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莫非,進了賊?

    她心慌慌地,四下看去,找到一根長了倒刺的大樹枝,試了試,重量還頗為趁手,就抄在了手裏。

    她一向膽子頗大,這會去,倒也不是想抓賊。

    畢竟這是孤兒院,人多手雜的,要是個小毛賊,她弄出大聲響,定能驚動別人一塊來幫忙。

    她推了推門,心都涼透了。

    那門,竟然沒有關嚴,虛掩的門兒,一推,就看見了內屋的亂七八糟。

    她躡手躡腳地進去。

    無奈何,那樹枝拖行在地上,發出了沙沙聲響。

    櫻雪隻能屏住了唿吸,祈禱那毛賊耳朵別太靈便。

    屋裏翻騰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櫻雪豎耳聽去。

    那聲響,是從若汐屋裏傳來的。

    櫻雪的火一下升騰了起來。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拖行的樹枝高舉過頭,狠狠地把門踢開,張牙舞爪的:“小毛賊,吃你奶奶一棒!”

    哎,這話有仿孫大聖的嫌疑,不過,她這樹枝也不是吃素的,狠狠地往背對著自己的男人頭上招唿去的那一下,力道絕對是夠的。

    男人怪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讓你不學好,讓你偷東西!”怪力女俠掄起樹枝,對著對方一通好大。

    男人一伸手,就揪住了那樹枝。

    樹上的倒刺紮得若汐疼極了。

    迷糊的酒意,未退的高燒,燒得他眼睛都紅了。

    現在還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頓……

    他心頭火起,不顧手上疼痛,硬是把樹枝往自己方向一扯。

    櫻雪吃不住力,整個人也往前跌去。

    這時候,她也看清了,剛才這個背對著自己的人,竟然是本來該去上班的安若汐。

    她撒了手,口中溜出一句:“安若汐,你怎麽沒去上班?”

    這可害苦了若汐。

    他用力過猛,整根樹枝被他拽了過來,他的人也因為重心不穩往後仰倒,整個人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好大一聲響。

    這會兒,他的頭更加疼痛得就快裂開了。

    櫻雪急了。

    她慌忙跳開地上滾得到處都是啤酒罐,朝他飛奔而去。

    “天啊,若汐,我沒把你打壞吧?”

    若汐朝天翻了個白眼。

    “櫻雪,我已經夠倒黴的了,沒想到,你還竟然這樣對我,把我當賊……******……”他口中省略抱怨一萬字。

    櫻雪滿是心疼。

    他手上是樹枝倒刺刮出的傷口,頭上也腫了好幾個包,她伸手一摸,發現他還在發著高燒。

    “天,你怎麽發燒也不告訴我一聲!”

    她跑到夕顏的房間,猛地推開門,想從裏頭拿些常用藥。

    一進門,她就愣住了。

    一種強烈的心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夕顏的屋裏,空得連根毛發都沒有留下。

    她本就不打算再迴來的了,東西,都搬了個空。

    隻留下了那個,她不要了的安若汐……

    櫻雪哭了。

    她啜泣著,肩膀抽動著,卻不是為自己。

    而是為了身後那個同樣癡癡看進這房間裏的人。

    “她什麽都帶走了,不用找了。”他的聲音很是疲憊。

    “沒關係,”她抹了把臉,“我也是醫生。沒有藥,我就出門去買。你等我!”

    她一陣風似的來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

    若汐靠在冰箱上,喘息越來越重。

    酒勁上了頭,他整個人都難受得要命。

    好在,櫻雪很快迴來了。

    她雖然做事不太仔細,給若汐擦臉的時候,指甲把他臉上的皮膚都抓破了,清理地上穢物的時候,把拖把弄壞了,給若汐買來的粥水灑了半碗,收拾啤酒的時候,發出的聲音足以把鬼吵醒……

    但忽略了這麽多缺點之後,她能留下照顧他,還是讓他很是感動。

    他被她攙扶上了床。

    有點白粥墊著肚子,他也好受了些。

    隻是那蒼白的臉色,那無力的眉眼,都在在訴說著,他是一個可憐的病人。

    櫻雪舌尖一動,一句話已經出口了:“你這樣看起來真像個受。”

    “什麽瘦?”若汐不幹了。他舉起了自己的手臂,把肱二頭肌展露給她看,“我這是壯,不是瘦!”

