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然笑了起來,欣喜不已,“人呢,人在哪裏?可帶迴來了?這些年平樂過的可好?是胖了還是瘦了?”


    皇帝說著,微微尋思,不待三皇子聞人鈺璃迴話,忙說道,“蔣德海,去,去威武將軍府收拾收拾,平樂要迴來了,平樂的院子可得好好收拾,以前的擺設什麽的,該換就換了,朕前些日子得了幾盆血珊瑚,賞給平樂了,你去威武將軍府的時候便帶過去,還有那幾匹青煙軟羅紗也帶過去,等等,先別帶過去,讓尚衣局那邊做好了再送過去!你再看看藏寶閣有什麽適合女兒家用的,多挑一些送過去,算了,還是朕親自去挑,你粗手粗腳,眼光短淺的,能挑出什麽好東西來!”


    這人還沒迴來,皇帝就吩咐了這麽多,欣喜的跟什麽似得。


    蔣公公歎息,這皇帝若是對某個皇子如此,那皇子十成就是下一個皇帝了。


    當然了,如果平樂郡主是個男子,那定也是下一人皇帝。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準備,隻是萬歲爺,這威武將軍府二小姐眼看就十五及笄了,您看?”


    “二小姐?”皇帝訝異的蹙了蹙眉?


    這是什麽鬼?哪裏來的?


    “對啊,平樂郡主的妹妹,淩瓏二小姐,到九月就十五了,萬歲爺可要賞賜點什麽過去?”


    若是平樂郡主不在,這賞賜也就不必了,可如今平樂郡主迴來了,皇帝陛下愛屋及烏,定有所表示的,所以蔣公公才提醒了一下。


    “哦,到時候賞兩支金釵,兩匹上等絲綢,一對玉佩吧!”


    蔣公公聞言,微微一笑。


    皇帝其實是很摳門的,也就對平樂郡主才大方。


    “是!”


    “還有平樂那院子可得好好收拾,威武將軍府也要好好修葺,府中丫鬟小廝更是要仔細,讓陳嬤嬤進宮見朕,朕到時在仔細吩咐!”三皇子聞人鈺璃瞧著,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也不懂為什麽父皇對平樂這般喜愛,簡直都到溺愛的地步,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委屈,更別說讓她受苦了。


    可……


    聞人鈺璃深吸一口氣,“父皇,關於平樂妹妹,兒臣還有話要說!”


    皇帝聞言,恍然想起,“小三啊,既然找了平樂,她人可還好?”


    “迴父皇,人是找到了,隻是平樂妹妹不太好!”


    “什麽……”


    皇帝怒喝,大步都到聞人鈺璃麵前,“到底怎麽迴事?”


    聞人鈺璃也覺得這差事說好也好,說差也差,指不定等他把平樂的遭遇說了,父皇便先把怒氣出到他身上,給他一頓好打了。


    隻是,到了這會子,哪裏還有他猶豫的機會。


    “父皇,平樂妹妹當初被謝舒卿救了之後,在謝家被人下了毒咒,又被人倒賣幾次,才落在了周家村,被一個農民二兩銀子買迴家做了媳婦!”


    說起來,真是無巧不成書。


    周大朗是他手下得力幹將,當初為了五百兩銀子拿迴家給爹娘,媳婦兒子,甘願成為他的死士,周二郎更是救了他的性命,更想不到平樂郡主便是周二郎的媳婦。


    “混賬……”


    皇帝怒不可赦,臉色難看至極,怒喝道,“該死的東西,什麽玩意,居然敢害朕的平樂,真要誅他們九族!”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聞人鈺璃也不敢開口求情,或者說些什麽,隻是淡聲說道,“父皇,最重要的還不是這點!”


    “那是什麽?”


    “平樂妹妹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年前,皇爺爺還去過周家村,見過平樂妹妹,當時也試探了一番,這次彥錦表哥也出手試探了一番,平樂妹妹是真的誰都不記得了!”


    “失憶了?”


