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可是現在天色已經黑了,這麽晚去寺廟可以嗎?”


    “可以,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黃連大口大口地扒著飯,吃飽了,放下筷子,“老媽,走吧。(.無彈窗廣告)”


    “行。”


    女兒想去,如果這樣能讓女兒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藍田心欣然應允。


    春天的溫度,反複無常,晝暖夜涼。


    藍天心拿了兩件外套,給黃連披上一件,兩人適才出了門。


    樓下,鄭東驅車向前,搖下車窗,“少奶奶,阿姨,你們要去哪裏?”


    “玉佛寺。”黃連幾步趨向前,拉開了門,讓藍天心坐進去,自己也才走了進去。


    “少奶奶這麽晚還要去寺廟嗎?”


    “嗯,立刻出發,一分鍾都不要耽誤。”


    斯年不在,沒有關係,她一定會履行他們之間的約定。


    斯年不能去,她就自己過去好了。


    車子匯入車流,朝著寺廟的方向開去,越近寺廟,便越發人煙稀少。


    “鄭東,老媽,你們在這裏等我,我自己上去即可。”


    到了寺廟,黃連拾階而上,眼前的黑暗一層深似一層,往上走,近了便能看到兩盞宮燈,在颯颯的夜風中閃著光,被夜風吹得踉踉蹌蹌。


    夜黑風高,四周幽靜。


    黃連走入寺廟,尚未轉身,身後便傳過來一個慈祥和藹的聲音。


    “施主,您終於來了,貧尼等了您好些時日。”


    黃連轉身,驚訝了一下,喜上眉梢,禮貌點頭鞠躬,“您是靜心師太?”


    “隨我進來。”靜心師太引著黃連穿過重重迴廊,來到一間禪房。


    兩人盤腿坐在墊子上。


    “這是你和卓施主前世的照片。”


    燭光裏,接過靜心師太遞過來的照片。


    看著照片裏穿著古代盔甲的男人,黃連情不自禁地指腹輕輕摩挲過男人的臉龐。


    這男人的模樣,和卓斯年仿佛一個模子裏雕刻出來的。


    旁邊的人,也跟她一模一樣。


    當初,外公給他們看這張照片的時候,她就非常震驚。可如今,再看的時候,居然隻覺得鼻子發熱喉頭發緊。


    看到斯年的樣子,隻想哭。


    斯年,我來找靜心師太了,你能出現嗎?


    窗外月影婆娑,竹林被風吹得窸窣作響。


    黃連心底酸澀,垂暮斂眉:“師太,斯年失蹤,下落不明,請師太指點迷津。”


    靜心師太莞爾一笑,神色平和,波瀾不驚,說:“無須著急,貧尼給你講一個故事,聽完或許你心中便有答案,也知道給怎麽做了。”


    “故事?”黃連一怔,隨即不確定地問,“您要講的,是不是照片上這兩個人的故事?”


    靜心師太微笑著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黃連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她。


    師太隨即道,“是他們的故事,但是。也是你和卓施主自己的故事。”


    黃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恩,如果人真的有前世,那我真的想相信,這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和斯年的前世。師太,您說吧,我對我們的前世發生了什麽也很好奇。說不定,聽完您的故事,我就能找到破解眼前難題的辦法。”


    師太讚許的點了點頭,“黃施主果然聰慧。解鈴還須係鈴人,若要解開現世結,還須明白前世緣。”


    “恩。”與師太講了不過幾句話,黃連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境平靜了下來,她虔誠地雙手合十向師太鞠了一躬,“師太,您講吧。”


    “好。”


    清光緒十八年初,光緒帝攜眾大臣西郊狩獵,遇天地會刺客襲擊,提前迴京。


    秋天溫暖的陽光打在人的身上,給人一種閑適溫暖的感覺,城的深秋早已經是很冷了,不過有一個地方卻是永遠都不會覺得冷,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溫度,那就是藥房。


    藥房裏一個纖細的身影蹲在溫熱的爐子前麵,神情專注。一瞬不瞬地盯著爐子裏正不斷冒著熱氣的藥膳。這是瑾妃娘娘指定的藥膳,可是馬虎不得。


    “辛夷,你怎麽還在這裏煮藥啊!”


    一個清脆的聲音便是從門外傳了進來,小翠就知道,到處都是看不到喬辛夷身影,肯定就是在藥房裏煮藥了。


    喬辛夷不由轉過頭來,靈秀雅致的小臉,一汪秋水瀲灩的雙眸中劃過淡淡的疑惑,朱紅色的紅唇微張,“小翠,你這又是去哪裏了!瑾妃娘娘的藥膳馬上就要催了。”


    小翠不由吐了一下舌頭,扮了一個鬼臉,“今天是皇上去西郊狩獵的日子,你也不出去看看,那可都是我們京城裏最好的男兒了!卓將軍真的是太帥了,玉樹臨風,英勇高大!”


    聽著小翠嘴裏一個又是一個蹦出對這位卓將軍的愛慕之詞,看來指望小翠幫忙是不用想了,微微搖頭,還是繼續自己手上的活。


    “恩,是很好,不過到底不會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喬辛夷重新轉過身子,拿起旁邊的筷子試探了一下藥膳的程度,又是往爐子裏重新加了幾塊碳粒子。


    看著漸漸上升的火焰,目光不由黯了黯,像是她們這樣在這藥房裏的小醫女,也估計隻能等到歲數到了被放出去嫁人了吧。


    不過等到那個時候,一般的好人家的子弟都已經是娶妻生子了,她們也不會願意去做別人二房,也不知道若幹年後又會是什麽光景。


    小翠也是和喬辛夷同一批進入藥房的小丫頭,不過現在喬辛夷都可以獨當一麵了,她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對於喬辛夷的努力都是看在眼裏,不由就是癡了。


