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透過房間,傳入廊下丫鬟們的耳中。丫鬟們統統打了個冷顫,各個低眉順眼。惡戰又要開始了,她們,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拚了…”古氏如瘋魔一般,左手死死拽住沙畢的衣裳,右手不停的往他胸口上打去。沙畢不閃不躲,反而是狠厲的給古氏來了反手一剪,將人扔到了地上。


    沙畢怒不可遏的指著地上的女人,“蠢貨,要不是你自以為聰明做下這等事,我這守備就是十拿九穩了。”想著自己努力了這好幾個月,戰戰兢兢練兵,勤勤懇懇討好上級,眼看這守備的位置就要到手了,可古氏卻給他出了這麽一個幺蛾子,那豈不是到手的鴨子都得飛走了。


    “那夏沫再厲害也管不了爺們的事情,”古氏一邊震驚的哭一邊找到理由來辯解,“陳墨陽和蘇華不論&lt是年齡還是功績,都不如你,這位置非你莫屬,怎麽可能受娘們的影響,那定國公也不可能公然枉私。”


    看著地上那個猶自狡辯的女子,沙畢真想一巴掌把人給拍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就算夏沫再因為她說的事情生氣,顧白馳也不可能因為內宅女人影響決定,古氏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正欲跟沙畢辯解個明白,她今日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卻見到沙畢抽出床頭那個高高懸掛了許久的長鞭。


    “不…”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門內傳了出來,飄進了廊下丫鬟們的耳中。丫鬟們又狠狠打了冷顫。


    ※


    “。是我的錯,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您就行行好。原諒我吧。”古氏跪在顧家大門口,哭哭啼啼的叫個不止。


    門子雖得了吩咐不許再放古氏進門,可好歹古氏也是千戶的太太,在門口又是跪又是哭的,門子也不敢耽擱,立馬叫人稟了夏沫。


    “沙太太請迴吧,說了不會見客的。”過了一會兒。門子打開了大門。


    “顧,您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裏。直到您原諒為止…”古氏大喊幾聲,又咚咚的磕了幾個頭,門子本欲翻個白眼直接關上門塞了耳朵享受早上清涼的時光,可那白眼還未翻時就突然發現古氏額頭已經磕破了皮。地上還沾著猩猩血漬。


    看古氏那動作。似乎要磕頭到死的地步。


    門子驚叫一聲,不敢托大,再一次稟了夏沫。


    夏沫正在用早膳,一聽到迴報的人說出了血,心中就惡心了起來,剛吃下為數不多的稀粥被吐了個幹淨。


    拿濕帕子給夏沫擦了嘴,小蓮看著夏沫微微的點了點頭,便讓人把古氏給帶進來。又派人去請了顏姐兒。


    顏姐兒剛到的時候,古氏也快步走了進來。


    “顧。前日是我無理了,還請顧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迴吧。”古氏一進門就咚的一聲跪了下去,嘭嘭的磕起頭來。


    夏沫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指著身邊兩個最近的丫鬟,“還不快將沙太太扶起來。”


    古氏掙紮著不肯起身,甩開兩個丫鬟的手繼續磕頭,“若顧不肯原諒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看著夏沫被氣的臉色發青,顏姐兒大喝一聲,“把沙太太扶到椅上坐好,若沙太太有一丁點不妥,這個差你們也不用當了。”又讓小蓮將夏沫扶進裏間,可夏沫哪能讓顏姐兒一個人麵對這種場景,況且她又不是軟弱的小姑娘,隻是剛才被古氏這番作為給氣著罷了。


    兩個丫鬟這才使了全力攬住古氏,非拽著她往椅子上坐。


    顏姐兒又氣唿唿的瞪著額頭沾滿血跡的古氏,大聲道,“我敬重您是長輩才叫您一聲嬸嬸,對你客氣,可若是你今日非要攪得我母親心神不安,胎像不穩,那可就別怪我不顧往日情麵了。”


    古氏哪裏是來攪事的,她分明是來祈求夏沫原諒的,聞言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去擦快要流進眼角的血跡,泣哀道,“不是這樣的…”