    皇帝頓時又心疼起淩嬌來。


    嬌嬌啊,他的嬌嬌。


    “聽說身子不太好,想來是因為那毒咒的原因,彥錦表哥還說,她身體還中了寒毒,差點便傷了身子,終身不能有孕!”聞人鈺璃說著,單膝跪下,“父皇,那謝家雖是皇商,但有些東西未必尋得到,就拿這毒咒和寒毒來說,任氏一個婦人怎麽可能尋得到?兒臣猜想,一定是宮裏有人要還平樂妹妹,不然平樂妹妹怎麽會失蹤?”


    聞人鈺璃這麽說,自然是有所打算的。


    隻要皇帝信了平樂是被宮裏的某個人害得吃了這些年的苦,將來不管他要拿這事兒來設計誰,皇帝定不會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不管她多得寵,娘家多位高權重,必死無疑。


    皇帝聽了之後,倒是冷靜下來。


    眸子眯起,冷厲一片,“這事兒朕自有分寸!”


    聞人鈺璃也不繼續說,他在未央宮問過母後,母後的意思很明顯,這宮裏可不是人人都喜歡平樂的,有的人甚至想要平樂死,所以他隻需要透露一點點就好,皇帝是個護短的,他透露這一點點,不管那人有沒有真正去害平樂,隻要她露出一點不喜平樂,被皇帝抓到了,皇帝心裏便會生出無數她不喜平樂來。


    “是,兒子聽父皇的,隻是,隻是兒子心疼平樂妹妹,這心裏難受!”


    皇帝聞言一怔,盯著聞人鈺璃看了好一會,見聞人鈺璃眼眶發紅,滿頭大汗,明顯來得很急,不然以他的武功,又豈會步伐淩亂。


    拍拍聞人鈺璃肩膀,“你是個好哥哥,平樂若是知道這些年,你這個做哥哥還牽掛著她,定會開心的!”


    “隻是兒臣心裏還是責備自己,為什麽不早些遭到平樂妹妹,若是早些找到平樂妹妹,平樂妹妹便可少受些苦!”


    “你尋了平樂好些年嗎?”


    “迴父皇,是的,從平樂妹妹失蹤那年開始,兒臣已經尋平樂妹妹六年了,好在蒼天有眼,總算讓兒臣尋到平樂妹妹,隻是兒臣做夢都沒想到……”


    聞人鈺璃識趣的不在去提。


    皇帝微微沉眸,“那些人既然敢傷害平樂,朕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他既要那些人得到懲罰,又不給世人留下把柄。


    聞人鈺璃微微點頭,想了想才說道,“父皇,那些個動手傷害過平樂妹妹的,彥錦表哥改懲罰的懲罰了,打殺的打殺了,剩下的一些主謀分別是鳳凰城趙家,綿州謝家,隻是兒臣總覺得,這謝家任氏背後定有人指使,不然任氏不可能算計那麽多!”


    先把人關了一年,才送到下一處,若不是從下往上差,還真查不出什麽來。


    “依你所見,和任氏勾結之人會是誰?”


    聞人鈺璃想了想才說道,“兒臣猜想,應該是宮裏之人,就算不是宮裏之人,也是京城的人!”


    不然又有幾個膽子肥了,敢去害皇帝寵愛的平樂郡主。


    “朕知曉了,你下去吧!”


    “是!”


    聞人鈺璃走了之後,皇帝坐在龍椅上。


    想著那一天,平樂歡歡喜喜進宮來,十五歲的她嬌俏可愛,笑眯眯的跟他說,她找到了真愛,求他賜婚。


    當時他還笑著滿口答應,隻是平樂所喜歡的人竟是逍遙王府世子爺聞人飛揚。


    這,這叫他怎麽可能答應。


    天下人誰都可以,皇家人卻是不可以的,他當下就拒絕了,平樂臉一下子就垮了,哭著跑出了皇宮。


    他害怕平樂出事,連忙出宮,和威武大將軍商議此事,卻不想兩人的對話被平樂聽到,平樂當下就離家出走,自此一去不複還。


    聞人飛揚出去尋找,也下落不明。


    早知道要讓平樂受這麽多年苦,他便昧了心賜婚又如何。


    犯錯的人是他,怎麽能讓平樂來承當。


    “蔣德海!”


    “皇上!”


    “傳左相、右相進宮覲見,朕要微服私訪!”


