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縣政府裏，楊衝鋒直接找到孫大坡，經濟果林項目日常工作是由他來擔的。找到孫大坡，他還沒有這方麵的覺悟，還以為楊衝鋒過來說為其他什麽事。客套話後，見楊衝鋒沒有說話，便試探地問“書記，有什麽工作應該為到縣委去匯報才是。”
“孫縣長，我要全縣經濟果林開發統計的數據，時間到了吧。”
“書記，我們也正緊催呢。數據上來問第一時間給書記匯報。”孫大坡有些心虛。
“還差多少個鄉鎮？”楊衝鋒沉聲說。
香蘭縣是一個農業大縣，在西部大開發的時機裏，將原本三十幾個鄉鎮並合成十八個鄉鎮了。行政單位雖減少，但幅沿卻沒有變化，並合後的鄉鎮幹部們工作起來難度就更大一些。十八個鄉鎮中，就有十二個鄉鎮適合美國珍珠五號大顆粒櫻桃的培植，對整個縣說來說極為有利的事。
引進的新品種櫻桃營養價值高，產量很可觀，經濟迴報極好。萬利集團會全部迴收果品，就將農戶的後顧之憂全部消除，是一樁基本沒有風險的大好事。而且，簽訂合約時，還將萬利集團收購價格也寫進協議中，充分考慮到雙方的利益立場，這樣的美事，自然是因為要給楊衝鋒撐腰才有的。
萬利集團要是到其他地區創立水果基地，哪會給出這樣的條件？
楊衝鋒知道這香蘭縣裏推廣果林開發是有一定的困難，可能的來源主要是兩方麵。一是農戶沒有資金，對這樣的作物改變沒有什麽想法，也不想改變目前這種勞作方式，就算萬利集團給提供了生產資金，他們也是擔驚受怕的，覺得這是一個更大的陷阱；二是對政府的不信任。不信任的緣由就在於幾年前政府發起的栽植蘭草，結果卻成了廢物，對農戶損害太大，傷筋動骨。如今又是政府發動，猶如走路看到了草繩一般。這種情況楊衝鋒在柳澤縣時，也不是沒有遇上過，但鄉鎮幹部要是工作做得細致，讓農戶們真正看到希望和發展的契機，誰會見收益而不要？
第一時間段已經到時限了，可鄉鎮應該將上報匯總的栽植麵積的數據，卻沒有按時統計到。楊衝鋒到縣政府裏來，得到的確是孫大坡這樣一句話，心裏的怒火被點燃起來。
見到孫大坡那強著鎮定的臉，以及神態裏還隱含著一種不必太當真的意思，讓楊衝鋒看在眼裏就有些起火。感情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對經濟果林開發工作，都還是之前那種農業耕種的概念，隻要時節沒有錯過，拖後幾天也沒有什麽問題。這種觀念要是帶進大規模的果林開發項目裏，那就非常危險。比如目前將工作拖後，下一步苗木的準備，就被動了。如果到苗木栽植時節，工作再跟不上節奏，就會造成直接的經濟損失。
這時，跟孫大坡說這些也不起多大的作用，楊衝鋒平靜下來，臉色不變地坐到辦公室沙發上，等孫大坡怎麽來解說這事。見書記沒有要走的意思，孫大坡知道這事他還是工作上有失著，對於書記的追問，孫大坡說“十二個鄉鎮裏，已經有八個鄉鎮得到數據，但和縣裏的規劃相比，沒有達到要求的麵積。另四個鄉鎮還在統計中，縣裏反複催問，下麵的工作難度大啊。”
“八個鄉鎮裏有幾個完成栽植任務的？”楊衝鋒說。
“就一個，東安鎮不僅完成任務，還超出幾百畝。”孫大坡說。
“孫縣長，這樣吧，從現在起，每隔兩小時給下麵鄉鎮打電話催數據，對沒有完成任務的，也必須要按時按量完成。還清縣政府工作人員辛苦辛苦，每次打電話情況都記錄下來。最遲時間到明天下午三點，還沒有完成的，我們下去幫他們做工作。”楊衝鋒說後，站起來往辦公室外走。孫大坡自然感覺到書記的不高興，但也不奈，不多做表示，說“請書記放心，我們一定按書記指示的去做，一定在明天將數據統計好，給縣委匯報。”
見書記直衝衝地走了，孫大坡心裏那種無奈就表露出來，又覺得年輕人有種大驚小怪的意思。政府工作什麽時候有過明確的時間界限了？又不是教師們上課，鈴響進教室喊起立。就算教師們，一個年紀幾個人都不會再那同一時間吧。工作還是得去做，經濟果林開發項目所隱含的政治意義，孫大坡還是理解深透的。但對縣委書記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做法，分明是沒有什麽基層工作經曆嘛，當領導的隻要兩片嘴皮子一貼一張，當然容易了。
從縣政府裏出來，楊衝鋒直接往東安鎮鎮政府走去，想起那虎頭虎腦的鎮長李文靜，人性子衝個頭又大，偏偏取個叫文靜的名字，讓人聽著和本人難得對上好。李文靜跟縣裏領導不怎麽對付，但工作能力強，治理東安鎮的農業生產，成績卓然，吳文興縱使不見待他，吳文健卻還是將他放在香蘭縣第一重鎮東安鎮。
這一次經濟果林開發，唯一一個發動後栽植麵積超額的鎮。楊衝鋒自然要到東安鎮去了解了解，也算一種鼓勵，將他們的做法總結出來，向其他鎮進行推廣。
東安鎮鎮政府是在縣城裏，永興路口往裏走，具體牌號楊衝鋒沒有記。秦時明跟在楊衝鋒身後，知道領導要去東安鎮，就電話聯係李文靜。這個鎮長這時候隻怕不會再鎮裏，書記想聽鎮裏的工作，由其他人匯報未必能夠說出具體的做法。
東安鎮書記周慶剛也是以供了不得的人物，顯得和善，很能容忍人。特別像李文靜這樣的性子，在香蘭縣本身就很異類，但和周慶剛卻沒有什麽衝突，相安無事共處了好幾年。組建周慶剛對事對人的處理，辦法很多。可從一些私下的資料表明，周慶剛和老吳家走得特別近，關係過於密切。這些年香蘭縣裏所進行的一係列建設，特別是十二車道的主街建設中，周慶剛就是核心成員之一。但凡有縣城裏及周邊的工程，周慶剛就會參與其中，鎮裏其他政務都交給李文靜去抓，而他就抓轄區內的工程建設，人事和黨建，鎮裏的財權都放了出去，讓李文靜負責著，他隻是要一個總體結果。
這樣的領導按說是極有領導藝術的，但周慶剛卻是老吳家特意將他安放在東安鎮的一個重要棋子，目的就是要控製縣城及其周邊，不讓有其他的聲音發出來。對於周慶剛，楊衝鋒得知他的信息後，心裏還是感覺到很惋惜的，覺得這樣一個有掌控才幹的人，沒有正途發揮能力確實太可惜了。香蘭縣裏在修建十二車道寬度主街道的工程中，所作所為，縣裏的怨聲是非常大的。雖說目前都沒有收到一份反應情況的材料，金武的小隊對此所作的摸底了解，得到不少情況。主要是老吳家在縣城裏的實力太雄厚，誰要是將工程裏的事說出一點點來，那就會家破人亡。
這樣大的工程裏，到底有多少利益被吞沒，這時候對楊衝鋒說來，都隻能裝著不知道。要等時機啊。從目前看來，隻要將萬利集團的經濟果林開發工作順利鋪開，就造出一種勢，這樣的勢對於香蘭縣的老吳家是無法控製的。省裏和市裏都會時時關注著這一影響深遠的項目的進程，就像要將香蘭縣這個億元縣掀倒是領導們不能接受的事實一樣，這樣的項目也不會容許任何人來阻礙的。
項目運行中，一定會有更多的幹部看到新的形勢，也就會有他們的選擇。同時，也會有一批幹部能夠成長起來，為新舊交替做好準備。
目前麵對的困難和阻力，是政府的幹部普遍的工作意識和工作態度的改變，從某種意義來說，要糾正這一點，就算在鄉鎮或縣裏動幾個小領導，也不會觸及到老吳家或老龍家的底線。出發點不是為了揭黑，而是為了將項目工作推行下去。項目工作的進行，無論的老吳家還是老龍家，對其中的政治含義都理解的，這樣的前提下，整治幾個代表人物，兩家都會容忍不會有太多的想法。
等全縣幹部的工作意識和工作作風有了改觀，政令暢通後，要怎麽來收拾縣裏其他方麵的事，這些人的觀念已經形成，就不會造成縣裏的混亂。這樣的計劃，楊衝鋒不會說出來，就算秦時明這樣的人，也得靠他自己去領悟。
李文靜果然又下鄉去了，不過，今天沒有走遠，得知楊衝鋒要去鎮裏後，對秦時明說，請書記等半小時就會趕迴鎮裏。秦時明心裏有些鬱悶，要是在柳澤縣，誰敢讓領導等他？雖說李文靜之前不知道領導要來，但自己工作也不主動跟領導來迴報，也是說明問題的。
這些心思當然不會跟領導說，李文靜對新來的書記也算放在眼裏了。之前，對縣裏的領導，哪會搭理？下鄉後來的要找他，都是迴說自己在忙，有事等他忙完後再說。這樣一個牛人一個異類，讓自己的領導等半小時也不算什麽了。
兩人走往永興路，街道在深冬裏顯得很冷清，風過處，綠化帶的葉片擦得沙沙響，給人更多的寒意。十二車道的大街，中間沒有用綠化帶分隔，也沒有用公路設備分隔，這時人少車稀，顯得格外地空闊。主街道兩側，還有自行車道和人行道，要從兩端建築拉線來算，街道足有十六車道寬。這樣寬的大街，在全省乃至全國隻怕都找不到幾條。
“書記，李鎮長下鄉了，要半小時才迴來呢。”秦時明追兩步到楊衝鋒身邊說，領導在孫大坡那裏得知全縣情況後，分明心裏有火了，隻是沒有發作起來，可不能讓領導進東安鎮裏又撲了空。那就是自己工作沒有做好了，想之前在柳澤縣裏，布置下去的工作，誰敢拖後超過期限？還不得立馬給撤換了才怪。
“書記，這麽寬的街道上，要飯的比走路的多，還真是怪事。”秦時明見街道上，不是有些殘疾人在街上討要，“書記，聽老任說這些殘疾人都不是香蘭縣的，也不知道什麽人將他們丟過來。”兩人不慌趕到東安鎮裏，腳步就放慢了些，走這樣一段，楊衝鋒已經將心裏的怒氣壓抑住，但決心卻更大了。
“這些人背後都有人掌控著。”楊衝鋒說一句，“到明年工作鋪開了，再來處置這些事。”對工作的規劃，楊衝鋒會不時跟秦時明說說，作為專職秘書，對工作的進程要有比較全麵的了解的，秘書才會做一些相應的準備工作。