    顏姐兒森森道,“那是怎樣?嬸嬸明知道我母親懷著孕,受不得驚嚇,可你呢,一大早的就來我家大吵大鬧,還給我母親帶上罪惡的高帽子,你這不是居心叵測是什麽。“


    古氏奮力的搖著頭,腳下一滑,就要再次跪下,可兩個丫鬟死死把她摁在椅子上不許她動彈一分,古氏在口齒上本就不十分伶俐,此刻更是被顏姐兒的話問的滿口無言。


    可是…


    若夏沫不原諒她,沙畢守備的位置定要會受影響,那她迴家後——想著那日沙畢當著她的麵叫來了妾室伺候,還威脅若是不能求得夏沫原諒,便要趕她出門。


    不,古氏再次搖頭,她還有兩個孩子,她更不能讓家裏的小妖精得逞,她必須得求得夏沫原諒才行。


    夏沫也不是惡人一枚,她微微的歎了口氣,讓人帶古氏去淨麵。


    “有什麽話,待會再說,若是你還要再大吵大鬧,我便真的要把你扔出去,任憑你在門外磕死也不讓你再進來。“夏沫淡淡道,堵住了正想馬上開口的那張嘴。


    看著被人帶下去的古氏背影,顏姐兒很是不滿的衝著夏沫癟嘴,“這樣的人還理她做什麽,直接打死了事。“那日,夏沫拿著她用蹩腳雙麵繡針法繡好的一枚荷包,正欲送給夏沫,剛一進院子,就聽見古氏那張狂的辱罵聲,今日再次見到古氏便又想起那日不堪入耳的話,恨不得把古氏給吞進肚子裏去。


    夏沫無奈的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還揪著不放呢。“


    “那您那日就白白被罵了?“


    “怎麽是白白被罵呢?她今日不是磕破了頭麽,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臉麵全都丟盡了。你說她以後在我麵前還有什麽地位可談,還有什麽威風敢耍?“夏沫看了看外間,戲謔道,“我這肚子雖大,但卻不是宰相肚,我是沒告訴你,這幾日她天天都來求著見我。我都稱病叫人給打發了,她這是沒辦法了才想出這個法子…就算不是真心的,但我臉上得了光。她又受了傷,我幹嘛還揪著不放,白白給自己安個不好的名聲。”


    顏姐兒笑道,“母親可真壞。”


    夏沫輕拍著肚子。低聲道。“你要記住,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要做,但能損人又能利己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間,額頭已經被包紮好的古氏被丫鬟帶了進來。


    既然夏沫自有解決法子,顏姐兒就不在這裏湊熱鬧了,她昨日跟霍大虎學了個新招式,還沒練熟悉呢。正是該多加練習才是。


    夏沫隻留了小蓮在身邊伺候,淡淡道。“說吧,是因為什麽事情”見古氏欲再次下跪,她厲聲道,“再做出剛才那副樣子,可別怪我立馬甩臉走人。”


    古氏隻好乖乖坐好,期期艾艾的說出了緣由。


    “你是說,沙千戶去向國公爺請罪去了?”


    古氏點點頭,“這樣大的過錯怎能一拖再拖。”


    “我並未向定國公說過此事。”夏沫淡淡道,看著古氏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雖覺得沒必要,但還是解釋了一下,“我私以為,這是我們內宅女人之間的事情,我們的男人本就辛苦,為何要拿這種事情去煩他們…”


    ※


    夏日,嘉峪關缺水,這幾日為了兵營將士的用水問題,顧白馳一直在忙活個不停,沙畢去他帳篷轉了幾日,這才逮著機會見到了他。


    見沙畢一進帳篷就衝自己跪下,顧白馳愣住了,忙去拉人,“老沙這是做什麽,咱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快起來快起來。”


    顧白馳很是感激那幾年沙畢三人相守的情誼,平日裏對三人也是頗多照顧。


    “我,我真是沒臉來見你…”沙畢順著顧白馳的手站了起來,一張臉漲成了熟茄子色。


    “難道老沙克扣了軍餉,私藏了軍械?”


    “不不不,這我可怎麽敢?”


