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保定府來的信。”


    張令曦正在陪外祖母練劍,娥眉揣著封信走了進來,雙手捧著,奉到老麵前。


    “看跑的累的,頭上都冒汗了。淩雀帶她下去喝一碗冰鎮的酸梅湯,解解暑氣,”老讓成嬤嬤接過信,娥眉由別人帶著,下去歇息去了。


    因為喜歡張令曦,老對張令曦身邊的丫鬟們也格外寬容。老院子裏的這些下人,都看在眼裏,對待娥眉的態度也一直都很客氣。


    張令曦湊過來,道:“外祖母,令曦幫您看信。”


    成嬤嬤看了老一眼,笑著把信遞給張令曦。


    信封倒是挺有厚度的,是張家老安人親筆。張令曦拆開來看,竟然還有一封給她的信,在信封當中。


    張令曦粗粗地掃了一眼,對外祖母說道:“我祖母說,我今年生日的時候,晴姐兒想過來送生辰禮。給您的信上大概是問安之類的,給我的信上,是問我願不願意讓晴姐兒來。”


    老點了點頭。令曦祖母的意思很明白,不直接給令曦寫信,反倒轉了她這一道手,其實是想問她的意思。


    大概是怕晴姐兒的身份尷尬,相府的人不願意見她。


    “原本以為你那個庶妹腦子不夠用,想不到是我小瞧了她。你看,她竟然能說動你祖母,讓她過來送生辰禮。”


    “年紀大了,本事自然也大了。照令曦的意思,就讓她過來。咱們幹嗎躲著她。顯得理虧似的。就看看她打什麽主意。”張令曦堅定地說道。


    成嬤嬤在那裏垂目而立,突然出聲道:“奴婢琢磨著。有那麽個母親,得了那樣的名聲。她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也沒人願意娶她。她此次過來,或許是為了讓別人看到相府並沒有遷怒與她?”


    張令曦讚賞地看著成嬤嬤,心服口服地說道:“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她該說親了,怎麽能不著急。千方百計也要過來,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事。”


    晴姐兒一個庶女,又沒有母親在她身邊為她做打算,父親他整日酗酒,根本不會去關心晴姐兒過得怎麽樣。


    這些年。晴姐兒見了張令曦,都用仇人的目光看她。


    突然之間,讓晴姐兒笑著過來送生辰禮,她是真的放下仇恨了,還是為了前程不得不低頭?


    若是後者,當真可怕。


    就好像毒蛇在暗中吐著信子,就等著給你致命一擊似的。


    祖母肯放晴姐兒出來。一定是在晴姐兒的親事上犯了難。


    晴姐兒過來,張令曦少不了要留她住著。


    到時候,晴姐兒就該想辦法了吧。京城裏不光有她這個。還有晴姐兒的舅舅範雲蘭。


    難道,晴姐兒是要在京城說親?


    “那她這次來,肯定要在令曦麵前有所動作,咱們令曦可別喝了她的迷魂湯。”老囑咐張令曦。


    老這是不想她完全接納晴姐兒。怕晴姐兒跟範雲芝似的,一肚子算計。


    “令曦謹記您的教誨,她對我再好。我也不能迷了眼睛,被她牽著鼻子走。”往年她迴去的時候。晴姐兒對她都是冷冷淡淡,突然轉了性子。張令曦不得不防著些。“倘若她是真心的對我好,祖母真將她養的知書達理了,那認下這個,也沒什麽。我幫她一把,她就少辛苦半輩子不是?”


    老含笑看著張令曦,道:“你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全憑你自己了。”


    “外祖母您真好。”張令曦笑的眉眼彎彎,很是好看。


    跟著外祖母長大,少了份拘束,多了份自由自在。


    看完了信,又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老看著張令曦直笑,說道:“今天是什麽好日子,人人都惦記我。”


    “照外祖母這麽說,那天天都是好日子。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整日的惦記著外祖母呢。”張令曦厚著臉皮說道。


    “你是惦記我的劍譜呢吧!”老當著張令曦的麵拆開了信。


    這信是軍中來的,張令曦不敢跟外祖母說什麽幫著看信之類的了。


    也是加急信,可老看上去並不急。她一目十行地看了信,滿意地笑了起來。


    是好消息。


    “外祖母,是不是顯哥哥來的信?”張令曦看老高興成那樣,心中有了猜測。


    “鬼靈精,你什麽都知道。就是你顯哥哥來的信,信上說他帶著三百人輕騎兵,毀了敵人糧草庫。這一戰大捷!”老談起兵事來,神采奕奕。


    “那顯哥哥有沒有受傷?”


