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說這個設局的人,智商之高,思維之縝密,戰線之長,對我和薑起山的了解,甚至關係的四通八達,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很顯然,這個人已經把祁勝春收入囊中,甚至周馭,甚至鄭煒中,都聽命於他,而之前曾經爆出祁勝春的帖子,很有可能就是這個人操作的,為的就是讓祁勝春在薑起山麵前說那些話,又或許這個帖子還有另外的作用,隻是這個作用我現在還沒有看到;他甚至拿到了我當年考試的試卷,因為我和薑起山的關係,隻有我試卷中丁點的bug才能夠讓薑起山人仰馬翻,因為他知道,薑起山不可能放任購買者鬧到教育部,那樣就會把我當年的事情牽出來;讓薑起山收購中澤,不貸款給薑起山,這一步一步,都在這個人的安排之中。


    我脊背發冷,我從小都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人,這個人究竟是誰?智商如此之高?


    或許他的智商不如薑起山,可是,他知道薑起山的軟肋是什麽,所以,抓住這個軟肋,狠命打擊,讓薑起山一蹶不振,智商情商雙高,而且相當冷靜,是一個太可怕太可怕的對手。


    而且,他甚至利用了周馭為他做事。


    又或許,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可是究竟是誰呢?我不知道。


    周馭找到我的時候,我正陷在人生最低潮的低穀,薑起山陷入低穀,我亦然。


    我已經動了要和他分手的念頭了,可是我覺得我現在和他分手的話,無疑是拋棄他一個人麵對這種局麵,我很心疼,想到他日複一日地抽煙,我的心痛得都能夠擰出水來,可是,我也知道,我一旦離開他,他的這種局麵很快就會改善,他很快就能夠東山再起,發展得比現在更好,畢竟中興在中國響當當的名頭。


    我很矛盾,非常矛盾。


    周馭還是開著他的車來的,他好像很樂見看到我悶悶不樂的樣子,“怎麽?這事兒還沒有意會過來?”


    “想開了。”


    “其實暖暖,你又何必呢?你原來找的是我,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住地下室,上班坐公交車,你找了薑起山,和你的差別,無異於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你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不過我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你們倆,不光是我,所有知道你的人都認為不可能,就連成釧,她都覺得自己配不上薑起山,她條件在我看來就是中上了,是你自不量力呢?還是什麽?我不了解薑起山,原本以為他隻是玩玩的,現在看起來又不像,所以,暖暖,我奉勸你,何必為了自己,把薑起山搞成這個樣子,老說愛情至上,愛情至上,可是愛情值幾個錢?他的天一,中興,那才是真正值錢的地方。”周馭說道。


    我印象當中,這好像是他和我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當然,熱戀時期除外,我不知道這是他發自肺腑的話,還是替誰當說客,要勸我和薑起山分手,可是,這次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除去那些小女子的浪漫想象,我實在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比起普通女子,我還顯得寒磣——我離過婚。


    而且,隻要我和薑起山在一起一天,他的這種狀況就永遠不會改變,我覺得我太自私了。


    我曾經和薑起山說過,即使他破產了,我也會跟著他,不過是因為那時候,心裏存在僥幸心理,往好處想,不會破產罷了,可是事實上,他現在走一步,就會離破產更近一步。


    窗外,迎春花開了,春天要來了。


    我的唇角扯出一絲苦笑,去年,我也是剛從美國迴來,然後就看到了他和曾華芳的照片。


    在一起,一年了!


    我給廖蘭發了一條短信:我想和薑董事長談談。


    廖蘭的短信馬上發過來:董事長不是誰都肯見的,於他而言,你既不是親人,也不是朋友,隻是一個尋常的漣漪而已,有什麽話,我轉告他吧。


    我心裏冷笑了兩聲,她這是在告誡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嗎,我什麽都不是,未來的親人都算不上,我迴:我想見見董事長。


    她答:不需要。有什麽話,告訴我也一樣,上莊加油站的事情,他不出麵,就是讓我出來的,我就是他的傳話筒,不用害怕你的決定我不告訴他。


    我迴:告訴董事長,我決定了——和薑起山分手。


    寫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我的手一直在顫抖,無論如何都打不出來,幾次寫錯了字,又重寫,直到手機屏幕上出現了斑駁的痕跡。


    掉淚了。


    要離開這樣一個人,我又怎麽舍得?


