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聲音很是酸楚:“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出生是為了什麽,是不是隻是為了填補我姐姐留下來的空缺……還是隻是他們情感的一種寄托……”


    慕雲把她輕攬入懷。


    他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就如同安撫一個傷心的小妹妹一般。


    “人性本如此。失去的,想必就是最好的。隻是在你父母心裏,對你的感情,肯定比對隻處了不足一月的你姐姐深得多。隻是你天天在他們身邊,所以不覺得怎樣罷了。”


    她抬眸看他:“真的嗎?”


    他點頭,但還是問道:“你姐姐身上有什麽印記留下嗎?說不定,還能再找……”


    微微搖頭:“偏偏就是什麽都沒有啊。一個還沒滿月的孩子,出生的時候肌膚勝雪,連點點胎痣都沒有,我媽媽常說,如果我姐姐還在人世的話,一定比我要漂亮得多!”


    慕雲笑了:“哎呦,說了半天,原來是小微微吃著自己親姐姐的醋呢?”


    微微臉一紅,瞪了他一眼:“才沒有呢!我……”她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確實是被人捧在掌心寵愛習慣了,一下子,諸多的不順湧到了麵前,難免讓她失落挫敗。


    隻是,吃自己親姐姐的醋,尤其是一個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的姐姐的醋,自然是毫無道理的。


    可吃葉夕顏的醋,倒是理所當然。


    她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牛奶,環住了慕雲的頸,眯起了眼眸:“展慕雲,你老實告訴我,你自從那次之後,還有沒有,有沒有再碰過葉夕顏?”


    他垂眸一笑:“傻瓜。”


    他並沒有點明一切,她的心卻稍稍安定了。


    慕雲愛的人是她。


    當時和葉夕顏不過是一場意外。


    他絕對不會再碰那個女人的。


    她吐了口氣:“如果,”她的臉漲得緋紅,“如果你忍不下去了,我,我可以……”她本身就單純,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的,但是慕雲也已經聽清楚了她的意思。


    他勾了勾唇角,卻沒有露出笑意。


    他隻輕撫著她的頭發:“現在還早著呢。你先睡會吧。”


    微微撒嬌地拉住他的手:“陪我躺會嘛。”


    要換做沒有夕顏的以前,不等她邀請,他一定會和衣躺下陪她的,有時候,那手還不怎麽老實……


    想起了過往,她的臉龐又是一紅。


    慕雲剛要迴答,手機卻是一響。


    他看了微微一眼,才踱進了洗手間,接起了電話。


    “對不起……”那邊是夕顏道歉的聲音,“我實在睡不著。你那邊都處理完畢了嗎?記得要消毒啊。確診了沒有?”


    他的心一動。


    現在不過過了一個小時,想必這一個小時裏,夕顏肯定擔心得輾轉難眠,忍不住才會打這麽一個電話的。


    他的心一軟,有種叫愧疚的情緒,在心頭發酵著:“病人不是傳染症,沒事的,都處理好了。你再睡會吧。我就不迴去了。”


    那邊夕顏應了一聲,慕雲忙托詞說忙,掛了電話。


    他剛走出洗手間,本來躺在床上的微微已經坐了起來,臉色鐵青地瞪著他:“她居然有膽子來催你迴去?”


    慕雲搖頭:“沒的事。是我說了謊,騙過了她。我得迴去醫院那邊了。微微,你先休息一會。這裏離你家裏不遠,你應該能……”


    他話沒說完,微微已經抓起床上的枕頭,沒頭沒腦地朝他扔了過來。


    “你走,你走!你走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你心裏都已經沒有我了!”


    “微微……”


    “我不聽我不聽!”微微堵住了耳朵,“展慕雲,我恨死你了!”


    門就在他麵前摔上。


    他本來伸手想敲門,舉起了手,卻又還是放下了。


    微微的任性,比起以前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前的自己,會幫著她善後,會無條件的包容。


    現在的他,麵對此情此景,卻隻剩下滿心的鬱悶。


    是她變了?


    還是他變了?


    他隻選擇給她發了條簡訊:“微微,對不起,現在的我,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希望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能體諒到我的一片苦心。我先離開了,晚點過來看你。”


    他知道,他說什麽做什麽,氣頭上的她,是絕對聽不進去的。


    他隻能信步走出了酒店。


    關上車門的那一瞬,他腦海裏忽然電光火花地閃過一個念頭。


    微微的親生姐姐被抱走的時間是11月份。


    夕顏在夕顏花中被撿到也是11月份。


    如果按照微微給的時間推斷,若是她姐姐還活著,應該就是夕顏這樣的歲數了。


    有沒有可能……


    是這樣的呢?


    但是,夕顏被撿到的時候,患了嚴重的肺炎,差點就要不治。


    而微微姐姐失蹤的時候,可什麽病症都沒有啊?


    坐進車裏的慕雲蹙眉思索著。


    會不會是微微姐姐被抱走以後,因為人販子照顧的疏忽,她得了嚴重的肺炎,才被人丟在了孤兒院旁邊的夕顏花叢裏?


    然後被孤兒院院長撿到了,取名夕顏?


    這個可能性讓他的心頭狂跳起來。


    如果是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千百萬人當中,隻有葉夕顏的骨髓能和微微的合型。


    這個問題,當時也困擾了他一段時間。


    天!


    如果這是真的……


    他簡直不敢相信,微微會遭受到的嚴重打擊!


    該死的夕顏!


    他的手握成了拳。


    對的,他要把一切先行掌控。


    夕顏應該還不知道有這種可能性,或許,自己可以先做點什麽!


    他踩下了車子的油門。


    車子絕塵而去……


    夕顏的電話被慕雲掛斷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醫院的樓下。


    雖然慕雲耳提麵命地說不能去急診科,她還是忍不住擔心,悄悄地來到急診大樓門口張望著。


    瞧見了這新任的院長夫人,誰敢怠慢啊?


    雖然時間尚早,值班護士還是小步跑地衝了上來,殷勤地道:“葉主任,怎麽有空迴來看我們?現在還好早,輪班的同事沒過來呢。”


    夕顏心裏有些發急:“你們這裏怎麽還這樣悠閑?今天清晨送過來的那個傳染病患者怎樣了?慕雲還在跟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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