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翡聞言搖了搖頭,“並不是您的疏忽,隻是實在是,此人所作的詩上隻留了一個姓氏,因此不在其中也是正常的。”


    “江少說的,可是裏麵那幅單落了個‘蘇’字的詩詞?”


    千翡眼睛亮了亮,“正是,您也知道?”


    晨老大模了模胡子,“老夫雖然是一介商賈,可誰讓我開了這個盤呢,為了給這些滿身銅臭的家夥們逗個樂子,還是要細細做些打聽的。”


    “那幅詩詞已是不少人都在意了,可是,風評並不好呀,江少卻居然看中了?”


    千翡淺淺笑起來,“行詩作詞,一是為了抒發自己心底的感悟,一是為了引起看客的共鳴和深省,那幅詩詞在別人眼裏如何又與我何幹?它打動了我,對我來說,便是獨一無二的。”


    晨老大動了動眉,麵前的女子端莊穩重,言語間便能。聽出沉靜大氣的心性來,一個女子,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毫不遜色男子,他覺得哪怕夏千翡對麵站著的不是自己,換成任何人,她依然能夠平靜自信地自處。


    江離然已是讓人望而生畏,如今又娶到這麽個媳婦,江家……,真是不得了啊……


    “江少有如此見解著實令老夫佩服,這麽著吧,老夫單單再為了江少添上一個名字,蕪兒,去取牌子來。”


    晨老大說到做到,立刻往上麵多加了一個名牌,隻有一個“蘇”字的名牌。


    “千翡你真的要壓這個嗎?可是這個賭局不是在賭誰能在詩會上月兌穎而出受到眾人追捧。便是覺得好,其餘人不這麽認為,那還不是輸了?”


    海元夕想了想有些弄不明白。歪著腦袋皺著眉問到。


    千翡笑起來,“是呢,今日我大概是必輸的,可誰知道往後呢?我賭的並不是今日的成敗,我隻是在賭我的眼光,如此,才更加有趣不是?”


    海元夕聽得暈暈乎乎。也不明白這有什麽好賭的,不過一旁的晨老大卻是眼裏閃了閃。


    都說夏家的姑娘嫁進了江家是夏家的福氣,他們這些年長者也不時唏噓江家為何會同夏家結親。分明能有更好的選擇。


    隻是今日一見,嗬嗬嗬,後生可畏啊,江家小子這眼光真真是毒辣非凡。別的不說。單單是夏家姑娘這份大氣豪邁的性子和遠見,那都不是尋常家的姑娘能有的。


    容慧安賭的仍舊是她之前一眼便看中了不肯走的楊雲奇作的詩,海元夕望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掙紮了一會兒,在一個名叫“唐天酥”的人名下放了銀子。


    千翡和容慧安對看了一眼,心底十分肯定海元夕會選他的原因,八成是這個名字好聽,有食欲……


    “阿翡。你……要不要少一點?”


    容慧安看到千翡放的銀子嚇了一跳,雖說是賭|局。那也是賭著好玩兒的,隨意下個十幾二十兩已經不少了,千翡直接放一百兩,還是必輸的賭|注,這不是在浪費嗎?


    “多嗎?我其實覺得還少了,容是知道的,我近來已是很少能遇見讓我走不動路的詩詞了,突然出現這個一個,我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瞧見它的好,盡管今日是贏不了的,但往後,等此人聲名鵲起之後,我便是頭一個賞識他的才學的,如何能下的少了?”


    “哈哈哈,江少果然有意思,這詩詞當真這麽好?在下一會兒倒要再去看看呢。”


    一旁有人笑出聲來,千翡也不介意,下了注之後,同容慧安和海元夕慢慢離去。


    詩會熱熱鬧鬧地開始,又熱熱鬧鬧地結束,最後引得眾人爭相推崇的,果然是秋同書院的楊雲起。


    容慧安樂得不行,隻可惜楊雲起的那幅詩詞叫價太高,千翡想替她買下來她又死活不肯,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被別人給買走了。


    “雖然可惜,不過這也是強求不來的,我今日已是十分滿足了。”


    “說的是呢,方才晨老大已是給容送了銀子來,今日可是既賞到了好詩,又賺到了銀子。”


    容慧安樂嗬嗬地笑著,海元夕也樂嗬嗬地笑著,她反正也是很滿足,今年的詩會十分被重視,裏麵的茶點皆是上品,那些才子才女可不屑在這種場合吃吃喝喝,倒是讓她一飽口福。


    而千翡,也心滿意足地捧迴了景雲蘇的那首詩詞。


    紫黛說,詩詞的主人原本是不打算賣的,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同意了。


    不管是為什麽,反正買到了就好,千翡打心眼兒裏喜歡這首詩,打算以後掛在書房裏。


    ……


    “晨老大,這又是什麽?”


    景雲蘇迴來拿銀子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蘇”字的牌子,和下麵的一百兩銀子。


    “這個?嗬嗬嗬,這個也是今年詩會裏出現的人,不過隻有一個姓罷了。”


    “我記得原先並沒有此人的牌子?”


    晨老大坐在椅子裏,慢條斯理地端著青花茶盞喝了一口,“確實本是沒有的,不過現在便有了,年輕人,你可瞧見底下的一百兩了?那便是押注。”


    “既然是押注,如今也是輸了,為何晨老大還留著?”


    “因為江少說得對,今日是輸了,可往後未必,她賭的是自己的眼光,可這位蘇的潛力,又何必這麽快論及輸贏?”


    景雲蘇背對著晨老大,挑了挑眉毛,“您是說,這個賭注,是江家的少下的?”


    “哈哈哈哈,我現在想想,何嚐不覺得有趣?那是個看得明白的女子,不隨波逐流也不旁門左道,她說隻是詩詞打動了她,又為何要管旁人的想法?”


    “這賭局,老夫也開了許多年了,從一開始無人問津到如今成為了慣例,每一年的詩會,更多的是人雲亦雲,哪怕不覺得有多好,別人一窩蜂地追捧了,也大都會如此,這是人的本性,江少這般追逐自己本心的品鑒,怕是越來越少了……”


    晨老大搖了搖頭,“晉西多富商,可若是失了才學底蘊,終究不會長久,不知道何時,才能百花齊放,相輔相成……”


    晨老大背著手搖搖晃晃地去了旁邊,景雲蘇眼睛盯著那一個“蘇”字,盯得眼睛發疼。


    他如今化名蘇雲景,景家的盛名他並不想以一力去承擔,他總覺著,看得通透明白又如何?景家當年如此盛況,不也落得一個消亡的下場?


    即便如今已經平反,可景雲蘇的高傲,讓他仍舊任性地遊離在外,什麽大儒之家、明經博覽?什麽博學清廉、無不窮究?到頭來又有什麽用處?


    可原來,自己自幼習得的學問還是能對人有如此的影響,能受到如此大的好評和期許?


    景家世代相傳的教訓,景雲蘇從小就爛熟於心,做人需無愧於天地,無愧於本心,卻並不曾要求景家的孩子要為景家死而後已,然而本心……


    景雲蘇緩緩地閉上眼睛,慢慢地深唿吸,或許,他是不是該試著,讓心底隱藏著的傲氣,釋放出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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