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柳中原裝作不在意地說道:“我沒意見……現在的關鍵是錢要趕快到位,我已經在臨海縣招商辦登記了,過幾天那邊就有一個招商會,我一定要去參加,然後就直接去柳家窪,說白了,現在的土地在農民手裏,最終還是他們說了算。”


    韻真說道:“錢的事情韻冰自然會解決,第一筆先到賬一千萬,後續資金根據項目的進度放款……說實話,隻要你手裏真的拿到項目,別說五千萬,就算一個億也不是問題……”


    柳中原沒想到韻真今天說的這麽幹脆,完全沒有推三阻四的意思,一時信心百倍,搓著雙手說道:“別的地方我不敢說,柳家窪那塊資源肯定是我的……那可是我的家鄉,隻要我帶著錢去那裏開發,誰也拿不走。”


    韻真潑冷水道:“你也別把話說的太滿,就算你是那個地方的人,可你現在那邊也沒親人了,況且,你從小就離開了那裏,誰還認得你……如果柳家窪真的這麽有價值,我想盯著那裏的絕對不會是你一個人。你還是趁早動身去那裏把情況摸清楚。”


    柳中原說道:“肯定有人盯著那塊地方,不過他們和我不一樣,他們是純粹去那裏賺錢,我不但要賺錢,還要讓當地的老百姓看見實實在在的好處……你瞧著吧,老百姓肯定希望我這個土生土長的人去那裏開發,因為我知道他們需要什麽?”


    韻真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開始招兵買馬吧,先把公司的架子搭起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公司的一切都要規範,不能讓別人發現一點漏洞。


    另外,公司成立之後,一切都要低調行事,不要事情還沒有辦成就到處張揚,我可是先聲明,公司和我沒有一點關係,即便今後真的做大發了我也不眼紅。你,明玉還有韻冰,你們三個人將來就是公司的元老,創始人,你們之間的利益怎麽分配自己協商著辦,我就不參與了。”


    “你不是說還有那個……秦……什麽來著?”柳中原一聽韻真談到利益分配,趕忙問道。


    韻真哼了一聲道:“人家看不上你這個小公司,不來了,需要什麽人你自己招吧,目前就我妹妹參與……


    本來我是想讓她在公司幫幫忙,不過她自己倒是很有創業的勁頭,決定就在公司幹下去了,既然這樣,公司暫時就你們三個股東吧,明玉是大股東,你第二,冰冰第三……你有什麽意見嗎?”


    柳中原巴不得秦笑愚不來呢,心想,光是韻真的一個妹妹就足夠了,如果她把自己的情人也弄進來,這家公司還真不知道姓什麽了。至於股份,自己一個人獨占也不現實,反正公司在創業階段,最終能不能賺錢還不一定呢。就像明玉說的,有韻冰的加入,起碼將來可以利用一下她母親那邊的關係。


    “我沒意見,應該的……我的意思是不是也給你分點股份?”柳中原故作大方地說道。


    韻真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就別害我了,隻要你把貸款按時還了,我到時候擺桌子請你們吃飯呢。”


    “你這家裏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吧,既然做了辦公室,你私人的東西還是整理一下的好,要不然人多手雜……”柳中原有點不懷好意地說道。


    韻真一聽臉就紅了,偷偷瞥了妹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放心,我已經長心眼了,什麽東西都不會給你留下,錢一到賬趕緊把房租付給我,我還指望你能買下我的這套房子呢。”


    “姐,你是不是看上了別的地方的房子?”韻冰問道。


    “我看上的房子多了,等著你賺了錢借我一點,你以為銀行的人就守著金山銀山呢。”


    正說著,韻真的手機響了起來,沒想到是吳世兵打過來的,韻真心裏冷笑一聲,自己幾天沒上班,他就憋不住了。也難怪,他策劃的那份舉報信缺乏證據支持,一旦被自己識破,他就隻好收迴去了,否則非鬧他個雞犬不寧。


