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唿唿~,他奔跑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景讓他無法分清這是那兒。奧特蘭克?不,與雪地相接的是一片大海,海麵上還有浮冰。奧特蘭克周圍可沒有海。


    納薩諾斯四處張望著,他想找出一絲讓他感覺熟悉的東西,比如洛丹倫平民的屋舍,或者是在雪地上留下的人類腳印。可他沒找到這些,沒有看見除大雪之外的任何東西。


    這是哪兒?他心裏想著,並發現自己的雙腳不受控製,或者說視線不受控製。嘴裏吐出的白氣吹拂在臉上卻沒有帶來任何的寒意。納薩諾斯感覺全身依舊暖洋洋的,好像周圍的世界和他隔絕開了一般。


    雙腿依舊有意識地向前跑,指引著他去一個地方,那是海岸邊的方向。


    我去哪兒做什麽?


    視線中的白色突然出現了一個藍點,讓人驚奇得不由想去一探究竟,那是什麽東西?隨著他的靠近,那東西慢慢放大。他看清了,那是一個人,一個正單膝下跪的人。那個人跪拜的方向沒有第二個人,也沒有雕像之類的東西,他隻是對著那一片大海,孤零零地在雪地裏麵。


    即便隻看背影納薩諾斯也能知道對方是誰,藍色絲製披風,金色的長發。銀白色的肩甲和護腕,是阿爾薩斯!


    “阿爾薩斯!”他喊了起來,那聲音還是他的聲音。納薩諾斯疑惑而又激動地看著王子,他正背對著自己。此時此刻,納薩諾斯心裏湧現出很多疑問:在斯坦索姆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你在這兒做什麽?為什麽跪在雪地裏麵……


    “你……”他走到王子身後不遠處,也許是風太大讓他聽不見阿爾薩斯的心跳聲。“你冷嗎?”,他問道,心裏麵的疑問他一個也說不出口,此刻隻想知道王子是否還安好。筆蒾樓


    阿爾薩斯一動不動地在那裏跪著,納薩諾斯很好奇他在跪拜什麽東西,於是一眼望去,才發現他和王子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懸崖,下方有一片海灘,停靠著為數不多的幾艘船。洛丹倫的帆旗掛在船上,那一定是阿爾薩斯帶走的遠征隊。


    “納薩諾斯?”


    “嗯?”


    阿爾薩斯突然開口把納薩諾斯的視線吸引了迴來。聲音清澈而又飽含活力,隻是有一些哀傷而已,但那是他的聲音。而且好像他也沒有受到寒風大雪的影響,納薩諾斯不禁開始懷疑究竟是他們的問題還是環境的問題。


    “能幫我一個忙嗎?”


    他遲疑了一下,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但是他願意聽下去。“你需要我做什麽?”


    “能不能……把我的劍拿來。”


    劍?納薩諾斯越來越疑惑。這怎麽可能?阿爾薩斯成為聖騎士過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任何一把劍。他的武器一直是那把被聖光祝福過的戰錘。想到這裏,納薩諾斯才注意到在他身邊,在阿爾薩斯身邊,那把被他引以為傲的武器不見了。


    他剛要開口說他從來沒有一把佩劍這句話的時候,阿爾薩斯突然又說道:“它就在你的身後。”


    雙腿仿佛聽到命令一般轉了過去,把他的視線也帶了過去。納薩諾斯震驚了,剛才他跑過來時明明沒有……


    一把讓人不禁膽寒的武器!劍柄連接的地方像是一個正在咆哮的骷髏頭,那雙眼睛盯著納薩諾斯。劍身通體的符文發出冰冷的藍光,立在積雪覆蓋的小丘上。風雪越來越肆虐,但是漫天飛舞的雪花卻有意無意地避開了符文劍。它周圍裹著的一圈又一圈的藍色炫光是它看上去半遮半露,分外誘人,仿佛半裹在輕紗中的戀人。納薩諾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把劍,讓他一眼看去就想占有的武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卻遲遲沒有伸手去觸摸它,即便阿爾薩斯已經下達了命令。


    危險!離開!腦海中簡單的兩個詞使他有些畏縮。聲音是從這把劍裏麵傳來的,那是一個幼童的聲音!這是阿爾薩斯的武器?什麽時候他有了這把劍?為什麽他不帶在身上而放在這裏?


    “你在猶豫什麽?”


    背後的聲音讓納薩諾斯全身一顫,他無法轉過身去確認阿爾薩斯是否已經站起來,盯著自己的背影,就像他剛才盯著對方那樣。


    “去握緊它!”


    命令變了?阿爾薩斯隻是想讓他接觸這東西,之前的命令隻是一個借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納薩諾斯感受到了威脅,他本能的反抗沒有起到作用。身體已經不受意識控製向前走了幾步。


    他和這把劍之間的距離縮近了一些,也看得更加清楚。它光滑平整,冷得要命——是劍,沒錯,但劍裏麵蘊含著一些其他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看出來,但他可以做到這一點。


    納薩諾斯看著自己的手緩緩伸向劍柄。在二者交合的時候,蒼藍色的符文散發出冰冷耀眼的光芒……


    ……冰寒的感覺席卷而來,帶走了他身上全部的熱量!