    “辛夷,看著你煮藥的樣子,都是一種賞心悅目啊!”小翠不由輕歎一聲,“辛夷你長得真好看,以後一定能嫁個好人家。”


    兩個小醫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時間倒也是過得飛快。


    “快來人,富太醫呢,快跟咱家走!”桂公公尖細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喬辛夷和小翠連忙出去恭迎,要知道桂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了。


    “桂公公,我師傅他不在,不知宮裏哪位主子有恙,師傅剛出去一時半會也迴不來。”喬辛夷微微低著頭,卻也是極有調理的把事情說了清楚。


    “富太醫不在這可如何是好,宮裏急召富太醫去將軍府替卓將軍治療啊!”桂公公也不由心中一急,再是看了一眼溫順的喬辛夷,不由眼前一亮,富太醫不在,這裏不是有富太醫的高徒在啊。


    “快,辛夷姑娘你跟咱家走一趟吧,勢不容緩,平時的時候宮裏也經常宣你去治療。”


    要知道喬辛夷可是後宮裏最常召見的醫女了。


    還不等喬辛夷明白過來,她已經是被桂公公給帶出了宮,一路馬車飛奔到了將軍府。這一路倒也是捋順了思路,原來卓將軍在西郊狩獵中護駕,才是受了傷。


    廂房裏,男人一身戎裝半躺在床上,盡管因為傷勢蹙緊了劍眉,但仍擋不住那麵如冠玉、目如朗星的俊朗帥氣。


    這次是左肩被刺了一箭,他已經在迴來的時候自己給拔出來了,基本上控製住了傷情。這樣的傷勢對於卓天雄來說真不算什麽,自己也是能很好的處理。


    “將軍,宮裏的醫女來啦!”


    卓天雄不由微微眯起雙眼,不自覺把目光落到來人身上。


    喬辛夷今天穿了一件青色宮衣,寬大領口,廣袖飄飄,頭綰簡雅倭墮髻,青絲垂肩,身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藥箱,讓一個小小的女人背著,卓天雄不由就在心中擔心會不會壓壞了小女人的肩膀。


    “將軍,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喬辛夷一臉平靜地看著卓天雄,絲毫都沒有因為男女之別而有什麽害羞的地方。


    反倒是卓天雄有些不在狀態,愣愣地看著喬辛夷,卻是一句話都不說,還是旁邊的小廝開口。“喬姑娘,我們家爺傷的是左肩,那箭已經被拔出來了,您去給瞧瞧。”


    “嗯好。”喬辛夷微微點頭,主動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掀開卓天雄蓋著的上衣,血肉外翻,傷口很深,喬辛夷光是看著就覺得很疼。


    平時的時候接觸的都是後宮裏的女主子們,隻要一丁點的傷口都是哭得梨花帶雨的,而卓將軍這傷口更是不能同日而語了。傷口見骨,不自覺喬辛夷手上的動作也是更加溫柔了,生怕就是弄疼了對方。


    “之前的處理很到位,現在我已經把傷口止住血了。”


    這一番處理下來,明明已經是深秋季節,喬辛夷這額頭也是不由冒出了點點細汗,不過總算是止血成功了。


    心中不由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抬起頭對上卓天雄攝人的目光,卻也是突然想起了之前小翠對卓將軍的評價。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英勇神武,不由得心中一跳,下意識垂下腦袋。


    “我現在給你包紮傷口。”喬辛夷錯開卓天雄的目光,手上的動作仍是輕柔無比,就像是一根小小的羽毛一樣劃過卓天雄的心悸。


    “平時的時候也要注意,一定不能碰水,還有這幾天要吃得清淡一些,還有”


    卓天雄一直盯著麵前這個小女人,紅唇一張一合,看著分外的誘人,一時之間竟然就是看得癡了。


    想不到這人世間竟然還會有如此鍾靈毓秀的佳人!


    她就像是天下走下來的小仙女一樣,溫柔善良,似乎就是大聲說話都是對她的打擾一樣,卓天雄下意識就是放輕了唿吸。


    直到喬辛夷留下藥方,收拾好東西離開,卓天雄還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看著那纖細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目光不由黯了黯,過了好半會似乎不經意間問道,“這位姑娘是?”


    “哦,迴稟爺,那是禦藥房的喬姑娘,喬辛夷,可是宮裏有名的醫女了。”顯然身邊的小廝是知道喬辛夷的,立即迴稟道。


    “喬辛夷,喬辛夷”


    卓天雄嘴角微微勾了勾,默念著這個名字,很好聽的名字,再看向已經看不見人影的地方,心中卻是把某個小女人的名字深深地記住了。


    “辛夷姑娘的字就是寫得漂亮!”


    卓天雄身邊的小廝卓立收起喬辛夷留在桌麵上的藥方。


    他也是跟在卓天雄身邊很多年了,耳濡目染地也是學會了很多。


    “你小子現在也學會評字了啊!”卓天雄嘴角微勾,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眉梢一揚,“把藥方拿來我看看。(.無彈窗廣告)”


    “啊!爺,您要藥方來做什麽,我還是要拿著辛夷姑娘的這個藥方去藥方給您抓藥呢!您把藥方拿走了,我拿什麽給您去抓藥啊!”卓立下意識就是護住手上的這張藥方,警惕地看向桌天雄。


    “拿來,你磨蹭個什麽勁,讓你拿過來就拿過來!”


    卓天雄目光一深,一對炯炯的虎目瞪向卓立。


    卓立不由渾身一震,心裏也是奇了怪了,自家將軍今天就不對勁了,這好好地要把藥方拿走做什麽。


    小心翼翼地把藥方遞到卓天雄的手上,“爺,您可是悠著點,不要碰傷了自己的傷口,喬姑娘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是止住了血啊!”


