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開著空調,沈盡歡從噩夢中驚醒,四肢冰涼身體仿佛有千斤重,她深吸口氣,猛地睜開雙眼,對上男人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你……”


    死亡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隻消半秒鍾反應時間,沈盡歡立馬擁著被子縮在床頭角落,雙目睜大警惕萬分地看著他。


    她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最後還是秦深救了她。


    可也是他親手將她推下泳池,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失去力氣,卻見死不救。


    “現在冷靜下來了麽?”男人勾唇,精致好看的嘴角抿成一道線,越發顯得他嘴唇涔薄,五官深邃立體。


    沈盡歡嚇得半死,她看到秦深的眼睛還是紅著的,不由捏緊手心,下意識地掀開被子:“我要迴家!”


    “看來還沒冷靜。”秦深輕蔑一笑,那笑容令人發怵!沈盡歡腦中轟地一聲炸開,她慌忙起身想要從床上下來,誰料他陡然欺身而上,猛地將她推倒,雙手撐在她肩頭。


    “你瘋了!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走開!”抗拒間,帶著懲罰意味的吻轟然而至,沈盡歡頓時腦中一片空白,男人的吻狂狷霸道所向披靡,她手腳失去自由,隻能被動地承受。


    沈盡歡被吻得暈頭轉向,眼看著再次唿吸不暢,秦深終於給她渡了一口氣,黑眸頗為不滿地睨了她一眼,仿佛在說:和我在一起這麽久了,連接吻都不會。


    沈盡歡麵紅耳赤,她雙手抵在他胸口,想要將他推開,隻是將近一米九的男人,就算再怎麽精瘦那重量也不可忽視。


    “秦深!你若敢碰我,我會恨死你!”


    沈盡歡杏目圓瞪,她是來談分手的,不是來做交易和他上床的!


    “恨就恨吧,這樣起碼你能記得自己第一個男人是誰。”


    秦深輕輕應了一句,而後不管不顧長驅直入。


    沈盡歡拱起身子,隻覺全身骨頭散架,她拚命躲避,他卻越挫越勇,到最後,一場無愛的情/事兩敗俱傷,沈盡歡在他肩頭咬了好幾口,且每一下都深入肌膚,留下無數張牙舞爪的印記。


    起初的疼痛逐漸被一股異樣的情緒替代,沈盡歡惱恨地咬著牙,她羞愧不已,本已做好了離開他的準備,可卻沒想到才僅僅幾次關係,她就已經習慣了他的霸道強勢,習慣了他的每一個姿勢……


    心沒守住,身體也沉淪了,沈盡歡頓時嚐到了挫敗的可悲滋味。


    事後。


    秦深眉目冷清,一如黑暗中的撒旦,他起身,將無盡的寒涼留給她。


    沈盡歡抱著被子蜷縮在角落,眼淚早就模糊了視線,她抬手去擦,卻發現越掉越急。


    秦深進浴室衝洗,十多分鍾後出來,見她依然呆愣在床上,一動不動,如同破碎的瓷娃娃,他心口一刺,卻是擰眉,不耐煩道:“你不洗澡?”


    沈盡歡這才緩緩抬起雙眸,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沒有一點生氣,就那麽淡淡地看著他。


    秦深心頭一緊,好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疼得他忙避開視線,徑直走向梳妝台去拿吹風機。


    沈盡歡從床上下來,兩條腿打著顫,要不是強忍著隻怕她要摔倒在地。她咬了咬牙,指甲將掌心掐破也不吭聲,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她輸了,以為自己不會輸,最終輸得一敗塗地。


    ……


    沈盡歡在浴缸裏泡了好久,久到皮膚發皺,她才慢吞吞地擦幹水漬出來。


    之前的睡衣已經被秦深撕壞了,浴室裏也沒有她的衣服,她隻能裹了一條浴巾走出來,一頭烏黑的長發濕噠噠的披在肩頭,頗有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驚豔感。


