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吃不次啊。好歹人家給你的心意,你……”


    他於是撐著桌子,將上半身探了過去,在對方愣憧的模樣中猶如垂首的天鵝,低頭咬下了隻願聽到的唯一迴答。


    沒迴過神的莉薇下意識的看了眼叉子,發現那上麵空空如也。


    莉薇:“……”


    等等,發生了什麽?


    不對……盤子裏那麽多他為什麽偏偏要搶她叉子上的??


    但不管怎麽樣,試探好歹是有了結果的,能讓斯特瑞南吃到嘴裏已經很厲害了。覺得餃子真好吃的同時,莉薇也覺得鄰居這塊看起來是個潛在的突破口。


    如無意外就從這上麵下手了。


    晚飯過後,莉薇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本是對此不屑一顧的,但在近一個月和電子產品絕緣後,沒營養的恐怖片都開始讓人感到可貴。


    她正看得入神呢,忽然覺得身側一寒。


    正看到恐怖橋段的莉薇:“……”


    她差點沒跳起來,卻因為阻力跌迴了他的懷裏。感覺整個人如同被積雪掩埋。夏天裏整這麽一個簡直比空調還降溫。


    “別勒著我。”


    斯特瑞南的手臂鬆了鬆,但沒放手。


    “我冷。”


    仿佛身上落滿了沉重的不化之雪,透過軀體一點點的沉澱在了骨血。


    心口的傷隱隱像是結出了冰渣。


    “冷你找暖水壺去。”


    她嫌棄道。


    “就一會兒。”


    他仍是陳述的語氣,但乍一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莉薇的耳朵有點癢,她推了推他,沒推動。


    行吧。不行還能離咋的。


    她將全副心神都放迴到了電視節目中後,即便靠在了斯特瑞南身上也毫無所覺。仿佛迴到了從前。


    他們倆一起看電視的時候一直很和諧。淡薄而寡淡的斯特瑞南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偏好,或者說欲念執念。他不會為了絲微的興趣而產生得不償失的爭執,便也總是最先妥協的那個。


    久而久之他看的頻道也漸漸和莉薇的重疊在了一起。


    肩膀忽然一重。斯特瑞南發現莉薇迷迷糊糊睡著了。她睡著的時要比醒著時少些防備。長長的眼睫靜謐低垂著,如同棲息在薔薇叢裏的蝴蝶。


    他微微撥了撥她,她沒有察覺,整個人從肩膀滑落到了他的胸膛。懷中的熱源讓他的心口的冰寒仿佛有所消融。


    他略帶不解的望著她,不明白這番神奇的作用原理謂何。事實上,就連他此刻的目光也讓他不太明白。不同於對她用餐時的那種細節觀察,他眼中是被放大的細節,卻也不僅僅是那些。


    他不自覺的伸出了手,卻又在觸碰的前一刻縮迴了手。


    像是對未知的瑟縮,又像是害怕莽撞的打破什麽。


    他將她摟緊了些。心口就在貼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就仿佛在說,這樣你便能聽見我的真心了吧?


    ……


    ……


    冷……


    夢裏,似乎有誰不斷在莉薇耳邊說著冷。


    莉薇自己也冷,大敗之下的過多失血讓她如墜冰窟般。渾身的骨頭仿佛被碾碎了般疼得厲害,她頭一次以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姿勢躺在地麵,等待天使降臨。


    用個經典的形容詞,就好比破布娃娃一樣倒在了地上。


    踩著熔岩與烈火的腳步聲不斷接近,防護罩外山石崩坍而下。


    她燃著獄火的眼眸將熄將盡,而那雙撞擊進她眼中的眼睛卻愈漸藍的發暗,讓她不經意想到瓦爾納森的湖麵也會結冰嗎?