    卓天雄下意識就是忽略了小廝的話,目光不由落到那張喬辛夷寫的藥方上麵。


    當歸二錢,甘草三錢,白芷二錢,一錢,血竭一錢二,輕粉一錢。


    簡單的六位中藥材,就像是當歸、甘草和白芷都是平時的時候最常見的藥材,之後配上另外三種藥材,相輔相成,君臣佐使將藥效發揮到最好,最能夠促進肌膚手上愈合的了。


    卓天雄目光卻是不由被藥方下麵的那行小字給吸引住了,一筆一劃清楚地記下了配好藥之後應該是怎麽煮藥,就是連加多少水,想要幾分火候都是一一記錄下來。


    字如其人,這簡單清楚的藥方,更加貼心地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是一一羅列下來,娟秀的小楷字記錄在宣紙上,卓天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這就好像是喬辛夷這個小醫女一樣,倒也是符合她的性子,就好像是之前她細心地替他包紮傷口一樣。溫柔的像是一隻小貓一樣,輕輕地撫過心尖,帶著點點細碎的觸感。


    “爺,您傻笑什麽啊!還是把藥房給我,我去給您抓藥去吧。”看著卓天雄嘴角竟是露出一抹傻笑,卓立這心中都是驚奇至極,想不到自家爺竟然還會有這個時候。


    “恩,你去拿筆來。”


    卓天雄目光一黯,這麽漂亮的字跡,他下意識就不想要被別人看到,自己一個人收藏起來就好。


    卓天雄的命令,府裏的下人自是第一時間就是辦好了。


    “爺,紙筆就放在這了。您左手受了傷,就不要折騰了吧,要不您說小的我來寫吧。”卓立這心裏也是著急,真是擔心將軍一個興起就直接從床上起來,揮墨大寫起來。


    卓天雄看了一眼滿臉擔心的小廝,目光微微一黯,倒也是同意了對方的建議。微微點頭,“那你去寫。”


    手下的人也是不由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不然還真是擔心自家將軍這麽一來一去的,喬姑娘人還沒有走遠,又是要被從新請迴來給將軍再包紮一番傷口了。


    卓天雄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把喬辛夷開的藥方重新報給小廝,就是連後麵的注意事項也是一個字不漏地報了出來。


    剛才就有看過一眼藥方的卓立不由嘴角微微一抽,果然今天將軍不是很正常,硬是把藥方給搶了過去,現在又是讓他把藥方給重新寫了一遍。


    將軍的心思當然不是他們下麵的人可以猜測得了的,不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看著卓立還是站在這裏,傻愣愣的模樣,卓天雄不由微微斂眉,不耐地微微閉上雙眼,“都已經是拿到藥方了,還不去抓藥。”


    “啊,哦,小的這就去抓藥!”卓立心中一凜,連忙退出房間,輕輕地幫卓天雄關上房門,腳上的步子也是不自覺加快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是盡數離開,房間裏僅剩下還躺在床上半閉著雙眼養傷的卓天雄,不由一下子張開雙眼,精明澄澈的目光哪裏看得出有一絲一毫的倦意。


    從懷裏抽出那張剛剛被藏好的藥方,硬朗的男人臉上也是不由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來。


    “喬辛夷”


    目光落到那秀起的筆跡上麵,輕輕地觸摸著已經幹透了的宣紙。卓天雄不由輕輕地拿起宣紙放在自己的鼻尖一嗅,似乎這上麵還是帶著喬辛夷的味道。


    紙張上麵有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這是這個小女人身上的味道。


    嘴角的那抹弧度不由越發上揚,小心地把宣紙重新折好,放到胸口的位置


    禦藥房。


    “辛夷,你昨天是去卓將軍府了呀!你見到卓將軍了對不對!是不是真的是高大威猛?”


    小翠自從昨天喬辛夷從將軍之後就一直纏著喬辛夷問卓天雄的情況了,不由輕聲一歎,“我也應該好好學醫的,這樣昨天我就可以和你一道去將軍府了!”


    喬辛夷真是被周邊的幾個小宮女給問怕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來他這邊打探卓天雄的消息。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醫女,和卓將軍也不過就是一麵之緣,哪裏會知道他的什麽消息的。


    “所以吧,就說平時的時候要多用點心,能遇到這麽好的師傅多學一點總是有用的。”


    小翠不由連連點頭,“嗯嗯,就知道我們家辛夷最用心了。不過我這個笨腦瓜真是反應不過來啊,看著那些藥方腦袋都大了!”


    說著又是重重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來更加證實一下,白皙的臉上也是浮現一絲懊惱的神色來。


    “不過辛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跟我說說,卓將軍到底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很好看,我也就遠遠地看過去,還真是沒看清。”


    被小翠纏著手臂,喬辛夷也是沒轍了,不由想起了為卓將軍包紮傷口的情景來。


    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眸光微動,“卓將軍是一個大英雄,器宇軒昂,一點都不怕痛,那麽深的傷口都不見他眨一下眼睛的。”


    想到卓天雄的傷口,傷口見骨,喬辛夷這心裏就不由驀地一緊。


    “好了,也就是這樣了,我要去給瑾妃娘娘做藥膳了,等會就該來催了。”喬辛夷微微搖頭,她想這些做什麽,卓將軍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哪裏需要她一個小小的醫女操心。


    “喲,我的辛夷姑娘,原來你是在這裏,快點給老奴去珍妃的寢宮吧,珍妃娘娘有請!”


