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相府出奇的靜。.qb5\\首發空氣中充滿莫名的壓力,壓得屋裏的三人幾乎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話一出口,李斯隱隱在心中疑慮自己之前是否該說那句話,生怕呂不韋因此而做出不明智的選擇,影響到自己未來的仕途,那就得不償失了。越往深裏想,他就越發後怕。至於呂不韋,他擔心的問題顯而易見:一怕嬴政這個從沒認過自己的兒子會與自己翻臉;二怕田紅珠會向自己下手;三怕自己多年的艱辛付之東流。在呂不韋的身後,那個曾經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好手喬三也有自己的驚恐,那天夜裏,田紅珠等人誅殺十幾個貢奉,他一直在場。那殘酷血腥一幕幕至今還清晰地印在他腦海中,他清楚,若換了自己,不用一個迴合,自己就會掛掉。


    沉悶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呂不韋忽然眼冒精光,朝李斯問道:“下一步,你認為本相該如何走?”


    “呂相想聽真話?”見呂不韋終於發話,李斯心中一喜:[你怕了就好,如此,我李斯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廢話!”呂不韋怒發衝冠,隨即又感覺不對,忙加了一句:“叫你說,你就說。不用顧及其他。”


    “是!”朝呂不韋拱了拱手,李斯正容道:“李斯以為,呂相應該完全順從大王的意旨。如此,呂府一家才能有條活路!”


    十分不願意聽到李斯的話,呂不韋又不能不承認其正確性,思索片刻,抬頭,麵有不甘,道:“照你的意思,往後,我們就要聽從田紅珠的調遣麽?”


    “哪能怎麽樣?各國都不敢碰的貢奉都被她誅殺,她還有什麽人不敢動?”李斯一臉苦笑。


    猛地一拍桌子,呂不韋麵露猙獰,環視李斯與喬三一眼,雙目微閉,狠聲道:“多年前,老夫僅以為她那短命的兒子黃九智是個難纏的角色。現在看來,這個田紅珠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能讓大王對其如此信任?”


    李斯茫然,他並不知道當年發生在趙國黎村的事情。


    對於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呂不韋無心深入,他緩緩坐下,朝喬三問道:“前輩!本相也學過武功,雖算不得高手,卻也明白,那十多個貢奉被滅,絕非易事。這些天,本相見你一直神色焦慮。眼下屬非常時刻,你能否說一說那天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細想那天夜裏所見,喬三再次驚得一身冷汗,半天,才緩緩道:“論武功,田紅珠與黃九聰等人根本無法與那些貢奉正麵交鋒。除了黃九聰的那名白衣女侍衛,其他幾個人,包括田紅珠在內,他們的武功修為與輕功極為不付。他們的情形與大少爺和少夫人相同,均是輕功修為高於武學修為。這不是重點,最認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些長相怪異的黑鬼步兵們。他們個個身上爆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煞氣。老奴行走江湖這麽些年,還從未見過他們這等不要命的亡命徒。他們個個身輕如燕不說,一上來,就是五六十人結糾纏一名貢奉,他們用咬、掐、纏等玩命的招數粘在每一個貢奉身上,不計生死,給了田紅珠等人絕好擊殺這些貢奉的機會。如果有可能,老奴便是逃,也不願意碰到這些黑鬼。老爺,您是不知道,他們就是一群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


    “他們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怪物?匈奴?月氏?樓煩?”眉頭緊皺,呂不韋的眼光掃到李斯身上。


    擺擺手,想到那些黑鬼,李斯禁不住身體一顫,冷汗直冒,道:“呂相,李斯也從未見過這些怪物。若非喬前輩提及,李斯實在想不到那些平常看著不聲不響的怪物那麽可怕!”


    目光從李斯身上收迴,呂不韋嘀咕道:“黃國人口稀!爆莫北神來峰又不適合人居住,田紅珠他們從更北邊的某個部落擒來這些黑鬼也不一定。”


    “呂相!李斯以為,眼下還是先考慮如何與田紅珠應對才是正題,那些黑鬼再可怕,也不過區區一千多人。我大秦將士個個身經百戰,不畏生死,定然不會怕了他們。”李斯轉過話題。


    “那我們就來說說田紅珠等人。”呂不韋迴神,端坐起身子,目光越發深邃,道:“你跟隨那李韻有些時日,感覺其人如何?眼下,她是否有收迴兩相實權的舉動?”


    作沉思裝,李斯雙目望著無人的方向,良久,方才悠悠道:“或許是田紅珠有意讓屬下跟著李韻,從她上任這個莫名其妙的總理一職,她每次外出行事,都要求屬下跟著。從表麵看,似乎看不出其手段。不過,屬下以為,她的每一個舉動,似乎都圍繞著兩相。”


    眉毛一挑,呂不韋聲色嚴厲道:“這麽說,大王真的準備對兩相動手了?”


    “這倒不至於,畢竟李韻沒有任何實權,又是一個女人,手下隨從不過兩個無名男子。她的主人田紅珠能將黃氏商盟發展到今天這般局麵,定然不會做出這等鋌而走險之事。”言罷,李斯的目光迴到呂不韋身上,“呂相!屬下倒是以為,您的選擇乃是關係到大王計劃的關鍵。”


    “本相的選擇?”冷笑一聲,呂不韋反問道:“本相倒想問問你這位國師的選擇是什麽?”