    電話裏吳世兵的聲音聽上去已然沒有了上次那種咄咄逼人的味道,他先是假惺惺地問候了韻真的身體情況,然後說想和她談談,不在辦公室,而是在一家比較有名的茶樓,並且約好了時間。


    韻真到達茶樓的時候,吳世兵已經坐在一間小靜室裏品茶了,看見韻真進來趕忙站起身來,臉上掛著彌勒佛式的微笑,那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韻真不得不佩服吳世兵的多麵性,說白了就是臉皮厚,這邊剛剛吵完架,隻要一轉身馬上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心胸多麽開闊、多麽大度的人呢。書上說這種人臉厚心黑,能屈能伸,所以才能成大事。


    韻真跟隨吳世兵參加過各種飯局,不過就是沒有單獨和他在公共場合坐過,加上那封舉報信以及上次在辦公室裏他一瞬間流露出的猥褻動作讓她感到很不自在,雖然他沒有掌握什麽證據,可對上麵列舉的事實肯定深信不疑,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韻真,看你氣色不錯,如果身體好點的話就上班吧,年底了,這信貸處從主管行長到信貸處長一下就躺倒了兩個,這工作可怎麽幹?”吳世兵開門見山地說道。


    真有一套。絕口不提舉報信的事情,好像自己真的請得是病假似的,這份裝糊塗的功夫還真有幾分火候。哼,難道裝個糊塗就算了?那天白受你的羞辱了?沒那麽容易讓你過關。


    韻真冷著臉,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冷冰冰地說道:“吳行長,上班可以,不過,那件事不說清楚,沒有一個交代我怎麽還有臉幹下去,我正等著組織的處理決定呢,不管怎麽樣,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吳世兵聽了韻真的話,淡淡一笑,說道:“韻真,我可沒有說過要處理你,那天也不過是和你私下溝通一下。直到現在,那封舉報信也隻有你知我知,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說實在的,如果我要是相信舉報信上的那些鬼話,還會和你開誠布公?如果圖省事的話,我直接就交給紀檢部門了。”


    “你的意思這就算了?交給紀檢部門我也沒意見,這種惡意中傷造謠誹謗的勾當如果縱容下去,今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誰在暗中操作這件事情我心裏有數……”韻真雖然聲色俱厲,可心中還是有點發虛,因為自己的這些話聽起來有點自欺欺人。


    吳世兵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那你說怎麽辦,你能指出這個匿名的舉報人嗎?這種事情又不光是發生在你身上。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被別人舉報過多少次了,上級領導也找我談過話,可我能像你一樣鬧情緒,扔下工作不管嗎?


    我們做領導的,一方麵要接受群眾的監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另一方麵要相信組織不會隨便冤枉一個人……


    那封舉報信一到我的手裏,不管上麵的內容是否屬實,我第一件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保護你,盡量把事態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結果你倒好,扔下攤子就是幾天不上班,你說,你這種行為像個領導幹部嗎?”


    韻真聽完吳世兵冠冕堂皇的話直想笑,不管怎麽樣,有一點他倒是說得沒錯,聽說舉報他的材料有幾十公分厚,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擺平的。


    怪不得父親曾經說過,吳世兵雖然靠著個人奮鬥起家,可混到今天這個份上,背後不可能沒有一個人,說不定省行、市委市政府都有他的保護人呢。


    不過,他既然給了自己一個台階,總還是要下的,不能老是把自己吊在那裏吧,隻是不能這麽輕易被他三言兩語說動,怎麽也得趁機撈點好處。


    “吳行長,你能保證那封舉報信上的內容沒有泄露出去嗎?如果已經泄露出去,我就要到公安局告舉報人誹謗罪……


    再說,你是我的領導,我要求一個有尊嚴的工作環境不過分吧,如果隨便什麽人都可以血口噴人,那這工作還怎麽幹?”韻真說完這些話臉上有點**辣的感覺,趕忙端起杯子掩飾一下。


