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樓池月輕哼著青花瓷,眯著眼,騎在一匹黃驃馬上,一手執鞭,一手打著拍子,悠然自得。馬韁在小遠手中,小遠護在她左邊,韓穀關護在她右邊,兩人聽她的清唱,臉上有著閑適的笑意。這曲子是他們從未聽過的小調,由她清澈靈動的嗓音輕輕哼來,宛若一道陽光落在身上,宛若一道清溪歡快地在眼前流淌。


    自從出京後,樓池月如同出了籠了的小鳥,再也沒有收攏過她的翅膀,那樣明媚的笑容,是他們想小心嗬護的,所以縱容她所有的行為,那笑意再也沒有從她亮若星辰的黑眸裏消失。


    前方出現一個小集鎮,沒在城牆,是周邊村子自發形成的小集鎮,攤子上都是些家常用的東西,也有些稀奇的小玩意。吵吵嚷嚷.+du.的聲音,並不算幹淨的青石板鋪就的街道,絲毫沒有降低樓池月的興致。她從馬上一下來,就拿起她搭在馬鞍上一個大布袋,橫挎在肩上,跳進了人群。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一律買下來,象一隻蝴蝶一樣穿梭在人群中,見誰都笑眯眯的,那燦爛的笑容比這冬日的陽光還要明媚還要溫暖,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達她那滿心的快樂。


    然後在集市的盡頭,她會把所有買到的東西賤賣出去,聽到有好心人勸她。聽到有人笑嘻嘻地喊她傻妞兒,她就會笑嘻嘻地給好心人鞠躬,然後看著人群傻樂。韓穀關和小遠都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做。但隻要她高興,有什麽關係呢?於樓池月,這些人才是真實活著的人,不是那皇宮裏帶著麵具的沒有熱度的非人。


    三人出了集鎮,重新上馬,一樣的悠閑。樓池月雖然想盡快見到雲正,所以他們一路向西北方。但她並沒有急於趕路,一來,雲正既然迴轉北疆。恐怕會住在營房裏,若戰事再起,她急於趕去一時也未必能見到;二來韓穀關和小遠陪她遠行,她也不想他們太累。隻當一起出來遊山玩水。


    “娘。娘,我不要去。”一個小姑娘哭喊著。


    樓池月循聲望去,見前麵村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被兩個小廝拖拽著走,在他們前麵是一個穿著綢衫的哥,一個婦人哭哭啼啼地跟在他們後麵,隻是哭求,卻不敢上前。


    樓池月掏出一方黑巾,蒙上麵。笑道:“大哥,小遠。有生意上門了。”


    兩人也熟絡地掏出黑巾蒙上,小遠鬆鬆自己的筋骨,嘿嘿笑道:“這迴是不是輪到我了?”


    小遠上去兩三腳就將人踹在地上了,惡狠狠地叫道:“打劫。”


    樓池月也下了馬,一腳踩在那個哥的手上,一記媚眼,不,一記小白眼翻,“看這小模樣不錯,做個壓寨小十八。”


    哥一邊哭求一邊往外掏銀票,“小的不是童子哥,求女大王放過,小的還有隱疾。”


    樓池月拿了銀票一看,一百兩的票子,“官府裏有人嗎?不然,做不了小十八,剁碎了正好喂寨中狼狗。”


    “縣太爺是小的舅舅。”哥連忙報上救命稻草。


    樓池月走到小遠身邊,“搜一下他的身。”


    小遠隻搜出一張賣身契,八成是那小姑娘的。小遠刷刷幾劍就將賣身契變成了碎屑。樓池月踢了那哥一腳,“滾吧。”


    等他們跑遠了,樓池月對小遠道:“你跟上去瞧瞧,打探一下,若他真有個官家舅舅,如果是個官聲不好的,咱們光明堂就拿他開開張。”


    小遠幾個飛掠跟了上去。韓穀關牽了馬,“就我們仨,你就想闖縣衙?”


    “你不是說光明堂分堂遍布大江南北嗎?現在就是見證你的牛皮吹破的時候。”樓池月將銀票遞給他,笑眯眯地瞅著他打趣道。


    韓穀關臉紅了,陪笑道:“池月啊,要不我們去大點的縣郡去找樂子?”


    “走,去小姑娘家討口水喝。”樓池月和韓穀關入了村,很快從那婦人嘴中知道了原委,這小姑娘的爹好賭,輸了就將女兒給賣了。至於縣太爺,小村小戶的哪知道這些。隻聽說最近要攤什麽薪火稅,縣太爺體恤孤寡才征的。


    小遠還沒迴來,這賭棍倒先迴來了,見有陌生人先罵了幾句,看到有馬在一旁拴著,才不吭聲了。


    樓池月笑嗬嗬地問道,“我和你賭一局如何?輸了我這馬給你,若我贏了你就留下一根手指頭。”


    賭棍看看外麵的高頭大馬,眼裏露出貪婪之色,吞下了口水,道:“就你一人,這位爺可不準相幫。”


    “那是自然。”樓池月點頭應道。


    “好,賭了。”賭棍發了狠。兩人立下字據為憑。


    賭棍拿出他自己身上的骰子,樓池月接掂了掂,遞給了韓穀關,韓穀關兩手指一捏,骰子碎了,裏麵有灌鉛。賭棍臉色白了白,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


    樓池月撿了一根草,截了兩根長短不一的攥在手心,“來,你先抽,抽中長的你就贏。”


    賭棍不敢提出疑義,抽了其中一根,樓池月抽出另一根,她手中的簽長。樓池月笑了,“我運氣不錯。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我們來動手?”


    那婦人和小姑娘哭著出來求情。樓池月卻不為所動,這樣的人不吃些苦頭,下迴還得賣女兒。


    韓穀關冷冷地看著賭棍,隻一劍,他們家的桌子就如豆腐一般被切成了兩半。那賭棍衝進廚房,抓了把菜刀出來,手一直抖動,愣是下不去手。


    “等等!”樓池月的聲音如天籟一樣,賭棍驚喜地看著她,卻聽到樓池月道:“將菜刀磨快些,再放火上烤一下,我這人太善良,見不得太血腥。”


    賭棍心中吐血,韓穀關卻知道樓池月既然說出來,必有道理,一伸手去將菜刀磨了,擦洗幹淨,放火上烤了,才遞給賭棍。賭棍知道逃不過,嘴裏塞一塊布,一狠心一刀下去,將左手小指切下來。


    借故出去的樓池月迴來了,看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賭棍,已經把手包好了。她嘖嘖有聲,“別哭了,把剩下的八根手指一塊砍了吧,省得再疼一迴。”


    “不是一根手指嗎?”。


    “白紙黑字,留下一根手指,其餘的自然要砍了。你當我家的寶馬是便宜貨嗎?”。樓池月一怒,踢開了一張凳子,皺著眉頭,心下暗唿,“疼死了。”


    “你是個惡魔。”賭棍暈倒。


    “若他再賭,我隨時來取他剩下的手指。”樓池月拋下一錠銀子,算是賠他家桌子。和韓穀關出來後,韓穀關笑道:“你動了手腳?”


    樓池月將兩根草放在手心,其中長的一根掐得快斷了,如果他抽中長的,樓池月就掐斷這根長的。長的就變成短的了。樓池月歎了口氣,隨即又笑道:“但願小姑娘不會再被賣了。”


    惡者見惡,善者見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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