    一愣,李斯隨即鏗鏘道:“屬下是呂相一手提拔,才能在大王心中占一席之地。呂相之大恩,李斯永不敢忘。然而,識時務者為俊傑。大王稱霸天下的決心無人能擋,無論如何,李斯都會選擇追隨大王的步伐!在這一點,李斯以為與呂相的追求一致。”


    “哼!一致麽?”呂不韋一臉冰冷,似乎不為李斯那小小的馬屁所動。


    口口聲聲自稱‘屬下’,李斯卻絲毫沒有屬下的樣子,一臉淡然地望著呂不韋,凝聲道:“強秦永遠是嬴氏統治下的強秦,大王永遠都是嬴氏的子孫,無論外界的輿論如何,大王似乎都沒有聽進去過。某一天,大王曾清楚地對李斯言道:‘寡人很不明白那些心懷叵測者,他們與寡人作對,反對寡人,其心當誅啊!寡人是名正言順的秦王!一統天下之主,舍我其誰?’。放心大王的抱負不說,呂相當年在趙國將全部心血都投入到公子異人身,要的不就是今天麽?”


    李斯的話很明確,就算你呂不韋是嬴政的親身父親,那又能如何?你想竊國,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大王嬴政沒有你那麽傻,在他看來,姓什麽?父親是誰?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名正言順的秦王之位,和遠大的前景抱負。你呂不韋要是聰明,就順應曆史的潮流。否則,就是你喪命之時。


    呂不韋不傻,如何能聽不懂李斯若明若暗的特指。怒火中燒之後,是絕對的清醒。平靜地盯著李斯,問道:“嫪毐叛亂,對大王當政的影響很大。太後的後事如何安排的?為何這麽些天了,大王那邊一點反應也沒有?”


    似乎很滿意呂不韋的態度,李斯迴道:“這是由李韻一手促成,她前些天請奏大王,說由我大秦天母教的教主和傳教士安排太後的後事,稱之為‘葬禮’。並邀請各國權貴前來送葬和追悼。”


    咬咬牙,呂不韋冷哼一聲,“又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天母教!大王莫非要把老祖宗的規矩都拋棄的幹幹淨淨麽?”


    “呂相請止怒!天母教雖沒有什麽勢力,其動作卻對大王將來一統天下打下量好的基礎。再者,天母教的這種葬禮,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對一個家庭,都有著天大的好處。大王此舉,無疑比大秦的貴族們敲響了警鍾。眼下我大秦與趙、韓、魏三國紛爭從未消停,國家財政消耗極大,而那些貴族們辦的那些後事,消耗似乎不比戰爭消耗少多少。”眼下,李斯越來越不給呂不韋麵子。


    擺擺手,呂不韋無心再聽李斯闊論高談,示意喬三送客。李斯不以為然,拱手告退。


    …


    同一時間,秦王寢宮。


    “師傅!您說政兒這一步走的對不對?”躺在床榻上的嬴政雙目精光四射,絲毫沒有半點病人的模樣。坐在他對麵椅子上的是陪伴他多年的師傅王博——也就是曾經在江湖頗有名氣的中隱老人。不過,眼下的王博並不老。幾年前,在服用了黃九智送給他的那枚不老丹後,加上武學境界的提升,他的容貌和身體素質固定在四十歲左右。


    “嗬嗬!”和藹地笑望嬴政,王博的目光中散射出欣賞之意,“換了師傅,也絕對想不如此完美的計謀。投出一顆石頭,就把所有的潛在危機消彌於無形。政兒,你現在的心胸已然是一位偉大的帝王。或許,師傅是該離開了!”


    抓住王博的手,嬴政一臉不舍得,刀削的麵孔上現出幾絲掙紮,“師傅!政兒的母後去了,除了麓穎與敏代,僅剩下您一個唯一關心政兒的親人。您能不離開政兒麽?政兒一定要讓師傅看到大秦一統天下的那一天!”


    饒是看透了人間冷暖,王博也被嬴政的真情打動,對目中流露出父親般的關愛之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並不言及其他。過了片刻,想到什麽,他才朝嬴政淡淡道:“其實,除了麓穎與敏代,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是真心關心你。常言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不過,據為師觀察,你娘親田紅珠是真心想幫你。你心中雖把她當成一把掃清障礙的刀,卻不要太過。否則,將來會寒了麓穎與敏代的心。”


    像是不認識王博一般,嬴政直愣愣地盯著他,挑眉道:“田紅珠!她一心想要扶持黃九聰,怎會真心幫政兒?師傅,您沒有親眼見她持政,所以,你還沒有從根本上了解這個女人。每日在垂簾後觀察她持政,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分明就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還有她的手下李韻,眼下雖看不到她的手段,政兒卻敢肯定,就是兩相和李斯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再看她們的那些黑鬼護衛,政兒敢肯定,他們的氣勢,在我大秦的軍隊中絕對找不出來。再想想那些慘死的貢奉們,您說,在這樣的強勢下,政兒如何能夠相信田紅珠?”