    吳世兵歎了一口氣,好像感慨萬千地說道:“韻真,誰讓我們吃了銀行這晚飯呢,你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馬上就可以謠言滿天飛,真真假假即便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也難以分辨,有時候受點委屈是必然的……不過你還年輕,如果到了我這個年齡,也就會看開了……”


    如果這些話聽在一個外人的耳朵裏,肯定是以為出自銀行界一個德高望重的業內人士之口,可聽在韻真的耳朵裏無異於賊喊捉賊。不過,從他的這些感慨裏多少也能夠聽出他職業生涯中經曆的風風雨雨,像他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草根,混到今天這個位置,還不知道受過多少苦呢。


    這樣想著,韻真差不多都開始有點同情起他了,說話的口氣也漸漸軟下來,預示著這場風波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這個迴合彼此誰也沒占到便宜。


    “上班可以……我也不是不顧全大局的人,不過,王明哲這樣整天賴在家裏也不是個事,你總不能又讓我當行長,又要負起處長的職責吧……”


    吳世兵見韻真開始討論工作上的事情了,就知道多雲轉晴了,心想,畢竟年輕,稍微一哄就風平浪靜了,隻是這個王明哲還確實是個問題,不知道她又有什麽打算。


    “是呀,不過,我側麵打聽了一下,老王得的是糖尿病,還有嚴重的並發症,今後是不要指望他了……具體工作上你有什麽想法,咱們不妨先通通氣,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行裏麵的業務就停下來吧。”


    韻真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頻繁地更換處長人選也不太好,我看能不能先以代處長的名義接收他的工作,既然老王的病這麽嚴重,換人是早晚的事,不妨就先考察一下新人……”


    吳世兵警惕起來,知道她肯定又有了心目中的人選了,千萬不能再有個孫濤出現,不然自己這個行長都成了擺設了。


    “你覺得誰合適?”


    周興的名字就在嘴邊滾動,可韻真強忍著沒有說出來,而是說道:“我也沒思想準備,突然一下子怎麽能提得出人選,你覺得呢?”


    吳世兵鬆了一口氣,畢竟年輕,涼她也沒有這麽長遠的眼光,不過一時半會兒的,自己倒也沒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實在不行的話就把和平南路支行的行長陳進武調到信貸部當處長算了,他可是自己的鐵杆,有他盯著韻真,省好多心。況且,陳進武在支行當行長的時間太長了,難免引起別人的主意,換個新行長去那裏可以轉移一下有關人員的視線。


    “你覺得陳進武怎麽樣?”


    “誰?”


    “怎麽?和平南路支行的陳行長你不認識?”


    韻真半天沒說話,馬上就想起了上次孫濤說的發生在和平南路支行的那件事,奇怪,自己寫的那封舉報信怎麽就一點音信都沒有呢?難道沒有引起紀檢部門的重視?


    “我聽說了一下風言風語,不過,也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我聽說和平南路支行在二手房貸款的擔保上可能存在重大違紀,陳進武作為行長,這個時候調到分行是不是不合適。”


    吳世兵一聽,倒吸一口冷氣,心想,這女人真邪門,怎麽隨手都能扔出一顆重量級的炸彈,她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這些消息,難道她暗地裏一直在做什麽調查?不可能啊,她整天窩在辦公室,一年也去不了幾次支行。說不定在支行有她的耳目。


    “韻真,你這是從那裏得來的消息……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韻真不經意地笑笑,明白自己又搔到吳世兵的癢處了,於是裝作不在乎地說道:“我也是聽說的,這事也不是我該操心的,說多了人家還怪我手伸得太長呢。”


    “韻真,我這就要批評你了……不管怎麽說,你也是行裏麵的領導,下麵有什麽反應,不管有沒有這迴事,起碼也要向我反映一下吧。”吳世兵嚴肅地說道,心裏麵卻想,你要是真的這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就謝天謝地了,不清楚她究竟了解多少。


    “行啊,隻要你喜歡聽,我今後一定及時向你匯報……到時候可別怪我多管閑事。”韻真故作輕鬆地說道,一邊琢磨著怎麽樣把這件事情鬧出一點動靜來,最好是能夠引起上級部門的注意。