對於香蘭縣裏是勢力結構，楊衝鋒也有所了解，目前對政法係統還不能完全掌控，對縣裏的治安問題自然不能就提到工作日程來。公安局裏的兇殺案，已經過了這麽些時間，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足以說明縣裏其他勢力的強橫。當然，這些勢力的存在，那也是縣裏的決策問題，養虎遺患，或者說就是一些人故意培養出這些力量來，以便更好地掌控著香蘭縣的走向。
走進東安鎮裏，李文靜還有一會才會到來。鎮政府的辦公室就在一樓，倒是很方便前來辦事的人，估計也就李文靜這樣的人才會這樣做。走進辦公室裏，見裏麵有兩個幹部，一男一女，進門前還聽到笑語歡顏。兩人一進門，楊衝鋒見那個女幹部大約二十五六歲，見有人進來後，伸出舌頭閃一下表情就嚴正起來，掛著一些微笑看著進來的人。另一個男幹部，大約四十幾歲，頭發整理得順，臉上之前的歡顏還沒有完全退卻，但心態卻轉換過來，看著進來的兩人。
見來人麵生，作為一般幹部，對縣裏的新來的主要領導沒有見過麵，那也很正常的。“有什麽事嗎？”女幹部問。
“這是縣委楊書記，到鎮裏來找李鎮長。”秦時明介紹說，兩人對縣委的情況也是了解的，這時就想到麵前的人是誰，縣裏的一把手啊。當下忙走過來，說“書記，歡迎書記來指導工作。”說著兩人便等書記的進一步指示。
楊衝鋒點頭示意，那男幹部說“書記，李鎮長下鄉去了，很不巧，我這就電話催他迴來。您看……”沒有等楊衝鋒示下，又說，“書記，周書記應該在鎮裏，我這就給您帶路？”對領導到鎮裏來的意圖，兩人自然不能隨便去瞎猜。但從兩人先提到李文靜，才說起周慶剛，卻也算異類了。
“好。”
男幹部見楊衝鋒同意了，便稍弓了些身子，伸手表示，說“書記您請。”鎮政府大樓不大，還是八十年代修建的老式樓房，所在地也不是這些年香蘭縣修建的規劃範圍內。是一棟四層樓的樓房，房子不大，每一層也就五六個辦公室。
周慶剛的辦公室是在四樓，這也許是領導們都特有的習慣，將自己的辦公室放在最高樓層。既表現了領導的高人一等的地位，又因和一般幹部辦公處不在一起，方便自己工作也更靈動些。
男幹部帶路控製的自己的步伐，走到四樓，先去敲周慶剛的辦公室門。敲了幾聲，才聽到裏麵有兩迴應。開了門，見周慶剛還在說著電話，那幹部就有些尷尬，迴頭看楊衝鋒一眼。周慶剛是他的直接領導，在說著電話也不好就去打斷，但身後卻是縣裏的一把手，總不能讓領導受冷落來等下屬說完電話再介紹吧。
見楊衝鋒以手示意，那幹部投了個感激的眼色。好在周慶剛說三五句就掛了，抬頭看見來人是縣委書記，忙站起來，“書記，您好您好，歡迎歡迎。對不起對不起。”周慶剛說著看向那幹部，表示怎麽不先招唿，讓縣委書記等。
那幹部尷尬了下，見周慶剛揮手讓他走人，便退出辦公室去。“書記，快請坐請坐。”周慶剛極為熱情，讓著楊衝鋒做到沙發上去。這裏的辦公室裝修的一般，沙發也是仿皮的，足見下一級部門和縣級就有差別了。
周慶剛請書記坐了，隨後自己忙去給領導泡茶，秦時明自然不會擺領導架子，幫忙去泡茶。忙完這些，周慶剛才在楊衝鋒麵前坐下來，說“書記，簡慢之處還要請見諒。”
兩人都沒有過麵對麵談話溝通，之前楊衝鋒曾找過鄉鎮的一些領導談話，沒找幾個人，就忙其他的事了。後來為引進萬利集團的項目，就更忙了。此時楊衝鋒突然到來，周慶剛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更不知道楊衝鋒到來的意圖。
“慶剛書記，剛才我到縣政府裏看全縣果林開發的數據匯總，見到東安鎮工作效果最好，就過來看看，你們也總結總結，將你們的工作方法向其他鄉鎮也介紹介紹。”楊衝鋒直截了當地說，周慶剛不會管鎮裏這些事，之前他對李文靜的工作不幹預，卻不表示今後也不幹預。以前有縣裏掌控著全局，而如今楊衝鋒來做書記，對李文靜讚賞就會引起他的注意了。對李文靜那邊，先加以說明後，他受到的壓力就會小些。
“書記，接到縣裏部署的工作，鎮裏當即召開了緊急會議，深刻理解縣裏的精神，以飽滿的熱情投入到這項富民強縣的工作中。具體的工作，書記您看是我縣向您匯報，還是等文靜鎮長迴來後我們一起給你匯報？”周慶剛對那邊的工作本來就不關心，但書記到來，總不能說自己不知道不熟悉。等李文靜一起匯報，按說也是對鎮長的一種尊重。
“文靜鎮長也快到了，就等他一起吧。”楊衝鋒說。
“我聽書記的安排，書記，那位先給您匯報匯報鎮裏的其他方麵的工作吧。”周慶剛知道不能讓領導空等，就算心裏對楊衝鋒不看待，但麵子上卻要做到，畢竟體製裏有著它固有的一些規則，不是能夠破壞的。
從東安鎮出來，謝絕了周慶剛的熱情款待，楊衝鋒邊走邊想。向李文靜這樣的人，放在東安鎮隻做一鎮之長太也可惜了。放到縣裏來主抓全縣的經濟果林開發，才是好鋼用到刀刃上，可目前一時之間卻不好做什麽提議。真直接將李文靜提上來，老吳家隻怕就要發急了。對於縣裏的人事，到明年三月，分明就有一次變動。對於楊衝鋒說來，是一個難關啊。本土的兩大派肯定會抱團來抵製自己的調整，將人事權分化出去。
東安鎮的做法說起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就是將果林開發會有什麽樣的收益跟農戶說得比較透徹，而對生產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都給農戶說明白。比如說生產資金怎麽解決，對於萬利集團預投資金今後怎麽歸還，生產技術怎麽樣解決，產出怎麽樣迴收，甚至連生產過程中會出現哪些風險也都說明清楚。
類比於傳統勞作，很明顯經濟果林的收效要多好幾倍，要是豐產，一年的產值就是平時十多年的產值。這樣的收益，誰不會動心？加之東安鎮有李文靜出頭說話，農戶們都量力爆出栽植麵積來。基於此，其他鄉鎮能夠借鑒的東西就不是很多，特別是對領導幹部的信任度，那是無計可施的。
但給農戶一個明明白白的項目開發，他們自然可以進行判斷，有了明確的可行性，說服力就強很多了。迴到大街上，楊衝鋒想到給同成芳當麵前說一聲，也算縣裏對萬利集團的一個態度。成芳不知道楊衝鋒和萬利集團的關係，李翠翠也不能告訴她，這樣雙方反而要時時將彼此的關係經營好，才會讓項目更順利地進行。
萬利集團的辦公處沒有掛牌，三間獨立的辦公室也不能將整層樓占據，惠蘭卻將整層樓都給萬利集團使用了，租金按照實際使用來收取，原本她隻是想象征性地收取一些，李翠翠卻不肯。大集團有大集團的做事風格，哪會在這些小處占人便宜。另一層，是萬利集團原工的宿舍，自然會給李翠翠這個老總專門留下一間。
到樓上，成芳見楊衝鋒到來，禮貌地站起來迎接。集團的人手還不多，成芳雖是總負責人，但細致的工作也還要做的。
“楊書記，歡迎到萬利集團來指導工作。”成芳說，對這個帥氣的縣委書記，她還是沒有弄清楚是怎麽迴事，董事長似乎對他的神態不一樣，心裏偶爾也會yy一下，但不敢過多地胡思亂想。對楊衝鋒卻也就比較客氣了，臉笑著，坐了個請坐的樣子。
“不客氣，沒有打攪你們的工作吧。”楊衝鋒說，全縣種植麵積的數據沒有按時統計出來，之前雖留下兩天的預留時間，但楊衝鋒心裏還是不夠踏實，不知道明天下午三點會不會按時按量地完成原計劃的栽植任務。
“書記，我們到香蘭來一切都要靠您照顧。”這句話成芳是重複李董的原話，這時說出來，就有些促狹的成分在內。楊衝鋒自然聽得出來，卻不會去計較什麽。
“小成總”楊衝鋒想到成作東，自然將成芳化到“小”的範圍去，似乎很自然“都還習慣吧，這裏的條件艱苦些，可當真委屈你們了，我代表香蘭縣感謝你們支持我縣的經濟建設。”
“楊書記客氣了，我們到香蘭縣來也是為集團工作，水果基地的建立，是集團的一個大決策。選擇香蘭，也隻是這裏地理環境和土質適合。楊書記真要感謝，那就感謝造物的天神。”成芳已經是萬利集團的核心管理層之一，麵對楊衝鋒這樣一個縣委書記，自然就有較好的心態，侃侃而談。
“小成總，生活和工作上有什麽困難還請直接提，縣裏會盡最大努力，盡可能提供些便利。”
“謝謝楊書記。”成芳對楊衝鋒似乎有些不滿，說，“楊書記今年四十歲了吧。”
楊衝鋒聽了哈哈地笑起來，看著成芳，見他有些調皮的神采。知道那個“小”字，將麵前這個小美人而給惹著了，說“請不要介意，我所認識的人裏，還有一個成總，是搞地產的，估計過一兩年也會到香蘭縣來，他已經四十歲了。今後叫他老成總就是了。”
成芳聽了也笑起來，卻又覺得楊衝鋒這句有些事迴應自己那句話，就給了他一個眼色。“你是大書記，誰敢不聽？”
說了幾句閑話，楊衝鋒才將縣裏統計的栽植麵積數據還沒有完成匯總的事給成芳說了，成芳當即也嚴肅起來，但楊衝鋒先提出來，聽也就不好說什麽，隻是表示要縣裏盡快將栽植麵積統計好，萬利集團這邊的工作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往樓下走，恰好碰到惠蘭，她見了楊衝鋒笑吟地，請他到包間去坐，要弄兩個菜喝兩杯酒。對楊衝鋒將萬利集團的人安防到蘭惠酒家來，目前還沒有看到多少好處，但等今後經濟果林開發工作鋪開後，酒家就會熱鬧起來，生意就會大好。對楊衝鋒這個縣委書記的印象，早就改觀，之前兩人要打賭，僅從目前的情況看，就可估算出明年後年代境況。