    這一戰定然艱難,不然外祖母也不會因為此戰大捷而如此高興。


    “但凡是行兵打仗,就少不了受傷。他信中未提,我想即便是受了傷,也不嚴重。”老道。


    張令曦鬆了口氣。


    “那顯哥哥信裏有沒有提到我啊?”張令曦吐了吐舌頭,翼翼地問道。


    老將信遞到張令曦手中,道:“你自己看吧,省得還要問我這個問我那個的。我乏了,今天你就先迴去吧?”


    張令曦捏著信,小雞啄米似的連著點頭。外祖母說不用她伺候,她仍然侍奉外祖母睡下,才一路小跑迴了自己屋裏,寶貝似的拿出那封信。


    顯哥哥的字跡遒勁有力,走筆龍蛇,大有所向披靡之勢。張令曦的心砰砰直跳,就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


    信中寫了他帶兵的情形,還有所想所悟,張令曦逐字逐句地看下去,跟著劉顯的敘述,心情忐忑激動,久久不能平靜。


    一封長信,她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竟然覺得太短,根本沒辦法從信裏。完整地了解到顯哥哥的近況。


    想想劉顯走的時候,就像是生離死別一般。認真又不舍地跟她道別。張令曦握著信百感交集。


    好在顯哥哥沒事,他答應了會平安歸來,就一定會的。


    劉顯一定會為了臨走時的承諾,好好地珍重自己。他說這半年,會想辦法寄信迴來,就真的做到的。


    大概是覺得除了澤兒和趙嘉善,劉顯是她唯一前世就見過麵,但是今生才相識的人。她很珍惜這樣的緣分。


    看到信末真的有顯哥哥的問安,還提到說不知曦姐兒的花拳繡腿長進些沒有。張令曦破涕為笑。


    若木在門外收拾,聽著門裏張令曦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忙去找了竹眉過來。


    “,您沒事吧?”竹眉敲了敲門。


    張令曦抹幹眼淚,將門打開。


    竹眉關切地看著張令曦,上下打量。


    若木抱歉地低著頭,不敢看張令曦。


    “您來的正好,我有事要同你說,進來吧。”張令曦對竹眉說道。


    竹眉依言進屋。將門帶上。


    “從前您是我母親身邊最得力的人,又跟著我來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心裏很感激。”張令曦道。


    竹眉忙說不敢。


    “我心中十分敬佩您,覺得您當得起我的敬佩。您看。現在佩環也能獨當一麵了,我不忍您在為我操心。青川觀附近,我新買的那個莊子。您記得吧?”


    竹眉心中一緊,莫非是嫌她了。要將她趕去莊子上。


    “奴婢記得。”


    “那個莊頭你覺得怎麽樣?”張令曦問道。


    竹眉帶著佩環沒少去莊子上,幾個莊子上的莊頭。她都認識。


    竹眉臉一紅,羞澀地說道:“看著很精幹,是個實在人。”


    張令曦看著竹眉,臉也莫名地紅起來,有些結巴地說道:“我是頭一迴,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所以叫你過來問問。”


    竹眉將頭埋下去,說道:“也不知人家的意思”


    也就是答應了,張令曦笑了起來,道:“你放心,我先問過他的。合你的心意最好不過了,我想著那裏離青川觀近,想托你替我照顧一個人。”


    “吩咐的,奴婢自然盡心盡力。”竹眉答道。


    張令曦衝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竹眉離她近了一些,張令曦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竹眉的眼眶驀地紅了,渾身打起顫來,她用手緊捂住嘴巴,抽泣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竹眉才收了眼淚。


    “,江嬤嬤她知道嗎?”。


    前段時間,張令曦將江嬤嬤送到附近莊子上榮養。兒女都到了身邊。


    張令曦點了點頭,道:“比你先知道。已經去見過我母親了。”


    竹眉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這是高興事,奴婢不該哭,不該哭。”可是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好了,你趕緊收拾收拾去。”張令曦遞給她一個帕子,道:“擦一擦,別讓人瞧出來。”


    竹眉恭敬地擦開了眼淚。


    竹眉和江嬤嬤都送到母親身邊,張令曦心裏才踏實一些。


    好巧不巧地霍神醫就去了青川觀,趙嘉善也去了。張令曦不安極了。


    熟悉的人去的越頻繁,她就越多不安心。


    齊氏若是暴露了,該怎麽辦?