    吳世兵一時摸不清韻真的心事,心想,看來陳進武隻好先放一放了,既然連韻真都聽到傳聞了,趕緊讓他擦屁股要緊。信貸處這邊反正也就是個代處長,幹脆賣個大方讓她自己物色人選吧,隻要沒有經過正式任命,一切都是空的,等自己騰出手來再正式做調整。


    “最近我親自去和平南路支行做一下調研,不過信貸處的工作你還是要抓緊,至於代處長的人選嘛……你先考察一下吧,如果合適就先把老王的工作接下來……”


    韻真沒想到自己隨便放一炮,就嚇得吳世兵不敢再提陳進武的名字,看來和平南路支行的問題嚴重著呢,隻是自己插不進手,不然很可能會讓吳世兵的仕途到此為止。


    不過,倒是讓自己獲得一個意外收獲,周興這小子又撿了個便宜,自己先把他扶到代處長的位置上,至於那個代字能不能最終去掉,就看他自己的能量了,他不是有親戚在總行當處長嘛,不會是個三不管處長吧。


    吳世兵見韻真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麽主意,心想,這一次沒能擊中她的要害,就當做是一次警告。


    其實,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很清楚那封舉報信是怎麽迴事,隻是大家還沒有到撕破臉的時候,所以誰也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希望她通過這次事情以後行為上能夠有所收斂,否則就別怪自己辣手摧花了。


    “韻真,你父親的病情怎麽樣啊?有沒有好轉的跡象……實在不行的話送到外地的醫院去試試……”吳世兵談完工作就換了一個話題,說完還歎了一口氣。


    韻真知道吳世兵明著問父親的病,實際上是在探聽虛實,他巴不得父親再也醒不過來呢,這樣一來他和王子同就高枕無憂了。


    “還那樣,畢竟年紀大了,還是慢慢調養吧。”韻真敷衍道。


    “子同說上次去你家看過你父親,他希望能送他去美國治療,隻是怕你不同意,好像你母親也有這個想法……”吳世兵試探性地說道。


    韻真知道王子同來過家裏,不過,母親並沒有和自己提到送父親去美國治病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吳世兵信口瞎編,還是王子同真的有這個意思,即便他有這個意思也肯定沒安好心。再說,他現在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道他還想打自己的主意?


    “就算我們有這個想法,也不敢麻煩他……吳行長,我希望你今後不要再把我們兩個人扯到一起,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我聽說他現在還單身,你既然這麽欣賞他,是不是可以考慮把你的女兒介紹給他……”韻真想起王子同和眼前這個男人就有點喪心病狂,帶點惡毒地說道。


    誰知吳世兵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一笑道:“可惜我的女兒已經有主了,不然我還真有這個想法……”


    這個老禽獸。韻真在心裏罵了一句,笑道:“那真是太遺憾了,你不會現在還在替他張羅婚事吧?”


    “那倒沒有,其實……我覺得他一顆心還在你身上啊……”吳世兵意味深長地說道。


    “哼,下輩子吧……”韻真恨恨地說道。


    “韻真,撇開你們的事情不談,可是你們之間恐怕還少不了打交道,我都忘記告訴你了,前幾天子同請我吃飯,有一位副市長也在座,他可能想在我行貸點款,聽說他的一個旅遊項目得到了市政府的支持……”


    貸款?拐彎抹角說了半天最後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原來是怕自己從中作梗,所以先來套個近乎,看來他這次迴國就是想借著市裏麵的有關政策再狠狠地撈一筆,吳世兵肯定也有份。


    “銀行又不是我們家開的,他想貸款就貸吧,隻要符合條件誰都可以在銀行貸款……不過,我就奇怪了,本市這麽多的銀行,他怎麽就偏偏選中了咱們銀行呢。”韻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麵卻琢磨著自己有沒有能力讓他這筆錢拿不到手。


