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薄荷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明程珈瀾的情況。


    也因為昨晚主治醫生說過,程珈瀾這種情況,很可能隻是短暫失憶。


    她想了想,決議隱瞞。


    旋即笑道:“就是感覺有些餓了,想出去買些食物,但一想到您稍後就會過來,我就在這兒等待了。”


    女仆聽到薄荷的話,立刻高興起來,“我帶了玫瑰蓮子湯,還有些小菜,薄小姐先用吧。”


    “不,等他醒來,我們一起。”


    昨晚程珈瀾醒來後,在他的要求下,就已經連夜轉到了普通病房。


    女仆聽了這話,越發高興。


    她向來認為薄荷在對待程珈瀾的時候,太不積極,如今看到薄荷的轉變,卻覺得欣慰極了。


    程珈瀾並沒有讓她們多做等待,就醒來了。


    他的生物鍾向來精準到可怕!


    “薄小姐,你怎麽了?”


    女仆推門之前,才發現薄荷仍然站在原地,並未跟上來。


    “我……”薄荷望著女仆,猶豫半晌,“如果他撞壞了腦子,不認識我們怎麽辦?”


    “薄小姐,你又瞎想。”


    女仆嗔怪地瞪了薄荷一眼,旋即催促道:“進去吧,程總肯定餓壞了。”


    隻能麵對了,薄荷深吸了一口氣,隨著女仆進了房間。


    程珈瀾即使受了重傷,也不習慣一直躺在病牀上,他個人認為這個習慣太弱勢。


    所以當薄荷和女仆走進房間時,已經在護士的照料下,簡單洗漱過的他,早已半坐起來了。


    因為傷口在後腰的位置,程珈瀾並不能靠在牀上,隻能姿勢僵硬地坐在病牀上,當他看到那個昨晚他醒來時趴在他牀邊入睡,又在聽他說不認識她之後,尖叫的猶如見了鬼的女人,帶著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走進來後,隻是抬了抬眼,就移開了視線。


    而薄荷的心,卻因為程珈瀾的眼神,沉到底了。


    程珈瀾的眼瞳顏色比常人更加黝暗,當他冷著臉,用毫無情緒的眼眸瞪人的時候,絕對能將人凍成冰雕。


    可是在這四年裏,作為他枕邊人的薄荷,已然很少瞧見程珈瀾這副模樣了,她最常在他的眼眸裏看到的是,戲虐的,火焰灼燒的,平和的,還有偶爾溫柔的光芒。


    這也算是她跟程珈瀾相處後,他最大的變化之一。


    而現在——


    她熟悉的光芒都消失了,出現的是那種,淡漠到她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擺設的眼神!


    這個眼神,讓薄荷心裏明白,主治醫生口中最好的情況,並未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還是不認識她。


    薄荷知道,可是女仆並不知道。


    她雖然感覺到程珈瀾的神色並無一絲波動,可是程珈瀾一貫高貴冷豔,真的很難讓她產生其他的聯想。


    女仆將保溫壺中的粥,分別倒入了兩個小碗,又將小菜分別擺在桌上。


    程珈瀾不是沒看到女仆倒的兩碗粥,隻當這個中年女人的特殊癖好,直到她招唿那個一直猶如傻子般的女人過來一起吃的時候,他微微蹙眉,忍不住了——


    “什麽時候,傭人可以跟主人一起用餐了?”


    “啊——”


    即使精明厲害如女仆,聽到程珈瀾莫名的話,也有瞬間的反應不過來。


    傭人?


    她是傭人不錯,可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要陪著程珈瀾一起用餐,她招唿的是薄小姐……


    這時,想到什麽的女仆吃驚地抬起頭,看向薄荷——


    她白嫩素淨的小臉上毫無驚訝。


    不管他所居住的病房,裝飾的多麽溫馨舒適,可是空氣中飄蕩的消毒水味,還是讓他的心情染上了陰鬱,再加上傷口一直尖銳的疼痛……


    當他看到那個中年女人,因為他的一句話傻住時,黝黑的眼眸中霎時閃過不悅的光芒,他頭也不抬的冷哼道:“給我出去!”


    “薄小姐,這是怎麽迴事兒?”


    走出病房後,女仆再也抑製不住心底的疑惑,“程總他——”


    薄荷注視著女仆的雙眼,“他失憶了。”


    “什麽?”女仆吃驚地挑眉,“怎麽會這樣?”


