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愚多少能夠理解劉蔓冬的心情,畢竟這麽多年一來,她都是孟桐的枕邊人,即便彼此之間沒有多少感情,可也算得上是一個老玩伴了,即便是待在一個窩裏麵的老鼠,時間長了之後也會產生依賴,何況是人呢。


    不過,他根本不相信劉幼霜的所作所為跟孟桐沒關係,就算不是他指使的,起碼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作為一個省委一把手,怎麽能對老婆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呢,隻不過是顧忌到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不可能親自操刀而已。


    毫無疑問,像孟桐這種對權力充滿了欲 望的人,一旦察覺到有人對他產生威脅的時候,就算是親娘老子也不見得輕易放過,張紅兵的悲慘遭遇就說明了這一點,可笑劉蔓冬居然還對她抱有幻想。


    他本想再勸勸劉蔓冬,可見她癡癡的樣子又有點於心不忍,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劉蔓冬遭遇這次劫難之後,在性情上發生了某些變化,雖然內心裏還充滿了仇恨,可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充滿自信,而是變得有點多愁善感了。


    “劉總,現在一切都變了,這次他們綁架你就是意味著大家撕破臉了,就算你把手裏的錢都給他們,也不會給你帶來安寧,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權力和地位,你想想,他們會不會善甘罷休,再說,這麽大的一個臨海市,你覺得有沒有可供你藏身的安全之地……”秦笑愚最後勸道。


    “劉蔓冬慢慢啜飲著葡萄酒,眯縫著眼睛想了一下說道:“有,有個地方對我來說再安全不過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說服她……”


    “什麽地方?”秦笑愚驚訝地問道。


    “祁紅的家……”劉蔓冬狡黠地眨眨眼睛低聲道。


    “祁紅?”秦笑愚驚唿一聲,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隨即一想,劉蔓冬的這個大膽想法還確實有她的道理,祁紅的家別說輕易沒有人敢去造次,甚至基本上誰也不可能想到劉蔓冬會躲在她的家裏,隻是劉蔓冬有點悠閑異想天開了。


    盡管她們是老相識了,可彼此之間不但沒有多少友情,這麽多年來甚至還在暗地裏互相排斥,祁紅不可能不清楚劉蔓冬和孟桐的關係,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心胸不會大到能夠和另一個女人共享男人的地步。


    何況,祁紅可是出於多年的感情才委身於孟桐,而劉蔓冬則更多的是出於利益考慮,即便兩個人同樣是第三者的身份,可祁紅完全有資格在道德上鄙視劉蔓冬,她們之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過衝突,那是因為兩個人各取所需而又眼不見為淨罷了。


    所以,現在如果說讓祁紅允許劉蔓冬躲進自己的家裏並且提供保護,可能性基本上為零,不但她感情上無法接受,就憑著她現在的身份也不可能趟這個渾水。


    當然,秦笑愚明白劉蔓冬想躲在祁紅家裏的用意還不僅僅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她剛才就透露了想見見孟桐的心思,她這是謀劃著利用祁紅來實現自己的願望呢。


    “你不會覺得我能說服祁紅會接納你吧?別說是你,我現在作為一個通緝犯,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去見她,何況她也不會見我……”秦笑愚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劉蔓冬眯著眼睛盯著秦笑愚低聲道:“但是你可以說服你的小情人,讓她去做祁紅的工作……我現在還是清白的身子,公安局又沒有把我當做罪犯,在她家裏住幾天又不會玷汙她名聲,再說,誰會知道呢……我們是老相識了,隻是這些年一直沒有機會親近,也許我們之間還有好多共同的話題呢……”


    秦笑愚哭笑不得,沒好氣地說道:“那韻真總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她母親吧。”


    “理由嘛,很簡單,老朋友碰到了一下事情,需要她的幫助,當然,這種幫助不是無償呢,我可以讓她在晚年的時候實現幾十年來的一個夙願……”


    “什麽夙願?”秦笑愚好奇地問道。


    “讓她跟孟桐終成眷屬……”劉蔓冬說道。


    秦笑愚忍不住撲哧一笑,心想,這婆娘多半是在那個貨櫃裏待的太久了,不但陷入了想入非非,而且還變得傻乎乎的,就算祁紅有這個意思,孟桐也不會為了一個老女人感冒政治風險離婚再娶。


    何況,孟桐早就被劉幼霜綁在褲腰帶上了,想甩也甩不掉,除非他有溫莎公爵的勇氣,要美人不要權力,孟桐雖然多情,可並不是一個可以為愛情舍棄一切的人,否則當年在臨海縣的時候就沒必要和祁紅偷偷摸了。對於孟桐來說,這輩子盡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也許他本身就有這個愛好呢。