“多謝了，惠蘭老板。打秋風多了，不是惹人厭嗎。”楊衝鋒笑著說，對惠蘭其人，彼此之間說話不是很注意的。
“我看書記是見到美女，就不搭理我們這些朋友了。”
到蘭惠酒家裏給萬利集團先說明先縣裏的情況，免得對方造成更多的誤會。下樓時卻撞見了惠蘭這妖豔的女人，兩人言語相交，惠蘭先約請楊衝鋒小坐，喝個小酒，給推辭了，便說楊衝鋒是見到萬利集團的美女，將朋友給忘記了，有見色輕友的意思。
“惠蘭老板，我們之間要說是朋友，那就是賭友。要說美女，樓上幾位雖然不差，但怎麽能夠和惠蘭老板相比？說實話，我不敢到酒家裏多來，是怕中老板的毒，喝了小酒又擔心自己把持不住犯錯誤呢。”兩人說話都很輕，秦時明站在幾步開外，也聽不真切，但也知道兩人說的大致是什麽，但卻像沒有他存在一般，秦時明知道怎麽樣去做下屬。
“呸。”惠蘭輕聲呸了一句，卻不看楊衝鋒而看向秦時明，怕他聽到。“我們這些老太婆哪會入你這大領導的眼裏？淨說瞎話騙人。集團那董事長才叫天下稀少的大美人，楊書記時常到蘭惠酒家來，不是想見大美女才怪呢。”說到打嘴仗，惠蘭那也是極為精通，很少認輸的。
“惠蘭老板要我說實在話啊，”見她一副挑釁的樣子，放低聲音說“之前聽你說最擅於調教男人，真想體會體會，像惠蘭老板這種豔熟的婦人才是男人們最鍾愛的，你不知道嗎？”
“呸呸呸。就知道欺負我們平頭百姓，不同你說了，這天下還有誰有你們當領導的臉皮厚！”惠蘭說著扭身迴酒家裏，楊衝鋒嘻嘻地笑著跟秦時明迴縣委去。
第二天，楊衝鋒也不知道縣政府那邊進行得怎麽樣，到了中午，還沒有常務副縣長孫大坡的消息。估計情況不怎麽妙，之前雖說在時間上做了預留，對櫻桃苗木也早按一定的數量做了規劃。要是栽植麵積相差較大，對萬利集團說來還是有一定經濟損失的，而這些損失都簽訂了合約，折成香蘭縣政府來承擔。
這一點，縣長吳文興和副縣長孫大坡親自簽下的合約，自然心裏明白。當時，在縣裏預計開發規模時，有省市領導在場，縣政府當然要按照目前各鄉鎮裏實有麵積一定的比例，進行規劃。達到萬利集團開發項目的基本要求的規模，要不然，萬利集團就會將項目轉移到其他地區。
簽下了協議後，縣政府還算是一股子幹勁去做工作，但隨著在實際工作中對農戶發動阻力大，時間又過了幾天，之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的熱血已經冷落下來，對那數據就有些頭痛。這可是一對一的，上報多少，今後就會領取多少苗木，應收繳多少費用。每一個數據都會由經辦人簽上自己的名字，對於農戶不承認的數據，所有費用將會由簽字人來承擔。
這些做法也是萬利集團在協約中提出來的，為的就是要杜絕假數據，免得讓萬利集團造成損失。凡是作假造出的數據，引起的經濟後果，將付之於法律，要求處於三到十倍的高額罰款。這樣的條款雖說不合理，但對方有省裏支持，同時這樣的條款出發點是杜絕造假，從省市和縣裏的角度說來，都不難接受，覺得就該如此。
這一條卻將所有的鄉鎮幹部給束縛住了，發動工作中，對於那些不能確定的栽植麵積，他們也不敢隨意填上，而每一個數據，也都會要農戶自己簽名，將自己的幹係先脫開。具體到幹部工作中，不同的人自然就有不同的法子，收到的效果也就不同。
對於縣裏布置下來的任務，哪一項不是說得格外重要，而到最終卻無聲無息不了了之？幹部們見慣了這些事，經曆多了，也就麻木起來。這次幹部難度太大，雖說縣政府一天幾催，跟催命似的，卻餘下時間太緊，所能夠做到工作效果不算大了。
常務副縣長每個鄉鎮親自交待，一定要在下午兩點之前將本鄉鎮的數據報到縣政府裏統計。對於相差比較大的，孫大坡自己和一批縣政府的幹部親自到鄉鎮裏去督促，連夜進村入戶地做工作，總算收到一定的效果。
中午時孫大坡才迴到縣政府，也算是他這些年來最用心工作的一次了。連夜跑了幾個鄉鎮，早上一起來又到幾個鄉鎮親自督促。對於這次經濟果林開發所包含的政治意義，作為常務副縣長理解得自然比一般幹部更深刻些。省裏和市裏東路這麽大的陣仗，而老龍家的上級領導也傳下話來，要將這迴到工作做到最好，不能有任何疏忽。之前將縣委書記催的急，心裏毛躁一下，那是他在心裏一直就對著縣委書記看不過眼，覺得他到香蘭縣後，隻敢和老龍家為難，卻不敢去碰老吳家。
隨後卻想到經濟果林開發本身，不是和縣委書記關聯最大，責任最重的是他這個常務副縣長才是。
迴到縣政府裏，也顧不上休息，當即將工作人員叫來，把到目前為止的上報情況給他做詳細匯報。縣委書記在縣裏沒有多少威信，但他所作的每一件事卻都執意而認真，孫大坡可不想直接犯在他手裏，給自己今後的進步留下障礙來。心裏瞧不起，心裏可以不把他當迴事，但麵子上，像這種影響麵大的工作上，卻不能留下比如的口實來。
政府的工作就有這樣的特點，平時閑著想沒有事幹光領工資，但事情來了卻沒日沒夜地，還必須要做好，要不就別想進步了。其中的厲害，對於走到縣裏排位第五大孫大坡說來，體會尤深。
工作人員很快就到了，對於關鍵時刻，即使是中午也不能迴家休息，他們也是理解的。將收集到的信息及時匯總，以便給領導匯報，這些業務上的工作做起來很順手。工作上，往往是業務最熟悉的人，在單位裏地位最低，工作也最辛苦。單位裏卻都需要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們留下來的理由就是多做些業務上的事。有能力有背景的人，都不屑於受製於的苦，隻要動動嘴皮子支使人即可。
從報表上看，目前之差三個鄉鎮了，孫大坡總算長長地鬆了口氣。三個鄉鎮，所欠的也不多，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限，到點後總應該可以向縣委交差了。當即讓工作人員再打電話催，一定要在下午兩點之前，完成所有的鄉鎮。
看完數據後，孫大坡見所報的數據和之前的規劃基本相符，看著這些覺得這兩天的付出取得重要的成果，也證明自己在鄉鎮裏有很不錯的威信的。香蘭縣裏老吳家掌控著天下，自己能夠在縣政府裏立足，就算很不錯的了。這次也算對自己影響力的一次檢驗，結果還是很滿意的了。
孫大坡平時煙癮不大，這時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忍不住從辦公桌裏將煙取出，弄一直抽上，愜意地靠向後背椅，將一隻腳放到辦公桌麵上，得瑟一下。
眯了一會眼，等孫大坡醒來，聽到辦公室門的敲門聲，忙將有些酸麻的腿放下來，估計是工作人員來匯報了。也不知道睡多久，兩腿都不受指揮，站立不起來，隻得提高聲音說“進來吧。”
果然是得到了數據，工作人員將匯總的數據交來，孫大坡心裏有些激動，便忘記了腿麻的事。虎地站起來，腳的血脈卻是暢通了。孫大坡將相關資料都看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麽漏洞後，拿著主要材料往縣委走去，上樓梯時，才想到自己先前的腳麻。
到縣委來將經濟果林開發的動員工作給縣委書記匯報，也是情理之中。縣政府雖說主導項目的具體事務，但縣委卻會把著大方向，要是出任何狀況，縣委也脫不了幹係的。見到楊衝鋒，孫大坡心裏還是有些得意，一天時間將這麽一種狀況給解決了，換誰能夠做到？
“孫縣長，快請坐。”楊衝鋒見孫大坡進來，知道昨天的問題給解決了，給他們些壓力，還是見效的嘛，說明這人對政治的敏感度不錯。楊衝鋒不會理解為孫大坡就會聽從他的，縣裏的關係絡，目前已經理清楚了。不過，楊衝鋒看的是工作結果，不論是龍家吳家還是雜家。目前雖不怎麽動人的位置，那是給大家表現的機會，等時機成熟了，那些敗壞的家夥，自然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逃過法律的製裁。
對於利益，誰都想撈取，這一點楊衝鋒也不否定，但要遵守規則，貪得無厭的，胡亂伸手的人，一定要受到懲治。
秦時明上過茶出辦公室外，孫大坡喝了茶，才將工作小組匯總的數據給楊衝鋒匯報。每一個數據，都是一對一地簽名了的，要楊衝鋒放心。對於下麵報上來的數據，是不是真實可靠，楊衝鋒心裏還是質疑的，隻是孫大坡說得這麽肯定，也就不好多說，總不能對常務副縣長當麵質疑，今後還有誰會幫你去做工作？
對縣政府所做的努力，楊衝鋒很讚了一番，孫大坡謙虛兩句。從話裏話外，將他工作能力和工作魄力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來。楊衝鋒對下麵這兩天所作的努力，也有任征等人傳迴話來，知道一些情況。倒是將真正努力和付出的鄉鎮提了提名，也將孫大坡連夜奔走在各鄉鎮的事點了下。
孫大坡象征性地謙虛兩句，楊衝鋒也不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隻要將工作做好了，其他的不用計較什麽。接下來便談起經濟果林開發項目的第二階段工作，栽植麵積報上來後，對相應的耕地就得提前做準備。離大年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要充分利用上來，鄉鎮幹部得加緊督促，讓農戶在大年之前將耕地整理部分，這樣在時間上才充裕些。要不就會錯過最佳栽植時期，也會影響到苗木今後的栽培成長。