    來人正是珍妃身邊最為信賴的徐嬤嬤,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還是帶著滿滿的焦急,可見徐嬤嬤是真的擔心珍妃的情況啊。


    這徐嬤嬤是珍妃的奶娘,自從瑾妃和珍妃姐妹二人相繼入宮之後,徐嬤嬤也就是跟著珍妃入宮,成為珍寶大嬤嬤了,這感情自然是非同小可。


    喬辛夷被徐嬤嬤拉著,一路快步地就是從藥方這邊出去。喬辛夷這心裏也著急,徐嬤嬤也不說清楚情況。珍妃娘娘到底是哪裏不舒服了,讓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醫者父母心,大抵都是如此。


    “徐嬤嬤,我這個速度你能跟上吧?”喬辛夷這身上還背著自己的藥箱,腳下的不知可是一點都不慢,轉頭看了一眼年邁的徐嬤嬤,眼中帶著自然的關心。


    “放心吧,辛夷姑娘,老奴這腿腳好著呢,我們還是快點吧,珍妃娘娘等著嘞!”徐嬤嬤臉上不由一笑,笑起來一張褶皺的臉都是皺巴了起來。


    “那就好。”


    喬辛夷微微點頭,看著徐嬤嬤的樣子,高懸的心髒也是微微放鬆下幾分,目光微微黯了黯,繼續往珍寶方向趕去。


    在這深宮之中,哪個人沒有一點心思計較的,沒有這些的也早就不能在這裏生活下去了。


    自然喬辛夷也不例外,她不會主動去算計別人什麽,不過用於自保還是可以的。


    珍妃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現在突然急召喬辛夷入宮診治,喬辛夷就算是想要不掂量著一點也不行。不過看到最關心珍妃娘娘的徐嬤嬤還能笑出來,笑容真心,想來這病症也不是特別嚴重了。


    不過喬辛夷這腳下的步子可是不慢,神色嚴肅,快步朝前走去。


    走在一邊的徐嬤嬤也不由在心中暗自點頭。這次召見喬醫女也是對了,倒也的確是個好的。


    對於喬辛夷的這點試探,徐嬤嬤都是在這大宅深宮幾十年的老婆子,哪裏會不明白的。


    她也就是願意表現出來才露出點意思讓喬辛夷知道,這麽算來,很快喬辛夷也應該算是和他們一條船上的人了。


    喬辛夷去珍寶路上正好是經過城西偏門的方向,正好就是卓天雄每天必走過的路。


    經過昨天的休息,卓天雄這傷勢也是好了很多,目光在看到喬辛夷的那一刹那就再也沒有辦法挪開了。


    女人背著藥箱匆匆忙忙地朝著後宮的方向走去,纖細的小身板身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藥箱,都不知道裏麵是放了多少東西,看著卓天雄就不由心疼了,還真是擔心那藥箱把瘦弱的小女人給壓垮了。


    目光不由微微黯了黯,狀似無意地問道,“這喬醫女一早是去做什麽?”


    迴答卓天雄的是一早就在宮裏當值的侍衛,“迴稟將軍,辛夷姑娘這應該是去珍寶,今天一早珍妃娘娘身體不適,便是著急派了身邊的徐嬤嬤來找辛夷姑娘了。”


    這後宮裏頭今天誰有點什麽事情,明天又是誰怎麽了,這表麵上都是很清楚明白的,藏不了什麽。不過至於這暗地裏又是如何,便是不得而知了。


    “哦,這樣。”卓天雄微微點頭,“珍妃娘娘身體不適,怎麽不宣見太醫,竟是點名要喬姑娘,總不見得喬姑娘這醫術還能比太醫高得了?”


    隻要是和喬辛夷沾上點邊的事情,卓天雄就不由下意識關心了起來。


    這後宮裏還有誰會沒有一點計謀的,這渾水太深,卓天雄不由便是為喬辛夷給揪心起來。


    說到這點,那下屬也是打開了話匣子,說來他也是受過喬辛夷幫助的人了,對於喬辛夷真是沒話說。


    “將軍您不關心這些有所不知,辛夷姑娘這煮藥的功夫了得,這裏恐怕都沒什麽人能趕過辛夷姑娘的了,煮藥的時候不管是火候還是水分都是控製得極好!那可真是把藥效發揮到了極致!”


    聽著別人對喬辛夷由衷的誇讚,卓天雄也是在心中狠狠地點頭,這個小女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卓天雄下意識摸了一把胸口的位置,嘴角微微一揚,看著喬辛夷離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那張漂亮的藥方,就是現在還是被卓天雄好好地放了起來,上麵女人行雲流水的小字,清楚明白地記錄下了所有的注意事項,就是連煎藥時候的注意點都是寫了下來。


    的確是很擅長煮藥了。


    卓天雄這心情不錯,不過臉上卻是一點都是沒有表現出來,微微點頭,“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該到上朝的點了。”


    不由又是往後宮方向去的小路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這會也早已沒有了喬辛夷的影子。不過能這麽快又是見到這個小女人,卓天雄這心中也是歡喜的。


    不過這些喬辛夷就是不知道的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卓天雄的目光,現在已經是到了珍寶。


    不得不說珍妃娘娘的確是皇上心中最為珍愛的女人了,不說這珍寶是特意為珍妃娘娘取的名字,皇上親筆題字,就是裏麵的擺飾便是不容小覷。


    喬辛夷看了一眼之後便是立馬垂頭,小心恭敬地進了珍寶


    顯然珍妃也是等了有一會了,這心裏著急,等待的時間也是久遠,看到徐嬤嬤帶著一個醫女過來,說話的語氣也是輕快了不少。


    “徐嬤嬤,這位就是喬醫女了吧!”