    “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恨荒唐?”劉蔓冬見秦笑愚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嗔道。


    “起碼不現實……”秦笑愚不想太打擊劉蔓冬。


    劉蔓冬哼了一聲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心思我明白……劉幼霜一直對孟桐和祁紅的關係很緊張,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為什麽?為什麽她對孟桐別的女人不這樣?尤其是在劉定邦死後,我估計劉幼霜更緊張了……此外,我知道,祁紅內心深處肯定有這麽一個夙願,隻是她這人城府深,一般不會輕易把內心世界袒露出來,但我肯定她有這個想法,尤其是在劉定邦死後,不然她也沒必要和孟桐死灰複燃了……”


    秦笑愚笑道:“問題是你沒有考慮一下孟桐的為人和身份……”


    “我當然考慮過,不過這話扯得就遠了……”劉蔓冬胸有成竹地說道:“對孟桐來說,不管劉幼霜的所作所為是他在暗中指使還是毫不知情,這個女人都已經成為他尾大不掉的麻煩,其實他應該能夠意識到,真正威脅著他仕途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婆。


    如果他聽任劉幼霜折騰下去,早晚會栽在自己老婆的手上,但是,他現在可能被劉幼霜拿住了七寸,無法掙脫,需要借外在的力量才能擺脫劉幼霜的控製,但這件事情非同一般,如果不是絕對可靠的外在力量,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所以他一直選擇和劉幼霜妥協,以便相安無事……


    臨海官場上的人都知道孟桐和孫正剛一直在明爭暗鬥,可並不清楚他們在鬥什麽,大多數人認為這不過是一個省委一把手和一個有背景的省長之間的權力之爭,實際上並非如此……


    去年,我去過一趟北京,我跟那裏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有些接觸,實際情況是,北京高層即將進行權力交接,有人看中了孟桐,有意讓他出任下一屆副總理的人選,而這個人選的候選人並不是僅僅孟桐一個人,還有兩個省的一把手參加角逐,最終誰能勝出,那就要在雙方博弈之後才能見分曉,孫正剛正是北京這場博弈在地方上的代理人,隻不過他站在孟桐的對立麵,所以,這一年來,臨海官場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跟這件事有點關係,就包括我們這些人,表麵上看跟孟桐和孫正剛的爭鬥扯不上關係,但實際上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天上電閃雷鳴的時候,地上肯定是陰雨霏霏……


    現在話說迴來,難道孟桐能指望著帶劉幼霜走進中南海?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麽孟桐和祁紅死灰複燃?我不否認他們之間的感情,但是孟桐應該不僅僅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首先祁紅在臨海的官場上聲譽頗佳,和她結成同盟能夠沾點正氣。


    同時,祁紅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和孫正剛心存芥蒂,可以說是一個可靠的盟友,此外,孟桐在一些重大問題上不可能和那個隻喜歡錢並且野心勃勃的老婆商量,多半是祁紅在背後替他出謀劃策,你說,如果條件許可的話,孟桐難道不想娶祁紅做老婆?


    當然,如果孟桐這個時候拋棄劉幼霜是為了娶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對他的政治生涯來說無異於自殺,可是,如果劉幼霜主動退出的話,他和祁紅的婚姻就不同了,不存在喜新厭舊的問題,而是一個忠貞的愛情故事,甚至可以傳為一段佳話,隻是要把當年他們偷情的部分踢掉就可以了……


    而最重要的是,迄今為止,劉幼霜和孟桐竟然沒有生下一男半女,這其中的原因目前還搞不清楚,也許是孟桐已經無能為力了,也許是劉幼霜壓根就不是一隻產蛋的雞,我原本還以為她肥肥碩碩的屁股能夠扭出一個圓滿的人生呢,誰曾想到……事實上,據我所知,這些年孟桐和劉幼霜很少同床共枕,他們之間已經談不上什麽感情了,完全是在靠利益勉強維係。


    可祁紅和孟桐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僅有感情,有共同的目標,甚至還有一個共同的女兒,隻是這件事永遠也見不得光,不然,祁紅也不會這麽多年都守口如瓶了……”


    秦笑愚和劉幼齡就像聽天書一樣聽完了劉蔓冬長篇大論,呆呆的半天沒有說話,這倒不是他們聽出了什麽滋味,而是驚訝於劉蔓冬這個整天坐在沙發上抱著酒瓶子的女人怎麽就什麽都知道呢,真不明白一個販毒、開娛樂城、開地下錢莊、拉皮條的女人整天考慮這些幹什麽。