香蘭縣這邊習慣於傳統勞作習慣，秋收之後，就很少勞作，最多就在閑下來的耕地裏種植些蘿卜白菜之類的，大多數是為了解決自家所需。而全村的勞力閑散下來，基本就無所事事。近些年又要好一些，少數人會到縣城裏打些短工，得點油鹽錢。
他們習慣了這種閑散，這時要他們在大年前整理耕地，鄉鎮幹部不親自督促，很多人說不願意的。估計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栽植苗木，到時隻要刨根小坑埋下去，一天都可栽一山的地方。
可根據規範的栽植，要挖出一米見方的坑，而且要注意統一的間距，玩出大坑裏還要做好綠肥。這些事都要大量的勞力和時間來完成，不是能夠突擊的工作。鄉鎮幹部在這段時間裏，不僅要督促農戶做好栽植前的準備，還要盡量地就愛那個基本管理技術傳授下去，要讓農戶們改變舊的傳統思維方式，接受這種科技育苗，也要做大量的工作的。
香蘭縣不比中東部地區，那邊已經有不少栽植經濟果林的經驗，知道科學栽培的重要性。會認為也就是栽樹，平時見多了。對於技術宣傳，不僅要反複做工作，還要一家家地督促檢查。初期的工作量，對於鄉鎮幹部說來確實很大。但要是基礎打好了，兩年後見效果了，自然工作就會順利，隨時一句話就可解決問題。誰都會想得到更多更大的收益，農戶們會更注重看得見的利益。
這一步工作極為重要，也是給農戶灌輸科學管理苗木的最主要時段，工作做到位，對今後的發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反之，則可能導致開發項目的失敗，苗木沒有按科學的栽植來進行管理，必然不能實現預想的收獲，對農戶還是對萬利集團說來，都是巨大損失的。
“孫縣長，第二階段的工作任務更加艱巨，縣政府要組織精幹力量，發動和督促農戶將苗木栽植前的準備工作做好，鄉鎮幹部也要將技術資料發放到位，並宣傳到戶，讓農戶們相信科學栽植技術，學習這些技術。工作難度我們要充分估計到，要不要縣委牽頭，從縣裏各局抽調人手去幫忙？”
“書記，政府對下一階段的工作已經有了充分的認識，鄉鎮幹部們也有決心將工作做好，請縣委放心吧，當然，今後如有需要，政府會向縣委提出請求的。”孫大坡哪會就認軟，自然要做出保證。縣委也會有一定的工作，不涉及太深的具體工作，督促檢查肯定會每天都派人下去的。
孫大坡信心滿滿地離開，沒有想到，兩天後就鬧出大事來。
永駐鎮離縣城不遠，和東安鎮毗鄰相接。鎮委書記李傑，年近五十，有老龍家在背後撐腰，是老龍家在全縣裏掌控很少的幾個鄉鎮之一。李傑和孫大坡關係很鐵，孫大坡也極為信得過他，知道他的魄力和在鎮裏的威信。鎮長滕明慶，還不到四十歲，沒有明顯的背景，在鎮裏說話不響亮，曾經和李傑辦過幾次手腕，卻沒有一絲勝機，隻得埋頭做人。
滕明慶沒有接到鄉鎮一二把手開會的通知，對於全縣經濟果林開發工作，也隻是聽鎮委書記李傑迴鎮裏給幹部們傳達縣裏會議精神時，才聽說的。之前，縣裏發動全縣栽植蘭草，永駐鎮就是主要鄉鎮之一，受到的損耗也是最慘重的一個。其他鄉鎮的領導，大多數老吳家的一係，還利用其它途徑對農戶少做了些補償，雖然少，但總有個意思在。農戶對幹部的看法，有時不完全是用利益來權衡的。
自家縱使損失了一萬，但幹部們能夠給他們象征性地補償一百元，心裏也就知足了。但永駐鎮沒有這樣的財力，和其他鄉鎮比，永駐鎮就有了很大的差別，也讓永駐鎮的各村對鄉鎮幹部的工作有更多的反感。但這些對李傑的威信卻沒有太多的影響，從外部看，也看不到永駐鎮人有什麽不對勁。
楊衝鋒對下麵的各鄉鎮的情況，大多是從任征那裏得到一些信息的。見孫大坡離開縣委，任征就走進辦公室來，先和楊衝鋒招唿了句，說“書記，孫縣長倒是稀客啊。”
楊衝鋒知道他的意思，作為下屬隨隊孫大坡到來很好奇，卻不能夠直接問領導的。“孫大坡是來匯報果林開發項目第一階段的工作情況。”對任征，目前是很貼近了，楊衝鋒也要他幫自己分析縣裏的一些情況和動向，有什麽事也會跟他細說。
“書記，情況應該不錯吧，看他得意的樣子。”任征說話還是有些策略的，這也是他一慣小心慣了。要是沈崇軍和楊衝鋒說話，就會直接地談這事。
“上報的數據看，比前天我到政府那邊見到的好多了，基本上都完成了指標。”楊衝鋒說，“這兩天還是下了些功夫嘛，有收效才符合規律。”
“書記，不是我多嘴，我覺得嘛，這些數字上的事，還是要下去看看才放心。”任征說得沒有底氣，怕楊衝鋒追問他，本身也隻是心裏疑惑，而香蘭縣下麵幹部做事的習性他自然很熟知。
“哦，老任這想法很好啊。”楊衝鋒看著他，“要不先定一份檢查的行程，幹脆讓他們都知道縣委的意思，免得說我們搞突然襲擊。”
“好，書記這招更高。要的就是工作到位，又不是要抓誰都錯。是不是這樣？書記。”任征笑得有些討好的意思在內，楊衝鋒也習慣他的態度，沒有應他。“行程做好後，給縣政府一份，今後就按行程下鄉檢查。但要申明，凡是檢查到工作不到位的，會毫不留情地批評，要是有人在工作上弄虛作假，縣委會好不手軟地追查，直至將責任人行政處罰，隻要領導當即撤換。”
任征應了，猶豫了下，才說“書記，永駐鎮放在哪一天？”對於任征特意點出這一句來，楊衝鋒心裏一緊。和任征之間，還沒有到那種事事坦白的關係，這時他這樣點出來，肯定是他對永駐鎮心存疑惑。這裏一定會有他的理由，當然，事實如何還要檢查後才得知結論。“就放第三站吧”楊衝鋒說，放第一站要是就查出什麽來，矛盾就太直接了，也太具有針對性了，今後處理起來讓對方不服氣。
縣委這邊對於書記手裏的工作，效率都很高，當天就將縣委檢查經濟果林開發項目的工作落實情況行程表給弄出來，在下班之前就交送到縣政府。並要求縣政府向下麵鄉鎮做出及時地傳達，這也是縣委從工作大局一個要做的事。對於檢查情況，縣委會做出記載，今後也是鄉鎮評優的材料之一。
第一站是東安鎮，楊衝鋒帶著秦時明和縣委辦、縣紀委的三個幹部一起下鄉督察。到東安鎮後，鎮裏留下一個幹部等後他們，然後隨即地點出一個或幾個村組來，到村子裏了解情況，並到實地看勞作的情況。
東安鎮的工作很主動，農戶們對要栽植的櫻桃信心很足，幹勁也大。到一個村裏，駐村幹部和村民一起在勞作，也在宣傳和督促。楊衝鋒等走了幾家，看來情況，也聽了農戶的心聲想法。有的人就表示對村裏今後都栽植果林，那糧食會不會緊張，要是不夠吃縣政府會不會想辦法幫解決這困難？
這樣的問題聽起來讓人不得不發笑，果林發展起來，每年的收入，至少是平時勞作的七八倍以上，還用擔心糧食問題？何況香蘭縣根本就不是產糧的大縣。之前的勞作，收入也隻能抱住一家所需，沒有多少餘糧可賣變換成可用的資金。
楊衝鋒將果林成長後的預計給大家說出來，農戶們自然是信得過，就有些人問到，要是想擴產，萬利集團會不會繼續簽下合約。楊衝鋒說到萬利集團目前在香蘭縣所做的隻是他們集團的第一步，今後還會在周圍縣市進行開發，規模會越來越大。香蘭縣作為第一批基地，享受到的優惠條件會不改變，但其他縣市一級見到香蘭縣的收益和成功，再簽訂開發項目時，一些條件就會減去，比如說集團目前進行的為農戶做前期無息投資。
經這樣解說後，農戶也知道自己確實占到很大的好處，心裏也更踏實。
下午到另一個鄉，和東安鎮的情況相比，那就要被動太多，到村裏落實栽植麵積情況，基本也還屬實。隻是農戶對目前的勞作怨言比較大，對科學的栽植方法不信任。但鄉政府從上到下，將工作進行強製性捆綁，又將工作情況和今後的救濟聯係起來，村幹們不得不下死力，工作倒是動了起來。
楊衝鋒見狀，當即請鄉鎮將全鄉的村幹和全鄉的駐村幹部都召集起來，連夜在鄉鎮召開動員大會。對新書記這麽年輕，村幹們心裏自然是不怎麽認可的，而鄉鎮將他們連夜召集來開會，也是因為縣委書記的主意，才使得他們多跑這一趟。心裏有疙瘩，口裏自然要說出來，村幹可不能和鄉鎮幹部相比，不會有那紀律的。
鄉鎮主要領導說了開場白後，請縣委書記給大家將話，掌聲稀落，說小話的人還不少。楊衝鋒走到眾人麵前，先站著不說話，看著下麵的根本和村幹們。慢慢地大家也就自覺地閉上了嘴，就算書記年輕，但縣裏一把手的觀念還是有。
等大家都靜下來後，楊衝鋒才說，“今天這麽急將大家召集起來開這個會，首先感謝大家這樣支持，辛苦你們了。其次再說一聲感謝，那是代表縣委縣政府對大家說一聲感謝，也代表全鄉各村的農戶們對大家說一聲感謝。這裏有個說道，香蘭縣的經濟狀況，你們比我更清楚啊，從平時的吃、穿、住和花銷，你們的體會更深一些。
也就因為這樣，縣裏才抓住萬利集團要建立水果基地的機遇，將這機會給大家爭取過來。對於新的事物，大家不理解，農戶們不支持，都是暫時的困難。但是，我們的幹部麵對困難時，沒有退卻，迎難而上，將目前的工作開展了，任務完成了。所以，要代表縣委縣政府感謝大家都努力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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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縣長，我要全縣經濟果林開發統計的數據，時間到了吧。”