    要不,就找個機會,堂堂正正地站出來?


    張令曦咬著手指頭想事情。


    算了,她鬆開叼著的大拇指,還是得瞞到她嫁人。不然齊氏是不會答應的。


    齊揚將張令曦的事情告訴了齊茹,齊茹擔心曦姐兒犯傻。恰好她又有了身孕,覺得是件值得分享的高興事,就備了車來了。


    張令曦看著齊茹小月複微隆,算一算日子,齊茹跟著去青川觀的時候,應該就有了身孕,嚇得一身冷汗。


    齊揚倒是沒有後怕,扶著齊茹進了屋,道:“曦姐兒,快點兒的,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趕緊擺上來。現在茹是兩個人了。”


    齊茹一聽吃的眼睛就亮,她模著肚皮說道:“曦姐兒,我這些日子特別想吃醬菜,你看能不能從保定府捎一些過來?”


    “別說,你還真是個有口福的,想什麽來什麽。過兩天我那個庶妹過來,我讓她多帶點醬菜。”張令曦道。


    “庶妹?是那個害死你母親的姨娘生的女兒?”齊揚不關心醬菜,關心張令曦嘴裏的庶妹是誰。


    “恩,是那個範姨娘的女兒。”


    “嘖嘖,她還真敢來啊,不怕被打出去?”齊揚做了個擼袖子的動作。


    “哎呀,越來越不像話了,要比劃出去比劃啊,別嚇著你外甥。”齊茹瞪了齊揚一眼,齊揚訕訕地坐下。


    “範姨娘做的那些事,又不幹她的事。”張令曦道:“她若是跟範姨娘一樣心眼壞,那我不能容她。可她到現在為止也沒做過壞事呢。”


    “心慈手軟,不像是你的作風啊曦姐兒。當年你是怎麽對我的,看來這親的和表的就是不一樣啊!”齊揚不滿地說道。


    齊茹看著氣氛就要僵了,一拍桌子,道:“你們兩個還有心思吵嘴啊,你們外甥餓著呢。”


    張令曦忙讓扶桑去端點心過來。


    齊揚哼了一聲。


    “曦姐兒,你的那個事兒,到底怎麽迴事啊?”齊茹有了吃的,就開始追問“正經事”了。


    齊揚比張令曦還積極,說道:“我信上不是跟你說了嗎,曦姐兒喜歡的人是保定府那個趙翰林。”她用手遮著嘴巴補充道:“就是趙澤的父親。”


    齊茹噗一聲笑,說道:“那這要你們兩對兒真成了,揚姐兒你豈不是要稱唿曦姐兒婆母了?哈哈!”


    齊揚騰地一跺腳,說道:“哎呀,我光想著幫曦姐兒,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她指著曦姐兒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占我便宜,才喜歡趙澤的父親的?哎呀,你該不會還跟我記仇呢吧?”


    “胡說什麽。”不等張令曦,齊茹就說道:“曦姐兒要是為了你,嫁個比她大那麽多歲的人,給人當繼室,豈不是虧大了。”


    張令曦也笑道:“我可不是故意的。不過,我要是真成了你婆母,你要怎麽孝敬我啊?”


    齊揚想了想,撲上前來,說道:“怎麽孝敬婆婆啊,我得先給婆婆按摩不是?”她說著就開始撓起張令曦來。


    張令曦怎麽跑也躲不過,隻能求饒了。


    齊揚也喘著粗氣,看著張令曦。


    曦姐兒臉頰紅紅的,還真是好看呐。她若是男子,一定被迷著了。


    齊揚突然想到了趙澤,他跟她說過,他對曦姐兒是像母親一般尊重的。而且,她跟趙澤說曦姐兒有喜歡的人時,趙澤好像一下子就猜出了是誰。


    莫非,趙澤真的想讓曦姐兒做他的繼母?


    是楊敏顏對他不好嗎?


    齊揚坐下來,倒了杯茶,細細地打量張令曦,直到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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