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幽對比表示深深地讚同。


    “怎麽,那位黃衣衛的安指揮使和你不是相處甚歡?”她問,“不然,她怎麽敢派人殺你?”


    “怎麽能說是西局要殺我?”墨然輕輕的笑,“明明我們是死於流寇之手嘛。”


    百裏幽沉默,這些官場上的事,果然她還得學。


    門上傳來“奪奪”之聲,那些“piao”客們很有禮貌,終於商量出來一個穩妥的辦法,準備文憂雅地進入,溫柔地掠奪,和平地瓜分、慈悲地輪jian。


    百裏幽高高的挑起的眉毛是在詢問——你要用他們幹啥?


    墨然微笑的唇角是在迴答——等著瞧好吧,您咧!。“進來吧…門沒關……”墨然讓百裏幽再次爬出後窗,捏著嗓子,又舉袖遮臉,鶯聲柔柔地答,“快進來……我怕……”


    屋外,少俠們對望一眼,麵上露出喜色,急急忙忙的往裏擠,當前擠進去的人,頭一伸,望著地上的兩個人,“呃”一聲僵住了。


    “唔……剛才這兩人,意欲對奴家用強……”真難得墨然學起女聲來竟然也惟妙惟肖,雖然矯揉造作了點,但淑女向來都這麽矯揉造作,所以造作得恰到好處。


    “真是太過分了!”怒憤填膺的那一群,忘記他們也是來準備用強的,當即有人將兩人拖出去,重重扔到天井裏。屋頂上響起嗖嗖兩聲衣袂帶風聲,因為這屋子裏全是人,隻得先暫時離去。


    試圖前來動手的聞靜等人,半路退迴。


    墨然唇角的笑意微深。他太了解黃衣衛的人了,天下最為肮髒,最為陰暗的一群老太監,專門幹天下最為肮髒,最為陰暗的特務。正是才盡其用,將汙濁陰暗發揮到極致。他們像地下的地老鼠,愛惜性命,賊頭賊腦,輕易不肯出洞,隻有成群結隊才敢大量肆虐。


    隻要他們黃衣衛的人手不多,哪怕此時墨然躺著,百裏幽看上去也不會武功的樣子,他們都不會冒險。


    “白家娘子真是好本事,李邱二位,武功可不弱呢。”也有人心中懷疑,出言試探。


    “奴家哪有這等本事……”墨然微微伏身被褥之上,長發流水般披瀉,楚楚之姿,看得那群人邪火直冒,“是……是聞大俠……”


    “聞敬?”眾人都齊齊的愣了愣。


    “剛才………就是先前是聞大俠,不請自入,直入我房中……”墨然微垂著臉頰,羞答答地道,“奴家驚懼,極力的抗拒,正在此時那兩位闖了進來,奴家正要唿救,未料聞大俠忽然發怒,將兩人打倒後離開,還說……還說……”“說道這裏,一副驚恐未定的樣子。


    “他還說了什麽?”


    “還說……”墨然“怯怯”瞟了一眼的孫姓少年,眼風嬌媚,“說他看上了奴家,還說王大俠也看上了奴家,他先去解決王大俠,再來看我,還說……奴家隻能是他的……別人要想染指,他就一個個宰了,扒光了……吊到門樓上給大家瞧瞧……敢和他搶女人的下場……”


    “哼!好個狂妄的聞敬!”孫姓少年麵色嗵地漲紅,拔了刀就跳起來,“竟然敢如此輕蔑我等!”“


    他聞敬不就是一個獨行盜,之前也是碌碌無名,這等人物,竟然敢如此目無天下英雄?”


    “讓我說,他就是欠教訓!”


    “竟然還想宰了我們扒光吊起?哈哈!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兄弟們,走,咱們這就見識下,他要如何一一扒光我們,將我們吊起?”


    少年們一個個情緒激動,表情憤怒,捋袖子拔刀取劍,就要向外走。


    大家哥倆好瓜分是可以的,吃獨食是不成的,吃獨食還不知道收斂的,是必須要教訓的。


    “哎……等等……各位少俠,且慢——”床上的墨然立刻傾身床下,伸手牽住了一位少年的衣襟,“各位切莫衝動,那個聞靜,似乎武功很高,而且……而且他好像還有同黨,諸位冒冒失失去尋,萬一有個閃失,叫奴家……叫奴家如何放心得下……”


    “什麽?武功很高?他還有同黨?”少年們紛紛轉身,眼神驚疑不定,想著以前確實沒見聞靜展示過武功,但看孟猛對他頗為的看重,想來不是弱者,又想如果有同黨,會是誰?