    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卻笑得甚是開心。

    他完全捕捉不到,自己這段話,到底笑點在哪裏?

    她喂他吃了藥,才道:“你沒告訴夕顏你生病了嗎?生病還喝那麽多的酒,你是想找死啊?”

    若汐腦袋昏沉,他鑽進了被子裏,卻被她勾起了傷心事:“不要說了,我心裏煩得要命。她不要我了,我爸我媽,也都不要我了。”

    櫻雪顯然沒聽懂:“你不是孤兒嗎?”

    若汐白了她一眼。

    雖說這女人神經大條,可他知道,她待他和夕顏,卻是真心不錯。

    對著夕顏,他也不敢說的話,對著她,他卻有傾訴的欲望。

    於是,他咬了咬牙,才道:“我前幾天,去看望生病的展皓恩,也就是展慕雲的父親。他告訴我,他是我親生的爸爸,而展慕雲,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他苦笑了兩聲:“你無法想象,展慕雲那個見鬼的媽媽,用怎樣惡毒的語言來羞辱我……我真……”他以手掩麵,手上,還是她纏上的紗布,“櫻雪,我真是一個沒用的男人,別說保護夕顏,我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我就是個到處被人嫌棄的窩囊廢,我真的想醉死過去,這樣,我就不會再難過了……說不定,下輩子,我能遇到愛護我的父母,或許我就不會這樣差勁……”

    櫻雪心疼極了。

    “不,這不是你的錯……”

    錯隻錯在,他和展慕雲的對比,實在太過懸殊。

    以卵擊石,本就沒有勝算。

    更何況,若汐本來就思想單純,比起那腹黑霸道的展慕雲,他就像個孩子一般不堪一擊。

    她攬住了他的頸:“別難過,我在這呢。”

    她懷裏飄出了他壓抑的哭聲。

    她也落淚了。

    “這些殺千刀的……”她一邊哭,一邊罵,“我替你去罵死他,罵臭他,有什麽了不起的,脫光了衣服,男人都一個樣!將來,他別有朝一日躺在我的手術刀下,我把他的皮下脂肪都一點一點刮下來!看他窮嘚瑟,看他秀胸肌!”

    “他跟你秀胸肌了?”若汐從她懷裏探出了頭。

    “沒有!”櫻雪牙癢癢的。

    要是秀了,讓她大飽眼福那還成,問題是,他都不秀啊!

    就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看見了不是夕顏的女人,就拉起了嘴角,扮起了高冷……

    呸呸呸!

    櫻雪的安慰,顯然讓若汐好受一些了。

    他坐直了起來,悶悶的:“我想喝酒。”

    “別喝了,你才剛吃藥……”她想勸。

    “不喝,我睡不著。”他垂著眸子,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挫敗,“我想睡著,可我一個晚上都不能睡。我發了簡訊給她,她沒理我……”

    櫻雪又心軟了。

    “行,喝。”她把冰櫃的啤酒全拉了過來,“我陪你,一道喝!”

    她豪氣幹雲地拉開了拉環,和他狠狠地碰了杯,就往口中灌酒。

    那酒液沿著她的唇角往下,流淌過她仰起的光潔的頸,慢慢垂落到她的胸前。

    淺色的襯衣上,被弄濕了一小塊。

    那塊區域,逐漸變得透明,不僅透出了肌膚的雪白,還清楚地看見了胸衣粉紅的帶子……

    他的腦袋一緊,連忙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他是瘋了不成?

    這人,可是夕顏的閨蜜。

    是女漢紙櫻雪!

