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眾人疑惑的表情,陶顯揚道:“水龍吟是水龍幫的鎮派絕學,相傳可以控製人的魂魄,讓人俯首就死,但是已經上百年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沒想到今天一出江湖,就讓我趕上了。”


    段達能理解陶顯揚的心情,意氣風發被當頭一棒,中流擊水差點淹死,怎麽能不沮喪呢!


    李世民安慰道:“這次黃河幫受我邀請而來,所有損失,事後我李家會補上。”看到陶顯揚臉色好看了一些,又見其他人也是滿臉沮喪,道:“這是好事,至少我們知道了薛舉的後手,前些天我一直擔心,如今局勢明朗,我們從明天開始攻城。薛舉畢竟人少,我們可以拚消耗耗死他。”


    李世民果如他自己所說,從第二天開始組織人手攻城,而且是日夜不停攻城。一般攻城戰中攻城一方的傷亡要遠遠高於守城一方,加上這次薛舉帶來的全是麾下精銳,傷亡比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二比一。


    不過段達也看到了李世民狠辣的一麵,雖然傷亡很大,每天都有一千餘人失去作戰能力,但是從攻城開始,一刻都沒有停過,包括晚上李世民都在組織人手攻城。


    段達知道李世民是想耗死薛舉的這股精銳兵馬。第三天晚上,薛舉終於撐不住了,連夜帶人乘船渡過渭水逃串。李世民充分發揮他宜將剩勇追窮寇的精神,對薛舉的這隻軍隊窮追不舍。


    七天時間連打十六場戰役,十六戰全勝,薛舉的一萬精騎被殲滅八千餘人,剩餘兩千人逃入天水城中。李世民率兵追到天水城下,等待後續部隊的到達。


    雖然僅僅隻有三千騎兵,但是薛舉已經被殺破了膽,絲毫出城交戰的想法都沒有。


    三天後李世民的後續部隊兩萬五千人到達,正式安營紮寨,準備強攻天水城。


    經過十來天大戰,連戰皆捷,全軍上下士氣高昂。薛舉的外圍勢力相繼投降,現在僅餘天水一座孤城,隻要占領天水城,就可正式宣告薛舉勢力的滅亡。


    段達不知道這次戰爭為什麽這麽順利,因為根據曆史記載,李世民三征薛舉,可是按照目前的趨勢,一次就可以把薛舉搞定了。


    段達正在營地中觀望,想著是不是冒險潛入天水城殺了宗羅睺。房玄齡走到段達身邊道:“段掌門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次行動太順利了?”


    段達皺眉道:“房先生什麽意思呢?”


    房玄齡道:“這次我們勢如破竹,殲敵無數。房某卻偏偏喜歡反過來想問題,如果這些都是敵人下的餌呢?那敵人下這麽大一個餌,想要的是什麽呢?”


    段達終於知道房玄齡的擔憂是什麽,道:“房先生懷疑我們落入了敵人的包圍圈?先生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大哥。”


    房玄齡搖頭道:“隻看秦公自到天水城下後,未組織一次進攻,就知道他也有這方麵的擔憂。隻是我軍大勝,在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撤軍的,否則不但無法向全軍將士交代,秦公也無法向唐王交代。”


    段達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今晚我潛入城中,探查探查。”


    段達選擇城牆一處不起眼處,輕輕攀上城牆,躍入城內。以段達現在的感應能力以及心靈的敏感,守城士兵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段達對於天水城的布局並不清楚,隻得依靠感覺向前走去。大街上仍在戒嚴,不時有巡邏士兵走過。


    轉過一個街角,段達忽然全身一震,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前方,先前竟然瞞過段達的感應。段達出現後他緩緩轉過身來,竟然是趙敬亭。


    段達恭敬道:“前輩!”


    趙敬亭長歎一聲,向段達道:“段小子跟我一起走走吧!”


    段達自付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對他既敬且佩,知道今晚的探查大計依然破滅,隻得跟著趙敬亭漫步在天水城街頭。沿途巡邏士兵對他們兩人視而不見,段達心中產生奇異的感覺。


    這時趙敬亭道:“你是來探測天水城虛實的吧!”


    段達感慨道:“天水城的虛實哪用探測,這裏士兵士氣高昂,紀律嚴明,臉上無絲毫絕望之色,結果如何,不問可知。”


    趙敬亭笑道:“你小子越來越聰明了。不過你若是再晚來半刻鍾,李家大軍就要完蛋。”


    段達不信道:“前輩何出此言?”


