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薑起山,一直很了解,就像我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這句話裏的挑逗意味一樣。


    那是一種帶著期望的挑逗,他在期望我的迴答。


    此刻,我心煩意亂,這條新聞在以很快的速度轉載,我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他就不著急嗎?當年他父親為了拆散我們,算得上煞費苦心,難道他現在要功虧一簣嗎?


    我現在才有心思仔細看那條新聞,薑起山陪現任女朋友參加服裝展,在酒店裏住,恰逢林知暖也住在這裏,兩個人晚上重溫舊夢,最後寫道:薑起山出來的時候,雙手插兜,表情淒涼,應該是兩個人鬧別扭了,上麵還附了他的照片。


    我一直想知道他放下那張一百萬的支票以後,出去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可是沒有看到,被這個偷拍的人照了,不是很清晰,可是能夠看到他表情凝沉,緊緊地皺著眉頭,一看他這副樣子,我的整顆心都往下沉,墜得好難受。


    後麵還有一副我的照片,我從酒店裏出來,手扶著門框看他的樣子,可是看到他終於走了,我滿臉落寞的神情,新聞上又說:看到自己的男人走了,林知暖一副落寞的神情。


    我的臉刷地就紅了,什麽都逃不開狗仔隊啊。


    不知道他看到這條新聞沒有,如果看到我是這副表情,他該怎麽想?對他餘情未了?


    我的傷心不是裝出來了。


    我扶了扶額,怎麽會這樣啊!


    他肯定也看到這條新聞了,否則,不會發“幹嘛要撤迴?”這樣的短信。


    我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我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趕緊迴揚州了,避免夜長夢多,想必以他父親的眼線,也肯定能夠早就知道我離開了,隻要我離開,這件事兒估計就沒有下文了。


    我最終還是沒有迴薑起山的微信,一來二去都會成了挑逗,我不迴應,隻是催促蘇遠航定了明天的機票,要不然馬上就過年了,出京的人很多,不好買票。


    蘇遠航告訴我,他訂上了明天下午的飛機票。


    我總算長籲了一口氣,現在揚州成了我的保護傘,每當我覺得受了委屈的時候,我就迴到揚州,迴我媽媽的懷抱。


    我想了想,好像覺得不迴他的那條信息,我很不甘心,雖然從理智上我知道我該離開他,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畢竟當初也不是心甘情願離開他的。


    我想了想,給他迴了一條。


    “薑總,我買好了明天迴揚州的機票了。”


    發了這條微信,我緊張極了,雙唇緊緊地抿著。


    過了良久之後,他給我迴了一條,問道:幾時?


    那一刻,漫漫的秦淮河水從我心裏流過,幾時?


    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我的眼淚怎麽也控製不住,手一直在顫抖,寫下了:明天下午三點。


    “明天上午,帶你去逛街。”他迴道。


    我心想著,他這是什麽意思?幹嘛要帶我去逛街?我忐忑不安,我慌忙說了一句:不用了,謝謝薑總。


    他沒迴。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心裏一直起伏不定,一晚上都在夢裏,夢見的還是和他在一起的點滴,笑的,歡樂的,好像我們兩個很少在一起逛街,就是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陪我去買過一件香奈兒的小黑裙,我怕我品味不好,買的衣服他看不中,所以也很少給他買衣服。


    我不知道他這次說要陪我逛街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第二天上午,我在收拾東西,他的電話進來,“準備好了嗎?”


    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我也忍不住想哭,即將和他離別,可是所有的感情,一句話都不能說。


    這是我一直愛著的人哪。


    “準備什麽?”我問。


    他沉默片刻,“去逛街。”


    “我---”我支支吾吾地說到,“我下午時間緊,怕沒有時間。”


    “我去送你---你們。”他說到。


    我又沉默了片刻,明明說的是“送你”,最後去改成了“送你們。”


    我無法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能不能帶著蘇遠航一起啊,我想帶著行李,直接就不迴來了。好嗎?薑總。”我問道。


    他沉默了片刻,“那天晚上都和別的男人睡過了,還在乎片刻他的感受嗎?我在樓下等你,我的車你認識,不用拿行李,我也不想帶他,走吧。”


    麵對這般擲地有聲的命令,我沒發反駁,隻好說了一句“好。”


    我下樓,上了他的車,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我不知道剛才我過來的時候,他有沒有從他的後視鏡裏看我,我上了車,他的身子歪過來,替我係安全帶,像以前一樣,那種熟悉的男人的味道傳來,我的心裏再次怦然心動,我麵無表情地看向車窗前麵,心卻在怦怦直跳。


    他的車開得很慢,不過今天一點都不堵車,所以,很順暢。


    “這一年過得怎麽樣?”他問道。


    “挺好的。”我答了一句。


    “你知道我上次是去揚州幹什麽的?”他又問了一句。


    他說的上次應該就是我在慕沙看到他的那次。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是去找一個人的,剛到揚州,就被揚州的兩個熟人拉去了慕沙,然後遇到了你。”他說到。


    “你去找誰的?”