    好冷!仿佛血液都快要凝結了!這才是身處於冰天雪地中的正確感知,但是一切卻又那麽得不正常。


    這把劍不是被他握在手裏,而是刺穿了他。納薩諾斯咬緊牙關,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但他叫不出聲來,他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來反抗,想要鬆手,卻做不到。這把劍試圖搶奪著他身上什麽東西。納薩諾斯不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什麽,但他必須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鬆手!”納薩諾斯對著自己大喊道,劍柄終於脫離而去。他因用力過猛而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唿吸著,像是脫離了魔爪般。


    這時,阿爾薩斯從他身邊走過,來到那把劍麵前。納薩諾斯剛想提醒他這把劍很危險,對方卻先他一步握緊了那把劍,輕而易舉地將其從雪地中拔了出來。


    他感覺不到這把劍的問題嗎?他沒有感覺到刺骨的冰冷嗎?


    納薩諾斯強迫自己抬起頭去看阿爾薩斯,視線到達的一瞬間,他驚呆了!蒼白如骨的頭發,麵如死灰般的皮膚,以及閃爍著藍色火焰的雙眼!


    這是阿爾薩斯?


    “現在。”麵前熟悉而陌生的家夥開口了,“我們是一樣的。”


    納薩諾斯突然感覺到那股寒意沒有褪去。它匯聚在體內。一條黑色的紋路出現在手心,開始像一道裂縫,然後以肉眼的速度向兩邊撕裂開。不!這隻是視覺效果,真正的情況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急速擴散,納薩諾斯無法阻止他。


    “我們是一樣的。”


    阿爾薩斯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迴蕩在他的周圍。讓他精神紊亂,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


    “不!!!”


    他蘇醒了!


    第一時間聽到了雨水拍打綠葉的聲音。這是哪兒?納薩諾斯迷茫地看著窗外,頭腦昏沉的他躺在舒適的軟床上。從窗戶外吹進來的風使得他又緊張起來,隨後卻發現這陣風是那麽的舒適,讓大汗淋漓的他感受到了放鬆的涼意。盡管有些冷,可那僅僅是後背,為什麽自己的正前方會這麽溫暖?納薩諾斯好奇地向下看。


    長長的連耳朵,柔軟如絲的長發,微微顫動而顯得有些俏皮的眉毛,還有順暢的唿吸。奧蕾莉亞正依偎在自己懷裏。納薩諾斯鬆了口氣,短時間內忘記了那個可怕的夢。


    自己突然驚醒似乎沒有影響到女精靈,她睡得很沉,讓他很安心。這會是個完美的婚禮,納薩諾斯一邊想著,一邊撫摸著愛人光滑細膩的肌膚。奧蕾莉亞想要一個孩子,納薩諾斯在這一夜滿足了她。兩個人徹夜疼愛著對方,不再思考吉安娜的話,也不再想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他們的世界中隻剩下彼此。


    納薩諾斯從沒想過這一天,但他想過以後自己的孩子是什麽樣子,以及他會如何去教導自己的孩子。奧蕾莉亞一定也想過,納薩諾斯不禁笑了笑,堅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一定會的!


    ……


    下麵是作者的話


    迴答一下書友們的疑問,首先是關於主角死不死的問題。作者的迴答是一定會死。這也是作者以凋零者為主角的原因。魔獸當中,亡靈或者說被遺忘者是一個絕對特殊的群體,因為他們是所有種族中不算生命一類的種族。在其他人眼裏,亡靈是邪惡的,無論他們有沒有恢複理智,很多人都認為他們應該被消滅。即便部落接納亡靈也隻是出於一種利益考慮而不是真正去同情那些死而複生的人。所以亡靈的存在就要涉及到一個詞,叫抗爭。不僅要與那些想消滅他們的人抗爭,還要與時間抗爭,因為亡靈不僅沒有生育能力,更沒有自愈能力,身體還會腐敗,後麵會著重寫這一塊,講述納薩諾斯成為亡者後怎麽生存下去,以及被遺忘者的誕生,還有他是如何成為領袖的。其次大家都知道凋零者真正應該喜歡的人是希女王,而到目前為止作者的筆下對女王的描寫並不多,所以會有讀者以為作者搞偏了,其實沒有,作者從沒忘記凋零者和女王的真正感情線,隻不過現在還沒寫到那個地方。第三點算是劇透了吧,首先女王不會死,第一章就交代過,然後是納薩諾斯會不會複活的問題。作者已經想好了劇情,他能夠複活,隻不過方式很特殊。第三就是為什麽時間線出現了重大問題,青銅龍沒有出麵阻止納薩諾斯,關於這一塊後麵會講,其實前麵的某一章已經出現了一個很關鍵的人,一直在幫助凋零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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