。


    忽然,手機屏幕亮起來,緊接著就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鈴聲。這死丫頭,搞什麽名堂,也不看看時間……


    韻真嘴裏嬌嗔著,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姐,你下班了嗎?”徐萍問道。


    “剛到家……怎麽?酒醒了?”韻真沒好氣地說道,一邊伸手打開了臥室的燈。


    “啊,我已經迴家了……在公寓呢……姐,你晚上有沒有事……”徐萍猶猶豫豫地說道。


    韻真愣了一下說道:“有點事……怎麽?”


    “姐,我想見你……”徐萍怯生生地說道。


    韻真臉上一熱,她覺得徐萍的聲音聽起來嬌嬌怯怯的,有一種粘人的味道,這是一個暗號,一種暗示,可問題是,徐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出這種信息了,難道她已經跟那個帥哥分手了?


    “萍萍……我晚上有點事……過幾天吧……”韻真現在整個身心都在秦笑愚身上,哪裏還有興趣和徐萍糾纏,不過,考慮到徐萍的自尊心也不好斷然拒絕,隻好先敷衍一下她。


    “姐……人家有重要的事情……我必須當麵跟你說,你就不能抽點時間嗎……”徐萍嬌嗔道。


    韻真不確定徐萍是在找借口,還是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過,這個時候除非天塌下來,否則她是不會去的,再說,她也不相信徐萍竟然這麽迫切,說不定多半是無聊呢。


    “萍萍,我今晚真的有事……有什麽事情你先在電話裏說,也許明天晚上我抽點時間……”


    徐萍猶豫了一下,忽然帶著哭腔說道:“姐,我又倒黴了……我被人敲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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