    “就是……”


    薄荷的視線從女仆身上移開,停留在仿若虛無的地方,她輕歎一聲,“……他受傷的時候撞壞了腦子,把大家都忘記了。”


    其實說程珈瀾忘記了大家,也是不正確的,因為他還記得很多人。


    忙碌了一晚上,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的閻烈,聽得程珈瀾醒來的消息後立刻趕來,薄荷以為閻烈也會經曆她和女仆之前經曆過的震驚。


    然而並沒有,她發現她猜錯了。


    因為程珈瀾能夠輕易的認出那個之前,在走廊訓斥薄荷愚蠢的男人——


    閻烈。


    程珈瀾甚至提到了閻三等人。


    “程總這種情況,應該是選擇性失憶。”


    主治醫生認真的聽完了薄荷的轉述,停頓了一下,方才給出了答案。


    選擇失憶……


    這個詞,薄荷聽過。


    大概就是一個人受到外界的刺激或腦部受到碰撞後,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兒,逃避的事兒,或人或物。


    對此,薄荷一時間,不知道該驚還是該怒。


    她覺得以受到的傷害程度來說,她才是那個應該得什麽見鬼的選擇性失憶的人!


    要知道當初被百般欺負的人,可是她!!


    薄荷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後,跟女仆交代了一句後,就拎著手包離開了。


    女仆原本是想攔住薄荷的,最近外麵不太平,程珈瀾又傷著,要是真的再出什麽事兒,可就麻煩了。


    可是她也隻是想了想,並沒有付出實際的行動,她還以為薄荷是因為程珈瀾失憶的事兒不開心。女仆覺得她很能理解薄荷的心情,她自己不過是個女傭,被程珈瀾徹底遺忘都覺得很是失落,更何況跟程珈瀾有著最親密關係的薄荷。


    這麽一想,女仆覺得薄荷出去散心也好。


    所以她隻是叮囑薄荷萬事小心,等到薄荷轉身後,才看著她的背影,長長地歎息。


    程珈瀾的記憶裏沒有她。


    薄荷承認,這讓她很難受,她相信任誰被自己的男人忘記了,都不會愉快。


    可是,她這次出門卻並不是為了散心。


    剛才——


    閻烈確認了程珈瀾除了記憶不完整,傷口還要恢複,就沒有其他的事兒後,便沒有再迴程珈瀾病房的打算,而是選擇離開。


    程珈瀾重傷,能夠全權指揮那些人的主兒,就剩下了他。


    閻烈當真很忙。


    所以在薄荷叫住他的時候,心裏也閃過了各種的不耐,不過看在薄荷跟了程珈瀾多年的份上,還是示意她有話快說。


    “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


    “還好。”


    閻烈的迴答敷衍到了極致,薄荷並不滿意,她想知道的是並不是這樣的迴答。


    薄荷側身擋住了閻烈的去路,冷著臉問道:“我想知道卓越的事兒怎麽樣了!麻煩你認真迴答我!”


    閻烈習慣的嗤笑——


    他想說:就算卓越破產,程總也養得起你!


    可是當他看到薄荷臉上的神情後,不知道怎麽說出來了,“情況不算好。”


    他這句話絕對是大實話,本來卓越就因為蘇幕遮的有心報複而麻煩不斷。


    可也隻是麻煩而已,畢竟卓越在a市屹立多年不倒,背後又有名門程氏,並且做到現在的規模,不是旁人隨隨便便就能招惹的。


    所以很多人都選擇觀望,外加喜聞樂見,落井下石,看戲罷了。


    但是現在不同。


    程珈瀾在那麽多人麵前被人刺殺,之後送進醫院又是生死未卜。


    盡管在程珈瀾手術成功後,就由主治醫生對外言明,程珈瀾的情況很好,很快就能康複。


    很快就能康複?


    所謂的很快是多久?


    十天半月?還是一個月,甚至……更久?


    在蘇幕遮的趁機鼓動帶頭,外加有心人的活躍之下,這樣的局麵讓許多對卓越集團,虎視眈眈的人,動了越來越多的心思。


    這些年被卓越壓的喘不過氣,嫉妒的人並不在少數,他們每個人都拚了命的想要分一杯羹!


    題外話:


    表覺得九在寫狗血,其實這後麵會解釋一個前麵留下的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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