    眼光在眾人中掃射不定,漸漸染滿懷疑。


    “要說他有沒有同黨,看等下聞敬做什麽就知道了。”墨然風情的掩袖捂嘴而笑,“他聞敬,武功不如孟大俠吧,所謂教訓孟大俠從何說起?可如果連孟大俠都吃了虧,那……”


    “對啊,對啊。”眾人恍然大悟,“那就說明聞敬必然有同黨幫忙嘛。”


    那個孫姓少年目放異光,“娘子不僅美貌,不想還如此聰慧,遇見娘子,實為我等之福。”


    床上的墨然羞澀一笑,“孫少俠謬讚了。”眼波從袖子上方飛,悠悠掛掛,似帶了鉤子,一鉤,又一鉤,鉤得眾人眼神發直,如果不是還擔憂著聞敬那事,便恨不得撲上去,把這媚人的小東西狠狠地揉進粉榻裏去


    窗外,牆角蹲著的百裏幽,嘴裏嚼著草根,心想遇見幽娘子,這幫崽子確實有福。找幽(鈾)。


    眾人都沉默下來,此時也無心情瓜分美人,都在想著如果聞敬真的動得了孟猛,那自己便是衝算賬也占不到便宜,邀集了大家一起去?


    誰知道裏麵哪個是聞敬的暗中好友?


    墨然不過一句話,就讓眾人便生了外心,暗室裏懷疑詭異的眼光瞟來瞟去,到處漂浮著不信任的氣息。


    也不過稍稍等了一刻,忽然便爆發出一陣驚唿,“出事了!”


    所有的人當下一驚,衝出去,就看見見聞敬跌跌撞撞從孟猛那屋裏出來,左臂鮮血淋漓,慘聲大唿,“出事了!有人夜闖客棧!孟猛大哥被人給殺了!”


    那些少年少俠們都激靈靈打個寒戰,對望一眼,各自看見對方發青發白的臉頰。


    “那個……兇手現在何處?”孫姓少年壯著膽子高喊,“待我等前去捉拿交給官府!”


    “他!他打破窗戶逃走了!”聞靜立刻答道。


    少俠們又是一個寒戰,這迴眼中懷疑之色已去,換做驚悚的肯定,“聞靜果然殺了孟猛大哥!他果然有同伴!”


    “好狠辣,陰毒的人……”有人低聲道。


    “怎麽辦……”


    “各位少俠。”墨然在床上悄聲道,“各位少俠,依奴家愚見,向來敵明我暗,方得取勝之道。諸位還是切勿打草驚蛇,便做先信了聞敬模樣,以免引得他殺心大發,狗急跳牆傷及諸位。諸位先和聞敬周旋著,暗中查探,找尋出其黨羽,待到了北嚴,一舉交給官府,此人在官府必有案底,保不準還是什麽隱姓埋名的大盜,諸位如此,既擒了殺人要犯,又得了官府賞賜,官府大人見諸位英明勇武,定要請各位做推官典史,造福一方,自又是一番好前途。”


    所有人眼神一亮——好計!


    又安全,又有功,到頭來誆騙聞靜去官府,自己一點力氣也不用花,一點危險也不用冒,何樂不為。


    “白家娘子真真蘭心慧質。”孫姓少年眉開眼笑去模墨然的手,“如此一朵嬌俏可人解語花,我還真有幾分心思,想要娶迴家做個妾,想來將來也能做個賢內助……”


    就在這時,“砰。”門被推開,帶來一陣涼風,長身玉立的“白家”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一堆**,麵無表情地道:“三更半夜,諸位聚集在在下房中,這是要做什麽?”