    趙敬亭道:“你可知我今晚準備幹什麽?”不待段達迴答繼續道:“我準備去刺殺李世民,以我的身手,李世民絕無幸理。到時候李家這三萬精兵一個也別想迴到關中。”


    段達麵色大變,不過接著聽趙敬亭道:“不過正好遇到你,現在我也沒有把握能生擒於你,傷了你又怕婠兒傷心。”


    段達道:“那前輩想如何?”


    趙敬亭道:“你可知褚亮采取的策略?”


    段達拱手道:“願聞其詳。”


    趙敬亭道:“褚亮事先已安排好精兵在沿途,隻是這些士兵都化整為零分散開來,你們不能發現。如今正在集結,如果李世民不能在今晚撤退,那麽就會被截斷後路,重現當年白起圍趙括之局。”


    段達豁然變色,趙敬亭接著道:“你若現在離開,我就去刺殺李世民,結果依然不會改變。”


    段達沉聲道:“前輩究竟想如何?”


    趙敬亭道:“不如你我就在此幹等一夜,賭一賭薛舉和李世民的運氣,看李世民是否會在今晚撤兵。”


    段達道:“若我大哥在今晚撤兵呢?”


    趙敬亭道:“那李世民命不該絕,我迴蘭州接著種我的地?”


    段達再次努力道:“不論薛舉和我大哥誰運氣更好,但是我大哥明顯比薛舉更適合當皇帝,前輩何必要扶持庸主呢?”


    趙敬亭笑道:“若說辯論,你定不是我的對手。天下並不需要英主,秦孝公不過中人之姿,得商鞅而王天下;苻堅性是常人,得王蒙而一統北方。秦始王一掃六合,是難得的英主,但是二世而亡。英主當國,權力都集中在國君手裏,國家要麽大興,要麽滅亡。反而如果國君是常人,手下大臣賢明,對百姓更好,這叫垂拱而治”


    “薛舉統一天下後由我聖門輔佐,照樣可以天下大治。”說道此處,趙敬亭臉上閃動著光輝。


    段達看他虔誠如宗教徒一樣的目光,知道這樣的人很難改變既有的觀點,索性閉口不言,仰望星空放飛思緒。


    房玄齡同段達談完之後,迴到營帳內,本已睡下,又披衣而起前往李世民的營帳。


    李世民帳中燈火未熄,稟告進入後,房玄齡發現李世民正在案幾前讀書,見到房玄齡到來讓房玄齡坐下,道:“房先生也睡不著嗎?”


    房玄齡道:“咱們這次勝的太順利了,我反而有一種踹踹不安之感!”


    李世民道:“先生看這段話。”


    房玄齡拿起李世民遞過來的書,發現是史記白起列傳,李世民指出這段話他早已能背誦,不自覺念道:“趙括至,則出兵擊秦軍。秦軍詳敗而走,張二奇兵以劫之。趙軍逐勝,追造秦壁。壁堅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萬五千人絕趙軍後,又一軍五千騎絕趙壁間,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絕。”


    李世民歎道:“誘敵深入,斷其糧道,古今之勢何其相像也!”


    房玄齡道:“可是薛舉竟然敢拿手下八千精銳騎兵做誘餌,這賭注也太大了。”


    李世民道:“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如果真如你我猜測的那樣,即使我們現在撤退,損失兵力也要在八千以上,如果糧道被毀,後路被圍,那將是全軍覆沒之局。”


    房玄齡道:“秦公是準備撤軍嗎,可是如今士氣高昂,如何與士兵分說呢!再說一不小心,撤退就可能變成敗退。”


    李世民道:“隻要撤至蘭州我們就安全了,所以兵貴神速。”說到此處喊來士兵讓大將集合。


    在大帳中李世民道:“據剛剛得到消息,薛舉根本不在天水城中,而是在蘭州城內。各位迴去後集合士兵,三更飽餐,然後兵發蘭州,殺薛舉一個措手不及,再次占領蘭州城。”


    段達和趙敬亭站在天水城中彼此沉默,段達忽然思緒飄飛到婠婠身上,不知這妖女正在做什麽。趙敬亭也是眼神迷離,不知在想著什麽。


    忽然段達和趙敬亭都自沉思中迴過神來,段達笑道:“前輩,你輸了!”


    趙敬亭不見絲毫沮喪,讚道:“好個李世民,果然夠果決,不過能否逃過追殺還要看他夠不夠心狠。”


    段達道:“師叔這是放棄薛舉了嗎?”


    趙敬亭笑道:“怎麽可能?戰場上隻是一時的得失而已,就算李世民能逃脫,這次也隻是打個平手而已。”


    段達道:“如此那晚輩就先行告辭了,前輩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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