“書記，我們也正緊催呢。數據上來問第一時間給書記匯報。”孫大坡有些心虛。
“還差多少個鄉鎮？”楊衝鋒沉聲說。
香蘭縣是一個農業大縣，在西部大開發的時機裏，將原本三十幾個鄉鎮並合成十八個鄉鎮了。行政單位雖減少，但幅沿卻沒有變化，並合後的鄉鎮幹部們工作起來難度就更大一些。十八個鄉鎮中，就有十二個鄉鎮適合美國珍珠五號大顆粒櫻桃的培植，對整個縣說來說極為有利的事。
引進的新品種櫻桃營養價值高，產量很可觀，經濟迴報極好。萬利集團會全部迴收果品，就將農戶的後顧之憂全部消除，是一樁基本沒有風險的大好事。而且，簽訂合約時，還將萬利集團收購價格也寫進協議中，充分考慮到雙方的利益立場，這樣的美事，自然是因為要給楊衝鋒撐腰才有的。
萬利集團要是到其他地區創立水果基地，哪會給出這樣的條件？
楊衝鋒知道這香蘭縣裏推廣果林開發是有一定的困難，可能的來源主要是兩方麵。一是農戶沒有資金，對這樣的作物改變沒有什麽想法，也不想改變目前這種勞作方式，就算萬利集團給提供了生產資金，他們也是擔驚受怕的，覺得這是一個更大的陷阱；二是對政府的不信任。不信任的緣由就在於幾年前政府發起的栽植蘭草，結果卻成了廢物，對農戶損害太大，傷筋動骨。如今又是政府發動，猶如走路看到了草繩一般。這種情況楊衝鋒在柳澤縣時，也不是沒有遇上過，但鄉鎮幹部要是工作做得細致，讓農戶們真正看到希望和發展的契機，誰會見收益而不要？
第一時間段已經到時限了，可鄉鎮應該將上報匯總的栽植麵積的數據，卻沒有按時統計到。楊衝鋒到縣政府裏來，得到的確是孫大坡這樣一句話，心裏的怒火被點燃起來。
見到孫大坡那強著鎮定的臉，以及神態裏還隱含著一種不必太當真的意思，讓楊衝鋒看在眼裏就有些起火。感情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對經濟果林開發工作，都還是之前那種農業耕種的概念，隻要時節沒有錯過，拖後幾天也沒有什麽問題。這種觀念要是帶進大規模的果林開發項目裏，那就非常危險。比如目前將工作拖後，下一步苗木的準備，就被動了。如果到苗木栽植時節，工作再跟不上節奏，就會造成直接的經濟損失。
這時，跟孫大坡說這些也不起多大的作用，楊衝鋒平靜下來，臉色不變地坐到辦公室沙發上，等孫大坡怎麽來解說這事。見書記沒有要走的意思，孫大坡知道這事他還是工作上有失著，對於書記的追問，孫大坡說“十二個鄉鎮裏，已經有八個鄉鎮得到數據，但和縣裏的規劃相比，沒有達到要求的麵積。另四個鄉鎮還在統計中，縣裏反複催問，下麵的工作難度大啊。”
“八個鄉鎮裏有幾個完成栽植任務的？”楊衝鋒說。
“就一個，東安鎮不僅完成任務，還超出幾百畝。”孫大坡說。
“孫縣長，這樣吧，從現在起，每隔兩小時給下麵鄉鎮打電話催數據，對沒有完成任務的，也必須要按時按量完成。還清縣政府工作人員辛苦辛苦，每次打電話情況都記錄下來。最遲時間到明天下午三點，還沒有完成的，我們下去幫他們做工作。”楊衝鋒說後，站起來往辦公室外走。孫大坡自然感覺到書記的不高興，但也不奈，不多做表示，說“請書記放心，我們一定按書記指示的去做，一定在明天將數據統計好，給縣委匯報。”
見書記直衝衝地走了，孫大坡心裏那種無奈就表露出來，又覺得年輕人有種大驚小怪的意思。政府工作什麽時候有過明確的時間界限了？又不是教師們上課，鈴響進教室喊起立。就算教師們，一個年紀幾個人都不會再那同一時間吧。工作還是得去做，經濟果林開發項目所隱含的政治意義，孫大坡還是理解深透的。但對縣委書記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做法，分明是沒有什麽基層工作經曆嘛，當領導的隻要兩片嘴皮子一貼一張，當然容易了。
從縣政府裏出來，楊衝鋒直接往東安鎮鎮政府走去，想起那虎頭虎腦的鎮長李文靜，人性子衝個頭又大，偏偏取個叫文靜的名字，讓人聽著和本人難得對上好。李文靜跟縣裏領導不怎麽對付，但工作能力強，治理東安鎮的農業生產，成績卓然，吳文興縱使不見待他，吳文健卻還是將他放在香蘭縣第一重鎮東安鎮。
這一次經濟果林開發，唯一一個發動後栽植麵積超額的鎮。楊衝鋒自然要到東安鎮去了解了解，也算一種鼓勵，將他們的做法總結出來，向其他鎮進行推廣。
東安鎮鎮政府是在縣城裏，永興路口往裏走，具體牌號楊衝鋒沒有記。秦時明跟在楊衝鋒身後，知道領導要去東安鎮，就電話聯係李文靜。這個鎮長這時候隻怕不會再鎮裏，書記想聽鎮裏的工作，由其他人匯報未必能夠說出具體的做法。
東安鎮書記周慶剛也是以供了不得的人物，顯得和善，很能容忍人。特別像李文靜這樣的性子，在香蘭縣本身就很異類，但和周慶剛卻沒有什麽衝突，相安無事共處了好幾年。組建周慶剛對事對人的處理，辦法很多。可從一些私下的資料表明，周慶剛和老吳家走得特別近，關係過於密切。這些年香蘭縣裏所進行的一係列建設，特別是十二車道的主街建設中，周慶剛就是核心成員之一。但凡有縣城裏及周邊的工程，周慶剛就會參與其中，鎮裏其他政務都交給李文靜去抓，而他就抓轄區內的工程建設，人事和黨建，鎮裏的財權都放了出去，讓李文靜負責著，他隻是要一個總體結果。
這樣的領導按說是極有領導藝術的，但周慶剛卻是老吳家特意將他安放在東安鎮的一個重要棋子，目的就是要控製縣城及其周邊，不讓有其他的聲音發出來。對於周慶剛，楊衝鋒得知他的信息後，心裏還是感覺到很惋惜的，覺得這樣一個有掌控才幹的人，沒有正途發揮能力確實太可惜了。香蘭縣裏在修建十二車道寬度主街道的工程中，所作所為，縣裏的怨聲是非常大的。雖說目前都沒有收到一份反應情況的材料，金武的小隊對此所作的摸底了解，得到不少情況。主要是老吳家在縣城裏的實力太雄厚，誰要是將工程裏的事說出一點點來，那就會家破人亡。
這樣大的工程裏，到底有多少利益被吞沒，這時候對楊衝鋒說來，都隻能裝著不知道。要等時機啊。從目前看來，隻要將萬利集團的經濟果林開發工作順利鋪開，就造出一種勢，這樣的勢對於香蘭縣的老吳家是無法控製的。省裏和市裏都會時時關注著這一影響深遠的項目的進程，就像要將香蘭縣這個億元縣掀倒是領導們不能接受的事實一樣，這樣的項目也不會容許任何人來阻礙的。
項目運行中，一定會有更多的幹部看到新的形勢，也就會有他們的選擇。同時，也會有一批幹部能夠成長起來，為新舊交替做好準備。
目前麵對的困難和阻力，是政府的幹部普遍的工作意識和工作態度的改變，從某種意義來說，要糾正這一點，就算在鄉鎮或縣裏動幾個小領導，也不會觸及到老吳家或老龍家的底線。出發點不是為了揭黑，而是為了將項目工作推行下去。項目工作的進行，無論的老吳家還是老龍家，對其中的政治含義都理解的，這樣的前提下，整治幾個代表人物，兩家都會容忍不會有太多的想法。
等全縣幹部的工作意識和工作作風有了改觀，政令暢通後，要怎麽來收拾縣裏其他方麵的事，這些人的觀念已經形成，就不會造成縣裏的混亂。這樣的計劃，楊衝鋒不會說出來，就算秦時明這樣的人，也得靠他自己去領悟。
李文靜果然又下鄉去了，不過，今天沒有走遠，得知楊衝鋒要去鎮裏後，對秦時明說，請書記等半小時就會趕迴鎮裏。秦時明心裏有些鬱悶，要是在柳澤縣，誰敢讓領導等他？雖說李文靜之前不知道領導要來，但自己工作也不主動跟領導來迴報，也是說明問題的。
這些心思當然不會跟領導說，李文靜對新來的書記也算放在眼裏了。之前，對縣裏的領導，哪會搭理？下鄉後來的要找他，都是迴說自己在忙，有事等他忙完後再說。這樣一個牛人一個異類，讓自己的領導等半小時也不算什麽了。
兩人走往永興路，街道在深冬裏顯得很冷清，風過處，綠化帶的葉片擦得沙沙響，給人更多的寒意。十二車道的大街，中間沒有用綠化帶分隔，也沒有用公路設備分隔，這時人少車稀，顯得格外地空闊。主街道兩側，還有自行車道和人行道，要從兩端建築拉線來算，街道足有十六車道寬。這樣寬的大街，在全省乃至全國隻怕都找不到幾條。
“書記，李鎮長下鄉了，要半小時才迴來呢。”秦時明追兩步到楊衝鋒身邊說，領導在孫大坡那裏得知全縣情況後，分明心裏有火了，隻是沒有發作起來，可不能讓領導進東安鎮裏又撲了空。那就是自己工作沒有做好了，想之前在柳澤縣裏，布置下去的工作，誰敢拖後超過期限？還不得立馬給撤換了才怪。
“書記，這麽寬的街道上，要飯的比走路的多，還真是怪事。”秦時明見街道上，不是有些殘疾人在街上討要，“書記，聽老任說這些殘疾人都不是香蘭縣的，也不知道什麽人將他們丟過來。”兩人不慌趕到東安鎮裏，腳步就放慢了些，走這樣一段，楊衝鋒已經將心裏的怒氣壓抑住，但決心卻更大了。
“這些人背後都有人掌控著。”楊衝鋒說一句，“到明年工作鋪開了，再來處置這些事。”對工作的規劃，楊衝鋒會不時跟秦時明說說，作為專職秘書，對工作的進程要有比較全麵的了解的，秘書才會做一些相應的準備工作。