    珍妃的聲音很好聽,目光不由落到了喬辛夷的身上,帶著濃濃的打量之意。


    喬辛夷對著珍妃行了一禮,“珍妃娘娘萬安,奴婢正是喬辛夷。”


    恭敬的態度,不卑不吭,任由著珍妃打量,今天不讓珍妃放心下來,喬辛夷也什麽都做不了。


    早就是在來找喬辛夷之前就已經是打聽清楚了喬辛夷所有的情況,勢必確定沒有什麽問題才敢放心。現在這一看,珍妃也是不由微微點頭。


    都不知道是過了多長的時間,珍妃才是想起來還沒有免了喬辛夷的禮,她現在還是半蹲著的樣子,柔柔的聲音才是說道,“喬醫女快快免禮。本宮倒是忘記了,這麽行禮也不嫌累。”


    喬辛夷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顯然這樣的情況早已經不是遇到第一次了。


    “辛夷姑娘,娘娘今天早上醒來就覺得腹中不適,你還是快點給瞧瞧吧。”


    珍妃朝著徐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這會便是徐嬤嬤開口了。


    喬辛夷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了,眼中不由劃過一絲暗色,“珍妃娘娘,恭請娘娘請脈。”便也是朝著珍妃走進了幾步。


    這會珍妃也是不拿喬了,既然已經選定了喬辛夷,自然也是明白這會已經不是懷疑的時候。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也是這個理。


    伸出那藕臂放在脈枕上麵,對著喬辛夷微微點頭,“那本宮這身體就拜托辛夷姑娘了。”


    這話說的輕巧,不過落在喬辛夷的耳裏卻是不由心頭大跳,小心翼翼地感受著珍妃的脈搏,心中不由大驚,這哪裏是腹中不適,分明就是有了喜脈!


    不過就是那麽一瞬,喬辛夷又是靜心再是重新診了一邊脈搏,更加能夠確定這絕對就是喜脈。要知道喜脈是診脈中最為入門簡單的脈象,喬辛夷絕對相信自己不會診錯。


    現下是珍妃娘娘到底是想要什麽答案,這宮裏的人各個都是人精一樣的,珍妃娘娘身邊又是有著像是徐嬤嬤這樣的老嬤嬤,光是看著珍妃娘娘的情況就大致可以在心中確定了是不是有喜了吧。


    這些想法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喬辛夷已經恭敬地站起來,垂手肅立在一邊。


    “恭喜娘娘,娘娘您這是喜脈,現下娘娘身體情況也很好,月份還淺,奴婢給您開幾劑安胎藥,娘娘每日按時服下定能保得此胎安穩。”


    醫者父母心,不管珍妃娘娘到底是心裏想著什麽,喬辛夷還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診脈得到的結果盡數告知珍妃娘娘。


    現在珍妃娘娘懷孕,這後宮又是要掀起風雲了。珍妃娘娘本來就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妃子,現在又是有了身孕,這身份又是要漲上一漲了,如果這胎生下小皇子,更加是母憑子貴,大大的尊貴!


    珍妃和徐嬤嬤兩人不由對視一眼,雖然之前就已經是在心中確定了肚子裏這個孩子的存在,現在由喬辛夷診脈說出來,這就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喜悅之情也是不易言表。


    徐嬤嬤這次自然也是得了珍妃娘娘的指令,目光微微黯了黯,主動對著喬辛夷做了一個揖,開口道,“辛夷姑娘,我們娘娘這一胎就全靠你照顧了。”


    說著徐嬤嬤竟是朝著喬辛夷跪了下來,也幸好自從喬辛夷進入珍寶後,其他幾個伺候的宮女公公都是盡數退了出去,這裏也留下了喬辛夷她們三人。


    被徐嬤嬤這麽一跪。喬辛夷這臉上也是不由一震,連忙也是跪了下來,硬是要扶起地上的徐嬤嬤來。


    “徐嬤嬤,您這樣又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保住娘娘的胎兒這本來就是奴婢的職責所在。”都已經是到了這個地步,喬辛夷這心中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


    自從走進珍寶後,她就已經是沒有退路了,現在除了答應幫助珍妃娘娘的要求之外,喬辛夷根本就沒有退路。不過替珍妃保胎,就算是她們不主動提出來這點,喬辛夷本著自己的良心也是絕對會這麽做的。


    有了喬辛夷這句話,珍妃也是不由在心中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下意識握緊了雙拳,斂去眼中所有的感情。


    “辛夷姑娘,徐嬤嬤,你們兩個人還不快點起來,本宮有了辛夷姑娘的照顧,絕對能夠順利生下小皇子!”


    不要看平時的時候,珍妃活潑單純的模樣,最是讓皇上喜歡,不過這後宮又哪裏可能真的有單純的女人。珍妃沉著一張小臉,微鎖著眉心,卻也是發出一股攝人的氣息來,直直地盯著喬辛夷看,修剪精致的指甲若有若無地扣動著桌麵。


    喬辛夷這臉上的表情也是越發的恭敬了。微微低著腦袋,在心中盤算著應對之策。不自覺竟是在這種天氣之下,背心也開始有些濡濕了。


    對於喬辛夷的這樣的表情,珍妃不由滿意地微微點頭,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辛夷姑娘是富太醫手下最為有潛力的女徒吧,如今也是這醫術也是盡得富太醫的真傳。”珍妃似乎是隨意地那麽一說,威壓之後,收斂起渾身壓人的氣勢,不由輕笑一聲,微微擺手,“辛夷姑娘,不必緊張,本宮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隻是今天的事情還需要辛夷姑娘暫時保密,本宮不想知道除了這裏的另外任何一個人知道,你可以做到嗎?”


    “娘娘放心,辛夷一定不負娘娘所托。”


    喬辛夷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連連點頭,卻也是不由在心中暗暗驚訝,有孕那可是天大的好事,珍妃娘娘卻是要把這孕事給壓下來。


    這可是皇上第一個孩子啊!


    珍妃還是信得過喬辛夷為人的,畢竟在這之前就已經是調查過對方,不過當然也不會輕信。


    “現下本宮和本宮肚子裏的皇子就要有勞辛夷姑娘照顧了,定然不能有什麽閃失,不然”


    雖然這後麵的話並沒有說完,卻也是讓喬辛夷心頭一跳,直接朝著珍妃跪了下去,叩首連連保證,“奴婢一定不負娘娘所望!”