    “這倒不是他非要在我們銀行貸款,而是市政府招商辦給我們的一項特殊關照,原則上凡是參加這次旅遊開發項目的公司都由我行提供專項資金……不過,韻真,工作歸工作,千萬不要和個人感情混為一談啊,我相信你會顧全大局的,市裏麵的領導好像對他的公司很感興趣……”吳世兵說道。


    “他看上哪個項目了?”韻真問道。


    “具體我還不清楚,好像是臨海縣的一個旅遊招商項目,總投入差不多五十個億人民幣……”


    臨海縣的項目?不會就是柳中原說的那個柳家窪吧?一開口就是五十億元,他的胃口可是比柳中原大多了,在這五十億元麵前,柳中原那區區五千萬就顯得那麽微不足道,如果真的是柳家窪的項目,不管從人力資源還是財力方麵來看,柳中原都不是他的對手,也許最終他根本就拿不到這個項目。


    “我真不明白,一個旅遊項目動不動就是五十個億,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拿得迴來……”韻真酸溜溜地說道。


    吳世兵點上一支煙,眯著眼睛說道:“聽說還要修一條高速公路,整個工程就要兩三年的時間……不過,這些事情不該我們操心,我們關心的是這個大項目能給銀行帶來什麽好處。


    我想最近你是不是抽點時間好好研究一下這個項目。當然也不是子同一家公司參與,還有幾家公司也有意向,畢竟這次開發的規模空前絕後,也是新來市委書記的一個大手筆,我們的責任就是為本市經濟的發展提供後勤保障嘛。”


    這麽看來,柳中原充其量也隻能在這些大公司的手裏分一杯羹,不過這麽大的投資規模,即便攬點小活幹幹,利潤也相當可觀了,也許自己可以利用王子同給他爭取個小項目幹幹,可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要有求於他?哼,走著瞧,想個辦法讓他主動吐一點出來也不是不可能,錢在自己手裏,誰求誰呀。


    “你這麽一說,我看有必要抽時間去一趟市政府招商辦了……不過縣上的項目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縣政府吧,市裏麵也就是出麵牽牽線搭搭橋,我聽說農業銀行也為這次開發提供資金支持,我們是不是也成立一個專項工作小組,專門負責審查這些參與開發企業的資質……”


    吳世兵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沒有意見,不過,有些公司的資質恐怕已經由政府那邊就敲定了,不一定輪得到我們說話呢。”


    韻真哼了一聲道:“總行最近多次發文,除了國家規定的專項資金之外,凡是牽涉到大筆資金借貸的商業貸款,最終的責任在銀行,旅遊開發的貸款資金可不是扶貧資金或者重大國家基礎建設資金,市政府哪位領導敢拍這個板?”


    吳世兵心想,出生背景不一樣,口氣也自然不一樣,她母親曾經在市委市政府都任過要職,現在還在省政協副主席的高位上。


    而父親雖然退休了,可也曾經是人民銀行的行長,她當然敢這麽提出質疑,自己就不敢,從來都是看上級的臉色行事,倒不是自己沒膽量,而是沒有背景,憑著一個單薄的背影怎麽敢挑戰市委市政府的權威。


    這麽看來,在這些參與項目開發企業的貸款資格上她肯定會較真,隻是她嘴上說得好聽,到時候肯定不會愚蠢到和市委市政府發生對抗,真正的目的還是在為刁難王子同埋下一個伏筆。


    就在這時,韻真包裏麵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原來是母親發來的一條短信,匆匆掃了一眼,忍不住一拍腦門,驚唿道:“哎呀,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怎麽?家裏有急事?”吳世兵問道。


    韻真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禁不住臉上一熱,掩飾道:“有個約會,沒想到就忘記了,還好……還來得及……”說完,拿起包衝吳世兵招招手,一陣風離開了茶樓。


    吳世兵一臉疑惑地看著韻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要是知道女人急急忙忙跑去參加一個征婚聯誼會的話恐怕要笑掉大牙,在他想來,韻真多半又有了新男人了,那個秦笑愚丟掉了工作成了無業遊民,自然就被她拋棄了。


