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白花花的刀子朝自己砍來,何婆子直接嚇暈了過去,周二郎也不管她,直接朝何罵精砍去,何罵精嚇啊,想朝外麵跑,奈何周二郎比她快,攔住了去外麵的路,何罵精朝屋子裏跑,周二郎追,一刀一刀下去,砍壞了家裏好多東西,瓶瓶罐罐,桌子板凳,碎了一地,何罵精身子胖,跑的跌跌撞撞,碰到了腰,撞到了頭,踩到碎片,刺破了腳,劃破了手,嗷嗷聲直叫,從這個屋子到那個屋子,何罵精被周二郎追的四處逃竄,求救聲震耳欲聾。


    直到院子裏傳來一聲,“住手!”


    周二郎才停下手,看向那人,隻見他白發白須,雙手握著拐杖,身上穿著泛白的棉布衣,雙眸泛著怒氣,他的身後跟著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個個看好戲,愣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拉一拉昏厥的何老婆子,也沒人去關心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失禁的何罵精。


    周二郎不曉得麵前的老者姓甚名誰,但看那氣勢,也知道他是何家村的族長,蹙眉,抿唇,不說一詞。


    何罵精卻立即上前,“族公,救命,他要砍死我啊!”


    何家村族長怒氣頓生,握緊拐杖狠狠撞地,“住嘴,你還有臉喊叫!”


    對兩個娃兒也能較真,簡直可惡。


    連村中傻子都不如,那傻子雖傻,還被孩子們欺負,可他見著誰家孩子,總會哄上一哄,逗上一逗,更會把兜裏髒兮兮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孩子吃。


    “族公……”何罵精怕死了,周二郎那刀子鋒利的很,好幾次都要砍在她身上。


    “這些年,我念在安明去的早,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不易,處處維護著你,村民們也處處幫襯著你,你不感恩就罷了,還得寸進尺,惡事做盡!”何家村族長說著,扭頭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去鎮上把潤之、潤玉倆兄弟喊迴來,問問他們,要如何處理此事!”


    何罵精一聽,嚇住。


    就因為她囂張跋扈,兩個兒子從去鎮上後極少迴家,就連娶了媳婦也很少迴來,逢年過節迴來一次,也不留宿,心裏極其怨恨她。


    如果兩個兒子知道她做下這種事兒,肯定再也不會迴來了。


    “族公,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何罵精一邊說著,一邊磕頭。


    心裏真是怕死了,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早知道這兩孩子的大人是個狠角色,她哪裏敢招惹,早早讓她們走了。


    “哼!”


    族公冷冷一哼,知道錯了,遲了,“去請,從現在起,你給我閉嘴,敢吱一聲,我饒不了你!”


    又看向周二郎身邊的兩個孩子,看向自家兒子,“帶這兩孩子去家裏梳洗梳洗,順便換了幹淨的衣裳!”


    “不必了!”周二郎淡淡出聲。


    他知道砍死人是要償命的,為了這種潑婦,不值得。


    但是阿寶、周玉受了委屈,不能白受,所以他拿著柴刀也不是真要砍死誰,也就是嚇唬嚇唬何罵精。周二郎更相信,很多人看出來了,麵前的族長就是第一個。


    “你是周家村來的?”族長問。


    “對,我是周家村周二郎!”


    族長點頭,周二郎,以前他肯定不曉得的,但是最近周二郎名氣大啊,教村民編竹籠子到河裏籠魚,整個周家村都賺了不少,他和村長還在商量,去周家村請周二郎來何家村教教大家,有錢一起賺嘛,哪裏曉得是這種方式見麵。


    丟臉,丟臉啊。


    整個何家村的臉都被一個婦道人家給丟盡了。


    “哎,對不住這兩孩子,你放心,我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相信族長定會給個公道!”


    “要不,坐下來說?”何家村族長說道。


    “不了,站著就好!”


    有村民端了板凳,讓族長坐下,何罵精跪在地上,嚇得臉一陣青,一陣紫,一陣白,何老婆子悠悠醒來,見著都是何家村的人,張嘴就要吼叫,族長大喝,“給我閉嘴,敢吼出一聲,我代表族裏休了你這老虔婆!”


    何老婆子嚇得一抖,再不敢吱聲。


    等待是煎熬的。


    人群外,周甘急的不行,“嫂子,我好緊張,我怕……”


    淩嬌倒是比較淡定,“我猜想阿寶、阿玉肯定沒什麽大礙,不然你二哥早出來了,怎麽可能會等在裏麵!”


    淩嬌也沒想到周二郎會來這一招,拿著柴刀把人嚇得屁滾尿流,以前還覺得周二郎是個老實的,如今看來,未必……


    “可是嫂子……”


    淩嬌拍拍周甘肩膀,“別怕,有什麽,我們一起擔著!”