    “嗬,辛夷姑娘不必緊張。”珍妃不由輕笑一聲,雙手下意識輕撫著那還沒有隆起的小腹,眼中也是不由劃過一絲憧憬的笑容。


    為母則強,珍妃在確定自己的肚子裏已經懷有龍胎的時候,就已經是開始謀劃了。不管發生什麽,都需要要保證孩子無恙!


    “等到本宮順利產下龍胎,定也不會忘記辛夷姑娘的功勞,後宮還空缺一個女官的位置,倒也是適合姑娘。還有你那宮外的弟弟,也是今年秋試吧?”


    珍妃一句句話說來,卻是讓喬辛夷不由感覺自身就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不隻是自己,就是連她的父母,還有一母同生的弟弟都是在珍妃的掌控之中。


    喬辛夷在心中深刻地明白,她根本就不能逃出珍妃的桎梏來。


    等到徐嬤嬤把喬辛夷送出珍寶兩人一起前往藥房取藥,喬辛夷感覺自己的這一顆心還是不能平靜下來,都不知道自己在這珍寶底是跪了多久,站起來的時候腳都是虛軟的。


    不由狠狠地咬牙,讓自己保持清醒,才是挺起脊梁,往宮外麵一步步走去,臉上還是看不出有一絲不妥之處來。


    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罷了,等到夢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辛夷姑娘不必緊張,我們娘娘也沒有想要為難你的意思,畢竟這宮中”說到此處,徐嬤嬤也是不再往下說下去了,微微點頭,“我們家娘娘十歲入宮也是便是深得皇上寵愛,不過在這子嗣上也是不得不重視起來。”


    徐嬤嬤這和喬辛夷一起出來,看著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倒也是不由生了幾分疼惜之情。這會並不希望喬辛夷能夠完全明白自家娘娘的苦心和擔憂,卻也不想讓這位顯然已經是和她們走到一條船上的喬醫女畏懼。


    被徐嬤嬤這麽一說,喬辛夷焉能有不明白的道理。


    微微點頭,“徐嬤嬤,您放心吧,我定當幫娘娘順利產下龍胎。”


    喬辛夷這心裏也是能明白珍妃的警惕,這後宮可是由慈禧太後執掌,當今皇後娘娘正是當今慈禧太後親弟弟桂祥的女兒葉赫那拉氏。皇後還沒有誕下龍子,可是珍妃卻已經有了孩子,這如何能不讓太後及皇後這邊戒心。


    說來這後宮皇上身邊這麽多佳麗,至今為止卻是沒有一個孩子,又怎麽會和皇後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喬辛夷這路上還想著事情,緊蹙的眉心就一直沒有鬆開過。


    她這一次也算是不得不站到了珍妃這一邊,自然也是和太後和皇後形成了對立,這以後的一步步就更加要小心了。


    現在也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卻說卓天雄這也是剛和喬辛夷錯開,便是上了朝。


    這次卓天雄就是為了救駕才受了重傷,第二天又是直接上朝,足可見他對皇上的衷心,的確是皇上心中的一個肱骨之臣。


    不過這一天卓天雄似乎也並不在狀態之中,站立在朝臣之中,聽著大家每天幾乎沒有多少變化的討論話題,卓天雄卻是不由走了神。


    “啟稟皇上,臣以為我們更應該抓緊我們老祖宗的精髓,四書五經才是本朝正統,八股文取人才,這次的秋試尤為重要。”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張景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不過在這朝堂之上也是精神炯炯,據理力爭。


    張景之一直都是維護儒家禮學的頑固老學究派,這話一出自然也是得到了不少朝臣的讚同。


    今天顯然光緒帝又是再一次提出了學習西方的數算,這絕對是和這老學究的主張背馳而行,一瞬間朝堂上已經是跪倒了一片文官了。


    年輕的光緒帝載湉這臉上也並不好看,守著頑固的古典八股儒家,每次提出新政都是被這幾個老頑固領頭抗議,著實是氣人!


    可是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載湉不由心中暗恨,他親政兩年手上的權利還是沒有集中,這朝綱更是大部分都是由慈禧太後把持著。就像是現在,這朝綱之上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和他作對,中間又有多少是慈禧天後的暗示呢!


    煩躁地搖了搖手,光緒帝沉著一張臉,緊蹙著眉心,緊緊地的盯著這些跪倒在地的朝臣,一雙虎目黑得都可以滴出水來。


    “好了,這件事情容後再議,就先還是按照祖製,開恩科,為江山社稷廣招人才才是。”這是光緒帝讓步了,他也不得不讓步,有時候還真的覺得這個皇帝當得無比的憋屈。


    看著光緒帝終於是鬆口,朝臣們也是不由狠狠地鬆了一口氣,連連齊聲高唿,“皇上英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光緒帝才是懶得聽這些虛的東西,這一次到底還是他輸了。


    這一件事情也算是過了,光緒帝目光不由看著這跪倒在自己麵前的這些朝臣,眼底滿滿的都是不耐煩,卻也是說了一句“平身”。


    卓天雄這才是剛受的傷,還沒完全好,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就跟著這些朝臣跪來跪去,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手指無意識地劃過胸口,冰冷的感覺似乎也是消去了很多。


    “卓愛卿,你的傷勢如何了?”卓天雄到底是為了光緒帝受的傷,在麵對這些看不順眼的朝臣,光緒帝索性不看,轉過來關心卓天雄的傷勢。


    不過似乎卓天雄今天還真的是傷勢未好,便是光緒帝到底是說了什麽,都沒有聽清。


    一雙黑色的虎目中不由劃過一絲迷惘,垂頭對著上麵的的帝王,站在卓天雄旁邊的是一直與他交好的善意李將軍,不由在心中暗歎一聲,倒也是極為及時地提醒了一聲,這才是讓卓天雄反應過來。


    卓天雄心中一滯,“微臣多謝皇上關心,已經好很多了。”


    光緒帝也不過就是那麽一問,看著卓天雄的情況,又是讚許鼓勵一番,當即賞賜了一些東西之後便也是過了


    “卓天雄,你這在朝堂上都是在想著什麽啊,要不是我,你都是要觸怒天顏了,竟然在早朝上走神!”善意李和卓天雄一起走出朝堂,也是不由關心地抱怨一聲。


    卓天雄嘴角一勾,目光微微黯了黯,他在想什麽,下意識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那張藥方,不由又是想到了那個纖細的小醫女來。


    那雙攝人的眸子裏竟是帶著滿滿的柔情,倒也是讓一旁看著的善意李也是微微一愣,他什麽時候見過卓天雄這麽溫柔的一麵了?


