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是個死。


    不說,也是個死!


    若汐就快要愁死了!


    慕雲卻沒有理會他。


    他很快調迴了視線,隻凝注在夕顏一人身上。


    他柔聲道:“我知道,你誤會了我。我原本想著,第一時間就出院來跟你解釋的……”


    夕顏的身子一顫。


    中午時分,他才剛做完手術,現在就出現在這裏……


    她別過了眼,不讓自己心軟。


    旁邊的保鏢卻怒刷起了自己的存在感:“少爺,您不能拿自己的身體


    開玩笑!下午的時候,您硬是堅持要出院,傷口都裂開了,這才重新縫合好,您又……”保鏢握緊了拳頭,“您就非說夕顏小姐不能說話,您得親自來,那誰心疼過您的身子?”


    慕雲皺眉,怒斥了一聲:“夠了,阿豹,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若汐冷笑了一聲。


    居然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


    他上前一步,竟然推了慕雲一把。


    “喲,傷口裂開了?還真的有傷口呢?”他根本不知道,慕雲為了夕顏,硬生生背後受了這一刀,這一推,慕雲即使咬緊了下唇,臉上的血色仍舊快速地褪去。


    夕顏身子微微一顫,剛想阻止,保鏢卻迫不及待地揪住了若汐的衣領:“你這個混蛋!”


    那人的拳頭就要擂下。


    夕顏衝了上去,擋在了若汐和那保鏢之間,視死如歸地瞪著對方。


    因為總是磨著舌尖說話的緣故,她的唇角又溢出淡淡的血跡,看在慕雲眼裏,卻是莫名心痛的證據。


    她選擇了安若汐。


    她跟安若汐站在了一起……


    這個可怕的認知,簡直比背上那傷,更輕易地就把他打垮!


    他用力地握住了輪椅的把手,才算把自己的聲音撐起:“阿豹!走開!”


    他這一聲喝,胸口氣血翻湧著,背後的傷口一痛,心口也發起了堵。


    阿豹看見夕顏擋在前麵,本來也不敢造次,慕雲這一阻止,他就退到了慕雲身後,但仍對若汐怒目而視。


    “哼。”若汐忍不住冷言相譏,“得了,別做什麽好人了。你養的狗,還能不聽你的話?”


    他這話,實在太過刻薄了。


    可是夕顏仍舊隱忍不發著。


    慕雲隻是平靜地看著她,柔聲問道:“你的傷可有好些?你跑得太急了,醫生給你開的藥你都沒拿……”


    他從保鏢手裏接過了一包藥,轉動著輪椅,送到她麵前。


    她遲疑了半天,那藥已經被若汐打翻在地上。


    “收起你的假仁假義!說不定,夕顏的傷是你派人暗中策劃的呢。算了,展慕雲,你以往有什麽追女孩子的伎倆,我都清楚著呢。你啊,不過是個花花公子,見一個愛一個……”


    這句話,深深地刺到了慕雲內心深處的創痛。


    他深吸了口氣,臉上卻還是笑意淡淡的:“他說,一切都是我策劃的,我也想跟你解釋一下,為什麽我會那樣快就出現在你身邊,把你救下。”


    她握住若汐手臂的指尖輕輕一動,他莞爾,繼續道:“那是因為,我說過,我很擔心你的安危,所以,當天你出發沒多久,我就從院長那裏知道了你的去向。你一個人帶著巨款,我不放心,所以,我就跟著去了。隻可惜,一直沒能碰上你,直到你發那條簡訊給我,我才……”


    她垂下了眸子,卻依舊沉默。


    慕雲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難道,她情願相信安若汐的胡說八道,也不願意接受他的解釋?


