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軒不以為然地問:“赴誰的宴?”


    “懷王府。”暗衛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可齊青玉察覺到他的腔調發顫。


    他在怕。


    可是齊青玉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威壓,而李宇軒也神色如常。


    她繼續安靜地聽著。


    李宇軒並沒興趣去應酬那些王孫哥兒,“推掉。”


    “求將軍體諒長公主年事已高。”不知名的角落,有雙膝下跪的細微聲響。


    李宇軒沉默了,黑沉的眼眸有著深思之色,但很快就做出了迴應,“是誰透露我的行蹤?”


    “將軍為了一個……”那人大概察覺失言連忙止住話頭,斟酌著措辭重新道:“將軍與鄭世子的事,將軍府的主子們都知道了。”


    他們都輕視她?李宇軒沒再問話,轉而交待齊青玉:“乖乖家裏休息][].[].[],我處理好事情就去找你。”


    “不用了,現在都快戍時了吧,將軍有要務在身,民女不敢打擾。”李宇軒大步流星,齊青玉緊緊追在後頭,“其實是我很困了,誰也不要來吵我睡覺!”


    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因為齊青玉追到大門外時,李宇軒的身影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好累,怎麽和這些人相處這麽累?想想還是和劉夙相處愜意,可是他完美得過份,她對他來不那個心思。


    齊青玉微喘著氣,上了馬車迴家。隻是平素舒適的車廂怎麽隻覺悶熱、濕熱、燥熱!


    煩悶。


    燈火通明的黃府。一條幽深曲徑通往府內最偏辟的北苑。


    “嬋兒姑娘,且慢。”


    憂心忡忡的嬋兒,在院門口站住,疑惑地看著突然變得和平時不一樣的外事嬤嬤,“葛嬤嬤有事嗎?”。


    這是黃建為妾室陪嫁的嬤嬤,有五十歲了。嬋兒因厭惡肖姨娘,連帶一切與肖姨娘有關係的人,都討厭得緊,平時根本不理會。


    葛嬤嬤比嬋兒高,快步上前貼在嬋兒耳邊輕說了幾句。一雙平庸的眼睛突然閃閃發亮。精明而犀利。


    嬋兒一驚,“我們可是沒辦法能留下姑爺?”姑爺有一年沒踏入北苑了。


    “若不是我家主人暗中幫扶梁三小姐一把,恐怖她早連骨頭碴子都不剩了。”葛嬤嬤冷笑,“若嬋兒姑娘有心。能沒辦法麽?”


    嬋兒倏地一震。莫非葛嬤嬤的主子另有他人?那肖氏巴不得主母趕快死了別紮她眼。怎麽可能會暗中相助!再說,府裏的老仆人,凡是眼睛沒瞎。都瞅得出來黃建為對梁三小姐不過是利用。如今他在皇帝跟前紅火著,飛黃騰達了,立刻把老家的表妹接,而對沒了利用價值的正室棄如蔽履。


    想想就教人齒寒。


    “梁三小姐原是稍染風寒,卻一病不起,纏綿病榻三年。難道嬋兒姑娘就沒懷疑過什麽?如今梁三小姐怕是沒幾日了,若你辦妥我家主子交待的事,自然有來救她的人。”葛嬤嬤進一步暗示,她領了命令,若不能完成同樣沒好下場。


    猛地一股寒氣自腳底竄起,嬋兒全身發顫,暗咬牙關,“我知了。”


    “最好。”葛嬤嬤滿意地點頭,站在院門時,又恢複平素那副無精打彩。


    皇帝近年沉浸在駢賦文中,他寫得一手好賦,憑著出色的奉承手段,獲得了皇帝的喜愛。


    雖然不過是個五品官,卻因得寵而意氣風發。


    三年前梁少初父親被調到福閩任布政使司後,雖然權力大了,卻對遠在京城居住的梁少初鞭長莫及。


    梁少初三年未出大門,而黃建為身邊多了一個溫婉的小妾,也不是沒人懷疑,可是他在皇帝跟前正當紅,便沒人願意招惹是非。


    嬋兒今年正是桃李年華,介於青澀與成熟間,意味最是動人。黃建為垂涎她已久,苦不得手。


    嬋兒沒有其它能耐能留下他,隻有這招了。


    此時在南苑中的黃建為已經整裝待發,見嬋兒頰染紅暈走進來,蜂腰翹臀,飽滿得幾乎束不住的兄脯走起路來時,顫若彈弦特別有韻味。


    黃建為盯著看了一會兒,心裏像有一團火在燒,爾後斂神嚴肅地問:“有事?”


    嬋兒屈漆行禮,有些嬌羞,又帶些澀意地點了點頭。


    黃建為心中一動,示意侍女出去。


    “老爺,小姐可能不行了,嬋兒以後是要怎麽辦?嬋兒聽肖姨娘身邊的嬤嬤說是要把嬋兒發賣出去?”嬋兒生得一張好模樣,尤其是眼角微吊本就極其鉤人,如今這樣眼兒春水汪汪的,刹時撩得黃建為心癢難耐。


    “怎麽會,這裏是嬋兒的家,沒了小姐還有姑爺。”黃建為試探性地伸手扶嬋兒。


    平時嬋兒看到黃建為就躲,今日卻是乘勢倒在他懷中。


    黃建為豐`滿妖冶的美人兒抱了個滿懷,心中大喜,但還是道貌岸然地扶正了嬋兒,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嬋兒暗暗咬兒,她早就得知小姐受了肖姨娘的荼毒,無數次提出要到福閩去找老爺稟報,求他們救小姐出火坑,無奈小姐不允。


    嬋兒又擔心自己偷偷一走,小姐身邊沒個可用的人,隻怕她沒到福閩小姐就給害死了,才忍痛留下眼睜睜看著小姐受這非人的折磨。


    隻想小姐若是去了,她便陪著一起走黃泉好做伴兒,今日會肯給這禽獸沾了身子,也是為了小姐之故。


    嬋兒心甘情願,“撲咚”跪下,跪下時膝蓋猛地摁下前襟,露出雪白雪白的兩團,“求老爺開恩,救救嬋兒吧。”


    她磕頭,黃建為居高臨下,風光一覽無遺,下月複那股火洪洪燃燒起來。


    肖姨娘才進門一年,就把梁少初身邊陪嫁的十幾個奴仆全收拾了,不動嬋兒,隻因黃建為起了色`心。肖姨娘就是要除掉嬋兒,也是在黃建為膩了後。


    沒錯,黃建為喜歡嬋兒,如今見嬋兒這般曲意奉承,雖覺不妥,卻是喜大於憂。但他忍著,沉聲喝斥:“你快起來,這般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嬋兒自幼隨在小姐身邊,等同小半個主子似的,吃不了苦、受不了難,隻想以後能有個依靠,還過好日子。”嬋兒言辭切切,表情複雜,仿佛是經過一番苦苦掙紮才做出這決定。


    “胡說什麽,不過是小病,好藥天天吃著,過不了多久就會好。”黃建為神情忽然變冷。


    嬋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嚶”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當時嬋兒也是這樣以為,想著小姐就是這裏的藥吃不好,還是福閩的藥,誰知道有了少爺後,都懶得理這女兒了。本來嬋兒就是姑爺的通房,若是被姑爺收入房中,得個一兒半女好歹能扶個姨娘,誰知道這些年,嬋兒眼看就要老了,還是無依無靠……”


    滿滿的委屈和怨氣。


    束著不盈一握的柳腰的素花綾帶子不知何時已經飄落在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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