    “意李兄,今天的事情就要多謝你相助了,改天我定當當麵答謝,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說著也不管善意李眼中的驚訝,卓天雄下意識就是快步朝著之前上朝來的走過的小路走去。卓天雄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說不定這個點。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那個小丫頭!


    他這是在想她!


    “卓天雄,你”善意李不由狠狠地搖頭,卓天雄這精神的模樣哪裏還有是手上嚴重的樣子,“真是不知道這是鬧什麽!算了,我還是自己迴府吧。”


    而卓天雄已經走到方才早朝之前遇到喬辛夷的地方,不由就是放下了腳步,這邊經過的朝臣也不多,倒也是安靜。


    卓天雄停在了這裏,目光不由微微眯起,看著之前喬辛夷離開的方向,這條路上哪裏還有什麽人啊!


    心中不由劃過一絲失落,這世上又哪裏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哪能這麽容易就是碰上了呢。可是這心中又是不甘心,便也是在這等上片刻。


    “卓將軍,原來你也是走西六門,我們一起走吧。”後麵同是武臣的莫雲看到卓天雄也是不由心中一喜,主動上前說道。


    “恩,走吧。”卓天雄點頭,眼神微微黯了黯,看來是見不到那丫頭了。


    不自覺就是連那挺直的後背也是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失落之感。


    “卓將軍!”卻是不想身後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卻是叫住了他!


    那樣熟悉。


    不是她又是誰?


    卓天雄眼中不由劃過濃濃的驚喜,原本以為今天是無緣見到喬辛夷了,竟然還是在最後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這個小女人。


    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轉身對上麵前的這個小女人,微微點頭,“辛夷姑娘。”


    喬辛夷原本就是因為從珍寶來,這心裏藏著事情而不由煩躁,一抬眼竟是看到了卓天雄高大的身影,眉心不由微蹙。


    這卓將軍的傷勢也不輕啊,深可見骨,竟然沒有休息又是出來了,真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大概這是每一個醫者都有的心思吧,看到患者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便是也顧不得對方的身份,便是主動叫住了卓天雄。


    “卓將軍,您的胳膊受傷很深,一定要注意休息,換藥一定是要及時,我在藥方上也寫得很清楚了,請一定要顧忌自己的身體!”


    喬辛夷朝著卓天雄做了一個揖,眼中毫不掩藏對他的關心之情。


    卓天雄不由心中一暖,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覺越發燦爛了幾分,朝著喬辛夷微微點頭,“辛夷姑娘這話,本將軍記得了。”


    他不是那種會說話的人,明明是想要好好和麵前這個小丫頭說會話,不過這裏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地方,人多眼雜的,不由看著這張臉也是越發嚴肅了。


    也幸好喬辛夷一點都不被嚇到,不管卓天雄怎麽樣,她作為一個醫者就要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是和卓天雄說清楚了。


    卓天雄是一個大將軍。早就是在之前就有聽其他宮女狠狠地誇獎卓天雄的本事,喬辛夷這心中對於卓天雄也是多有崇拜之情。


    徐嬤嬤是宮裏的老人了,自然對於這位禦前大將軍也是早有耳聞,看到喬辛夷的模樣竟然也是認識卓將軍的,目光不由黯了黯,倒也是站在一邊耐心地瞪著喬辛夷。


    喬辛夷眉心微蹙,剛才就是看到卓天雄這麽不珍惜自己,這樣的情況還是出來了才是出口叫住了卓天雄。等到交代完這些,倒也是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辛夷就此告退了。”


    說著便是朝著徐嬤嬤這邊走去,讓徐嬤嬤等著她到底也是頗多不好。


    這才是說了這一會話,就要看不到這個小丫頭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喬辛夷身上獨有的淡淡的藥草的香味。


    卓天雄不由心中悵然若失,下意識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喬辛夷,“辛夷姑娘!”


    喬辛夷微微疑惑地轉頭看向卓天雄,那迷惑的目光就似乎是在問他,還有什麽事情嗎?


    這下子反倒是卓天雄愣住了,他就是不想要看到喬辛夷就這麽走了,便是下意識叫住了她。目光微微黯了黯,微微頓了頓,才是重新開口道,“辛夷姑娘,我這個胳膊要什麽時候換藥,你來幫我換藥吧!”


    說來這最後的那一句話,才是卓天雄最想要說的了,眸光也是不自覺帶上了一抹期待。


    喬辛夷微微低著頭,倒也沒有注意卓天雄的目光,微微蹙眉,“將軍要每天換藥才是,我不是昨天在走之前有留下藥方,還有這幾天要換的藥嗎?”