    “名字。”他問道。


    莉薇扯了扯嘴角,試圖召迴武器的她才剛剛蜷曲手指,一支從空中穿來的銀槍就將她的手釘在了地上。


    然後是第二把。第三把。


    猶如倒釘在十字架上。


    黏膩的血液大量浸染了她身下的土地,她從對方的眼瞳裏看見了自己狼狽的模樣。毫無反擊之力的,隻有散亂的長發還在“張牙舞爪”。就仿佛一條被刀俎蹂|躪的鹹魚。


    “名字。”


    以不容迴絕的態度,他又問了一次。


    “……”


    莉薇的嘴動了動。她的聲音太過微弱了。


    披著銀鎧的天使皺了皺眉頭,卻還是紆降下了半身。


    他臉頰濺著血,側耳仿佛像在聽一朵幽蘭的絮語。


    “……我……”


    聲音隨著拉近而不斷清晰——


    “我……日你大爺……啊。”


    ……


    ……


    莉薇醒了。


    冷光散落在她的身上。電視還在放著,卻被人調小了音量。


    她身上不知何時多了條毯子。


    “醒了?”


    斯特瑞南的手擦過她因小睡而熱乎的臉頰,反差之下格外的冷。


    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靠在他的身上。


    被死亡凝視了不知多久的莉薇感覺寒毛都豎起來了。


    “你大……”


    懸崖勒馬的,她忍住了。


    “睡久了晚上會睡不著的。”


    斯特瑞南神色如常的提醒著。雖是這麽說著,他卻沒有半途叫醒她。


    “迴房間吧。”


    莉薇鬆了口氣。她灰溜溜的上樓,心跳如擂。


    這種茫然一覺醒來後的悚然感讓她想起了列車上的那一幕。


    在大敗後被禁了魔,莉薇醒來時卻已經在一輛列車上。


    重傷和禁魔的雙重禁錮讓她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得。所以在發現自己枕靠在斯特瑞南肩頭時,隻能一臉懵逼的發問自己,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的唿吸變了,而他一定也察覺了,可他卻望著窗外被地平線漸漸吞沒的煙霞,隻是在列車顛簸的時候將她的頭穩穩拖住,放迴了原處。


    他說,我們要去一處新家。


    他管那裏稱“家”。


    “家”中的莉薇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坐在床邊,床頭的玫瑰紅的像在滴血。


    這個比喻在心底一出,莉薇就慶幸斯特瑞南那天沒較真的拆台。


    但其實就算拆了也不會改變什麽。隻會讓收尾更難看一點,讓蒙著薄紙的利刺更露骨一些。


    圓潤的指尖再難生出鋒利的爪刃。莉薇敲了敲玻璃罩子,聽那發出細細的脆響。


    這層罩子啊,也不知道是擔心她傷了這朵紅玫瑰,還是這朵帶刺的玫瑰傷了她。


    莉薇越想越覺得這玩意兒有點膈應,放在床頭八成會增大噩夢幾率卻又不好扔掉,就幹脆放在衣櫃頂上的角落裏,眼不見為淨。


    果然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


    寫著寫著總忘記這是篇搞笑風暗黑文


    第6章 助攻


    新的一天在眼睛一睜一閉間悄然對接。


    莉薇雖有借鄰居幹大事的想法,卻一直找不到什麽機會。她出不了門,就隻能眼巴巴的等著對方主動來增進鄰裏和睦關係。


    好在鄰居在套近乎這方麵給力的很,就算是斯特瑞南這種冷冰冰的家夥也沒有消磨他的熱情。即便斯特瑞南從不請他到家裏坐一坐,他仍舊時不時的來敲敲他們的房門,噓寒問暖的同時送上些微不足道的小禮物


    鄰居來敲門的時候,斯特瑞南一般都會在場。他形影不離的陪伴在莉薇左右,如同一塊塞在她胃裏的石頭。


    莉薇盡可能的將他支使開來。但鑒於他是長著翅膀的物種,即便是往最遙遠的地方飛個來迴也不會讓他耽擱超過十分鍾。


    莉薇於是搬出了他的那副理論,諄諄教誨他要虔誠,最耗時耗力的那種虔誠。


    她用虔誠“效驗”他愛情的忠貞。


    於是在某次難得的時間差裏,她和鄰居有了單獨的五分鍾接觸。


    短暫的五分鍾並沒有令莉薇掀起什麽風浪——或者說根本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是鄰居喬安這個人本身很有問題。


    對,一定是他有問題!莉薇咬牙切齒的想到。她堅決否定是自己出了問題。


    她人見人愛的好嗎?!


    莉薇的種族是魅魔。盡管被禁魔了,但與生俱來的那種魅惑天賦還是擺在那的……且就算真的慘到連被動魅惑也被屏蔽了,她至少也有底子擺在那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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