    他要去看平樂,看看她過的好不好,去把那害她的人揪出來,千刀萬剮了……


    *


    泉水鎮周家村


    有些地裏種了番薯的玉米的,都要挖了,番薯藤子拿迴家喂豬,玉米也弄迴家喂豬,玉米杆子拿迴家燒火,各家土地各家收拾,倒也很快收拾了出來。


    六月十八


    家裏一大早就熱鬧起來了,大人小孩來了好多,各個村子村長都帶了人來,加一起少說也有五六百人,十人一桌也要五六十桌,這做飯就比較麻煩,淩嬌是親自去把周家村手腳利索,做飯菜味道還不錯的嫂子都請了來,三十幾個人做五六百人的飯,忙碌些,總算能夠忙過來。加上周二郎願意給錢,五十文錢一天,來的人都很是高興。


    好些人來可不是為了這五十文錢,而是為了來跟周二郎套近乎,等這屋子修好,好來周二郎家做布偶,自然也想學做番薯粉,做粉絲。


    淩嬌、周二郎是早早就起來了,從前兒晚上淩嬌給周二郎來了一次特殊服務後,這兩日周二郎晚上總是纏著淩嬌,弄得淩嬌現在晚上都不樂意迴房去睡了。


    兩人都穿著嶄新的衣裳,淩嬌的氣勢自不必說,倒是周二郎越來越像個員外,為人處事兒更是老道起來。


    周芸娘挺著個大肚子,牽著盼弟、帶弟慢慢走來,淩嬌瞧著都害怕,“還好吧?”


    “沒事,這點路算的了什麽!”周芸娘說著,嗬嗬一笑。


    今兒人多,孩子也多,她過來幫忙看著,免得那些手腳不幹淨的,拿了嫂子家的東西。


    “快去找地方坐著,想吃什麽,讓孩子們給你拿,你也別亂走,今兒家裏人多,碰著你不好!”


    “嫂子,我曉得的,你去忙吧,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淩嬌又囑咐了周芸娘一些,才去忙活別的。


    來那麽多人,端茶倒水的事兒自有幾個嫂子去,幾個嬸子都在外麵搭起來的架子下揉麵團,個個頭汗流浹背,卻笑眯眯的。如今周二郎家發達了,能請她們來幫忙,那可是極大的麵子,村子裏好些人想來都來不了呢。


    空虛大師正在香案前,念念有詞,殺公雞,點血,帶著周二郎挖下第一鋤頭,這起屋的事兒就算圓滿了。


    空虛大師念好咒語,剩下的自有小廝打理,周二郎挖下第一鋤頭後,周維新早已經把人物分配好,幾個幾個去什麽地方幹什麽,或去山裏砍樹,或去外麵碎石,這挖屋基的人也留了一百人下來。


    十人挖一個屋基,這一番下來就是十個院子。


    這些人都是家中幹活的老手,力氣大,又實誠,幹起活來是絲毫不含糊,這後麵的房子跟淩嬌他們現在的家是一樣的,所以這屋基隻要畫好尺寸,挖起來也比較容易。甚至還比賽,看誰挖的快些,一個上午,便有五個屋基挖好,連豬圈都挖好了。


    中午的時候,基本上都把飯菜擺在外麵,桌桌有雞有肉有新鮮的菜,第一輪都是幹活的人吃,足足有六十桌,這端菜上菜都自家幾個親近的人,第二輪才是來家裏幫忙的人吃。


    院子內。


    周二郎端著酒敬空虛大師,“空虛大師,二郎敬你一杯!”


    空虛大師也不客氣,點頭之後把酒喝了。


    飯後,淩嬌給準備了荷包,裏麵是二百兩銀票。


    周二郎把荷包遞到空虛大師麵前,空虛大師笑著接過,帶著小廝走了。


    人多力量大,這才一天,這木頭堆成了小山,石墩子也堆了不少。晚飯時,因為有酒,更是熱鬧。大夥吃了飯,三五幾個一起,舉著火把往家走去。


    家裏一番收拾後,淩嬌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倒在床上,周二郎坐在床邊給按著腰,“舒服點了嗎?”


    淩嬌嗯了一聲,有些昏昏欲睡。


    “阿嬌?”


    “嗯!”