對於香蘭縣裏是勢力結構，楊衝鋒也有所了解，目前對政法係統還不能完全掌控，對縣裏的治安問題自然不能就提到工作日程來。公安局裏的兇殺案，已經過了這麽些時間，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足以說明縣裏其他勢力的強橫。當然，這些勢力的存在，那也是縣裏的決策問題，養虎遺患，或者說就是一些人故意培養出這些力量來，以便更好地掌控著香蘭縣的走向。
走進東安鎮裏，李文靜還有一會才會到來。鎮政府的辦公室就在一樓，倒是很方便前來辦事的人，估計也就李文靜這樣的人才會這樣做。走進辦公室裏，見裏麵有兩個幹部，一男一女，進門前還聽到笑語歡顏。兩人一進門，楊衝鋒見那個女幹部大約二十五六歲，見有人進來後，伸出舌頭閃一下表情就嚴正起來，掛著一些微笑看著進來的人。另一個男幹部，大約四十幾歲，頭發整理得順，臉上之前的歡顏還沒有完全退卻，但心態卻轉換過來，看著進來的兩人。
見來人麵生，作為一般幹部，對縣裏的新來的主要領導沒有見過麵，那也很正常的。“有什麽事嗎？”女幹部問。
“這是縣委楊書記，到鎮裏來找李鎮長。”秦時明介紹說，兩人對縣委的情況也是了解的，這時就想到麵前的人是誰，縣裏的一把手啊。當下忙走過來，說“書記，歡迎書記來指導工作。”說著兩人便等書記的進一步指示。
楊衝鋒點頭示意，那男幹部說“書記，李鎮長下鄉去了，很不巧，我這就電話催他迴來。您看……”沒有等楊衝鋒示下，又說，“書記，周書記應該在鎮裏，我這就給您帶路？”對領導到鎮裏來的意圖，兩人自然不能隨便去瞎猜。但從兩人先提到李文靜，才說起周慶剛，卻也算異類了。
“好。”
男幹部見楊衝鋒同意了，便稍弓了些身子，伸手表示，說“書記您請。”鎮政府大樓不大，還是八十年代修建的老式樓房，所在地也不是這些年香蘭縣修建的規劃範圍內。是一棟四層樓的樓房，房子不大，每一層也就五六個辦公室。
周慶剛的辦公室是在四樓，這也許是領導們都特有的習慣，將自己的辦公室放在最高樓層。既表現了領導的高人一等的地位，又因和一般幹部辦公處不在一起，方便自己工作也更靈動些。
男幹部帶路控製的自己的步伐，走到四樓，先去敲周慶剛的辦公室門。敲了幾聲，才聽到裏麵有兩迴應。開了門，見周慶剛還在說著電話，那幹部就有些尷尬，迴頭看楊衝鋒一眼。周慶剛是他的直接領導，在說著電話也不好就去打斷，但身後卻是縣裏的一把手，總不能讓領導受冷落來等下屬說完電話再介紹吧。
見楊衝鋒以手示意，那幹部投了個感激的眼色。好在周慶剛說三五句就掛了，抬頭看見來人是縣委書記，忙站起來，“書記，您好您好，歡迎歡迎。對不起對不起。”周慶剛說著看向那幹部，表示怎麽不先招唿，讓縣委書記等。
那幹部尷尬了下，見周慶剛揮手讓他走人，便退出辦公室去。“書記，快請坐請坐。”周慶剛極為熱情，讓著楊衝鋒做到沙發上去。這裏的辦公室裝修的一般，沙發也是仿皮的，足見下一級部門和縣級就有差別了。
周慶剛請書記坐了，隨後自己忙去給領導泡茶，秦時明自然不會擺領導架子，幫忙去泡茶。忙完這些，周慶剛才在楊衝鋒麵前坐下來，說“書記，簡慢之處還要請見諒。”
兩人都沒有過麵對麵談話溝通，之前楊衝鋒曾找過鄉鎮的一些領導談話，沒找幾個人，就忙其他的事了。後來為引進萬利集團的項目，就更忙了。此時楊衝鋒突然到來，周慶剛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更不知道楊衝鋒到來的意圖。
“慶剛書記，剛才我到縣政府裏看全縣果林開發的數據匯總，見到東安鎮工作效果最好，就過來看看，你們也總結總結，將你們的工作方法向其他鄉鎮也介紹介紹。”楊衝鋒直截了當地說，周慶剛不會管鎮裏這些事，之前他對李文靜的工作不幹預，卻不表示今後也不幹預。以前有縣裏掌控著全局，而如今楊衝鋒來做書記，對李文靜讚賞就會引起他的注意了。對李文靜那邊，先加以說明後，他受到的壓力就會小些。
“書記，接到縣裏部署的工作，鎮裏當即召開了緊急會議，深刻理解縣裏的精神，以飽滿的熱情投入到這項富民強縣的工作中。具體的工作，書記您看是我縣向您匯報，還是等文靜鎮長迴來後我們一起給你匯報？”周慶剛對那邊的工作本來就不關心，但書記到來，總不能說自己不知道不熟悉。等李文靜一起匯報，按說也是對鎮長的一種尊重。
“文靜鎮長也快到了，就等他一起吧。”楊衝鋒說。
“我聽書記的安排，書記，那位先給您匯報匯報鎮裏的其他方麵的工作吧。”周慶剛知道不能讓領導空等，就算心裏對楊衝鋒不看待，但麵子上卻要做到，畢竟體製裏有著它固有的一些規則，不是能夠破壞的。
從東安鎮出來，謝絕了周慶剛的熱情款待，楊衝鋒邊走邊想。向李文靜這樣的人，放在東安鎮隻做一鎮之長太也可惜了。放到縣裏來主抓全縣的經濟果林開發，才是好鋼用到刀刃上，可目前一時之間卻不好做什麽提議。真直接將李文靜提上來，老吳家隻怕就要發急了。對於縣裏的人事，到明年三月，分明就有一次變動。對於楊衝鋒說來，是一個難關啊。本土的兩大派肯定會抱團來抵製自己的調整，將人事權分化出去。
東安鎮的做法說起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就是將果林開發會有什麽樣的收益跟農戶說得比較透徹，而對生產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都給農戶說明白。比如說生產資金怎麽解決，對於萬利集團預投資金今後怎麽歸還，生產技術怎麽樣解決，產出怎麽樣迴收，甚至連生產過程中會出現哪些風險也都說明清楚。
類比於傳統勞作，很明顯經濟果林的收效要多好幾倍，要是豐產，一年的產值就是平時十多年的產值。這樣的收益，誰不會動心？加之東安鎮有李文靜出頭說話，農戶們都量力爆出栽植麵積來。基於此，其他鄉鎮能夠借鑒的東西就不是很多，特別是對領導幹部的信任度，那是無計可施的。
但給農戶一個明明白白的項目開發，他們自然可以進行判斷，有了明確的可行性，說服力就強很多了。迴到大街上，楊衝鋒想到給同成芳當麵前說一聲，也算縣裏對萬利集團的一個態度。成芳不知道楊衝鋒和萬利集團的關係，李翠翠也不能告訴她，這樣雙方反而要時時將彼此的關係經營好，才會讓項目更順利地進行。
萬利集團的辦公處沒有掛牌，三間獨立的辦公室也不能將整層樓占據，惠蘭卻將整層樓都給萬利集團使用了，租金按照實際使用來收取，原本她隻是想象征性地收取一些，李翠翠卻不肯。大集團有大集團的做事風格，哪會在這些小處占人便宜。另一層，是萬利集團原工的宿舍，自然會給李翠翠這個老總專門留下一間。
到樓上，成芳見楊衝鋒到來，禮貌地站起來迎接。集團的人手還不多，成芳雖是總負責人，但細致的工作也還要做的。
“楊書記，歡迎到萬利集團來指導工作。”成芳說，對這個帥氣的縣委書記，她還是沒有弄清楚是怎麽迴事，董事長似乎對他的神態不一樣，心裏偶爾也會yy一下，但不敢過多地胡思亂想。對楊衝鋒卻也就比較客氣了，臉笑著，坐了個請坐的樣子。
“不客氣，沒有打攪你們的工作吧。”楊衝鋒說，全縣種植麵積的數據沒有按時統計出來，之前雖留下兩天的預留時間，但楊衝鋒心裏還是不夠踏實，不知道明天下午三點會不會按時按量地完成原計劃的栽植任務。
“書記，我們到香蘭來一切都要靠您照顧。”這句話成芳是重複李董的原話，這時說出來，就有些促狹的成分在內。楊衝鋒自然聽得出來，卻不會去計較什麽。
“小成總”楊衝鋒想到成作東，自然將成芳化到“小”的範圍去，似乎很自然“都還習慣吧，這裏的條件艱苦些，可當真委屈你們了，我代表香蘭縣感謝你們支持我縣的經濟建設。”
“楊書記客氣了，我們到香蘭縣來也是為集團工作，水果基地的建立，是集團的一個大決策。選擇香蘭，也隻是這裏地理環境和土質適合。楊書記真要感謝，那就感謝造物的天神。”成芳已經是萬利集團的核心管理層之一，麵對楊衝鋒這樣一個縣委書記，自然就有較好的心態，侃侃而談。
“小成總，生活和工作上有什麽困難還請直接提，縣裏會盡最大努力，盡可能提供些便利。”
“謝謝楊書記。”成芳對楊衝鋒似乎有些不滿，說，“楊書記今年四十歲了吧。”
楊衝鋒聽了哈哈地笑起來，看著成芳，見他有些調皮的神采。知道那個“小”字，將麵前這個小美人而給惹著了，說“請不要介意，我所認識的人裏，還有一個成總，是搞地產的，估計過一兩年也會到香蘭縣來，他已經四十歲了。今後叫他老成總就是了。”
成芳聽了也笑起來，卻又覺得楊衝鋒這句有些事迴應自己那句話，就給了他一個眼色。“你是大書記，誰敢不聽？”
說了幾句閑話，楊衝鋒才將縣裏統計的栽植麵積數據還沒有完成匯總的事給成芳說了，成芳當即也嚴肅起來，但楊衝鋒先提出來，聽也就不好說什麽，隻是表示要縣裏盡快將栽植麵積統計好，萬利集團這邊的工作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往樓下走，恰好碰到惠蘭，她見了楊衝鋒笑吟地，請他到包間去坐，要弄兩個菜喝兩杯酒。對楊衝鋒將萬利集團的人安防到蘭惠酒家來，目前還沒有看到多少好處，但等今後經濟果林開發工作鋪開後，酒家就會熱鬧起來，生意就會大好。對楊衝鋒這個縣委書記的印象，早就改觀，之前兩人要打賭，僅從目前的情況看，就可估算出明年後年代境況。