    他把她托人帶去的款子也取了出來,放在了案上,推還給她,心灰意冷的:“我救你,不是圖這筆錢。”


    她這迴點頭了:“我知道,展院長,並不缺錢。”


    他抬眸,眼底有情意流轉,更有悲傷的懇求。


    可她還是殘忍地道:“不過,遊戲已經結束了,我不欠展院長恩情,這也是我唯一能迴報的方式了。”


    她挽起若汐的手:“我們要休息,就不留兩位了,請迴吧。”


    她拉住若汐,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推門而入。


    若汐勾起了唇角,臨關上門的時候,挑釁地瞥了臉色鐵青的慕雲一眼:“展先生,春宵苦短,相信你能理解的。我就不送你們了哈。”


    他哈哈地笑著,掩上了門,順便,就把床頭的燈給關上了,整個人也順勢躺倒在了夕顏的床上。


    夕顏坐在了床沿,木然地看著前方的某一點,心裏卻是鈍痛半分。


    舌尖血流如注。


    她卻已經麻木了。


    門外響起了關門離去的聲響。


    半晌之後,她才起身,打開了臥室的門。


    庭院裏,隻餘風聲。


    一疊現金,被壓在一包藥品之下,隨著風兒吹拂,發出沙沙輕響。


    她的淚,濕了衣襟。


    身後的若汐,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卻哀莫大於心死,連淚痕,都懶得再去擦了。


    若汐臉色鐵青:“你介意告訴我,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夕顏卻淡淡迴身。


    她眸子裏含著淚珠,水盈盈地惹人憐惜,然而,這眼眸裏,透露出的,卻不是軟弱。


    相反的,她臉色陰沉了下來,若汐就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自己的心都虛了。


    “相同的問題,我應該問你!”她冷冷地道。


    剛才,在慕雲麵前,她怎麽都應該給這個“未婚夫”麵子。


    她再不愛他,畢竟在她失憶的時候,是他照顧她,愛護她,更在之前,和她是“未婚夫妻”,她對他,有道義上的責任。


    可是,現在展慕雲不在了,有些事情,她就可以攤開來講了。


    “他……”若汐不會說謊,他結結巴巴地道,“當時我們在s市啊,曾經我和他有過一些過節,反正他是個花花公子,老是見一個愛一個,不知道騙了多少女孩子,你可千萬別上他的當……他,他對你絕對不懷好意的。”


    夕顏勾起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放心好了,以後,我都不會再見到他了。他莫名其妙跑來這裏當保健醫生,現在,估計被人接迴去當少爺了吧。”


    她拎著那袋藥品:“你先出去吧,我要給自己上藥。”


    若汐沒法子了,他被推出了門外,還想敲門說需要幫忙否,門裏已經傳來反鎖的聲音。


    他頓時泄了氣。


    夕顏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她怎麽認識了展慕雲,卻又不告訴他呢?


    忽然,他想起了夕顏說的那句話……


    保健醫生……


    臥槽!


    那上迴夕顏中暑的時候,他抱著她去保健室,接待他們的,就是展慕雲了?


    他罵了好幾句粗話,捶首頓足的!


    自己當初怎麽也沒認出,那白口罩之下,是那樣無恥的人呢!


    要是早發現,他就該一拳頭把那個人渣轟得遠遠的!


    好不容易,他和夕顏能重新開始了,那家夥,又來攪什麽局呢!


    不行,從明天開始,他要看緊夕顏,不能讓那家夥有機會再接觸他的女人一分一毫!


    隻可惜,天色剛亮,夕顏卻已經離開了家。


    此時的若汐,因為在床上翻騰了一夜遲遲難以入睡,現在也根本起不來。


    夕顏沒有驚動他。


    她闔上了門,剛步出孤兒院,門外一輛車子已經慢慢開了過來。


    她心一跳,緊挨著門板,準備見事不對,就往裏麵逃。


    可是,車窗卻降下了。


    那人的臉,昨晚才剛見過。


    夕顏記得,慕雲叫他,阿豹。


    他現在在這裏幹什麽?


    “夕顏小姐,”對方的聲音很刻板,“我們少爺很擔心你的安全,所以讓我在這裏貼身保護你。你是要去哪裏嗎?我送你過去吧。”


    夕顏卻沒有上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經過一夜的恢複,她的舌尖活動顯然比昨天好上太多了。


    那人的車子卻在身後亦步亦趨著:“少爺說了,警局那邊已經有了消息,是開發商出錢讓人圍堵你的,現在一個嫌疑人落網,抓到其他的也不難,但是,少爺還在想辦法,把那開發商也弄進去,所以,在這段時間,請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夕顏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著。


    阿豹忍無可忍了:“夕顏小姐,因為昨晚堅持要來這裏,少爺的傷口又裂開了,他現在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卻還是在擔心你的安全……請小姐不要讓我難做!”