    “可問題是……你能做什麽?祁紅為什麽相信你……”秦笑愚雲裏霧裏地問道。


    劉蔓冬老氣橫秋地說道:“人們之間的信任是建立在共同的目標和利益基礎之上的,否則,就是扯淡……這一點我和祁紅不衝突,她沒有必要懷疑我……至於我能幹什麽,很簡單,我手裏有你們啊,你們能夠把我的想法付諸實施……”


    秦笑愚好像明白了劉蔓冬用意,好像又不明白,不過有一點他是聽明白了,忍不住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保孟桐?竟然替他出力?可是……”


    劉蔓冬見秦笑愚傻頭傻腦的樣子,嘴裏一陣咯咯嬌笑,伸手摸他的腦袋,低聲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一直是站在孟桐的對立麵?實際上你錯了,一方麵你離他還很遠,另一方麵你目前做的事情對他並不會造成什麽危險。


    不過,不能否認,你已經觸動了劉幼霜,不然也不會變成通緝犯了……好了,這些動腦筋的問題就交給我,動手的事情交給你們,別擔心祁紅,她可要比你們高瞻遠矚,我去她家裏住幾天,順便敘敘舊,她不會拒絕的,你隻管把這事通過你的小情人轉告她就可以了……”


    秦笑愚還是固執地說道:“我覺得祁紅和孟桐不現實……難道你沒有看到電視嗎,孟桐的前妻張紅兵已經出現了,孟欣還編了一個感人的故事……即便孟桐有可能再婚,他也應該娶張紅兵,這才是一段佳話呢,他要是娶了祁紅,豈不是把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團糟?”


    劉蔓冬笑道:“可張紅兵已經變成白癡了,一個省委一把手怎麽能有一個白癡老婆呢,她隻要善待張紅兵就可以贏得人們的尊重,事實上,張紅兵再也不會出頭露麵了,要不了多久人們就會把她忘掉……但是,你要記住,劉幼霜必須要有個善終,否則,孟桐就不可能有新生……”


    “但是……孟桐做了這麽多壞事……你為什麽還要幫他?我的任務可是……”秦笑愚心裏就是想不通,原本他還以為劉蔓冬被救出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和孟桐決裂呢。


    劉蔓冬盯著秦笑愚嚴肅地說道:“你已經沒有任務了,公安局都把你變成通緝犯了,還扯什麽任務?你的任務現在由我來給你布置……


    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保你有出頭之日的一天……你不是說要讓我在一個種滿大麻的花園裏頤養天年嗎?準確點說,應該是將來我們共同守護著一個種滿大麻的花園……


    一切都隻能到劉幼霜為止,她是最高目標,所有的壞事都是劉幼霜做的,劉原王子同吳世兵都是幫兇,而我是一個受害者……等到孟桐當上了副總理,我們的冤案就會得到平反,那時候你就成為一個真正的英雄了,那時候美人愛英雄,你的小情人就會像當年她的媽媽一樣不顧一切……”


    秦笑愚覺得劉蔓冬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夢想家了,不過,她所描述的未來倒是很有吸引力,什麽副總理,什麽種滿大大麻的花園他都沒有興趣,倒是最後一點頗具誘惑力,如果自己最終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韻真說不定真的會認真考慮自己的將來呢。


    “劉總,我看你很疲倦了,還是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慢慢說……不過,有件事情我必須提前告訴你一聲,這次之所以能夠順利地把你救出來,有個警察幫了很大的忙,隻是她先前有個條件,希望你出來之後見你一麵,有些事情她想和你談談……”


    “警察?劉蔓冬驚訝地說道:“她想和我談什麽?難道想要點好處?”


    秦笑愚點點頭說道:“也許,反正我已經答應她了,這個人我信得過,你可以見見她,至於她想跟你談些什麽,我就不感興趣了……”


    劉蔓冬站起身來剩個懶腰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說道:“要錢的警察我從來都不相信他們……也許你說的這個例外……”說著迴頭看看劉幼齡,衝她招招手道:“寶貝兒,你今晚也住這裏吧,跟幹媽一起睡……”


    劉幼齡瞥了秦笑愚一眼,紅著臉扭捏地說道:“我迴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劉蔓冬嘿嘿笑道:“看來你已經替自己找了一份工作?那就早點走吧,不然我擔心這小子打你的壞主意……”


    秦笑愚紅著臉站起身來,在劉蔓冬走進臥室之前,忽然問道:“劉總,你認識嶽建東嗎?這個人怎麽樣……”


    劉蔓冬盯著秦笑愚看了一陣,低聲道:“怪不得……你倒是很有眼力,不過,我可告訴你,那可是一隻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和他打交道,最好悠著點……”說完就走進了臥室,並且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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