“多謝了，惠蘭老板。打秋風多了，不是惹人厭嗎。”楊衝鋒笑著說，對惠蘭其人，彼此之間說話不是很注意的。
“我看書記是見到美女，就不搭理我們這些朋友了。”
到蘭惠酒家裏給萬利集團先說明先縣裏的情況，免得對方造成更多的誤會。下樓時卻撞見了惠蘭這妖豔的女人，兩人言語相交，惠蘭先約請楊衝鋒小坐，喝個小酒，給推辭了，便說楊衝鋒是見到萬利集團的美女，將朋友給忘記了，有見色輕友的意思。
“惠蘭老板，我們之間要說是朋友，那就是賭友。要說美女，樓上幾位雖然不差，但怎麽能夠和惠蘭老板相比？說實話，我不敢到酒家裏多來，是怕中老板的毒，喝了小酒又擔心自己把持不住犯錯誤呢。”兩人說話都很輕，秦時明站在幾步開外，也聽不真切，但也知道兩人說的大致是什麽，但卻像沒有他存在一般，秦時明知道怎麽樣去做下屬。
“呸。”惠蘭輕聲呸了一句，卻不看楊衝鋒而看向秦時明，怕他聽到。“我們這些老太婆哪會入你這大領導的眼裏？淨說瞎話騙人。集團那董事長才叫天下稀少的大美人，楊書記時常到蘭惠酒家來，不是想見大美女才怪呢。”說到打嘴仗，惠蘭那也是極為精通，很少認輸的。
“惠蘭老板要我說實在話啊，”見她一副挑釁的樣子，放低聲音說“之前聽你說最擅於調教男人，真想體會體會，像惠蘭老板這種豔熟的婦人才是男人們最鍾愛的，你不知道嗎？”
“呸呸呸。就知道欺負我們平頭百姓，不同你說了，這天下還有誰有你們當領導的臉皮厚！”惠蘭說著扭身迴酒家裏，楊衝鋒嘻嘻地笑著跟秦時明迴縣委去。
第二天，楊衝鋒也不知道縣政府那邊進行得怎麽樣，到了中午，還沒有常務副縣長孫大坡的消息。估計情況不怎麽妙，之前雖說在時間上做了預留，對櫻桃苗木也早按一定的數量做了規劃。要是栽植麵積相差較大，對萬利集團說來還是有一定經濟損失的，而這些損失都簽訂了合約，折成香蘭縣政府來承擔。
這一點，縣長吳文興和副縣長孫大坡親自簽下的合約，自然心裏明白。當時，在縣裏預計開發規模時，有省市領導在場，縣政府當然要按照目前各鄉鎮裏實有麵積一定的比例，進行規劃。達到萬利集團開發項目的基本要求的規模，要不然，萬利集團就會將項目轉移到其他地區。
簽下了協議後，縣政府還算是一股子幹勁去做工作，但隨著在實際工作中對農戶發動阻力大，時間又過了幾天，之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的熱血已經冷落下來，對那數據就有些頭痛。這可是一對一的，上報多少，今後就會領取多少苗木，應收繳多少費用。每一個數據都會由經辦人簽上自己的名字，對於農戶不承認的數據，所有費用將會由簽字人來承擔。
這些做法也是萬利集團在協約中提出來的，為的就是要杜絕假數據，免得讓萬利集團造成損失。凡是作假造出的數據，引起的經濟後果，將付之於法律，要求處於三到十倍的高額罰款。這樣的條款雖說不合理，但對方有省裏支持，同時這樣的條款出發點是杜絕造假，從省市和縣裏的角度說來，都不難接受，覺得就該如此。
這一條卻將所有的鄉鎮幹部給束縛住了，發動工作中，對於那些不能確定的栽植麵積，他們也不敢隨意填上，而每一個數據，也都會要農戶自己簽名，將自己的幹係先脫開。具體到幹部工作中，不同的人自然就有不同的法子，收到的效果也就不同。
對於縣裏布置下來的任務，哪一項不是說得格外重要，而到最終卻無聲無息不了了之？幹部們見慣了這些事，經曆多了，也就麻木起來。這次幹部難度太大，雖說縣政府一天幾催，跟催命似的，卻餘下時間太緊，所能夠做到工作效果不算大了。
常務副縣長每個鄉鎮親自交待，一定要在下午兩點之前將本鄉鎮的數據報到縣政府裏統計。對於相差比較大的，孫大坡自己和一批縣政府的幹部親自到鄉鎮裏去督促，連夜進村入戶地做工作，總算收到一定的效果。
中午時孫大坡才迴到縣政府，也算是他這些年來最用心工作的一次了。連夜跑了幾個鄉鎮，早上一起來又到幾個鄉鎮親自督促。對於這次經濟果林開發所包含的政治意義，作為常務副縣長理解得自然比一般幹部更深刻些。省裏和市裏東路這麽大的陣仗，而老龍家的上級領導也傳下話來，要將這迴到工作做到最好，不能有任何疏忽。之前將縣委書記催的急，心裏毛躁一下，那是他在心裏一直就對著縣委書記看不過眼，覺得他到香蘭縣後，隻敢和老龍家為難，卻不敢去碰老吳家。
隨後卻想到經濟果林開發本身，不是和縣委書記關聯最大，責任最重的是他這個常務副縣長才是。
迴到縣政府裏，也顧不上休息，當即將工作人員叫來，把到目前為止的上報情況給他做詳細匯報。縣委書記在縣裏沒有多少威信，但他所作的每一件事卻都執意而認真，孫大坡可不想直接犯在他手裏，給自己今後的進步留下障礙來。心裏瞧不起，心裏可以不把他當迴事，但麵子上，像這種影響麵大的工作上，卻不能留下比如的口實來。
政府的工作就有這樣的特點，平時閑著想沒有事幹光領工資，但事情來了卻沒日沒夜地，還必須要做好，要不就別想進步了。其中的厲害，對於走到縣裏排位第五大孫大坡說來，體會尤深。
工作人員很快就到了，對於關鍵時刻，即使是中午也不能迴家休息，他們也是理解的。將收集到的信息及時匯總，以便給領導匯報，這些業務上的工作做起來很順手。工作上，往往是業務最熟悉的人，在單位裏地位最低，工作也最辛苦。單位裏卻都需要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們留下來的理由就是多做些業務上的事。有能力有背景的人，都不屑於受製於的苦，隻要動動嘴皮子支使人即可。
從報表上看，目前之差三個鄉鎮了，孫大坡總算長長地鬆了口氣。三個鄉鎮，所欠的也不多，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限，到點後總應該可以向縣委交差了。當即讓工作人員再打電話催，一定要在下午兩點之前，完成所有的鄉鎮。
看完數據後，孫大坡見所報的數據和之前的規劃基本相符，看著這些覺得這兩天的付出取得重要的成果，也證明自己在鄉鎮裏有很不錯的威信的。香蘭縣裏老吳家掌控著天下，自己能夠在縣政府裏立足，就算很不錯的了。這次也算對自己影響力的一次檢驗，結果還是很滿意的了。
孫大坡平時煙癮不大，這時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忍不住從辦公桌裏將煙取出，弄一直抽上，愜意地靠向後背椅，將一隻腳放到辦公桌麵上，得瑟一下。
眯了一會眼，等孫大坡醒來，聽到辦公室門的敲門聲，忙將有些酸麻的腿放下來，估計是工作人員來匯報了。也不知道睡多久，兩腿都不受指揮，站立不起來，隻得提高聲音說“進來吧。”
果然是得到了數據，工作人員將匯總的數據交來，孫大坡心裏有些激動，便忘記了腿麻的事。虎地站起來，腳的血脈卻是暢通了。孫大坡將相關資料都看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麽漏洞後，拿著主要材料往縣委走去，上樓梯時，才想到自己先前的腳麻。
到縣委來將經濟果林開發的動員工作給縣委書記匯報，也是情理之中。縣政府雖說主導項目的具體事務，但縣委卻會把著大方向，要是出任何狀況，縣委也脫不了幹係的。見到楊衝鋒，孫大坡心裏還是有些得意，一天時間將這麽一種狀況給解決了，換誰能夠做到？
“孫縣長，快請坐。”楊衝鋒見孫大坡進來，知道昨天的問題給解決了，給他們些壓力，還是見效的嘛，說明這人對政治的敏感度不錯。楊衝鋒不會理解為孫大坡就會聽從他的，縣裏的關係絡，目前已經理清楚了。不過，楊衝鋒看的是工作結果，不論是龍家吳家還是雜家。目前雖不怎麽動人的位置，那是給大家表現的機會，等時機成熟了，那些敗壞的家夥，自然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逃過法律的製裁。
對於利益，誰都想撈取，這一點楊衝鋒也不否定，但要遵守規則，貪得無厭的，胡亂伸手的人，一定要受到懲治。
秦時明上過茶出辦公室外，孫大坡喝了茶，才將工作小組匯總的數據給楊衝鋒匯報。每一個數據，都是一對一地簽名了的，要楊衝鋒放心。對於下麵報上來的數據，是不是真實可靠，楊衝鋒心裏還是質疑的，隻是孫大坡說得這麽肯定，也就不好多說，總不能對常務副縣長當麵質疑，今後還有誰會幫你去做工作？
對縣政府所做的努力，楊衝鋒很讚了一番，孫大坡謙虛兩句。從話裏話外，將他工作能力和工作魄力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來。楊衝鋒對下麵這兩天所作的努力，也有任征等人傳迴話來，知道一些情況。倒是將真正努力和付出的鄉鎮提了提名，也將孫大坡連夜奔走在各鄉鎮的事點了下。
孫大坡象征性地謙虛兩句，楊衝鋒也不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隻要將工作做好了，其他的不用計較什麽。接下來便談起經濟果林開發項目的第二階段工作，栽植麵積報上來後，對相應的耕地就得提前做準備。離大年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要充分利用上來，鄉鎮幹部得加緊督促，讓農戶在大年之前將耕地整理部分，這樣在時間上才充裕些。要不就會錯過最佳栽植時期，也會影響到苗木今後的栽培成長。