    周二郎本想說些什麽,見淩嬌已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周二郎歎息一聲,把那點心思都給收了,輕輕的給淩嬌洗臉洗手洗腳,讓她睡到床上去,才轉身去打水洗澡。


    周二郎一出屋子,淩嬌就睜開了眼睛,賊賊的笑了起來。


    也不怪她裝睡,這有的事情做多了,可不好。


    周二郎洗澡迴來,淩嬌是真的睡去了,到床邊給趕了蚊子,又放下蚊帳,才到桌子邊坐下,拿著毛筆,沾了墨汁在紙上記下今兒花出去多少銀子。


    周二郎的字卻比起成親的時候好看許多,好些字已經工整起來。


    周二郎記好之後,靠在椅子上,見桌子上放著一把周敏娘送來的絹扇,周二郎以前的扇子都是棕樹葉剪去那張開的,用白布包住邊緣,這麽精致的還是周敏娘送來之後,他才發現,這世間漂亮的東西可真多。


    就像他的阿嬌一樣,那麽好,那麽好。


    沒見到之前,總覺得女人嘛,不就娶迴家生孩子,幹家務的。見到淩嬌之後,他才明白,真真喜歡一個人是什麽都舍不得她做的。


    周二郎拿著絹扇搖了搖,一股子香氣傳來,周二郎把絹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伸手摸了摸頭發,頭發已幹,周二郎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蚊帳坐到床上,油燈下,淩嬌的臉有些看不清,露出個好看的輪廓,周二郎伸手去摸了摸淩嬌的臉,感覺淩嬌的額頭上有汗,周二郎索性靠在一邊給淩嬌打扇。


    隻是早上起得早,白天又忙了一天,不一會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隻是那手還是有意識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周芸娘跟五叔五叔幾個孩子迴到家裏,洗洗後,各自迴屋子睡覺,周芸娘到了床上,想著周二郎家的喜事,也高興的很,摸摸自己的肚子,周芸娘滿心滿眼全是慈愛。


    幾個孩子睡在對麵的床上,周芸娘起身給趕了蚊子,才走到自己的床躺下準備睡,隻是肚子一陣抽疼。


    “唔……”


    周芸娘低低哼了一聲,喊道,“招弟,招弟,快去喊外婆來,我要生了!”


    招弟在周二郎一家,裏裏外外也忙了一天,實在累,倒床就睡了,這會子聽周芸娘喊,蹭坐了起來,“娘?”


    “招弟,我要生了,快去喊你外婆來!”


    周芸娘說著,深深吸了幾口氣。


    她已經生了三個孩子,加上這胎後來幾個月吃得好,穿得好,萬事不愁,養的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周芸娘並不慌。


    招弟咚咚咚跑去喊五嬸,五叔、五嬸也是剛剛洗了睡下,這忙了一天,都比較累了,這一聽周芸娘要生了,兩人都是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五叔讓招弟去廚房燒水,他去周二郎家喊人,五嬸快速去了周芸娘房間,讓盼弟、帶弟兩個人去她屋子睡,準備給周芸娘接生。


    五叔到了周二郎家,見周二郎家沒了燈火,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上前敲門,“二郎,二郎……”


    周二郎也是剛剛睡著,聽到聲音,一個激靈,見淩嬌翻了翻身,迷迷糊糊坐起身,“誰喊你啊?”


    周二郎忙道,“沒事,你睡,我去看看,好像是五叔!”


    “五叔啊,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喊你幹嘛?”淩嬌說著,又要倒下去睡,忽然想起五叔家有個大肚婆周芸娘,淩嬌驚叫,“不會是芸娘要生了吧?”


    “八成是!”


    即是周芸娘要生孩子,更是不敢猶豫,周二郎連忙起身,走出屋子,連衣裳都沒穿好,開了院門,五叔便說道,“二郎,芸娘要生了,你讓阿嬌、孫婆婆過去瞧瞧可好?”


    “行,五叔你先迴去,我們一會就到!”五叔這麽大聲,孫婆婆、三嬸婆都醒了,孫婆婆會接生孩子,自然要過去的,淩嬌作為嫂子,也該過去看看。


    周二郎忙去準備火把,等淩嬌、孫婆婆穿好衣裳出來,背著孫婆婆,讓淩嬌舉著火把走在前麵,去了五叔家。


    遠遠的就聽到周芸娘叫聲,淩嬌嚇了一跳。


    早知道生孩子很痛,卻沒想到這麽痛。


    “不會有事吧?”淩嬌嘀咕道。


    孫婆婆卻說道,“芸娘生了三個孩子,這個不會有事的!”