    其實也怪她,光想著鍛煉兩個孩子,哪裏曉得會出這種事情。


    周甘擔憂的點點頭。


    兩個時辰後,何潤之、何潤玉兄弟兩被請了迴來,兩兄弟在鎮上開著鋪子,日子過的挺好,雖然不迴家,可該給的銀錢還是給何罵精,不然何罵精也不會有多餘的糧食養狗。


    對於何罵精弄出這種事情來,兄弟倆心裏是怒火滔天,加上去的時候村民添油加醋把何罵精的惡事說的越發厲害,兄弟怨毒了這個親娘。要不是她霸道不講理,整日欺負媳婦,幹這個,幹那個,動不動罵,甚至還會動手打,弄得媳婦整日以淚洗麵,他們也是願意把她接到鎮上去好好養著的。


    一到家裏,兄弟兩先給族長行禮,看到家裏一團亂,跪在地上的娘、祖母,臉色冷了冷,又看向抽搐奄奄一息的狗,臉色更冷,看向周二郎,頓時明白,如果周二郎真要砍死他娘、阿奶,又怎麽會沒得手,何潤之立即上前,“大兄弟,真是對不住,我娘糊塗,糊塗啊!”


    要是來人指著周二郎大罵要講理,周二郎還能橫一下,可一上來就道歉,周二郎頓時沒了氣勢,歎息一聲,收了柴刀,牽了阿寶、周玉,朝外麵走。


    何潤之連忙出聲,“大兄弟,等一下!”


    周二郎聞言停住腳步,迴頭看向何潤之,“怎麽,你還要評理嗎?”


    “不不不,大兄弟,你誤會了,我自己的娘是什麽德行,我心裏清楚,大兄弟,我娘糊塗,我這個兒子在這跟你道歉!”何潤之說著,從懷裏摸出二兩銀子,“大兄弟,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給兩個孩子看看傷,再買身衣裳!”


    “我不要!”


    他周二郎雖然窮,但窮的有骨氣。


    牽著阿寶、周玉出了人群,看著不遠處的淩嬌、周甘,周二郎頓時紅了眼眶。


    阿寶快速跑向淩嬌,被淩嬌抱在懷裏,嗷一聲哭了出來,周玉走到周甘身邊,低頭輕輕啜泣,其實也是嚇得不輕。


    周甘拍拍妹妹,並無責怪,滿心滿眼都是疼惜。


    “好了,好了,嬸嬸知道,阿寶受委屈了!”淩嬌抱起阿寶,看向周二郎,周玉、周甘,“走吧!”


    何家村有村民遞上來背篼,背篼裏放著碎了的豆腐,豬肉,和所剩不多的糖,兩個破了皮的蘿卜,瓜子是一粒都找不到了。


    周二郎接過,背在背上,又從淩嬌懷裏接過阿寶,抱在懷中,一行人出了何家村。


    夕陽已然落下,拉長了他們的背影,單薄,卻又溫暖。


    “造孽哦!”


    村民們歎息,對何罵精越發不齒。


    何潤之、何潤玉看著跪在地上的娘,何潤之上前,扶何罵精起來,又把何婆子扶起來,村民們瞧著,微微搖頭,準備離開,族長淡淡開口,“既然你們兄弟迴來了,此事你們自己處理吧,以後,你們家的事兒,咱們族裏再也不管了!”


    村民族長都走了,何潤之一家在何家村是呆不了了。


    何潤之心中悲痛,他們一家子是被逐出何家村了。


    何婆子尖叫,“不……”


    怎麽可以這麽對她們,怎麽可以。


    何潤之怒喝,“夠了,阿奶,你年紀大了,我和潤玉商量了一下,打算送你去念慈菴靜修!”


    “你……”何婆子氣怒攻心,一口氣上不來,暈厥了過去。


    何潤之看了,何潤玉立即上前,扶起何老婆子。


    何潤之又對何罵精說道,“娘,你也是,跟阿奶一起去念慈菴吧!”兩個一起去,誰也沒有理由迴來!


    何罵精看著兩個兒子,都說養兒防老,可她養了兩個兒子,如今卻要送她去庵堂那種清苦的地方。


    “不,潤之,娘錯了,娘真的知道錯了,娘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是真的怕死了。


    以前村子裏,最多罵街,還真沒人拿著刀上門,要砍死她。


    這次,她是真的怕死了。


    “娘,這種話,你說過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死性不改,我和潤玉都成家了,如今媳婦也懷上了孩子,娘,你為你孫子孫女積些德吧!”何潤之說著,滿滿心痛,見何罵精震在原地,想著曾經的不易,心又軟了,咬了咬牙,“你們不願意去,也行,以後我和潤玉再也不迴來了,等以後孩子們出生了,我也不會帶迴來,你和阿奶將就著過,就當沒生過我們兄弟!”


    何潤之說完,示意何潤玉一眼,兄弟兩朝外麵走,何罵精連忙上前,拽住何潤之,“兒啊,娘知道錯了,你改,娘都改,以後娘再也不跟人罵街,也不欺負人了,娘這麽兇悍,都是為了你們啊!”


    是,就是知道,何潤之才不能真真正正狠下心。


    可是,他們的娘,做的太過了。


    輕輕推開何罵精,“娘,那就這樣子吧,以後你安安分分的,我們會迴來,但,若是我們聽到閑言碎語,說你又跟誰吵架,欺負誰了,我和潤玉立即搬出泉水鎮,再也不迴來,永遠永遠都不會迴來!”


    兄弟兩人出了家門,對何罵精的哭聲充耳不聞,何潤玉低喚,“哥,真不管啊?”


    “能不管嗎?那是我們親娘,隻是,不給娘下狠藥,她不知道悔改,走吧,去小賣部買些東西,去周家村賠罪,我們娘不講理,我們是讀書人,豈能與之一樣?”


    ------題外話------


    更新有點晚,嗷嗚,嗷嗚,三千多字,算是小小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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