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將軍之死,是因為南營故意引了突厥兵來設伏。我們要為大將軍報仇。”


    “睿親王還是因為楊昆鵬故意收縮防線,才讓刺客有了可趁之機。為睿親王報仇。”


    各種流言不知何時起,南北兩營天天有將士偷偷拉了自己營房的兄弟出關,然後在野外死戰,血流成河,據說南山崖口的草都被血染成黑色了。據說李驍軍急得一夜白頭,病倒了。


    然後,某一天子夜,衛中行的營房被人燒了,衛中行重傷,六百裏加急的軍報一天四五趟地往京中急報。


    於是,每天出關私鬥的將士越來越多,營房裏除了白幔連營外,每天都能聞到燒化屍體的焦味。沒辦法,天氣越來越炎熱,不燒化了必發瘟病。


    而那個傳說中的督察使閑親王至始至終沒有露麵。


    各種消息雪片似的飛向四野八方,阿史那闊達知道機會來了,可是出於對李驍軍的畏懼,他還沒有下定決心。直到各部落頭領紛紛來請戰,這等天賜良機,錯過了天理難容。


    “本汗是擔心這是李驍軍的誘敵之計。”阿史那闊達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本汗正在等一個確切的消息,但是所有頭領將自己所部匯聚到天山之陰,若得消息,即刻開拔。”


    “可汗,不用再等了,許多斥侯親眼所見,殺得血流成河,屍體滿地。你們見著草原上的鷹、鳩都往南山崖口飛,錯不了了。”


    阿史那闊達終於等來了他需要的消息。他派人截殺了六百裏加急的信使,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南北營的確火拚了。再想想睿親王死得蹊蹺。楊昆鵬也死得蹊蹺,但都不是突厥人所為,隻能是他們自己人互相謀害。看來一切都是真的,李驍軍畢竟十幾年不掌兵了,他老了。


    “出征。”阿史那闊達下了軍令。


    京城,風雨欲來風滿樓。烏沉沉的黑雲籠罩了整個京城。


    一道道六百裏加急就象催命符一樣壓得人喘不氣來。就有些經曆過戰爭的老人,開始囤積糧食。將家中值錢的東西裝箱,挖個坑埋了。


    皇宮,勤政殿。皇帝召兵部和重臣議事。太子雲明隨侍在皇帝身邊。


    李驍軍病重,衛中行重傷,南北營火拚,突厥兵異動。每一條消息都觸目驚心。在場的每個官員臉色都變了。


    “都說說吧。北疆危急,有什麽說什麽,盡可直言,朕恕你們無罪。”皇帝神情很平靜,隻是話音裏有些倦意。


    “父皇,兒臣以為,當派重臣前去安撫將士,再選出可堪大任的將軍暫領兵事。先防住突厥為要。”雲明率先提出自己的建議,他這話說得中規中矩。


    皇帝眼神暗了暗。雲明這話並不能讓他滿意,做為一個儲君,首先要做的當是傾聽別人的意見,然後在最後拍板。雲明平時表現不錯,但一遇危急之事,或者說他不擅長的領域,反而容易沉不住氣。


    “皇上,臣以為封統領知兵事,勇毅非凡,若讓他去北疆,定能穩住局麵。”一個兵部侍郎舉薦了封四德。


    “臣以為不妥,禁衛軍統領直接負責皇宮安危,豈可輕動。”盛夏自入勤政殿之後,一直垂著頭,甚至都沒有看在座的是哪幾位大臣,此時卻突然一口否決了兵部侍郎的提議。


    劉林生快速是瞟了他上眼,心下一動,再偷偷瞧了一眼皇帝,一個念頭閃過,原先想不通的事一下明白了。他也垂下眉眼,默然無聲地且聽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皇帝也沒聽到什麽可行性的建議,揮揮手讓眾人退了。皇帝看著雲明歎了口氣,“朕知道你博覽群書,兵書也看看吧,若有不明處,可來問朕,朕乏了,你也退下吧。”


    雲明退出勤政殿,匆匆迴了東宮。


    一旁慢慢踱步的盛夏和劉林生,兩人雖未說話,此時看著匆匆離去的雲明,對視一眼。盛夏歎了口氣,“老夫真是老了,走路都不敢走快了。總想著迴家養老,怡養天年。”


    “你這隻老狐狸,若真能躲了清靜,老夫定當上門討杯水酒喝喝。”劉林生向他拱拱手,先走一步。


    “這劉石頭怎麽越老越開竅了。”盛夏若有所思,“莫非背後有高人?”


    劉林生腳下雖快,心裏並不著急,甚至還有些快意。剛才,他從盛夏的言談中推測出一個結果,北疆無事。然後他從皇帝神情中也證實了這一點。他之前就奇怪,以李驍軍之能力,何致於此,何況還有一個樓池月也在北疆。聽盛夏方才之感歎,怕是對雲明有些失望,生了隱退之心。


    皇帝早得李驍軍密報,之後的所有六百裏加急隻是釣阿史那闊達的餌。而皇帝配合了一下,借機想看看雲明對於兵事上的見識,至於兵部的那幾個老頭,皇帝本不報希望。“看來兵部多年未動,該動一動了。”


    雲明一迴到東宮,就令東宮六率的眾將前來東宮議事。聽了各衛率的議論,雲明才知道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自己太著急於表現自己。


    然後,雲明召了計先生入宮。“先生,我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計先生聽完事情始末,沉思默想了許久,眼裏閃過一絲厲色,“太子殿下,此時機會正佳。司馬弘揚已經向王爺宣誓效忠,衛中行既然重傷,那就讓他傷重不治,以司馬弘揚的資曆,還有他的才智,正好可以取而代之。”


    “那北疆局勢豈非亂中加亂,恐有不妥。”雲明搖頭。


    “太子殿下,南北營火拚,李驍軍一時都難以壓下,除非皇上禦駕親至,朝中已無可派之人。所以,皇上最終也隻能下令南北營各自為戰。說來這還是皇上一著錯棋,皇上當初分南北營,就是為了防止兵權過於集權一人之手。可是這等於種下兵分兩種陣營的禍根。如今也別無他法,我們不占南營,日後未必有此良機。太子殿下無非是擔心突厥勢大,但是您過於憂心了,突厥之前已大敗一次,又遭受雪災,他們的兵勢並不強大。皇上若是心急如焚,早就調府兵前去支援了。”計先生臉上掛著笑,聲音篤定,“太子殿下,天若與之,豈能不取?”


    “容我想想。”雲明眼神閃爍不定,想想之前勤政殿的種種,當時父皇眼中的考較之意和最後一聲歎息,他終於點下了頭,心下道,“我的手中若有足夠的兵力,我就不會如此焦躁。我的手中必須有足夠的兵力。”


    太子雲明又一次做了錯誤的選擇。一個未來的君主居然將私利置於國家利益之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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