    孫姓少年的**之爪,唰地立刻收了迴去,在自己袍子上撣撣灰,嗬嗬笑了兩聲,還沒來得及想出理由,那廂,墨然已經嬌滴滴地道:“剛才聽說孟猛大哥被殺,諸位少俠擔心奴家也被殺手所害,都前來保護奴家,並在此商議對策。”說完璀璨的眼光,滴溜溜順人群一圈。他那眼神過處,誰都看了,誰都沒看,誰都覺得看得是自己,那女子眉橫遠山,眸凝秋水,盈盈一瞥,無限風情,似乎便是個無言的邀約。


    像是無聲的安慰,“諸位少俠你們先委屈一個個,待有機會,奴家……”此時,雖是無聲,勝有聲。


    看得大家夥都心熱了,熱了也便蕩漾了,蕩漾了也便偉大了,都紛紛昂首挺胸道:“沒錯,沒錯,我們在此保護史娘子,並商議驅敵之策。”


    “那麽如今,在下迴來了,不敢再勞動諸位保護我家娘子。”百裏幽把那個“我家”兩字咬得很重,大步走過來,重重將墨然一摟,“孟猛大哥如今被殺,聞靜大哥正在尋諸位幫忙追兇,各位還是速速前去吧!”


    “是,是。”少俠們訕笑著,“白兄不會武功,此等大事還是在家呆著,保護好嬌妻為是。”羨慕妒忌恨地看著那摟住纖腰的手臂一眼,用眼神將之砍成十七八段,才悻悻退出。


    人都走光了,室內陷入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


    “你還不快讓開。”冷冷清清的百裏幽的聲音。


    “什麽?”墨然迷茫的聲音。


    “我說你給我讓開。”


    “不對,是你摟住我的。”


    “讓開!”百裏幽開始撕扯著墨然的爪子——她象征性摟住那家夥,人一離開就放手,誰知道那家夥不知何時,用一根帶子把他自己綁在了她的腰帶上……“噓,別撕。有人瞧著。”百裏幽一怔,停手,狐疑地朝外望望。“噓……噓……”墨然懶洋洋地噓著,聽起來不像緊張倒像給小孩把尿,噓完幾聲,沒骨頭一樣懶懶靠在百裏幽腰上。唉,真舒服。早說過這女人看起來硬,身上其實極其有料,皮膚和身體,比別的女人更柔軟更瑩潤,比如腰這個位置,是個優美的腰窩,瘦不露骨,腰側卻又軟軟地蕩出一個漩渦,他的腦袋靠上去就不想讓開來,如果能再挪一挪,挪到正位睡下去,想必更加xiaohun……還有她的手臂,剛才那有力一摟,雖然乾坤顛倒有點讓人不樂,但那般主動自然還是第一次,他不趁機多蹭幾下,難道還等下次?百裏幽警惕地望了一陣,沒感覺到任何危險,再一低頭。某人靠著她的腰,眼眸半闔,似睡非睡,唇角一抹yingdang的笑。百裏幽唰一下站起來,也不管某人的手還綁在自己腰上——有種他把他自己栓她褲帶上!墨然的腦袋並沒有重重地落在床上,也沒被她的步子拖到床下,幾乎百裏幽剛站起,他便睜開眼,唇角若有憾意,手指一掠,一抹刀光一蕩,隨便綁起的布結斷裂,他悠悠歎口氣,看看某人筆直的背影,伸手曼聲召喚,“來,睡。”又道:“這迴我不占你便宜。”