    秦深掃了她一眼,眉心不由再度皺起。


    她太瘦了,瘦得鎖骨異常突出,仿佛碰一下就會碎,以至於他都不敢用力,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尤其當他瞧見她胸口的紋身時,更加無法克製心頭的憤怒感,使盡渾身解數懲罰她,其實,也算不上懲罰她吧,過程之中她也挺享受的。


    秦深彎了彎唇,想到這兒緊擰的眉心逐漸舒展開。


    “過來,幫我穿衣服。”


    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頭,沈盡歡氣憤不已,這算什麽?她分手沒分成,現在被他吃幹抹淨不說,還成了他的小傭人?


    “你要出去?”沈盡歡壓下怒意,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秦深挑眉,天知道她這夾雜著一絲嬌嗔的語氣聽得他多麽悅耳,簡直神清氣爽!


    “嗯,有個聚會在百樂門,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秦深不著痕跡地迴答,沈盡歡搖頭:“不用了。”


    人格分裂不愧是人格分裂,上一秒還恨不得她淹死在泳池內,下一秒就又一副沒事人樣,好像將剛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嗬嗬,這麽晚出去有聚會,還在百樂門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多半也是去找女人吧!


    沈盡歡心裏嘲諷,麵上不動聲色,也好,秦深走了她就能離開淺水灣了,隻要她今晚能離開淺水灣,哪怕是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城市重新開始她也認了!


    “好,我幫你挑衣服。”


    她走到衣帽間,手指在那一排排意大利名家設計的衣服上滑動,最後停在一件穿白色的襯衫上,取出。


    其實,秦深穿白衣黑褲時最好看,恣意瀟灑,桀驁不馴,宛若從天而降的謫仙,仿佛這世間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當年也是那樣的一身打扮直接俘獲了她的心。


    沈盡歡選好了衣服,一迴頭就發現他脫掉了浴袍,渾身赤/裸地望著她,她臉頰浮現不自然的紅暈,深吸口氣,走過去。[]男人張開雙臂,襯衫便罩在他身上,裁剪得當襯得他身形挺拔俊俏,那張俊臉沐浴過後更加刀刻斧鑿,迷人深邃。


    “今晚我可能不迴來。”秦深盯著她的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果真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喜,隨即眉心低沉,麵容陰鷙。


    “嗯,我知道了。”


    沈盡歡乖巧地應答,不迴來正好。


    秦深輕揚下嘴角,隨後長腿闊步揚長而去。


    等到樓下傳來跑車咆哮的聲音,沈盡歡這才到衣櫃裏找了一件衣服換上,而後匆匆忙忙地下了樓。


    偌大的別墅空無一人,大廳裏燈火通明,沈盡歡四處張望,沒見到蕭管家等人,當即心中竊喜,拔腿就往門口跑去!


    大門敞開著,隻要她跑出了那扇門,從此天高皇帝遠,她再也不用見秦深了!


    可偏偏,天有不測風雲!沈盡歡眼看著就要跑出大門,卻不知忽然從哪裏湧出一大波黑衣人將她包圍,她嚇得心口一滯,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些人快速上前,橫臂攔住她的去路。


    “沈小姐,秦先生說了,沒有他的吩咐您不能離開淺水灣半步!”


    “什麽?”沈盡歡懵了,這是什麽情況?


    “秦先生交代,從今天開始您的一切活動都必須在淺水灣範圍裏,最遠不能超過庭院裏的遊泳池。”


    “你們這是變相囚禁!這是非法的!我要出去!”


    沈盡歡萬萬沒有想到秦深居然找了保鏢看住她,她怒目望向麵前一排排彪形大漢,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和秦深相比她還是太嫩了些,他算準了她會逃,所以一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此“恭候大駕”,他給了她逃跑的希望,又在她最激動的時刻硬生生掐斷那根希望的禾苗,將她一腳踹入無邊煉獄!