    夕顏終於迴頭了。


    阿豹深吸了口氣,隱忍住自己的暴躁:“少爺肺部積水了,不能離開唿吸機,所以,他無法再親自前來了。夕顏小姐,拜托了!”


    夕顏沒有說話。


    她隻是打開了後車門,鑽進了後座。


    阿豹鬆了口氣。


    他熟練地道:“夕顏小姐,您要去哪裏?”


    她報出了一個地址,略帶諷刺的:“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去看你們家少爺,很過分很無情?”


    阿豹卻相當老實。


    當保鏢打手的人,大多肌肉發達,思想卻比較單純。


    所以,夕顏這麽問,他也就照實迴答:“不會這樣覺得啊。因為少爺說過了,夕顏小姐不喜歡他,也很討厭他,不想見到他,是很自然的。夕顏小姐可能還想著,要是少爺死掉了,該多好呢。”


    夕顏愣住了。


    “他是你少爺啊。”她錯愕地道,“你怎麽能咒他死?”


    阿豹慌忙道:“我可不是咒少爺死啊,這是少爺昨天晚上親口自己跟我說的。他說完,就吐血了,我把他送到了醫院,那些人說什麽氣胸之類的,說少爺連氣都快不能出了。所以你問了,我就照實說了,一個字都沒增減的哦。”


    夕顏垂下了眸子。


    她的手在膝上緊握成拳。


    這個老實人說的話,卻割得她的心鈍痛!


    她的內心正天人交戰著。


    到底要不要去看他呢?


    咬了咬牙,她終於決定了。


    再怎麽說,他是為她而受傷的,現在情況危殆,去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的。


    於是,她拍了拍前座阿豹的背:“哎,去醫院,我去看看你們少爺再說吧。”


    阿豹歡唿了一聲:“好嘞!”車子的方向盤狠狠一轉,車輪甚至在地麵上摩擦出了刺眼的火光。


    阿豹憨憨地笑了。


    少爺真厲害,就知道說這樣的話,一定能讓夕顏小姐改變主意。


    自己一定要把這招給學起來啊!


    以後看上哪個女孩子,就能現學現用了啊!


    夕顏嘴上說著全然不介意,腳步卻還是很急。


    慕雲已經被轉到了仁愛醫院。


    堂堂院長受了如此重的傷,醫院上下,都是如臨大敵。


    許靜已經跑來哭了好幾次,被慕雲趕了迴去。


    現在的他,就坐在加護病房裏的病床上,把心電儀、唿吸機全部拔掉,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指尖在上方一頁一頁滑過。


    他背上纏著紮實的繃帶,時不時因為他過於專注的動作而牽扯到傷口,而這份疼痛,也隻能從他時不時微蹙起的眉尖才能察覺得到了。


    床頭的手機嗡鳴。


    他伸長手臂輕鬆撈起:“喂……”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臉色陡然一沉,唇角勾起的弧度,竟顯得冰冷。


    “這樣真是好極了。給我釘死他。明知道是展家的人,他還敢使這手段……原本,我就想著讓他的開發計劃繞開孤兒院,現在嘛,我要讓他傾家蕩產!敢動我的人,他就要有這種覺悟!”


    對方的迴答,顯然讓他滿意了。


    他點頭表示讚許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而加護病房的門,也被人推開了。


    有人腳步匆匆地奔了進來,看見他坐在床頭,鎮定自若的模樣,卻是愣住了。


    阿豹緊跟在夕顏身後,看見了慕雲此刻的模樣,連忙又擺手又比口型的,夕顏迴頭瞪他:“這就是你所說的臥病在床?”


    阿豹當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明明真的是展少爺這樣教他這樣說的嘛!


    這一路,夕顏小姐又一直盯著自己,自己連打個電話通知少爺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這能怪他麽?


    慕雲卻擺了擺手。


    他甚至輕笑出了聲。


    “阿豹,你是不是跟夕顏小姐說了什麽,讓她誤會了?”


    夕顏猛地看向了他:“你沒事?”


    “沒事。”慕雲攤了攤手,這個小動作,顯然牽扯到了背後的傷口,他眉頭動了一下,仍舊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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