香蘭縣這邊習慣於傳統勞作習慣，秋收之後，就很少勞作，最多就在閑下來的耕地裏種植些蘿卜白菜之類的，大多數是為了解決自家所需。而全村的勞力閑散下來，基本就無所事事。近些年又要好一些，少數人會到縣城裏打些短工，得點油鹽錢。
他們習慣了這種閑散，這時要他們在大年前整理耕地，鄉鎮幹部不親自督促，很多人說不願意的。估計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栽植苗木，到時隻要刨根小坑埋下去，一天都可栽一山的地方。
可根據規範的栽植，要挖出一米見方的坑，而且要注意統一的間距，玩出大坑裏還要做好綠肥。這些事都要大量的勞力和時間來完成，不是能夠突擊的工作。鄉鎮幹部在這段時間裏，不僅要督促農戶做好栽植前的準備，還要盡量地就愛那個基本管理技術傳授下去，要讓農戶們改變舊的傳統思維方式，接受這種科技育苗，也要做大量的工作的。
香蘭縣不比中東部地區，那邊已經有不少栽植經濟果林的經驗，知道科學栽培的重要性。會認為也就是栽樹，平時見多了。對於技術宣傳，不僅要反複做工作，還要一家家地督促檢查。初期的工作量，對於鄉鎮幹部說來確實很大。但要是基礎打好了，兩年後見效果了，自然工作就會順利，隨時一句話就可解決問題。誰都會想得到更多更大的收益，農戶們會更注重看得見的利益。
這一步工作極為重要，也是給農戶灌輸科學管理苗木的最主要時段，工作做到位，對今後的發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反之，則可能導致開發項目的失敗，苗木沒有按科學的栽植來進行管理，必然不能實現預想的收獲，對農戶還是對萬利集團說來，都是巨大損失的。
“孫縣長，第二階段的工作任務更加艱巨，縣政府要組織精幹力量，發動和督促農戶將苗木栽植前的準備工作做好，鄉鎮幹部也要將技術資料發放到位，並宣傳到戶，讓農戶們相信科學栽植技術，學習這些技術。工作難度我們要充分估計到，要不要縣委牽頭，從縣裏各局抽調人手去幫忙？”
“書記，政府對下一階段的工作已經有了充分的認識，鄉鎮幹部們也有決心將工作做好，請縣委放心吧，當然，今後如有需要，政府會向縣委提出請求的。”孫大坡哪會就認軟，自然要做出保證。縣委也會有一定的工作，不涉及太深的具體工作，督促檢查肯定會每天都派人下去的。
孫大坡信心滿滿地離開，沒有想到，兩天後就鬧出大事來。
永駐鎮離縣城不遠，和東安鎮毗鄰相接。鎮委書記李傑，年近五十，有老龍家在背後撐腰，是老龍家在全縣裏掌控很少的幾個鄉鎮之一。李傑和孫大坡關係很鐵，孫大坡也極為信得過他，知道他的魄力和在鎮裏的威信。鎮長滕明慶，還不到四十歲，沒有明顯的背景，在鎮裏說話不響亮，曾經和李傑辦過幾次手腕，卻沒有一絲勝機，隻得埋頭做人。
滕明慶沒有接到鄉鎮一二把手開會的通知，對於全縣經濟果林開發工作，也隻是聽鎮委書記李傑迴鎮裏給幹部們傳達縣裏會議精神時，才聽說的。之前，縣裏發動全縣栽植蘭草，永駐鎮就是主要鄉鎮之一，受到的損耗也是最慘重的一個。其他鄉鎮的領導，大多數老吳家的一係，還利用其它途徑對農戶少做了些補償，雖然少，但總有個意思在。農戶對幹部的看法，有時不完全是用利益來權衡的。
自家縱使損失了一萬，但幹部們能夠給他們象征性地補償一百元，心裏也就知足了。但永駐鎮沒有這樣的財力，和其他鄉鎮比，永駐鎮就有了很大的差別，也讓永駐鎮的各村對鄉鎮幹部的工作有更多的反感。但這些對李傑的威信卻沒有太多的影響，從外部看，也看不到永駐鎮人有什麽不對勁。
楊衝鋒對下麵的各鄉鎮的情況，大多是從任征那裏得到一些信息的。見孫大坡離開縣委，任征就走進辦公室來，先和楊衝鋒招唿了句，說“書記，孫縣長倒是稀客啊。”
楊衝鋒知道他的意思，作為下屬隨隊孫大坡到來很好奇，卻不能夠直接問領導的。“孫大坡是來匯報果林開發項目第一階段的工作情況。”對任征，目前是很貼近了，楊衝鋒也要他幫自己分析縣裏的一些情況和動向，有什麽事也會跟他細說。
“書記，情況應該不錯吧，看他得意的樣子。”任征說話還是有些策略的，這也是他一慣小心慣了。要是沈崇軍和楊衝鋒說話，就會直接地談這事。
“上報的數據看，比前天我到政府那邊見到的好多了，基本上都完成了指標。”楊衝鋒說，“這兩天還是下了些功夫嘛，有收效才符合規律。”
“書記，不是我多嘴，我覺得嘛，這些數字上的事，還是要下去看看才放心。”任征說得沒有底氣，怕楊衝鋒追問他，本身也隻是心裏疑惑，而香蘭縣下麵幹部做事的習性他自然很熟知。
“哦，老任這想法很好啊。”楊衝鋒看著他，“要不先定一份檢查的行程，幹脆讓他們都知道縣委的意思，免得說我們搞突然襲擊。”
“好，書記這招更高。要的就是工作到位，又不是要抓誰都錯。是不是這樣？書記。”任征笑得有些討好的意思在內，楊衝鋒也習慣他的態度，沒有應他。“行程做好後，給縣政府一份，今後就按行程下鄉檢查。但要申明，凡是檢查到工作不到位的，會毫不留情地批評，要是有人在工作上弄虛作假，縣委會好不手軟地追查，直至將責任人行政處罰，隻要領導當即撤換。”
任征應了，猶豫了下，才說“書記，永駐鎮放在哪一天？”對於任征特意點出這一句來，楊衝鋒心裏一緊。和任征之間，還沒有到那種事事坦白的關係，這時他這樣點出來，肯定是他對永駐鎮心存疑惑。這裏一定會有他的理由，當然，事實如何還要檢查後才得知結論。“就放第三站吧”楊衝鋒說，放第一站要是就查出什麽來，矛盾就太直接了，也太具有針對性了，今後處理起來讓對方不服氣。
縣委這邊對於書記手裏的工作，效率都很高，當天就將縣委檢查經濟果林開發項目的工作落實情況行程表給弄出來，在下班之前就交送到縣政府。並要求縣政府向下麵鄉鎮做出及時地傳達，這也是縣委從工作大局一個要做的事。對於檢查情況，縣委會做出記載，今後也是鄉鎮評優的材料之一。
第一站是東安鎮，楊衝鋒帶著秦時明和縣委辦、縣紀委的三個幹部一起下鄉督察。到東安鎮後，鎮裏留下一個幹部等後他們，然後隨即地點出一個或幾個村組來，到村子裏了解情況，並到實地看勞作的情況。
東安鎮的工作很主動，農戶們對要栽植的櫻桃信心很足，幹勁也大。到一個村裏，駐村幹部和村民一起在勞作，也在宣傳和督促。楊衝鋒等走了幾家，看來情況，也聽了農戶的心聲想法。有的人就表示對村裏今後都栽植果林，那糧食會不會緊張，要是不夠吃縣政府會不會想辦法幫解決這困難？
這樣的問題聽起來讓人不得不發笑，果林發展起來，每年的收入，至少是平時勞作的七八倍以上，還用擔心糧食問題？何況香蘭縣根本就不是產糧的大縣。之前的勞作，收入也隻能抱住一家所需，沒有多少餘糧可賣變換成可用的資金。
楊衝鋒將果林成長後的預計給大家說出來，農戶們自然是信得過，就有些人問到，要是想擴產，萬利集團會不會繼續簽下合約。楊衝鋒說到萬利集團目前在香蘭縣所做的隻是他們集團的第一步，今後還會在周圍縣市進行開發，規模會越來越大。香蘭縣作為第一批基地，享受到的優惠條件會不改變，但其他縣市一級見到香蘭縣的收益和成功，再簽訂開發項目時，一些條件就會減去，比如說集團目前進行的為農戶做前期無息投資。
經這樣解說後，農戶也知道自己確實占到很大的好處，心裏也更踏實。
下午到另一個鄉，和東安鎮的情況相比，那就要被動太多，到村裏落實栽植麵積情況，基本也還屬實。隻是農戶對目前的勞作怨言比較大，對科學的栽植方法不信任。但鄉政府從上到下，將工作進行強製性捆綁，又將工作情況和今後的救濟聯係起來，村幹們不得不下死力，工作倒是動了起來。
楊衝鋒見狀，當即請鄉鎮將全鄉的村幹和全鄉的駐村幹部都召集起來，連夜在鄉鎮召開動員大會。對新書記這麽年輕，村幹們心裏自然是不怎麽認可的，而鄉鎮將他們連夜召集來開會，也是因為縣委書記的主意，才使得他們多跑這一趟。心裏有疙瘩，口裏自然要說出來，村幹可不能和鄉鎮幹部相比，不會有那紀律的。
鄉鎮主要領導說了開場白後，請縣委書記給大家將話，掌聲稀落，說小話的人還不少。楊衝鋒走到眾人麵前，先站著不說話，看著下麵的根本和村幹們。慢慢地大家也就自覺地閉上了嘴，就算書記年輕，但縣裏一把手的觀念還是有。
等大家都靜下來後，楊衝鋒才說，“今天這麽急將大家召集起來開這個會，首先感謝大家這樣支持，辛苦你們了。其次再說一聲感謝，那是代表縣委縣政府對大家說一聲感謝，也代表全鄉各村的農戶們對大家說一聲感謝。這裏有個說道，香蘭縣的經濟狀況，你們比我更清楚啊，從平時的吃、穿、住和花銷，你們的體會更深一些。
也就因為這樣，縣裏才抓住萬利集團要建立水果基地的機遇，將這機會給大家爭取過來。對於新的事物，大家不理解，農戶們不支持，都是暫時的困難。但是，我們的幹部麵對困難時，沒有退卻，迎難而上，將目前的工作開展了，任務完成了。所以，要代表縣委縣政府感謝大家都努力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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