    看來王子同重溫舊夢的希望很渺茫,能順順利利把貸款拿到手就不錯了,韻真是信貸審查委員會的專家組成員,在這麽大的項目上舉足輕重,擁有充足的發言權,到時候她要是來個公報私仇,到處設障礙使絆子,事情很可能有被她攪黃的危險。


    不知道王子同到時候能不能鎮住她,老夫老妻了,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她的七寸在哪裏吧。不管是對於王子同來說,還是對自己來講,這筆買賣很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想必他也不會允許有人壞了自己的好事,即便是前妻,到時候他也不會手軟吧。


    韻真就怕自己把那個聯誼會忘掉,所以把母親交給她的那張請柬一直就裝在手提包裏,這倒不是證明她對這個活動有多大興趣,而是不去的話,到時候母親問起來確實不好交差,不管怎麽樣也必須去晃悠一圈。


    再說,她內心也有點好奇,像個男人一樣有點獵奇的心裏,有心去看看這種活動上到底都有些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被柳中原和吳世兵一打岔差點還真的忘記了。


    按照那張請柬上的地址,韻真花了二十多分鍾的時間才找到了地方,毫無疑問,裏麵還確實是一些大人物,看看門口停在那裏的豪車就知道是一次有錢人的聚會。


    韻真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慌,有種第一次相親的感覺,這可是一次大規模的相親,裏麵所有的男人任由自己挑呢,想到這裏心中不免有點沾沾自喜,對自己各方麵條件充滿了自信。


    她把車停在一輛豪華寶馬跑車跟前,看看手表,雖然已經遲到了十分鍾左右,可她並不急著下車,而是從包裏麵拿出一麵小鏡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雖然沒有刻意修飾,可已經足夠迷人了,今天這裏也許有不少富婆,可富婆往往在形象上慘不忍睹,自己雖然不是富婆,卻有富婆們夢寐以求的美貌,自己今天即便成不了這場活動的女王,起碼也是備受矚目的女人之一。


    韻真正坐在那裏自信地遐想,車門已經被人拉開了,她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彎著腰,恭恭敬敬地問道:“請問小姐是來參加聯誼會的嗎?”


    韻真點點頭,一看這個男孩就是一個服務生,不過倒是一個小帥哥,她對帥哥有種憐香惜玉的情懷,所以衝著她甜甜一笑道:“是呀,我是不是來遲到了?”


    帥哥雖然也被這個美女吸引了,不過,看看她開來的車心裏卻有點不以為然,不用說,這是一個來釣有錢男人的雞婆,盡管如此,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姐,不要緊,並沒有嚴格的時間限製。”


    韻真走下車來才發現眼前的這棟三層小樓並不是一般的商業建築,而是一棟私家小洋樓,他知道這可能是某個有錢人提供了這種場所,為的是確保來賓的私密性,有點類似於時下流行的俱樂部。


    一走進房間的門廳,四個身上挎著彩條的女郎和四個西裝革履的帥哥齊聲說道:“歡迎貴賓光臨。”


    這陣勢不禁讓韻真想起了明玉的會所,記得那天開業的時候也是這個調調,說白了,也就那麽迴事,隻不過是一些有錢人聚在一起玩玩,如果誰和誰對上了眼,說不定就會發生點什麽。今天來這裏的女人倒是有點像是會所裏的小姐,存在為這些有錢男人提供樂子的嫌疑。


