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臨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直到現在。


    第一次,輪空。花臨很悠閑的看同窗們打得熱烈。


    第二次,花臨對上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


    “是你!”


    元才在眾人同情夾雜著期待的目光中走入人牆圍成的空間,看著眼前笑得甜美可愛的花臨,頓覺毛骨悚然。


    我比她厲害,我比她厲害!這麽默念著,他雙手成爪抓向花臨。


    花臨抽出明春撥開他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拍在他的背上,一邊調笑道:“你怎麽跟潑婦打架一樣用指甲撓人,咱們是修士,要有風度!”


    元才還在驚訝自己的奮力一擊被這樣輕鬆地化解,隻覺得背上一陣悶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花臨看著周圍人或吃驚或驚悚的目光,有些害羞的收起手中寒氣陣陣的飛劍,捂著臉說:“不要這麽看我,這是意外,意外。”


    意外你個頭!那個呆蠢的少女原來是這樣的嗎?那個傻愣愣的笨蛋原來是這樣的嗎?!怪不得老是讓人渾身發寒毛骨悚然。


    “原來花臨一直在裝。”


    “我們被騙了?”


    “不,我們一直看透了她。”


    “是他們太愚蠢。”


    察東、察西齊齊歎息。


    “倒是想不到。這小姑娘居然還不錯。”華策看她隻一擊就打倒對手,忍不住讚歎道。


    “小花臨一向是不錯的。”青玄連連點頭,又有些心疼的說,“不說別的,就說那把明春劍,也是相當不錯了。”


    明春劍和赤淵一冰一火,一向是被視作一對的劍。雖然是出自兩位齊名的鑄劍大師手中……兩位關係曖昧的鑄劍大師!


    蕪煙驚歎道:“居然是純冰真氣,這倒確實是許多年未見過了。”


    真氣有許多種類,除了五行的金木水火土,還有衍生而來的風雷冰。單一真氣本就少見,冰係和雷係更是鳳毛麟角,其中,冰係已經近千年沒有出現過了。


    “倒是運氣不錯。”卯碧點著頭,對花臨刮目相看。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因為是唯一的冰係修士,才可以輕易得到明春劍的認可,也因為是唯一的冰係修士,才不會有人為了一把用不了的飛劍與有隱神宗做後盾的她為難。更因為她有明春劍,才能夠一擊打倒修為比自己更高的對手。


    “可不止是運氣好,悟性也好。五年前,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現在都已經是旋照期的修士了。”青玄笑著端起梁泉親自端上來的茶杯,“這茶不錯。”


    “那是自然,這可是觀川小友送的。”梁泉將茶一一擺在桌上,又將托盤交給身後的侍女,“不隻是茶葉,連茶杯都是新換的。”


    “哦?不過幾年不見,你就舍得把你最喜歡的那套茶杯束之高閣?”青玄端詳著茶杯上的花紋,分明是新製的。“器型端正,花紋自然大氣,不便宜吧?”


    “還是觀川小友送的。”


    “咦?”青玄微微吃驚,這臭小子居然還真是處處都打點到了?!


    “因為那小花臨吃醋了。”梁泉笑得神神秘秘,“我打賭,她不是一般人。”


    “自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可能強過這些小輩們。”


    “說不定真是哪家,私生女?”品修不是很確定。“要說哪個普通人有這資質,我想想還是不信的。“


    “不可能,不可能。”青玄連連搖頭。“築基時並沒有異常。我還特意檢查過,血石並沒有反應。”


    血石是上古眾神精血凝煉而成,專用來鑒定私生活混亂,處處留情的眾神的遺落在外的血脈。


    他們離開後,就由當時留下的,最強大的一位公子保存,那位創立了隱神宗,血石也理所當然的在隱神宗保存下來。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既然不會與血石發生唿應,必然也沒有繼承什麽血脈。


    卯碧沉吟片刻,“這樣看來,這資質倒真是不一般了。”這銜音閣專收女子,不如……


    她不過略一思索,就將這想法作罷。如果收了花臨,到時候可真是要擺一處戲台子專請人看戲了。


    第三次,輪空。花臨在眾人的注視下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運氣不錯,哈哈。”


    芳菲也不出意料的贏了,倒是木鳴輸在滿臉斑紋的楚媛手裏。


    “輸了也是正常的。”木鳴笑著說,“楚媛一向厲害。”


    最後還剩下的十一人,齊刷刷的看著宗主和峰主們。


    “這可如何是好?”青玄狀似無奈的說道,“原本還想讓輪空的兩人比試一次,很是公平的。”


    這老貨又嘚瑟上了,裝瘋賣傻累不累?卯碧見不慣他拐彎抹角的樣子,道:“宗主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吧,正好我等也沒有主意。”


    “其實也可以從其餘十人中抽出一個與花臨比試,不過……我看著都是不錯的弟子,少了哪個都是可惜,各位怎麽看?”青玄摸著胡子笑眯眯的,又把問題丟給其他人,一副我什麽都不管的樣子。


    “咱們一向講究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既然天意如此,多一個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品修點頭讚許。“何況,若是為此再刷掉他們中的一個,未免有些不公平。”