    我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懷抱;


    我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味道;


    我想念他的冷,想念他的美好。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人----


    他已經點點滴滴都融入到了我的生命中,我早已與他融為一體,再也分不開了,如今,這種骨肉剝離的痛感,刺激了我的大腦,讓我心生疼生疼的,恨不得把我的心拿出來,好停止這種疼痛。


    他,在寒冬臘月的天把疲憊不堪的我從外麵接到了溫暖如春的家裏,那時候我爛醉如泥;


    他,給我買了一套房,讓我有自己的家;


    他,在我例假來,疼痛難忍的時候,給我煮紅糖水;


    他,曾經在周馭出軌,我最難受的時候,拍著我,讓我“不怕,有他”


    他,在一年半以前,曾經以一個小孩家長的身份,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從此,我的世界裏有了他。


    我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咖啡館裏的人都向我投來驚訝的目光。


    我的手狠狠地捶打著桌子,早知道如此,我何必遇見他呢,讓他的事業慘敗至此。


    廖蘭的短信是五分鍾以後才迴過來的:如果你就這樣跟他分手,他會知道你是為了他好,會繼續對你念念不忘,不如這樣吧,你做點讓他痛恨你的事情,不要再記掛你,徹底斷了吧,如果你不這樣做,我或許會以為這是你的緩兵之計哦,等薑起山的公司緩過來,你再迴來找他,董事長最討厭這樣的人嘍。


    我心裏又“嗬嗬”冷笑兩聲,我從來沒有想過用緩兵之計好嗎?這種思維縝密的主意,我的思維還真是想不到。


    薑萬年,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剛才廖蘭肯定和薑萬年商量過了。


    口頭的承諾都不算,讓我做點讓薑起山痛恨的事情。


    好吧,那就做吧。


    我想這件事情,我做了以後,分手兩個字,我根本都不用和他說,他就會恨我一輩子的。


    我打車去了珠江帝景。


    這是一套現房,所以,鑰匙薑起山早就給了我,這套房子如果現在賣,能賣一千五百萬,我憑空賺了五百萬,我沒有把賣房的消息告訴薑起山,我想過幾天,這裏的售樓小姐自己會告訴他的,因為這套房子,他是關聯人。


    什麽都不和他說,這樣才狠,才冷,才顯得我沒心沒肺,不是嗎?


    然後,我很快從我們公司辭了職,工資獎金要到下個月發工資的日子再發給我,不過無所謂了,我隻想離得遠遠的,房子,我簡單地和房東說了一下,剩下的房租不用退了,房東自然高興,我這個月剛剛交了三個月的房租,現在住了一個月,還剩差不多一萬塊錢,我這麽好的租客去哪裏找?我自嘲。


    爸爸媽媽對於我突然要走的決定還挺吃驚的,不過,媽媽挺高興,“暖暖,想通了啊?要迴揚州了嗎?”


    “嗯。”我在房間裏收拾我的衣服,假裝很淡定。


    薑起山這幾天一直很忙,華語,天一,以及中澤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偶爾給我發幾條微信,我應對如常。


    “那薑起山呢?”我媽繼續問道。


    “分手了!”我說。


    我媽一臉喜滋滋的模樣,“我早就說嗎,迴揚州好,迴揚州好,北京太大,又沒個親戚,我和你爸天天大眼瞪小眼,我也老了,也想葉落歸根。”


    媽媽說道,我收拾衣服的手頓了一下,以前這些訴苦的話,媽媽從來沒和我說過,我不知道她對北京這麽多不滿。


    “迴揚州去吧。畢竟從小在那裏長大的。”我說,把箱子都鎖好了。


    正好這時,珠江帝景的一千五百萬也打到了我的賬目上,我從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小數點前麵那麽多位數字,差點晃瞎了我的眼,這都是他的錢。


    看著這一串數字,我仿佛看到了他給我買房子的真心。


    又想哭,可是終究眼淚沒有掉下來。


    我們買了迴揚州的飛機票,距離和周馭聊天也不過過去了一天而已,我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也是為了避免讓自己反悔。


    上了飛機,從玻璃窗裏看著呆了六年的北京在我腳下,恍如隔世。


    四年的大學,和周馭的戀愛,遇見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物——薑起山。


    或許從此,我和他將永隔天涯,再也不能見麵,或許,又會相見不相識,因為我知道,我私自賣掉了那套房子,已經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劃上了一條永遠的鴻溝!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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