    他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去找誰,你不知道?”


    我沒作聲,然後就碰到了蘇遠航說我懷孕了,所有的關係都戛然而止。


    我的心沉了沉,沒再說話。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沒問,任由他驅車前往,距離好像很遠,終於在世貿天階停了下來,這裏是有錢人的購物天堂。


    他下了車,就過來拉我的手,我的手縮了縮,他皺眉看了我一眼,“以前不是常這樣嗎?你哪裏不習慣?”


    我有苦說不出,這萬一要是又被人拍下來傳到他父親的耳朵裏怎麽辦啊?萬一他又破產了怎麽辦?我這次來北京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給他帶來麻煩。


    他這麽說,我也沒反駁,他心裏該是有數的吧。


    他拉著我的手進了世貿天階,我一直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總覺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看我們,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買什麽,反正坐電梯一直上了五樓。


    我一看呆了,這裏是嬰兒用品,他帶我來這裏幹嘛?


    我狐疑地看著他,“帶我來這裏幹嘛?”


    他看著我,似乎有些意外,“給你的孩子買點東西。”


    我嚇了一頭冷汗,我差點兒忘了我編的這個借口,慌忙說到,“不用了,在這裏買了往迴拿很麻煩,而且----”


    “男孩還是女孩?”他沒聽我說話,打斷了我,自顧自地說著。


    我吞吞吐吐地說到,“男孩!”


    “男孩----”他說了一句,接著就往賣男孩衣服的地方走去。


    我心想,遭了,好多小孩的知識我現在都不知道,萬一露餡怎麽辦?


    “你和他怎麽這麽快就懷上了?”他邊問道。


    “我---你們男人的事兒,我哪兒知道啊?反正就是這麽快。”我算了算,上次他去慕沙的月份,估計我和蘇遠航在一起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


    他看著我的臉,“是我不行?”


    我臉一下子又紅了,我哪兒知道啊。


    我的口中嘀咕了一句,他怎麽盡問這種幼稚的問題啊。


    “我不知道。”我迴答了一句。


    “你說當時你要是給我留下一兒半女,咱們倆現在的境況會不會不一樣?”他問道,好像在孩子的這個問題上來了勁了。


    “我---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沒想生你的孩子,我偷偷吃避孕藥的。”天知道,我當時為什麽這麽說,大概想打破他所有的幻想,也克製我自己的幻想吧。


    他拉我的手加了幾分勁兒,沒再說話,徑自去挑了好多的小男孩衣服,又買了好多的奶粉,直到拿不下。


    “其實我早該知道。”他隻說了這句話。


    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這次,他花了兩萬多,光買進口的奶粉就買了一萬多。


    我心想,這麽多的東西我送給誰啊,我有孩子的時候,奶粉肯定過期了啊,而且還這麽貴,我一再說到,不用買了,不用買了,他終於停止了買東西的速度。


    返迴的路上,我們一句話沒說,迴了酒店,他把我的行李都拿了下來,正好和蘇遠航碰在一起,他沒搭理蘇遠航,好像蘇遠航不過是一個無關的人。


    弄得蘇遠航很尷尬。


    其實蘇遠航根本不想坐他的車的,不過,沒有辦法,畢竟要和我一起。


    我要和蘇遠航一起坐在後麵,他旁若無人地說了一句,“你坐前麵。”


    我為難地看了蘇遠航一眼,他的目光轉向窗外,我知道薑起山這樣挺不尊重蘇遠航的,可是畢竟,我和蘇遠航什麽關係都沒有,而我和他,曾經屬於最親密的愛人。


    可是即時隻是朋友,這樣坐,也很讓蘇遠航難堪的,畢竟我是和蘇遠航是一起出來,所以,心裏挺愧疚的。


    到了機場,要過安檢的時候,我迴過頭來,對著薑起山說,“我走了。”


    他一直看著我。


    目光如深邃的大海。


    此刻,秦淮河水再次在我心裏洶湧而過。


    難過不可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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