    到了五叔家,淩嬌便去廚房燒水了,接生這種事兒她根本不懂,孫婆婆去接生。


    這邊熱水燒好,往屋子提了兩桶,淩嬌在門口張望,周二郎失笑,“你可以進去看看的!”


    淩嬌搖頭。


    其實心裏發怵的。


    “怎麽,怕了?”周二郎問。


    淩嬌點頭,“早知道生孩子痛的,可是見芸娘這般,我才發現可能不止是痛,應該是很痛才是!”


    “那咱們生一個吧,生多了,你受苦!”


    “順其自然吧!”


    這邊還在說,屋子就傳來娃兒啼哭的聲音。


    淩嬌張大了嘴巴,“這,這也太快了吧!”


    不是說生孩子要痛幾天幾夜,死去活來的嗎?


    周二郎嗬嗬笑了起來,靠近淩嬌,“奶奶說了,芸娘生了三個孩子,這以後生還是肯定會快的!”


    淩嬌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


    不一會,五嬸端著一盆子血水出來,衝淩嬌笑笑,“生了!”


    淩嬌本想問,生了兒子還是女兒,見五嬸笑的很開心,莫非是兒子?


    淩嬌忙對周二郎說道,“我先進去看看!”


    “去吧!”


    淩嬌快速進了屋子,便見芸娘睡在了床上,孫婆婆在給孩子清洗,淩嬌透著油燈看見了,是個男孩。


    連忙上前幫忙,給孩子擦身子,穿衣裳,淩嬌還沒抱過孩子,瞧著很是羨慕,眼睛都亮了起來。


    “芸娘,芸娘,是個兒子!”淩嬌見孩子躺在周芸娘身邊,淩嬌伸手去摸摸小寶寶的小衣,沒敢去摸孩子的手或者臉。


    周芸娘卻愁了起來,“嫂子,雖說我天天求,夜夜盼有個兒子,可這個兒子我能不能護住啊?”


    要是趙貴來要孩子,她該怎麽辦?


    淩嬌聞言,微微蹙眉,“這個你怕什麽,不是有我們嗎,當初放妻女書上可寫的清清楚楚,連帶你腹中孩子,不論男女都與趙家沒有關係了!”


    “真的?”


    周芸娘見淩嬌給了她想要的答案,喜得淚流滿麵。


    她是不怕養不活孩子的,如今周芸娘是看的明白,淩嬌呢,是不會動不動給她銀子,但願意給她們娘幾個吃的,穿的,隻要她不生出歹心來,這幾個孩子淩嬌肯定會幫著養育長大。


    別的不說,就拿招弟來說,這才幾個月,懂事了好多,說起話來規規矩矩的,行事處事得到多少人的誇獎。


    “哭什麽呢,這有了兒子,以後又了依靠,怎麽還哭起來了?”淩嬌說著,給周芸娘擦了眼淚。


    周芸娘噗嗤一笑,“嫂子,人家是喜極而泣!”


    “吆,這生了兒子可不一樣了,連喜極而泣都曉得了!”淩嬌說著,從袖袋裏摸出一個荷包,放在孩子身邊,“小寶貝,這是舅母給你的見麵禮,等你滿月了,舅母再給你別的好東西!”


    周芸娘不知道那荷包裏裝了什麽,但絕對是好東西就是了。


    “嫂子……”


    “安心坐月子,本來想接你去我那邊坐月子,吃的也精心些,隻是我那邊你也曉得的,人那麽多,吵鬧的很,以後一日三餐我讓阿玉給你送過來,想吃什麽也可以跟五嬸說,讓五嬸去我那邊做!”


    “嫂子,我都聽你的!”


    五嬸進屋子來,把屋子沾了血的東西都拿出去,招弟端來了一碗荷包蛋,親手喂周芸娘吃下,才去看小弟弟。


    “娘,小弟弟叫什麽名字啊?”招弟問。


    名字?


    周芸娘大字不認得一個,那裏取得出來什麽好名字。


    “這個,還沒名字呢!”


