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頭發剪成了板寸,他打著赤膊,粗壯的手臂上青筋畢露。


    薄荷借著車內微弱的光芒,可以隱約地瞧見他肌肉發達的手臂上,紋著看不清圖案的紋身。


    他亦轉過頭,利用車燈的優勢,細細地打量著薄荷,旋即意味深長的笑:“看不出來,妹子還真是豪放。”


    薄荷迷惑,她就是想蹭個車而已,還能談得上豪放不豪放?


    “真是人不可貌相!老祖宗說的好啊!”


    又有男聲傳來,那聲音裏透著明顯的不懷好意,“妹子,也跟我們借個火唄?”


    “我們也想有妹子來借火。”


    “就是,就是。”


    薄荷後知後覺的發現,被黑暗籠罩的後座位置,還有閃爍的火光躍動,那是香煙點燃後,被人吸吮所造成的。


    隱隱約約的輪廓看得出,後麵還坐著三個男人。


    情況不是特別好,薄荷的警覺心沒有完全失去,而且她又不傻,對方的語氣明明各種輕佻,顯然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不必了,今晚月色不錯,我忽然覺得散步也挺不錯,就不打擾各位了。”


    她一邊扯著笑,一邊悄悄後退。


    “別啊!怎麽就走了,不是還要借火?”


    撞到他們兄弟手裏哪那麽容易走,要知道他們可是好些天沒開葷了呢!


    不走才是傻缺!


    薄荷連再見都沒有說,就轉身拔腿狂奔,期望心裏那不好的預感隻是她的錯覺——


    其實他們是好人。


    隻是可惜,今晚注定是薄荷的倒黴之夜。


    她狂奔出去沒多久,就聽到身後傳來發動機的聲音,和起哄的口哨。


    他們追上來了!


    薄荷心裏叫著這次要完蛋的時候,車子倏爾停了下來,不再追。


    然而她的心神並不能放鬆。


    繼續狂奔了大約十分鍾,身後再次傳來動靜,薄荷迴頭一瞧,跟在她身後的還是之前那輛車。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黃毛探出上身,大動作的揮舞著手臂,十分嗨皮的高聲喊道:“前麵的妹紙,你那小腰扭得可真是饞人!哥哥的靈魂都被你點燃了!”


    “嗷嗷嗷——”跟著響起的還有其他醜人多作怪的叫聲。


    薄荷緊緊地咬著下唇不敢迴頭去看,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了,死命的奔跑。


    然而心卻一塵再沉到底了。


    不管她跑的多快,兩腿注定是跑不過四個軲轆的。


    而且那些男人之所以還沒下車抓她,原因隻有一個——


    他們在等她體力耗盡的那刻!


    好似貓抓老鼠,貓兒不會第一時間吃掉老鼠,絕對不是貓兒好心的賞給老鼠幾分鍾活命的機會,而是貓兒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罷了。


    現在的薄荷,毫無疑問,就是那隻又倒黴又可憐的小老鼠。


    更讓薄荷感覺到不爽的是,她沒吃晚餐!


    忙了一下午,又在馬路上溜達了將近一個小時,再加上這會的衝刺奔跑,她的體力當真是要耗盡了!


    她到底應該怎麽辦呀?


    薄荷迅速的轉著思緒,一時沒注意,抬起的腳直接踏入了奧凸不平的某處。


    噗通!


    薄荷整個人,狼狽地趴在地上,摔了個五體投地。


    膝蓋雙臂重重地磕倒在地。


    嬌嫩的皮膚瞬間被堅硬的地麵蹭破了皮,神經反射而來的疼痛,讓薄荷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又委屈又無助的情緒淹沒了一切。


    車子被停在了一邊兒,緊跟著打開了車門,腳步聲窸窸窣窣——


    薄荷努力轉頭,在前照燈的照耀下,她清楚的看到走過來的五個男人,他們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程珈瀾這些天的脾氣很暴躁。


    這是卓越集團上上下下的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兒,甚至連口號都有了——


    想要美好生活,請遠離毒品,遠離程總。


    至於是什麽原因讓程珈瀾如此暴躁,那就眾說紛紜了。


    當然這會,他暴躁的原因很簡單,就是——


    他的手機一直很安靜。


    程珈瀾把薄荷扔在半路上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這期間他的電話不是沒響過,可並不是薄荷打來服軟的,甚至跟薄荷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讓程珈瀾本就無法消散的火氣,再次猶如火上澆油般燒的更旺盛!