    這就是秦深,永遠懂得怎樣給她致命一擊!


    “混蛋!我要迴家!”她必須要離開,她答應了外婆不會和秦深再有往來,何況火兒還在鄭英奇那裏,她不放心。


    “沈小姐,我們隻是聽從秦先生的命令,希望您別讓我們難做。”為首的黑衣人叫阿力,是秦深的貼身保鏢,平日裏半步不離秦深左右,今晚居然被秦深留在這裏看著她!


    沈盡歡氣急敗壞,她不顧一切往外衝,最後撞上一堵人牆,被“請”迴頭。


    阿力上下瞟了她一眼,眼神恭敬卻又傲慢不屑,果然秦深身邊的人跟他久了都學會了他那套惡劣脾氣,他趾高氣揚道:“沈小姐還是省省力氣吧,淺水灣裏三層外三層都是秦先生備好的黑衣人,別說離開,你連大門都踏不出去。”


    “你!”


    沈盡歡秀眉一擰,氣不打一處來。


    “這是秦先生的意思,沈小姐請迴房休息。”阿力朝她彎了彎腰,伸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態度還算得上畢恭畢敬。


    沈盡歡不甘心,她幾步走到座機前,熟練地撥通秦深的電話,那邊隻響了幾下就接通了。


    “嗯?”


    男人好聽的尾聲帶著一股濃重的鼻音,說不出來的蠱惑人心,沈盡歡有那麽一瞬的晃神,隨後反應過來,甩甩頭怒聲說道:“秦深,你什麽意思?”


    “看來你是想離開淺水灣?”男人不答反問,幽暗的嗓音透過電波傳來,那股攝人心魄的威力令沈盡歡渾身一顫!


    她掐下自己的手心,努力找迴聲音,理直氣壯地低吼:“我要迴家,我說了很多遍了,我要迴家!”


    “從今往後,淺水灣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你外公外婆那邊盡管放心,我明天就派人將他們統統送出國。”秦深四平八穩地迴答,他還在開車,電話裏傳來唿嘯的風聲。


    沈盡歡張了張口,心頭震驚不已,這話若換作她孤苦無助時說出來,她一定感動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心塌地跟著他,可偏偏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彼此傷得最深時,他這樣說在沈盡歡而言無非是一種變相的羞辱!


    “不行!你憑什麽這麽做?你別去找我外公外婆,他們根本就不想見到你,我不答應!秦深你……”


    “我說了,答不答應從來都由不得你。”秦深撂下這句話便掛了電話,沈盡歡再打過去時,那邊顯示關機。


    她氣得將電話砸在沙發上。


    阿力站在一旁:“沈小姐請上樓休息。”


    沈盡歡白了他一眼:“你煩不煩?我要報警了!”


    阿力挑挑眉:“沈小姐是在說笑麽?這裏的電話除了秦先生的號碼其他什麽號碼都撥不了,您就算想報警,也無能為力啊。”


    “什麽?”沈盡歡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她試著撥下110,結果電話裏根本連響都不響一聲,直接無信號,接著,她不死心,又試了試120,119,然而無一例外,全都撥不出去。


    她蹲下身子,檢查電話線,電話線完好無損,她明明上一刻還能給秦深打電話,怎麽下一刻就沒辦法報警?


    “這是怎麽迴事?你們到底做了什麽?!”沈盡歡勃然大怒,她這是徹底被禁足了!