    招弟想了想卻說道,“娘,舅母讀書多,識的字也多,要不讓舅母給弟弟取個名字吧!”


    孫婆婆、淩嬌聞言,齊齊看向招弟。


    這個孩子,淩嬌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是畏畏縮縮一身小家子氣,如今才幾個月呢,便這般沉穩。


    可別小看這取名字,一般都是家中長輩的事兒,招弟卻讓淩嬌來取這個名字,可見小丫頭是有有心思的。


    周芸娘一聽,倒沒想那麽多,“對啊,嫂子,你讀書多,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唄!”


    淩嬌想了想,如果推辭了,這周芸娘怕是又要胡思亂想,覺得她不幫著養孩子了。


    “那我取個小名字唄?”


    “噗嗤!”


    “不行,取大名,小名我已經想好了,叫狗蛋!”


    淩嬌笑了起來。


    這周芸娘真是,那麽多名字不取,取個狗蛋。


    周芸娘見淩嬌笑,也笑了起來,“嫂子笑話我!”


    “你還曉得我笑話你啊,你也不想想這孩子將來有出息了,人家問,兄弟你叫啥啊?他欲言又止的告訴人家,我叫狗蛋,你叫他怎麽去見人!”


    “那嫂子給取個好的!”


    “你讓我想想啊!”


    淩嬌是很認真想了想,才說道,“叫周晟睿,光明興盛有智慧的意思,小名咱們喊他睿哥兒!”


    “周?”


    “對啊,跟你姓,到時候讓你維新哥出點力,讓孩子入籍周家,這孩子和趙家就沒有絲毫關係了!”


    “可以嗎?”


    “事在人為!”


    周芸娘想著淩嬌的話,紅著眼眶微微點頭。


    周芸娘生了個兒子,取名周晟睿,這孩子是周芸娘一個人的孩子。


    和周芸娘說了一會子話,淩嬌便讓周芸娘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她,便和周二郎、孫婆婆迴家了。


    迴到家裏,見大家都在堂屋等著,淩嬌不免失笑。


    “兒子還是女兒啊?”三嬸婆問。


    “兒子,我給取了名字,叫周晟睿,睿哥兒!”


    三嬸婆笑了起來,“芸娘是個有福氣的,對了,你既然給芸娘的孩子取了名字,給阿寶也取一個吧!”


    “阿寶沒名字嗎?”


    阿寶嘟起嘴巴,“嬸嬸,我沒名字!”


    “這……”淩嬌倒是真沒想到。


    把阿寶拉到懷裏,“讓嬸嬸想想啊,我家阿寶呢,是個有本事的,那取個什麽好呢?”


    “嗯,皓軒怎麽樣?”


    “皓軒,光明磊落,器宇軒昂,嫂子是這個意思嗎?”周甘問。


    淩嬌微微點頭,“是這個意思!”


    不過淩嬌怕阿寶不喜歡,卻不想阿寶抱著淩嬌親了幾下,“謝謝嬸嬸,我以後叫周浩軒,小名阿寶,是嬸嬸的阿寶!”“乖孩子!”


    既然芸娘母子平安,大家也不擔心了,各自迴屋子去睡,想著明兒去看芸娘要給點什麽。


    三嬸婆手裏沒銀子,但是有許多好東西,布料也好,就是銀手鐲也有三對,兩個玉手鐲,還有兩支玉釵子。


    隻是這些送給女孩兒還好,這送給男孩兒。


    三嬸婆猶豫了。


    孫婆婆也準備了見麵禮,十兩銀子。


    見三嬸婆愁眉苦臉的,笑道,“老姐姐是咋了?”


    “芸娘生了孩子,明兒去要見麵禮,我這不知道送什麽呢!”


    三嬸婆有些什麽,孫婆婆是知道的,既然三嬸婆猶豫,肯定是覺得這些東西不適合,想了想,還真不適合。


    忙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三嬸婆。


    “這……”三嬸婆一愣,忙推辭道,“這不行,不行!”