    昨天雖然出來的時候匆忙,不過知道是卓將軍受傷,喬辛夷這藥箱裏也是準備夠了治療外傷的藥材,倒也是全部留給了卓天雄。


    麵對喬辛夷那澄澈的目光,這個時候卓天雄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頭,“恩,有勞辛夷姑娘了,我知道了。”


    這會徐嬤嬤也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宮裏的珍妃娘娘還是等著這邊的藥材呢,作為提醒輕聲咳了兩聲。喬辛夷會意,最後朝著卓天雄做了一個揖,轉身和徐嬤嬤一起離開。


    看著喬辛夷再一次嫋嫋離開的身影,卓天雄狠狠地蹙緊了眉心,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裏為何會如此的焦躁。


    等到走了一段距離,徐嬤嬤不由暗暗打量著身邊的這個小醫女,卻也是不由在心中承認,這喬辛夷倒也是個人才,關是看著剛才麵對卓將軍的樣子,也是不同尋常了。


    心中不自覺對他們選擇喬辛夷來給珍妃娘娘保胎,倒也是更加多了幾分信心來。


    目光微微暗了暗,狀似無意地問道,“辛夷姑娘,似乎和卓將軍很是相熟的樣子?”


    麵對徐嬤嬤的疑問,喬辛夷第一時間在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戒備之心,她可是已經被珍妃娘娘給牽絆住了,不過卓將軍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是禦前大將軍,肩負著保衛整個皇城的重擔,可不能被別人給算計了去。


    喬辛夷微微搖頭,“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醫女又怎麽會和卓將軍相熟的,不過就是昨天卓將軍護駕受傷,富太醫不在,是我去給將軍包紮處理的傷口。”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不要讓娘娘等急了。”徐嬤嬤微微點頭,心中也是不會相信就是喬辛夷一個小小的醫女真的會和堂堂禦前大將軍會有什麽瓜葛。


    不過這心底卻是記住了這麽一樁,興許未來還能有用到這麽一出來


    卓天雄迴了自己的府邸,說來光緒帝體恤卓天雄救駕之功,也是特許他在家好好休養不用上朝。


    其實他原本今天就不用早朝,隻是下意識心中有個聲音,讓他不由就是想要去見見心中某個小女人罷了。


    卓立從小就是跟在卓天雄的身邊,這會看著自家將軍又是對著門口發呆的模樣,微微無奈不解。


    似乎就是從昨天將軍受傷之後,就開始變成這個樣子了。


    其他人不敢開口,卓立卻是卓天雄的心腹,也是最為關心將軍身體的人,吸了一口氣,打斷道。“將軍,差不多要換藥了,讓小的給您換藥吧。”


    卓天雄這會倒也是迴過神來,深沉的目光落到卓立的身上,饒是跟在卓天雄身邊這麽多年也是不由被這目光給鎮住了。


    不過也幸好卓天雄鬆了口,微微點了點頭,“恩。”


    卓立手上拿著的可不就是昨天喬辛夷最後走的時候留下的藥了,卓天雄不由就是想到了那小丫頭板著一張小臉,朝著自己說教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揚,看著卓立這手不由一抖。


    自家將軍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卓天雄這心裏本來就存著事情,卓立到底是個男人,就算是再細心自然也比不上喬辛夷專業,自然是受到了卓天雄的嫌棄了。不由狠狠地蹙眉,“這手上沒輕沒重的,下去。”


    卓立不由手上一僵,他還沒有開始給將軍換藥呢,這才是剛剛幫將軍解開衣服,就已經是惹得將軍嫌棄了。


    卓天雄平時的時候很好說話,受過更加重的傷也是從來不說疼的,更加不用說是嫌棄別人手上沒輕沒重的了。


    要知道之前每次卓天雄受傷,不都是卓立在一邊幫忙換藥處理傷口的,這絕對是卓天雄第一次嫌棄這個身邊的得力小廝。


    “那將軍要不我讓翠兒幫您換。”卓立不由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對站在一邊的丫頭翠兒使了一個眼色。


    被指到名字的小英也是一臉的不甘願啊,今天看著明顯你就是心情不好,光是看著卓將軍那深沉的臉色,她就是不由發抖啊,更加是不用說給將軍換藥的了。


    卓天雄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卓立後麵的小丫鬟,平時的時候看著她們也都是挺機靈的,不過這會卻是怎麽都看著不順眼。


    這哆哆嗦嗦的,哪裏能做好事情,搖了搖手,“都下去吧,不換了。”


    卓立不由心頭一跳,昨天辛夷姑娘可是著重強調過,一定要給將軍及時換藥,現在將軍這樣不肯換藥可是如何是好。


    還不等卓立開口,正好廚房這邊也正好就是把剛剛煮好的湯藥給端了上來,小丫鬟看著房間裏大家戰戰兢兢的模樣,頓時都不敢上來了。


    還是卓立不由在心中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主動端過那湯藥,小心翼翼地放到卓天雄的案桌前麵。


    “將軍,您不換藥,那好歹把辛夷姑娘開的湯藥喝了吧。”


    原本都是要被卓天雄趕下去的湯藥,卻是在卓立提及到喬辛夷這個名字之後,卓天雄微微變了變顏色,眸光微微一深,倒也是端起藥碗放到嘴邊。


    看到將軍終於是啃吃藥了,卓立這高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是微微鬆了鬆,不過很快就是被卓天雄後麵的動作給打敗了。


    卓天雄哪裏是吃藥,不夠就是藥碗放在嘴邊抿了一抿,便是重新放下藥碗。狠狠地蹙著眉,顯然是對於這湯藥也很是不滿意。


    那還是受傷的那隻胳膊便是往桌上用力一拍,發出“嘭”的一聲響聲,那堅硬的案桌都是隨著這一用力一打出現一條裂縫來,可見卓天雄用力之大。


    “拿下去,怎麽會有這麽難吃的湯藥,將軍府的人會不會煮藥了?”


    卓天雄這麽一說,真的是驚到了一幫手底下的人了,倒不是怕被將軍責罰。卓天雄從來都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可是他現在分明就是放棄治療了!


    經過剛才那一番動作下來,氣血不順,又是用力過猛,那原本已經是結痂的傷口又是重新崩裂開來,一點點鮮紅的鮮血便是流了出來,一下子便是把白色的裏衣也是染成了血紅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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