    阿力輕笑一聲:“簡單的很,隻是做了個無線電屏蔽器而已,除了秦先生的手機電波外,其他一切電波都接收不到。”


    “你……你們……”


    沈盡歡麵色煞白,一下失去重心跌坐在沙發上,對,她還有手機。


    “至於您的手機,兩個小時前在遊泳池裏已經報廢了。”


    “……”


    阿力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多嘴說了一句:“沈小姐,能被秦先生看中是您的福氣,勸您還是省點心,免得惹秦先生不開心自討苦吃。”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沈盡歡抓起身邊靠枕朝阿力丟過去,男子漠然挑眉,身子一側就避開了她的攻擊。


    沈盡歡氣得不行,可又想不到離開的辦法,隻能泄氣地坐在沙發上,粉拳緊握,詛咒秦深。


    ……


    蘇嬌嬌開車火急火燎地趕到林府,她給林笙簫打電話,約她在家門口見麵,林笙簫白天被沈盡歡羞辱,到現在還在生氣,套了件衣服不情不願地出來。


    “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林笙簫靠在蘇嬌嬌的奧迪車頭上,看起來興致不高,滿麵愁容,跟怨婦似的。


    蘇嬌嬌摸出手機,小心翼翼地睇過去:“你自個兒看吧,我今兒也是嚇了一跳。”


    “什麽東西?難道是沈盡歡和秦深上床的照片嗎?得了吧,我算是知道了,這沈盡歡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林笙簫絮絮叨叨的聲音忽然頓住,她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突然睜得死大,手指死死地掐著手機,“這孩子是誰?!”


    蘇嬌嬌扯起唇角:“是秦深的兒子,準確無誤。”


    照片上男孩精致的五官與秦深如出一轍!


    林笙簫渾身一僵,頓時精神抖擻!


    “你這照片是從哪裏拍下的?這孩子……”她陡然睜大雙眼盯著蘇嬌嬌,手指緊緊握著手機。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不過還是將男孩與秦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拍下了,即便隔了一些距離,她依舊可以百分百確定,這絕對是秦深的孩子!


    蘇嬌嬌輕微地搖了搖頭:“笙簫,你對付錯人了,你一直以來都將心思花費在那個默默無聞的沈盡歡身上,殊不知秦深這招聲東擊西隻是為了藏住他在外的私生子,以及這私生子的親生母親!你和沈盡歡,都是他的掩護工具啊!”


    蘇嬌嬌的話有如晴天霹靂,直直劈在林笙簫的心口之上,她眼眸一凜,瞬間炸毛。


    “不可能!這肯定不是秦深的兒子!我不相信!秦深剛剛迴國沒多久,怎麽可能有一個這麽大的兒子啊?這絕對是巧合!”


    “笙簫,這張臉明擺著是從秦深臉上摳下來的,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嬌嬌,我不信……”


    林笙簫頹然地望著她,而後猛地將手機砸在地上,手機後蓋撞上水泥地,頓時四分五裂。


    “笙簫,你冷靜一點,我是在今晚吃飯的時候意外碰上的,他和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在一起,起初那男人說這是他兒子,不過我看著他倆長得不像,所以多留了個心眼,我已經派私家偵探過去調查了,相信很快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


    林笙簫捏緊拳頭,如果真是秦深的兒子,如果真是秦家的血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未來有多渺茫!秦深那男人本就高深莫測,若他真在外麵藏了一個私生子的話,她想要嫁給他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笙簫,還不一定呢,沒準兒是我眼花呢,這世上相似的千千萬,說不定就是撞臉。”蘇嬌嬌安慰她,手在她單薄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蘇嬌嬌從包裏摸出一盒煙,敲出一根來點燃,林笙簫看了一眼,也拿過一根煙點起來狠狠吸了一口。


    煙草瞬間麻痹了心肺,她仰頭望著夜空,側臉無比蕭條冷清:“真沒想到,秦深在外麵連私生子都有了,難怪他一直不肯娶我。”


    蘇嬌嬌一聽這話,不由擰起眉心:“你胡說什麽?你倆不是已經訂婚了嗎?笙簫,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和秦深訂婚還藏著掖著不告訴我,要不是今早的新聞,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林笙簫冷笑一聲:“你真以為我們訂婚了?”