    他怎麽會忽然就覺得,這模樣的她,也相當迷人?

    真是作死了。

    櫻雪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一罐啤酒下肚,才發現,剛才嚷著要喝酒的人,喝得竟然比自己還慢,頓時不幹了。

    她又拍了兩罐啤酒在桌上:“你這速度,唧唧歪歪的,連個娘們都不如,快點快點,看誰先幹掉一罐!”

    兩個人都是孩子脾氣,有人相激,就都把持不住了。

    頓時若汐也忘記了自己是個病人,昨晚已經喝了不少酒,當即坐直了,就又開了一罐。

    兩人有來有往,喝的都不少。

    櫻雪甚至還叫了超市外賣,送了雞爪雞翅來。

    這屋裏酒氣熏天的,外賣小弟捏了錢就跑得沒影。

    櫻雪已經半醉,若汐趴在床上,動都動不了了:“你這個懶女人,連到巷口超市買點東西,都要叫外送,以後,哪裏有男人敢娶你啊?”

    櫻雪倒不介意。

    她撕不開包裝,就用牙咬,咬了半天,還沒咬得開,索性扔給了安若汐:“你開你開,我要吃,馬上就要吃。”

    “你不僅懶,還笨,還是個吃貨。”若汐總結完畢,拎起那袋麻辣雞翅,就照著櫻雪咬過的那個開口咬去。

    她愣愣地看著,臉也逐漸漲得通紅,連他把咬開的包裝遞給她的時候,她都沒反應過來。

    “喂!”他喚了一聲,她的視線,卻隻停留在他晶亮的性格雙唇上。

    那上方的晶瑩,是不是因為剛才她咬過留下的痕跡?

    看著她癡傻的模樣,醉意朦朧的他揮了揮手,伸手要去拿床下的啤酒。

    她就坐在床沿,他的視線模模糊糊的,好幾趟摸,都是摸到她光潔的腳踝,根本就沒摸到啤酒的蹤影。

    他的手心滾燙。

    她的肌膚冰涼,更如蠶絲般光滑柔嫩。

    他忍不住手心按在那上方,輕輕地摩挲了起來。

    她的腳踝一顫,卻沒有縮開,隻是上方她的臉漲得像快要滴出血來似的。

    實在無法想象,女漢紙櫻雪,會有那麽嬌羞的表情。

    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可她不發一言。

    隻聽見他在說:“你為什麽不躲?”

    她咬住了下唇,半晌才罵道:“你這個笨蛋……”

    “誰是笨蛋?”他被她這話激怒了,狠狠地直起身子,把她往後一掀。

    他很清楚的知道,身邊的人,並不是夕顏。

    可是,這個時候,他卻無法控製住自己,想拉住她的想法。

    他是怎麽了?

    這樣的他,令自己害怕。

    可這種已經狂化為脫韁的野馬,完全不受他控製了。

    他隻能寄望於身下的人。

    她要是能扇他幾巴掌,讓他清醒一點,該是多好。

    可她沒有。

    她的眼神又黑又亮,他低吼了一聲,“為什麽不阻止我?!”他宛如困獸。

    “我喜歡你。”她卻很平靜,“不管,你把我當做是誰,我都願意。”

    他震住了。

    “你喜歡我?”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個什麽玩意兒?我自己都不喜歡我自己,你怎麽會喜歡我?”

    “你長得很好看……”她的手撫過他的臉龐。

    他愣住了。

    “是那種很性格,很粗獷的帥,我特別喜歡你這種男人味……”她的眼神癡癡的,“你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你更是一個專情的人。我總是渴望,你能把那樣的深情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地珍惜,可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替你留住夕顏……”

    她的眼角淌下了淚。

    他的心劇顫著,疼痛著。

    這個傻丫頭,這個傻丫頭……

    他瘋了一般地,吻著她臉上的淚痕:“你為什麽這樣傻?我沒你說得那樣好……我……”

    她反抱住了他結實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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