    他想到前不久顧特助的幸災樂禍——


    哎喲喂,沒想到堂堂卓越集團的總裁也有今個兒,我要是不撒花慶祝,還真是對不起卓越上上下下被你炮轟到,恨不得玩切腹的可憐員工!


    程珈瀾的臉色越發沉悶。


    她既然那麽倔強,那就倔強到底吧。


    一踩油門,寶石藍的蘭博基尼再次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低垂的夜幕。


    “妹紙既然主動躺好了,咱們也不能不給麵子呀!”


    有人嬉笑著如此說道。


    薄荷心裏怕極了,可她沒有求饒,倒不是有骨氣這玩意,而是她不認為現在求饒就會被放過。


    與其浪費口舌力氣,倒不如想想,怎麽從這般境地裏脫困逃離!


    隻是單純的逃跑,對此刻的薄荷來說,實在太特麽困難了。


    就算她體力尚佳,也很難從五個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更何況,她的體力早就透支了個幹淨,別說逃跑,就連站起來都困難。故而,薄荷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包圍她的圈子正在漸漸地縮小。


    一件接著一件的衣服被扔在地上,她的麵前,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令她心裏感到不安的,卻是皮帶扣哢噠的聲響。


    薄荷不動聲色地,悄悄地,將一旁的石頭,借著身體掩護的優勢,摸進了手裏攥緊。


    她是逃不了,沒錯。


    她也改變不了心起邪念的男人,可這不代表,她要平靜的接受。


    他們又不是生活,她憑什麽不能反抗?


    很快就有男人伸手過來,企圖抓住薄荷的手臂——


    就在此時,薄荷毫不猶豫地掄起石頭,拍了上去!


    哢嘣!


    這一下子可是薄荷卯足了勁的,拍在男人的頭上,登時就見了血!


    被拍中的男人,哼都來不及哼,就暈了過去。


    其他人微微怔住,似乎沒料到在這種絕對的優勢下,薄荷不但敢反抗,居然還撂倒了他們的一個兄弟,真是豈有此理!


    “妹紙,既然你這麽不識趣兒,那哥幾個可就沒必要溫柔了。”


    板寸男確認了被撂倒的同伴隻是暫時昏厥,並無生命危險後,眼裏驟然閃現出兇光。


    薄荷抿緊了唇,唯一的反應就是再次抓緊石頭。


    氣氛刹那間緊繃到極致,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你們,在幹嗎?”


    忽然響起的聲音,成功的那些個對薄荷動手動腳的男人們緩下了動作。


    他們轉頭,循聲望去——


    走過來的男人西裝筆挺,身形頎長精瘦,一張俊美的臉龐仿若天神。


    單論外貌絕對屬於一等一的,隻可惜他們幾個人對男人不感興趣,所以很快就將來人無視了。


    原本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黃毛,甚至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肆意的嬉笑道:“滾吧!打擾了爺們的正事兒,就讓你桔花殘滿地傷!”


    “喲,老三真是越來越有才!”


    “那是必須——”


    幾個人相互調笑,再加上他們已經從第一眼就確認了,這個男人不過是個多管閑事的白斬雞,男花瓶,索性幹脆不曾放在眼裏,也就沒發現,原本全身呈現著備戰狀態的薄荷,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緊繃的情緒都變得輕鬆。


    所以當他們幾個人的身子猶如沙包般,被丟棄成一團時,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不會打電話?”


    起初,程珈瀾都決定任薄荷自生自滅了,可他轉念一想,薄荷是他的女人,要是被哪個不開眼的欺辱了,落得還是他的麵子,這麽一想,程珈瀾決定還是把薄荷帶迴去好好收拾,於是車子行駛了不到一千米,就撥動著方向盤,直接調頭返迴。


    等他到了拋下薄荷的地兒,她人已經不見了,打電話居然敢關機。


    程珈瀾氣的各種磨牙,當即決定等他逮著薄荷時,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告訴她,小脾氣不是隨便就能發的!


    程珈瀾繼續開車向前行駛,隻是將薄荷帶迴去好好教訓的目標,卻不知不覺變成了擔心。


    十五分鍾後,程珈瀾還是沒看到薄荷的身影,他磨了磨牙,心想——


    這小玩意兒肯定是數兔子的,跑的比蘭博基尼還快!