    “什麽意思?難道沒有嗎?”蘇嬌嬌被她那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汗毛倒豎。


    “當然沒有,訂婚典禮那天,秦深去了a市沈盡歡的老家,他去找沈盡歡了,為了一個沈盡歡他放了我鴿子。”林笙簫至今迴想起來還覺得咬牙切齒,難消心頭之恨。


    “不、不會吧?可是今早的新聞不是說你們三天前正式完成訂婚典禮,現在是未婚夫妻的關係,而且第一集團官方媒體還發出聲明,說你們今年年底會奉子成婚嗎?”蘇嬌嬌吃驚得張大嘴巴,嘴巴能吞下一整顆雞蛋。開什麽國際玩笑?現在連官方消息都是假的不可信麽?!


    “都是假的,我爸爸找了關係將新聞發出去,先斬後奏想殺秦深個措手不及,誰知道這消息才傳出去幾個小時就被第一集團壓下去了,秦深雖然沒出麵辟謠,但看網上關於這消息的風聲被封得死死的,外麵的人也根本就不會相信了。”


    “笙簫……”


    “嬌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事兒我隻告訴你,至於你手機上那孩子的照片,在我們調查清楚之前萬萬不能泄露出去,哪怕最後這孩子真是秦深的種,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他的母親出來破壞我和秦深!”


    林笙簫丟了煙頭拳頭一握,漂亮的眼眸裏頓時迸發出淩厲的殺氣,那股人擋殺人佛擋殺人的狠勁兒一下令蘇嬌嬌愣在原地。


    她與林笙簫從小一起長大,無論什麽樣的一麵她都見過,但這卻是她第一次瞧見林笙簫發狠陰鷙的模樣,似乎,隻要一旦讓她確認孩子的身份,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弄死孩子的母親!


    “笙簫,你先冷靜冷靜,就算那孩子是秦深的,咱們也得從長計議,起碼小孩兒是無辜的對不?要是秦深知道自己有私生子,咱們輕舉妄動等於自掘墳墓。”


    “……”


    林笙簫深吸了口氣,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


    百樂門一如既往的熱鬧,全s市最頂尖的娛樂會所,背後又有萬盛酒店總裁沈讓撐腰,自然在這一繁華地段經久不衰。


    深夜十一點。


    秦深驅車而至,數十輛豪車早就站滿了門口的停車位,他將車停在路邊,隨後便走了進去。


    今晚是沈讓約他,本來自那日在淺水灣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後,兩人一直處於冷戰期,沈讓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秦深原本不想來的,但想想畢竟是這麽多年的兄弟,總不能說散就散了,再說沈讓當時那番話也是為他著想,他都明白。


    沈讓等人並沒有進包廂,而是在二樓露台姿勢慵懶地靠著欄杆,朝一樓正中央的舞台看去,見到秦深走來,他連忙招了招手:“阿深!這邊!”


    秦深麵無表情,有如這喧囂場所的一股清流,甫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皺了皺眉,穿過喧鬧的人群,將那些主動貼上來的舞女撥開,終於來到二樓露台。


    “你可算來了,怎麽這麽久啊?”


    “辦事。”


    秦深勾唇,簡潔明了兩字帶過,沈讓當即反應過來,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調侃道:“喲,是閨房之樂吧?”


    秦深挑挑眉,沒有否認。


    男人之間的友情就是這麽奇怪,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說和好就和好,連道歉都不需要,隻要約在一起瀟灑一下,再深的隔夜仇也消了。


    “誒,我說,你現在終於抱得美人歸了吧?那林建東可氣得不輕呢,今早的新聞也是病急亂投醫啊哈哈哈!”


    “……”


    秦深全程黑臉,與這裏人聲鼎沸的氣氛格格不入。


    沈讓旁邊還有幾個要好的哥們,都是酒肉朋友,各個都是有錢的浪蕩公子,他們也認得秦深,朝秦深紛紛點頭,友好打招唿。


    “今天怎麽這麽多人?”秦深朝一樓中央舞台看去,沈讓滿臉興奮,從侍應生手中端過酒杯遞到他手裏,說:“今晚有節目,說是新來了一個很厲害的舞女,被奉為新一任花魁,聽說那舞姿絕對比得上這裏的台柱子!”


