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沒死,讓你失望了?”芊荷邁步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小筐,筐上也搭了個包袱,她順勢將小筐子放在地上,然後特大家閨秀地朝馮香草扶了扶身子。


    就見馮香草跟看怪獸似的看著芊荷,“不,不是我說的,是我剛剛去那小巧她姨婆家看彩,大家都說你快死了要準備後事了!”


    “我呸,說誰死呢!”包氏一見芊荷活蹦亂跳的,剛剛被馮香草憋屈的話,一下子衝了出來了,“她大姨,說話可得積口德,你才準備後事呢,你全家都準備後事!”


    “就是啊,大姨,你咋能這麽咒我啊,別人亂傳話也就罷了,你那麽聰明的人,咋能聽那些人胡說呢!”芊荷拍拍衣服,她已經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杜澤那邊也把魚抓好了,臨走前,她發現少了幾樣東西,這是來找包氏要錢的。


    “芊荷,你可不能這麽說你大姨,她哪能跟外麵那些不懷好意,就想著看咱家笑話的人一樣啊!”包氏借著芊荷的話茬,指桑罵槐。


    “也是,大姨你不是那樣的人!”芊荷笑嘻嘻地看著馮香草,“咋大姨,剛剛我聽到說給三伢子哥說親,是哪家姑娘啊!”


    被芊荷這麽當麵一問,馮香草嘴裏就跟吞了個棗核一樣,吞也吞不下去,咽也咽不下去,她十分清楚穆芊荷是啥脾氣,要真把實情說出來,這丫頭當眾就能跟自己撕破臉,“沒,沒事,我,我跟你娘隨便嘮嗑來!”


    “奧,原來是隨便嘮嗑啊!我還以為大姨你以為我死了,要把我仍了亂墳崗呢,我就說嘛,大姨你雖然人不咋地,也不會做這斷子絕孫的事!”卻看馮香草的臉已經嚇的蠟黃,“行了,那你在這跟我娘慢慢嘮,我出去了!”


    芊荷整理一下衣服,突然發出一聲感慨,“奧,對了,我給我大姨準備了點禮物,娘,待會大姨走時,別忘了讓她帶著!”彎腰拿起小筐子,撩開包袱,往馮香草麵前推了推,說著,她就撩開了包袱。


    這一撩開包袱,包氏跟馮香草一起發出感歎,一小筐的新鮮菠菜啊,新嫩新嫩的啊。


    “這,這迴禮也太重了吧!”馮香草感歎,她聽說了,說城裏的大戶人家,會早早的儲備下這新鮮的菜,以防被著過年吃,可這鎮子靠山,應季時,菜就稀缺,稍微富足的也醃了鹹菜,哪還會儲備啊。


    “不重,不重,我家天天吃!”前幾天因為半鍋榨腐翻了臉,今兒包氏可算是揚眉吐氣了,看著一向對自己酸溜溜的馮香草低眉順眼,她心裏這個雙卡啊,“這點青菜,在我家算不得什麽?”


    “這怎麽好啊!”馮香草用手扒拉著,發覺下麵還放了小半顆白菜,那個興奮啊,好久沒吃到白菜燉豆腐,沒想到穆家這麽財大氣粗,難怪連劉大算盤都不放眼裏。


    一看馮香草樂得沒了邊際,包氏也笑成了一朵花,芊荷趕緊趁熱打鐵,道,“娘,今兒正好是集,我去趟鎮上,你給我點銀子!”


    包氏心裏樂開花,一聽這話,痛痛快快地掏了銀子,問都不問一聲的就把銀子遞了出去。


    “那娘,你陪大姨聊聊天,我先出去了!”拿到銀子,芊荷趕緊溜。


    隻剩下,包氏特神奇的跟馮香草吹著牛。


    一陣風似的跑出了家門,沿著主路一溜小跑地去後山跟杜澤匯合。


    剛跑了一小會兒,就見著劉家人有說有笑地迎麵走來,人人脖子上圍著黃家給迴的小圍脖。


    幾乎是跟芊荷發現他們同時,他們也看到了穆芊荷,雙方幾乎同時怔在原地。


    氣氛有點不對頭。


    “呀,劉叔,這是去鶯鶯家來了?”僵持不過一息,芊荷主動開口跟站在最前麵的劉大算盤說話。


    劉大算盤瞪著眼,瞳孔睜得老大,嘴巴微微張開,一臉的不敢相信,那鮮紅的小圍脖,襯著他煞白的臉,格外的恐怖,他宛如沒有聽到芊荷跟他打招唿似的,僵愣在原地。


    “呀,還真是芊荷!”


    “是啊,不是說從山上滾下來不行了嘛,咋歡蹦亂跳的呢!”


    劉大算盤身後的劉家眾人們,立刻議論紛紛。


    “喂,芊荷,你不是從山上滾下來了嗎?聽說挺嚴重的呢!”終於有那好事的女人,出聲詢問了,她問的太過直接,身旁的男人立刻用那不悅的表情看她,不過看歸看,還是好奇地看著芊荷。


    “是啊!”芊荷答應,“滾下來是有點嚴重,但也不至於說死就死啊,到胡大夫那拿了幾幅藥,這不沒事了嘛,前些日子我這說話、走路還不靈便,這不現在好了嘛!”


    “可我咋聽說,你要準備後事了呢!”那女人接著問。


    芊荷嗬嗬一笑,“二嬸子,這我可沒法給你解釋,要不你去問問胡大夫,或者,問問那個傳話的,她咋說我不行了呢!”到村裏傳話的是田素娥,那天晚上穆家跟劉家一分道揚鑣,她立刻挨家挨戶地串門子,把這消息擴散了出去。


    原來是田素娥搗得鬼,大家心照不宣,相視而笑。


    “那各位大爺、大娘,嬸子、叔,你們先忙著,我去趕集了!”芊荷說著就朝眾人欠了欠身子,快步朝後山跑去。


    芊荷這一離開,劉大算盤徹底忍不住了,迴頭衝著劉玉寶就是一頓胖揍,“你個龜孫養得,早知道我就不浪費那麽多糧食,用屎把你養大了,跟外人合夥扣老子的錢啊!”


    劉玉寶被打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爹,你別打了,我也不知道芊荷好了!”


    “我呸,你紅杏嬸說她是裝的時,你沒在旁邊啊,我說怎麽這前腳退親,後腳就忙著催我趕快定親啊!敢情這是個老子下了個套啊!”


    “沒有啊,爹,那向和堂的少東家給瞧病時,你不也在場嘛,你可是也聽到他說芊荷不行了!”劉玉寶抱著腦袋,四處亂竄。


    被兒子這麽一提醒,劉大算盤終於安靜下來了,他摘下脖子上的小圍脖,重重地仍在地上,“去他媽的向和堂,啥破少當家的,坑了我二十兩銀子,真是缺了大德了!”


    恰好一輛馬車從劉大算盤身旁經過,絳紅色的頂子,黃色的流蘇垂落轎,轎廂裏坐著一位半百的老人,聽到劉大算盤的咒罵,一臉愁容,他皺了皺眉頭,伸手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子,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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