    “老姐姐,這有什麽不行的,我這銀子可不是白給你的,我啊,看中你那根玉釵子好久了,這銀子是問你買玉釵子的!”說著把銀子塞到了三嬸婆手中,搶走了三嬸婆的玉釵子。


    三嬸婆愣了愣,笑了起來。周二郎和淩嬌迴了房。


    淩嬌還喋喋不休的說著周芸娘的孩子,周二郎笑眯眯的看中,他看的出來,淩嬌是喜歡孩子的。


    把淩嬌抱在懷裏,“等你身子好了,咱們也生一個!”


    “好!”


    *


    翌日


    好多人都知道周芸娘生孩子了。


    趙家村也有人過來幹活,趙貴是個啥樣子的人,趙家村人也是曉得的,一個個心裏都覺得趙貴腦子被屎糊住了。


    有這麽厲害的大舅爺還把媳婦給弄迴了娘家,如今媳婦還生了個兒子,偏那趙貴還把那寡婦給弄到了家裏。


    說起趙貴那寡婦,長得還算可以,手裏也有點錢,為了跟趙貴,是把先頭丈夫那邊的房子土地都賣了,就這麽進了趙貴家的門,聽說懷上了。


    這是兒子是女兒,等十月懷胎生下來就曉得了。


    如果到時候是個女兒,就有好戲看了。


    轉眼到了七月初三


    家裏房子已經修上去好多,沈懿拉著大箱小箱布料棉花迴來,見家邊上蓋了新房子,沈懿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腦子裏有什麽閃過。


    “沈懿……”


    周二郎瞧見沈懿,欣喜喚道。


    沈懿也笑,“二郎哥!”


    周二郎上前,在沈懿肩膀上拍打幾下,“好兄弟,迴來就好,累了吧,快進屋子去吃點東西,洗洗睡一覺,這些東西我來指揮大家搬!”


    沈懿運布料棉花是請了鏢局和運貨郎的,所以這些人也要請進去吃一頓,喝點酒。


    那廂淩嬌見沈懿迴來,早已經吩咐人準備吃的,招唿大家先坐,端茶倒水的很是熱情。


    沈懿瞧著淩嬌忙碌的身影,笑了起來。


    這才是家啊。


    把東西都搬進了後院庫房,沈懿和大家一起吃了飯,送走了運貨郎和鏢局人,洗澡之後迴了房間,倒頭就睡。


    盡管外麵亂糟糟的,沈懿也睡得很沉。


    這些日子,他在外麵,身邊又沒信任的人,睡得都很淺,如今迴到家裏,感覺到家的溫暖,又吃飽喝足,沈懿自然睡得香甜。


    *


    七月十五,家裏屋子上大梁,喊梁的衣裳的族長。


    這一年族長看著是越發精神了,那嗓門大得,真真是喜慶,鞭炮聲響起的時候,整個周家村都動了起來。


    人多幹事就是快,十個院子,當天喊梁上大梁,蓋瓦一天就搞定了。


    第二天等鋪了石板地板,在把後麵豬圈什麽的整理一下,擺上家具,買些鍋碗瓢盆,油鹽柴米這個家就可以住人了。


    七月十八,周芸娘孩子滿月


    周芸娘生孩子,淩嬌見麵禮就給了五十兩,孫婆婆、三嬸婆各給十兩,趙苗給了五兩,其它幾個嬸嬸都是二兩,幾個哥哥嫂子也給了二兩,周芸娘手裏有錢,拿了十兩出來,讓五嬸給辦滿月酒。


    這滿月酒便辦在五嬸家裏。


    早早的,淩嬌便送了好些鎮上沒有賣的菜過去,去吃滿月酒的人也不多,所以五嬸就不讓淩嬌去幫忙了,帶著兩個媳婦在廚房好一番忙碌,淩嬌也不想去幹活,這會子她特別喜歡周芸娘的孩子周晟睿了,抱著周晟睿不肯撒手。


    睿哥兒也是個奇怪的貨,誰抱都哭,就是周芸娘抱,他也要哼哼幾聲,倒是淩嬌抱他,他安靜的出奇,睜著眼睛看著淩嬌。


    “這孩子倒是個聰明的,知道討好誰這以後有飯吃!”趙苗打趣著,送了孩子一對銀手鐲。


    淩嬌笑,“睿哥兒喜歡舅母是不是,舅母也喜歡睿哥兒呢,你趙苗舅母是嫉妒我呢,咱們不理她哈!”