    薄荷沒找到,路卻被攔住了。


    程珈瀾剛想按喇叭提醒對方趕緊讓路,就看到了不遠的前方,有個男人忽然栽倒在地。


    而被幾個人圍著的,那個人的模樣也有大半,顯露在外麵了。


    程珈瀾犀利的視線當然輕易的看出了那個人,是他要找的薄荷!


    心中一緊,他立刻推門下車,終於趕在了薄荷被其他人欺辱之前,出聲製止!


    程珈瀾的臉色十分恐怖,薄荷被嚇得縮了縮肩膀,小聲無辜的解釋:“我的手機沒電了哎!”


    “笨死吧你!”這絕對是恨鐵不成鋼,又無奈至極的語氣。


    薄荷扁了扁小嘴兒,十分委屈,手機沒電不是她願意的,這是智能手機的通病。


    可是——


    此時猶如大魔王般的程珈瀾,一定不會接受這樣的理由。


    薄荷杏眸一轉,當即轉移話題道:“我腿疼,胳膊也疼。”


    說話之時,她抬起了受傷的胳膊,伸到了程珈瀾的視線之內。


    望著那條曾在許多個夜晚,摟緊他脖頸的手臂,程珈瀾眸色驀地深邃。


    此時,讓他愛不釋手的白嫩滑膩的皮膚上,布滿了大片淤青擦傷,還流著鮮紅的血液,又與大量的灰塵混合的猙獰狼狽。


    程珈瀾臉部的線條瞬間緊繃,黝黯的眼眸更是深沉冷凜,“誰幹的?”


    薄荷很想說,你幹的。


    之前程珈瀾打開車門,強硬地推她下車時,她的手臂跟腿上就有蹭傷的地兒,但並不是特別嚴重,看在他剛出現救了她的份上,薄荷決定忘記他的不好。


    “剛才他們開車追我的時候,不小心跌倒才傷到的。”


    她眯了眯眼,在程珈瀾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的那刻,笑的猶如小狐狸般殲詐。


    半晌後。


    程珈瀾站起來,緩緩轉身,看向那些個已經站起來準備逃的小混混們,冷淡道:“是誰?”


    沒有人說話。


    這些人都不是傻子,從雙方的對話和動作中,就輕易地看出,兩人關係匪淺。


    如果這個男人跟他們之前猜測的那般,是個弱雞也就算了,反正這些年他們玩過的良家也有不少,可偏偏對方看起來有兩下子,還是很有兩下子……


    毫無疑問的,他們感覺到了忌憚。


    既然沒人說,那就挨個來!


    程珈瀾冷然一笑,旋即毫不猶豫地抬腳過去,動作幹脆利落的放到了一個男人,將他踩在了腳下。


    這般犀利狠辣的手段,生生地震撼了這些個渣渣們。


    剩下的三個人,尤其是距離程珈瀾最近的黃毛,他忍不住想起方才被扔的飛出去的場景——


    雖然有他不曾防備的原因所在,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呀,所以隻能說,這個原本被他們看不起的男人,是個人物。


    瞥了眼被踩到腳下,毫無還手之力的家夥,心中升起懼意的黃毛立刻說道:“是這妞兒自己來找我們借火的!”


    作為老大的板寸男聽了黃毛的示弱後,緊跟著表態道:“今兒算我們眼拙,衝撞了自家人,這事兒怎麽說都是我們不對。以後不管兄弟遇到什麽麻煩,我們哥幾個一定力挺到底。”


    板寸男看似示弱,實則話中蘊含的威脅,也是很明顯的。


    大概是警告程珈瀾,今兒這事兒要是他肯退一步,那麽大家皆大歡喜。要是不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這話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沒準是很好使的。


    一來,薄荷除了一些外傷,並沒有受到其他實際傷害。


    二來,多幾個朋友就多條路,就是不做朋友也不用結仇。


    可那是其他人。


    程珈瀾從任何方麵來說,都不是什麽其他人,他隻是他。


    這時候,程珈瀾輕聲道:“我這人一般不記仇。”


    “兄弟真是個明白人,以後……”


    咱們就是自己人了……


    板寸男的話未說完,就被程珈瀾打斷了,“……一般有仇,我當天就報了。”


    “你什麽意思?”


    程珈瀾冷淡的話語,讓僅存的渣渣們心中警鈴大作!


    頃刻間,冰冷陰森的話語響起,“意思就是你們都該死!”