    顧白馳輕拍著沙畢的肩膀,“老沙呀,我的脾氣你還不清楚,隻要不違反軍規,我這人眼裏可是能夠容沙子的。”


    沙畢歎了口氣,將古氏的行為一一說給了顧白馳,當然,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古氏是一門心思為夏沫考慮,也隻說古氏最後罵了一兩句而已。


    顧白馳臉色漸變,“此事當真?”


    沙畢一愣,難道他還不知道?剛一進來見到顧白馳一如往常的臉色,他就有些疑惑,但他卻以為顧白馳在偽裝而已,其實心中早已憤怒不堪。但此刻再看顧白馳的臉色,沙畢真心覺得顧白馳可能真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他這樣毛毛躁躁的跑過來,豈不是自打嘴巴?


    顧白馳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在帳篷裏轉了好幾個圈,最後定定的看著沙畢許久。


    就在沙畢心中打鼓,以為顧白馳要發火的時候,卻聽他幽幽的歎了口氣,“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我們是兄弟,我自然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在公事上為難你,可你卻得好好管教管教你家裏那位。好在夏氏性子溫和,可若是換成其他人呢。你想想,等將來你們換了地兒,你那個好太太再對別的說出那樣的話,你的前程還要不要了?你這軍職還想不想當了?”


    沙畢隻想著如何跟顧白馳解釋,卻沒想到顧白馳會說出這樣一番推心置月複的話來,全身不禁冷汗直冒。


    他這麽極力的想升上守備,不就是為了兒子女兒的將來嗎。可若真等到他換地兒之後,古氏再給上級送小妾被拒之後大罵,偏那個又不是如夏沫這般好,給上級吹吹枕頭風,那他辛辛苦苦謀來的一切豈不是就因為古氏的‘妄自斐大’而泡湯了,兒女們也會因此得不到好親事…


    沙畢越想越後怕,恨不得立馬迴去封住古氏的嘴。


    顧白馳繼續說道,“老沙,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們當兄弟,你以後就別和我這般客套了,我難受…這幾年為著我的事情委屈你和墨陽蘇華了,我一直在想辦法讓你們得到屬於你們的位置,守備的事情我已經報備上去了,隻等皇上批奏折哦。”顧白馳再一次重重的拍在沙畢的肩膀上,“你放心,兄弟是一輩子的事情,我不會因為家裏而薄待你們,更不會忘記你們當年的情誼。”


    沙畢滿臉的羞愧,當年,他們三人奉命保護顧白馳一家,原本是心不甘情不願,可主子有命他們卻不得不從。剛開始他滿月複的不甘,對顧白馳也是愛答不理,後來才慢慢融入了幾人,把這人當成了兄弟。


    但自從顧白馳來了嘉峪關,他慢慢覺得其實他根本算不上顧白馳的兄弟吧,不然為何顧白馳坐上了定國公的位置,他們三人還隻是小小的千戶。正是因為如此想著,這次空出來個守備的位置,他並未直接找顧白馳,而是去討好其他人,反正他對顧白馳根本不抱有希望。


    但最終決定權還是在顧白馳手中,所以當知道古氏做出那樣的事情他是多麽的惱怒,恨不得把人給殺了。也因此才會匆匆趕過來找顧白馳解釋,希望他能網開一麵。


    可他如何能想得到顧白馳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時讓他為自己的思羞愧不已。


    等沙畢走後,顧白馳立馬坐在案桌旁寫了一封信,讓人連夜送了。看著遠去的士兵,他狠狠一拳打在地上。


    他答應過不會讓夏沫受任何的委屈,有什麽事自有他來做主,可她為何不聽,還要將這樣的事情埋在肚子裏,說也不跟他說一句,要不是今日沙畢過來坦白,他還不知道。


    看來,他是得在家裏多放十個侍衛才行,外院站十個,夏沫的院子外也站十個,要是再有人敢對夏沫出口成髒,他那些侍衛可以直接將人打殘,後麵的事情他來料理便是。


    為了他,夏沫已經受了那麽大的苦楚了,他又怎麽忍心再讓夏沫受委屈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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