    淩嬌說著,就去逗周晟睿,小孩子到底還小,由著逗,也不會笑。


    但是白白胖胖的,卻特別可愛。


    周芸娘吃得好,奶水夠,這孩子長得就好。


    淩嬌給周晟睿的滿月是一個銀的長命富貴鎖,親手給孩子戴上,瞧得周芸娘眸子裏全是笑。


    吃了滿月酒,便迴家了。


    到了家裏,沈懿找到淩嬌,“嫂子,我有事想跟你說說!”


    淩嬌微微詫異,卻還是笑道,“走,咱們堂屋去說!”


    “好!”


    兩人進了堂屋,分別坐下後,沈懿才說道,“嫂子,你說,我要是也去修了這房子買,會不會有人來買?”


    這注意好啊。


    淩嬌可是知道,房地產商那都是非常賺錢的。


    忙道,“這個肯定有人來買的,隻要你把房子修得好看,裏麵建設搞得好,周圍有商鋪,有老百姓居住的地方,來買房子的人肯定會多,而且這修屋子賣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我支持你去幹這個!”


    沈懿笑。


    他為這事想了好多天了,一直下不了決定,如今淩嬌這麽一說,他倒是下了決定。


    “那嫂子,等這布偶賺了銀子,我便把銀子拿去做修房子賣可好?”


    “行!”


    *


    眼了教書先生們就要到來,淩嬌、周二郎可不敢懈怠,快速的去鎮上把定好的家具,鍋碗瓢盆都讓家具店給送了過來,一家一家都擺好,不過給先生們安排的地方沒挨著周二郎家,而是最後那五家,一來是避嫌,二來這邊的屋子,淩嬌打算先拿來做倉庫,一來近,大黑能夠顧得過來。


    七月二十,五個先生拖家帶口的來了。


    足足一百多人,這倒是在預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淩嬌、周二郎帶領全村人在村口迎接。


    為首的先生年紀比較大,頭發胡須都白了,看不出多大年紀,他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六個孫女,四個孫子,還帶著十個丫鬟。


    第二個先生,一子一女,兒子娶了媳婦,生了個孫子,女兒還沒嫁人。


    第三個先生,二子一女,兩個兒子年紀都不大,沒娶媳婦,女兒也沒嫁人。


    第三個先生隻身一人,手裏抱著一把寶劍。


    第五個年紀比較大,帶著一個老婆婆,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這些人除了抱劍的都有丫鬟,婆子。


    這幾個人一開始還有些不太願意,隻是幾個先生在見到淩嬌的時候,一個個臉色變了變,差一點就要給淩嬌行禮了。


    他們都是在京城被人陷害,然後到處流浪的,卻被滁州郡王爺設法收留,讓他們到這裏來,一開始一個個心裏都打鼓,路上也商量好了的,如果不行,他們就一起離開,把銀子給郡王爺還。


    可如今,他們見到淩嬌後,是舍不得走了。


    不止舍不得走,還巴不得留下來。


    郡王爺當日有那麽一提,那麽這個女子,八成是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平樂郡主無疑了。


    他們伸冤無門,訴苦無路,這會子見到了淩嬌,那就是見到了救星,誰想走?


    一個個放下了驕傲,“周員外,周夫人!”周二郎忙道,“幾位先生辛苦了,來,快隨我來!”


    一起到了周二郎家,迎了幾個先生進堂屋,淩嬌領著幾個夫人去小姐去他們的院子,院子裏鍋碗瓢盆水井什麽該有的都有,就連棉被什麽的,淩嬌都一個屋子準備了一床,涼席也準備了。


    這些個夫人小姐們一開始也是不願意,更是看著自家老爺行事,如今她們老爺都放低了姿態,不敢拿喬,待淩嬌更是和氣,淩嬌怎麽安排,就怎麽著,誰都沒敢有異議。


    一番安排下來,淩嬌那邊已經燒了熱水送過來,都是幾個嫂子。


    別說,這些先生的家眷,那一個個都挺有譜的,對淩嬌和氣,對幾個嫂子卻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


    幾個嫂子平日裏在淩嬌跟前,那也是很的臉的,這會子被人這麽居高臨下,心裏很不是滋味,迴到周二郎家,找到淩嬌就說了句“要不是為了孩子將來有出息,我真不想給她們送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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