    “是嗎——”


    板寸男輕聲重複了一句,旋即揚聲冷道:“兄弟們,上!”


    程珈瀾的身手的確很好,但他們卻不是吃素的,既然對方已經表示拒絕善了,那麽他們隻能先下手為強了!


    薄荷沒為程珈瀾擔心。


    雖然不知道程珈瀾這麽個集團總裁,怎麽會有如此好的身手,但他跟野狼戰鬥時的風采,還留在她的記憶深處。


    這些個渣渣們再厲害,能跟野狼相提並論嗎,恐怕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吧!


    隻見原本從容而立的程珈瀾,不等那三個渣渣們對他形成包圍圈,便勾起了腳尖,將他踩在腳下的那個玩意,用了巧勁踢向朝著他衝過來的男人,霎時間,人疊著人,落了一地。


    之後的事情沒什麽好敘述的,正如薄荷所料,這些打鬥經驗豐富的渣渣們,也許在普通人眼裏厲害的緊,可對上程珈瀾後,就變成了滿地的殘花敗柳。


    一分鍾都沒到呢,所有人都跟被薄荷拍暈的那家夥一樣,躺地上爬不起來了。


    程珈瀾抱起薄荷,一把將人塞入車中,他並未直接離開,而是撥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閻三便帶著一幫人,開著一溜兒水的黑色轎車,浩浩蕩蕩而來。


    板寸男還在對程珈瀾放話,說這事兒不會這麽算了,請他在家坐等,他們一定會去找麻煩!


    然而瞧著隻在電影中出現的一幕,他是徹底驚呆了。


    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想,他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如果薄荷聽見他的心聲,一定會得瑟的說——


    恭喜你啊,猜對了,不過沒獎勵!


    “程總——”


    “嗯。”程珈瀾輕輕頷首,揚起下巴指著那幫子渣渣,“他們需要減肥,看你的了。”


    “是!”


    閻三立刻應下,旋即對著那幫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玩意,咧開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唔,最近該看眼科的人持續上升啊,要不然怎麽這麽多不怕死的,惹到他們程總?


    “大哥——”


    板寸男自認為能屈能伸,當即語氣一變,“剛才那都是誤會,咱們有話好好說!”


    對於這類服軟的話語,程珈瀾向來直接無視,他幹脆抬步,走向一旁的蘭博基尼。


    等程珈瀾的車子看不到蹤影後。


    閻三才對著板寸男等人笑容滿麵道:“減肥啊,現在開始吧。”


    “不要——”


    那些個渣渣們還想說些求饒的話語。


    頃刻間,懶得再聽的閻三揮了揮手,說道:“找根繩子,把他們綁在車後麵。”


    要不是這幫渣滓打擾他泡女神,要不是他們不長眼的惹了程總,讓程總想起他,召喚他的話……


    他現在就應該跟新上手的女神在某個酒店的套房,進行一場有益身心的遊戲了。


    半晌後,醒著的人毫無反抗的被繩子綁在了車尾。


    “三哥,還有兩個昏迷的。”


    手下迴稟,閻三卻不甚在意,“那就讓他們抱著相親相愛吧。”


    “是。”


    然後……


    這些個渣滓們經過了最慘無人道的一晚。


    這一晚對從鬼門關爬迴來的他們來說,是人生中最不願意迴憶的一晚。


    與此同時,程珈瀾開著車,很快迴到了市區,帶著薄荷來到了中心醫院。


    還在值班的醫生,瞧著來人是薄荷和程珈瀾這對煞星,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別說值班醫生糾結,就連薄荷都很別扭。


    貌似從她跟了程珈瀾後,進醫院就成了一種習慣。


    對於這種狀況,薄荷簡直無力吐槽。


    這次她的傷口都是外傷,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沙塵已然跟傷口粘連子在一起了,清理傷口是非常必要的一道程序,疼痛也是在所難免。


    當冰涼的酒精觸及傷口時,一股子被蟄到的疼痛,讓薄荷的小臉瞬間蒼白。


    她可是打小兒就怕疼的主兒,長大了這個習慣也沒什麽變化,所以值班醫生不過才處理了一小片的傷口,薄荷便疼的冷汗涔涔,淚眼汪汪了。


    薄荷勉強扯著笑容,“醫生哎,有點疼,咱輕點好不好呀?”


    題外話:


    九出去浪了,忘記設置時間了,於是沒有自動更新,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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