    王博從椅子上緩緩起來,在寢室內來迴跺了幾步,再次走到嬴政麵前時,他停下,盯著他智慧的前額道:“政兒!為師告訴過你多次,作為一個帝王,首先,要學會的是細致的觀察;其次,是精細的推敲。從麵相學上講,田紅珠的確有帝王之相。然而,卻改變不了她是一個女人的事實。至於黃九聰,包括他死去多年的哥哥黃九智,他們都不具備帝王之相。你母後雖然去了,可你還有一個偉大的娘親。拋開這一點,從她將黃氏商盟發展成聚積天下財富於一身的本事來看,從她在鹹陽城幫你持政時所表現出的淩厲手段來看,才從她這些年一直不求迴報地幫助你來說,你也應該敬仰和信任她。她在朝堂上所表現的,就是希望你今後所具備的。為師一生中從不佩服女人,然而,你娘親田紅珠除外。”


    嬴政感覺腦袋有些脹,等他從王博的話中清醒時,發現若大的寢室內隻有自己,還有那空氣中靜的聲音。


    …


    黃九智走了,帶著配姿和薑楚走了,而且,還是偷偷地走了。首先知道這個消息的是朱向陽,手裏拿著一封黃九智屬名的密信,他直撇嘴,心裏嘀咕道:[黃九智!你真混蛋!娘和我們都辛辛苦苦地在秦國籌劃將來之事,你小子倒好,偷偷帶著老婆和兒女就跑了。若不是念在你給兄弟我這麽些好東東,兄弟保證在娘麵前把你出賣了。靠!怎麽迴事?我怎麽越想心裏越不平衡呢?…]


    從朱向陽口中得到黃九智已經離開鹹陽的消息,田紅珠心中莫名一酸,其實,前些天,兒子問她要幾滴血的時候,她就開始懷疑兒子是否會離開。在昨天夜裏,當她在自己的臨時府邸看到球球和它背上那幾隻可愛的信鳥,她在心裏就已然肯定兒子是真的離開。與自己一樣,兒子也不喜歡離別的陣痛。這些,自己都理解,也能從心裏接受。可眼下,再次聽到朱向陽說兒子離開的消息。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裏陣痛,想讓兒子一直在自己身邊。拍拍朱向陽寬厚的肩膀,她恢複了以往的冷漠。


    一旁的李韻雖然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可她心裏卻是翻江倒海。前些天,黃九智偷偷找到自己,送了自己一頭改造過的大象不說,還給了自己天大的好處。最後一次見麵時,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壞笑,最可恨的,他還襲擊了自己的屁股。最近這些天,自己總能在夢裏夢到他,夢中,他始終掛著壞壞的笑。這些夢,讓超現實的自己十分的氣惱。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怎麽能做這樣的夢呢!偷偷地瞟一眼田紅珠與朱向陽,她在心裏安慰道:[這個混小子最好別迴來,迴來就知道禍害人!]。


    此時,在黃山的某個絕壁中央,一道半圓型的道口一口即合。一前兩後三個人影一閃,這道洞口又消失不見。


    黃九智拍拍雙手,朝身後的配姿和薑楚道:“你們倆個怎麽迴事?不滿意本公子就直說,在背後罵人,算什麽本事?”


    才從垂直的絕壁上攀岩而上,配姿與薑楚雖不累,卻也不那麽輕鬆,正在心中想著那密室中的神奇時,突然被黃九智的話弄莫名其妙。


    “公子!你怎麽了?為何突然這般?”薑楚沒好氣地瞪著黃九智,雖然對這個小男人的無厘頭已經見怪不怪,可剛才還是被他給嚇了一跳。


    “就是!公子!你可千萬別嚇唬人?”配姿在一旁附和道。


    摸摸了右耳,黃九智嘿嘿笑道:“本公子的右耳燒得不行,以為是昨天夜裏讓你們暖床,你們在心裏罵我呢!沒有就好!”說著,他搖頭晃腦道:“到底是誰在罵人?我沒得罪什麽人啊!”


    薑楚與配姿對望一眼,敢怒卻不敢言。最後,薑楚帶路,趕往那間神秘的密室。


    三人就有到達那間密室的時候,一旁,原本光滑的石壁突然打開。一個機械的聲音從裏麵響起:“我又聞到了能量石的味道,是卓越的第二個主人到了嗎?”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都不敢開口說話。畢竟,這裏透出的那份神秘和發生在韋小寶身上的慘劇讓人又些害怕。最後,還是黃九智先開口:“怎麽迴事?這裏麵,你們以前進去過嗎?”


    薑楚搖頭道:“我和中符跟隨師傅他們那麽些年,還從未發現這麵石壁裏麵還有玄虛。至於配姿和休斯就更不用說,他們比我們入門晚好些年。”


    黃九智讓兩女退後,自己則爬在石壁洞口旁,朝裏麵大聲喊道:“裏麵是什麽東西在鬼叫,有本事給老子站出來。”(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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