    “這倒無妨。”百裏幽麵無表情的道,“你是我妻,占我點便宜可以理解。”“那便上來睡吧,我的夫君。”墨然似笑非笑,掀開半個被窩。誰想,百裏幽唇角微勾,正準備拿起桌上沒喝完的參湯,澆到那半邊被窩裏,自己和恢宏裏睡去,忽然看見對麵墨然雖然還在笑,但眼神厲光一閃。與此同時她心中也警兆一動,雖然什麽都沒聽見,但也知道,這迴真的有敵接近。“好。”百裏幽一把抱起一邊小床上的恢宏裏,往墨然懷裏一塞,“娘子,孩子半夜要喝女乃,你記得喂他,真是辛苦你了,為了不影響你的睡眠,我就在短榻上委屈一夜,多餘的女乃記得要擠掉,不然漲女乃難受。”墨然唇角笑意僵了僵。百裏幽一本正經瞧著他。頭頂上有細微的聲音。“白娘子”抽著唇角,帶著笑,接過“孩子”,柔聲道:“好的,夫君。”==夫君大人安穩地睡了,白娘子擠沒擠女乃不曉得,屋頂上的聲音很快沒了,天亮的時候百裏幽起身,看見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睡得四仰八叉,恢宏裏的肥腳丫蹬在墨然肚子上,墨然的手拽著恢宏裏的頭發。看來所有男人,無論他尊貴還是美貌,都不具有“優美睡相”這種優良品質。值得慶幸的是兩隻都不打唿,當然,如果真有打唿的,百裏幽必定把他拎出去曬月亮。早上早飯照例有人送,各色點心包子的一大堆,那個孫姓少年送得尤其豐富精致,百裏幽喝著他送來的雪蓮銀耳湯,給恢宏裏喂著他送來的蟹黃湯包,和大頭兒子商量道:“看樣子孫少俠真的看上你家叔叔了。”“那就許給他吧。”恢宏裏鼓鼓囊囊地道。百裏幽點頭,覺得未為不可。被無良母子給賣掉的某人,沒來得及吃早飯,正在辛苦工作——墨然帕子包著頭,靠在裏間的暗影裏,正和孫少俠深情款款地低訴。“……奴家昨夜一夜未得安眠,奴家那夫君又好生粗魯,鼾聲如牛,奴家輾轉反側,流淚到天明……”“白娘子放心權柄。”孫少俠心疼地望著佳人掩在半邊烏發裏的臉,心想白娘子什麽都好,就是聲音造作了些,還有總是喜歡掩著臉呆在黑暗裏,不過有病的人怕光喜靜,仔細想來還怪讓人心疼的,想著想著便伸手去撫長長袖子下的佳人的手,“你放心,既然你這般對我信任,我定然是要好好疼愛你的。”佳人的手蓋在一方淺金鑲梅花衣袖下,模著腴潤柔軟,孫少俠陶陶然,心想白娘子看起來瘦,手倒是豐滿,有肉得很。墨然眼光斜斜瞟過那衣袖——他的手好端端在被子裏呢,那袖子下不過一隻豬蹄而已。“聞靜勢大,又為人兇暴,他對奴家賊心不死,日後必來滋擾。”墨然唉聲歎氣,“少俠你保護奴家,奴家自然沒什麽不放心的,就怕少俠你孤掌難鳴,萬一被對方藏在暗中的宵小所害,叫奴家……叫奴家怎麽放心得下……”最後一句話輕飄飄,靜悄悄,尾音搖啊搖,聽得人魂飛掉。孫少俠聽得佳人關切,心花怒放,卻也覺得此話有理,猶豫道:“聞靜昨夜形態如常,還說要找殺害孟大哥的兇手,足可見此人心誌兇惡堅毅非常人,他現在要做好人,不至於當麵對我等下手,倒不必怕他。隻是你說他還有幫手,這就得費點思量,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奴家正是憂心這個,或者……”墨然略略的傾傾身子,“咱們先下手為強?”“哦?”孫少俠眉頭一動,“可是這麽多人,誰知道哪個是他幫手呢?”“奴家倒有一計……”墨然的聲音低了下去,孫少俠俯身,認真地靜靜聆聽。過了半晌,門簾一響,他滿麵春風地出來,看了看外間正在喂兒子吃飯的百裏幽一眼,淡淡道:“白娘子累了,白兄弟記得不要去打擾她。”便揚長而去。百裏幽雙手抱胸,看著這個登堂入室勾引人家,還反客為主囑咐人家的極品,對恢宏裏道:“恢宏裏,你看,護不住自己的男人是最沒用的男人,什麽玩意都可以噴他一臉。”恢宏裏這迴沒有大點其頭,似乎在沉思,好一會兒才道:“我要娶小靈。”百裏幽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小靈是誰,“哦?護得住嗎?”。“為什麽護不住?”恢宏裏眨巴著眼睛。覺得小靈那麽好那麽美,人人都該和他一樣喜歡她,難道會有人不喜歡她嗎。“她是個盲女。”“是呀。”“所以?”“所以我要陪著她呀。”百裏幽不了。兩歲多孩子的童心,彌足珍貴,不該被太多的現實太早浸染,他終究要背上很多責任,麵對很多艱難,並不需要她現在就強加其上。一份無憂無慮的喜歡,也是難得美好心情,她要為他保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她抱起恢宏裏,對著他的眼睛,“你要做一個勇敢的男人。”“娘,我會。”忽有個聲音插進來,笑道:“我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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