    被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搶了名額……都是族中子弟,確實不好解釋。


    青玄看都同意了,清清喉嚨笑道:“梁師弟,還得勞煩你一趟。”


    “這點小事哪能讓宗主說一句勞煩。師弟真是慚愧。”梁泉說著,往花臨走去,很是溫和的道:“你們都通過了,跟我來。”


    又小聲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我一向覺得你不是池中之物,果然是這樣的沒錯。”


    花臨眨眨眼,又刹那間領悟了,內門弟子一向比外門弟子尊貴,梁師叔之前自持身份年紀不會和自己親近,這會自己成了內門弟子倒是沒有顧慮了。


    她勾起一抹委婉的笑容,提著裙擺微微行了一禮,“借師叔吉言。”


    梁泉側身避過了,笑道:“哈哈。有空多來坐坐。”又對看著他們的那十人說,“你們也是,昭武殿一向清淨,你們有空了,無聊了,多來轉轉。”


    等眾人齊齊應了,梁泉才領著他們往青玄的方向去。


    沒走幾步,花臨就覺得有些壓力,還有了寒毛直豎的感覺。


    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緊張過頭,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按說青玄是早就見過的,不時也會來彤煙峰看望自己,完全不應該緊張。


    其他峰主?花臨表示抱著宗主和觀川的大腿,更加沒道理緊張。


    她往邊上看去,一個個都是冷汗直冒的樣子,頓時放了一半的心,原來不隻我不對勁……不是最丟臉的就好。這麽想著,她又放寬了心,穩穩的跟著梁泉走到離青玄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咦,居然不害怕。


    品修等人有些驚訝的打量花臨,這幾步路的功夫他們刻意放出威壓,即使是是心動期的修士也不可能像她這樣麵色如常!


    想起當年軟綿綿的萌包子,夕蓉有些失落的自言自語,“難道觀川那小子不正常,養個寵物也不正常?”


    眾人眼前浮現的卻是一隻光屁股的三腳肥雞,蹲在祖師爺的塑像頭頂上,翻著白眼一臉藐視的樣子。


    品修意味不明的打量青玄和華策,再聯想一下平陵和觀川,憋了一會還是掩著嘴笑了。


    這人也不太正常……花臨在內心微微的歎息,難道隱神宗就沒個正經人嗎?


    她一個個看過去,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女人全都被她忽略了,男人……長得不合心意的也被忽略了,看來看去,長得最好最像粗大腿的就是平陵的師傅華策了。


    聽說很冷酷?花臨有些糾結有些猶豫。又有些失落的感歎:還是聽天由命吧,也沒得給我挑啊!


    正失落著,卻聽見青玄說:“你們自己挑個喜歡的師傅啊。也不用了解了,師徒都是緣分。哈哈哈。”


    居然這麽不靠譜嗎?!難道這和收仆役一樣不靠譜嗎?!想起雷虎,花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殊不知那些峰主們都在偷偷觀察她,看見她翻白眼一齊驚訝:翻白眼的表情居然也是一樣!


    /真的不是觀川那小子的私生女?/


    青玄正興致勃勃的打量那些未來的隱神宗棟梁,猛地聽了到這句話,震驚的站起來,“誰的私生女!瞎說什麽?!”


    等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傳音入密,別人都沒聽到那句話。


    他惡狠狠的瞪了品修一眼,施施然坐下,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你們愣著幹什麽,快選啊。花臨,要不要來當我徒弟啊?”


    原來是這樣!眾人掃視青玄和花臨,真是越看越像。


    特別是和花臨同窗五年的眾人,深深覺得是花臨和宗主一樣的是裝傻充愣的好手,一樣的不靠譜,一樣的能唬人!


    怪不得無父無母!管不得觀川那小子‘一見鍾情,處處照顧’!怪不得這老神經對觀川不合理的舉動樂見其成處處維護!


    原來是青玄老頭(宗主)的私生女!


    這老神經還想隱瞞,真不要臉!


    作為青玄的同輩,峰主們毫無壓力的鄙視他,隻是為了隱神宗的臉麵到底沒當著小輩的麵刺他,誰知他又大賴賴說了一句:“花臨一向與我最親近的。”


    好不要臉!你這個拋妻棄子的混球!


    饒是一向不管閑事的華策也驚訝的看了看青玄。


    直看得他莫名其妙。師弟這是終於發現他師兄我英俊帥氣慈愛偉大了?青玄有些自得的摸摸胡子,笑得誌得意滿。


    小花臨,不要理他!眾人受不了的轉頭,滿懷期待的等著花臨下他麵子順便看好戲。


    花臨被眾人看得有些壓力,糾結的看看青玄花哨的著裝,騷包的辮子,辮子裏居然編了紅藍的絲線……


    再看看坐在他左手邊的華策,有對比才有差距,華策師叔的臉真是耐看!華策師叔穿衣服的品位真好!華策師叔的表情好端莊!


    重點是——華策師叔看起來好靠譜!


    她猶豫許久,最後眼睛一閉心一橫,“那個,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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