    這樣想著,韻真就感到有點不自在,覺得有種受到侮辱的感覺,可隨即一想,還不知道誰挑誰呢,一個被動一個主動,這就有本質的區別,男人照樣也有當鴨子的時候。


    一個穿著旗袍的二十七八歲的漂亮女人接過韻真的請柬仔細看過之後,馬上一伸手邀請她進去並且在前麵帶路。


    韻真看著前麵旗袍中款款擺動著的嬌軀,那柔軟的腰肢,那圓滾滾的屁股,旗袍中若隱若現的雪白的**,一時心裏的自信不免有點打折扣。


    心想,這世上並不缺漂亮的女人,就眼前這個帶路的女人,如果光看相貌的話就不在自己之下,最大的區別還在於彼此身份上的巨大差別。


    所以,今天來這裏的男人也許並不是衝著女人的長相來的,如果要找漂亮的女人,他們完全可以去別的**,他們可能更看重女人的身份和地位。


    這樣看來,自己今天也許成不了這裏的明星,畢竟,從身份這個角度來看,自己不過是一個銀行的副行長,也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更不要說有多少財富了。如果撇開相貌,自己在這裏也就算個貧民,不認識的人說不定甚至會懷疑自己憑著色 相來這裏傍大款呢。早知道不來了。


    跟著那個女人來到二樓,已經能夠聽見裏麵有微弱的音樂聲,馬上就有另一個女人過來低聲說道:“小姐,請把外套交給我。”


    韻真今天的打扮根本就不是為參加這個聯誼會準備的,隻不過是一身休閑裝束,下身是一條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和挺翹的屁股,上身穿著一件寬鬆的休閑外套,脫下外套,裏麵是一件高領羊絨衫。


    “請把這個戴上……”那個女人接過外套,順手遞過來一個麵具。麵具上畫著的是一隻兔子。


    “還要戴這個?”韻真驚訝地問道,心想,難道今天搞的是一場假麵舞會?


    女人笑道:“小姐,這是活動的一個小小要求,每位貴賓都是一樣的,目的就是讓大家能夠在經過充分的交流之後才一見廬山真麵目,同時也增加一點神秘感……當然,貴賓們有充分的自由,如果您確實不想戴,我們也不勉強。”


    如果是剛進門的時候就有人拿出這個麵具,韻真肯定是一百個不願意,因為也就一點相貌上的優勢,還要用麵具遮著,自己還有什麽資本可以和那些富婆抗衡。可此刻,她巴不得把自己遮在麵具中,甚至還嫌麵具有點小呢。


    兩個男人一人負責一扇門,當韻真走到跟前的時候,那扇大門在她的麵前緩緩打開,房間裏麵的情形漸漸顯露出來,那一瞬間,韻真確實有種女王駕臨的感覺。


    這是一個裝飾豪華的起居室,起碼有三百平米左右,地上鋪著厚厚的純羊毛地毯,人走上麵沒有一點聲音。每一麵牆上都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很有點中世紀貴族聚會的意思。隻是韻真不太明白,明明是大白天,可大廳裏的所有窗簾都拉的嚴嚴實實,在微弱的燈光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夜晚的會所,整個房間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密室。


    此刻,大廳裏起碼已經有了二三十個男男女女,有的站在那裏,手上端著一杯葡萄酒,互相在低聲地交談,也有些人坐在沙發上好像在欣賞著鋼琴曲。


    在屋子的右角上有一個穿著紗裙的女郎正在彈奏《愛的傾訴》。每一個人都帶著麵具,隻露出兩隻黑洞洞的眼睛和充滿欲 望的嘴巴,男女性別隻能從衣著和頭發來辨認。


    “大家歡迎劉小姐。”那個帶著韻真走進大廳的女人拍拍手大聲說道。


    一時所有的麵具都朝著門口轉過來,除了那個女郎還在繼續彈奏之外,人們暫時都停止了交談。一瞬間韻真心中有點慌亂,好在畢竟當了幾年領導,馬上就鎮靜下來,衝那些豬馬牛羊等各種臉譜微微欠欠身算是打了一個招唿,緊接著就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好像是在歡迎新入夥的玩伴。


    馬上就有一個服務生拖著一個盤子來到韻真的麵前,那上麵有葡萄酒,雞尾酒,蘇打水等各種飲品,她鬼使神差地挑了一杯葡萄酒,好像有點借酒壯膽的意思。


    人們似乎馬上就把韻真忘記了,各自又忙著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交談著,那感覺不像是相親的聚會,更像是商業洽談會,