    秦深睨了他一眼,男人粉麵朱唇,乍然又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這樣子……怎麽好像又迴到了一個月前醉生夢死的時候?他不經詫異地反問一句:“這裏的台柱子不是玲瓏麽?我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你現女友吧?”


    沈讓麵色閃過一絲尷尬,眸光一凜,仰頭將杯中紅酒喝下,說:“別掃興,看節目。”


    秦深別過視線,去看樓下,算了,他自己的事情現在還是一團糟,也懶得去操心別人的感情生活,一切聽天由命吧。


    百樂門的燈光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每一處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而他們所在的露台,恰恰是這裏最佳觀看位置,一眼就能看清舞台中央的人。


    秦深晃動酒杯,讓紅酒順著玻璃杯輕輕晃動,散發出獨特的醇香氣息,他低頭嗅了一嗅,倒是沒有立刻喝下。


    “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百樂門新一任花魁――錦瑟!”


    “哇哦!錦瑟錦瑟錦瑟!”


    “錦瑟錦瑟――!”


    台下唿聲振聾發聵,主持人剛說完話,升降平台上就多了一名婀娜多姿的香豔美人。


    那便是錦瑟,新來的花魁,從露台的角度看過去長相精致無可挑剔,隨著狂浪的音樂響起,女人的身子一個旋轉擺動出去,一頭的大波浪隨風飛舞,遮臀皮裙下雪白筆直的長腿瞬間暴露在一雙雙貪婪好色的眼球中。


    “嘖,這妞長得真不錯~”沈讓吹了聲口哨,模樣透著幾分雅痞,秦深將杯子壓到嘴邊,抿了一口,眉心一皺,真苦。


    “喂,阿深,你覺得怎麽樣啊?要不要今晚我買她下來陪你玩玩兒?”


    沈讓不正經地屈肘拱了他一下,他素來都是這個脾性,看中的獵物就要拿下,才不管自己是否早已美人在懷,秦深對他這一動作置若罔聞,他眯著眼睛,腦海中不經浮現沈盡歡那張精致素淨的小臉,十多歲的年紀揚著最燦爛純真的笑容,在庭院的梧桐樹下翩翩起舞,她平日裏安靜文雅,一跳起舞來就像是九天玄女,當著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他還記得,她當時信誓旦旦說將來長大後要嫁給他。


    隻是沒等到她長大,他親手毀了她。


    秦深眼神有些落寞,他仰頭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隨後眸色深沉凝重了幾分。


    沈讓瞧出來了,這丫根本興致缺缺,舞台中央的錦瑟跳得再好,和他都沒半毛錢關係。


    “天哪!好美啊!”


    “花魁花魁花魁!這舞跳得比玲瓏還要好!玲瓏已經是人世間罕見,沒想到這世上人才輩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台下的氣氛隨著錦瑟出色的舞蹈掀至高潮,風情萬種的舞蹈幾乎令在場的每一個男人喉間一緊,跨下羞澀。


    秦深獨自飲酒,意興闌珊。


    早知道是看人跳脫衣舞,他就不來了。


    台上舞女忽然仰頭朝二樓露台方向看了一眼,眉宇之間透著股淡漠疏離的孤傲,沈讓剛巧看著,與她目光對視,於是連忙伸手去推秦深:“阿深你快看!”


    秦深不由抬頭,女人的目光穿過紛繁嘈雜的人群,恰到好處地與他對上,他隱沒在黑暗中,周遭一些黯淡的光照射在他身上,卻令他耀眼得不容忽視。


    台上女人紅唇一勾,停止舞蹈,她從旁邊花束上采了一朵紅玫瑰叼在口中,而後便朝著秦深的方向走去。


    這女人,連走路都帶著一股香風,婀娜多姿,玲瓏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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