    韻真端著杯子慢悠悠地往房間的裏麵走,她看見鋼琴邊上有一張沙發是空的,準備去那裏坐下,因為那些站著的人都有聊天的對手,自己站在房子裏看上去有點愚蠢。


    “下午好,劉小姐……”一隻牛走到韻真的麵前,並且朝著她伸出手來。


    “你好……”韻真象征性地伸出兩根手指和他握握,因為不用他摘掉那張牛臉,僅憑他的身高和臃腫的體態,這個男人就沒有引起她的興趣。哪怕他的錢堆得跟山一樣,也絕對不能和這樣的水桶同床共枕,不然還不如直接睡在錢上麵感覺更舒服一點。


    “我姓張……我不是本市人,不過,我在這邊也有點生意……請問小姐是……”男人聲音壓得低低的說道,那神情好像是在和韻真預謀什麽似的。


    韻真再不喜歡這個男人也不好失禮,隻得站下身來說道:“我在本市一家銀行工作……”


    “噢!是嗎?原來是我們的財神爺,失禮失禮……說起銀行,我倒是你們的常客,你知道我做的是地產生意,離開了銀行可沒法活……雖然我看不見你的臉,可我憑感覺就知道你是今晚最優雅的女士之一。”男人說著銀行,忽然就奉承起來。


    之一?這麽說在他眼裏已經有了好幾個獵物了,雖然看不見你的臉,但是姑奶奶就知道你是今晚最令人惡心的男士之一。


    不過,眼神挺好,很有判斷力。也難怪,憑著自己的身材,男人就能對自己的相貌做出基本的判斷,雖然美女不一定都有一個好身材,可沒有幾張漂亮的臉蛋是長在水桶身上的。


    “多謝你的誇獎……不知道你在本市有哪些樓盤?”韻真眼睛掃視著大廳裏的人,心不在焉地問道。


    “匯佳小區就是我開發的,目前三期工程剛剛完工……賣的還不錯,這年頭,隻要是房子總能賣掉,很多人買房子根本不是為了居住,而是夢想著有一天一本萬利呢,而事實上也有這個趨勢,我第一期開發的房產兩三年之間已經漲了百分之八十…… 不過,業主們都太貪婪,他們總是舍不得賣掉,所以,我們都很清楚,最終賺錢的隻能是我們和銀行……”


    韻真聽著這個男人的談話覺得索然寡味,可一時又無法脫身,不過,她倒是知道匯佳小區,規模挺大,目前已經完成了三期工程,建築麵積將近六十萬平米,所以眼前這個男人應該不是一個小老板,也許今天來這裏的男人都有著不菲的身價,不然母親也不會為了這張請柬托人了。


    “這麽說你在本市開發地產已經好幾年了,我怎麽聽說匯佳小區的老板姓董啊。”韻真敷衍道。


    “那是我的妹夫……他一直替我照顧這裏的生意,不過現在我也長住這邊,你知道我喜歡上了這座城市,準備在這裏紮根呢……”男人的眼神忽閃了幾下,似乎是在向韻真釋放某種信號。


    “那麽接下來還有什麽新項目嗎?”


    韻真沒話找話地說道。這個時候,她看見從樓上下來一個女人,臉上帶著一張貓臉,幾根胡須誇張地朝兩邊翹著。


    女人有著豐腴的身子,穿著一條拖地的長裙,姿態優雅地一步步從樓上下來,坐在沙發上的幾個男人馬上站起身來圍上去,很顯然,這個女人雖然戴著麵具,但是他們認識她。


    “目前打算參與政府規劃的一個旅遊開發項目,暫時還沒有眉目……劉小姐,我覺得和您聊天很愉快,您的嗓音讓我聽上去很舒服,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和我去小休息室做進一步的了解……”男人開始顯露出自己的目的。


    韻真一聽,臉上一熱,頓時惱羞成怒,心想,他怎麽竟然敢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去小休息室?他想幹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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