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梅潮生來說,新生軍訓更像一種遊戲。惟一可悲的是,這場遊戲的外景地是在部隊裏,七七一三三步兵團,就在歌樂山腳下,毗鄰西政和川外。在重慶坊間流傳的段子裏,最為人熟知的說法是:c大的牌子,川外的妹子,西政的漢子,建大的票子,渝大的渣子。川外出美女,西政出帥哥,這是公認的。而梅潮生所在的c大很明顯對電影學院非常頭疼,一大幫紈絝子弟和大小姐,關係錯綜複雜,所以幹脆把整個學院打包扔到部隊裏軍訓,和其他學院隔開來,順便也借用一下部隊的嚴格治治這幫人的嬌氣。但這看上去很美的打算注定鏡花水月,因為這幫頂著二代光環的大少們完全沒有辜負他們名氣的打算,除卻極小一部分憑自身資質硬橋硬馬考進來的好學生以外,其他的不論男女對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都頗有心得,每天目的不純的在臨近兩校遊蕩,訓練課缺席一半是常事,=.==讓帶訓的幾位頭頭傷透腦筋。


    梅潮生的行李相對簡單,洗漱用品和幾件換洗衣物,另外就是一大堆書。每天按時軍訓從不缺課,空閑時間就找個地方看書,麵對眾人無法下咽的夥食一個人吃得很是順口,與群眾格格不入的後果就是顯得格外出位,徐虎三人的覺悟也沒高到主動宣揚被暴揍過的事跡來襯托超神哥的光輝形象,而梅潮生也給三人留足了麵子,對外人閉口不提,這直接導致這位人才兩天內被七個係的200餘號新生公推為本屆第一土包子,模到一些底細的徐虎三人除了苦笑還是苦笑,雖然有意要拉梅潮生出去過過夜生活,但無奈超神哥的世界誰都不懂,似乎手裏的一本楊德豫譯的《拜倫詩選》更合他的脾胃,數次努力無果之後隻好徹底打消了腐蝕這位眾人眼中“窮-b土包子”的打算。


    土包子之前的前綴是導演係的何詩興加的,這位來自山東東營自詡“一朵風一樣的奇葩男子”頗有一些文學造詣,長發飄飄麵容英俊,加之家庭足夠暴發戶,數天來已經成功攻陷六七朵嬌花,這還隻是本院範圍內,沒有計算到他在川外的打獵量。更為詭異的是,那幾枚近在咫尺的花朵不但不認為這位被嫉妒的男同胞喚為“何奇葩”的家夥夠花心,反而覺得是別人太狐狸精勾引他,整天爭風吃醋綿裏藏針,這讓何詩興在眾人之中擁有了不小的聲望,很快聚集了一幫狐朋狗友整天吆三喝四,儼然一副風光這邊獨好的派頭。


    本來梅潮生和何詩興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物,但不幸的是命運讓這個世界注定不寂寞,軍隊的大宿舍數十人一間,為了增進各係友誼,學院異想天開的將各係打散了揉在一起,梅潮生的隔壁鋪就是這位奇葩。如果說何詩興是鮮花,那梅潮生鐵定難逃綠草的命運,但這根綠草最不識相的地方就在於整天捧著一本書,比“帥中帶著一點文藝的憂鬱”的鮮花更文藝,這是典型的不甘於命運想在某方麵勝過鮮花的挑釁行為,讓何詩興非常不爽,怎麽看這位一身地攤貨的家夥怎麽礙眼。


    “我說你裝什麽有文化?”何詩興在第三天的晚上終於忍不住了,躺在床上一邊發短信一邊吞雲吐霧,他今天找到一位新的目標,但這次的頗有挑戰難度,他在第一時間拿到對方的手機號碼之後開始短信轟炸,結果全部被冷冰冰的擋了迴來,這讓他甚是窩火。


    熄燈後躺床上打著手電筒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的家夥沒有反應。


    “說你呢。”何詩興提高了聲調。


    對麵的家夥終於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問道:“你在跟我說話?”


    “那不廢話嗎?除了你還有誰會沒事拿本書在這裏裝b?你他媽腦殘?”何詩興的心情不太好。


    不遠處的陳胖子幸災樂禍的看戲,楊逍比較耿直,想含蓄的友情提示一下這位山東老鄉他目前的打擊對象是個表麵弱小實則恐怖的大怪獸,走出兩步就被徐虎悄悄拉住,示意他別管。這位何奇葩泡泡妞倒沒什麽,但儼然以本院這一級的老大自居就不對了,徐虎早就心存不滿,現在這位風光過頭的家夥自己要找不自在,那就不能怪他不仗義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梅潮生今天似乎打算把他渾然天成的外表和演技進行到底,在何詩興的挑釁聲中,隻是略顯傻氣的“哦”了一聲,頗為老實的迴了一句:“老師說我沒文化,要多看書。”


    這種結局讓陳胖子很是鬱悶,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何奇葩真的比自己三人帥,難道真的長相決定待遇,要不超神哥怎麽就無動於衷呢?


    梅潮生的好脾氣顯然在何詩興意料之外,這讓後者一時之間找不出什麽理由來跟他為難,隻能生悶氣,梅潮生微微一笑之後又準備埋頭看書,這時候手機響了,一首《小芳》震翻全場,梅潮生陪笑道:“忘了調震動,不好意思,大家多包涵。”拿起來一看,短信,宋依雪的。


    這位平生第一次住校第一次軍訓的顯然十分有親和力和人緣,短短三天時間已經和本院的大一新生們打得一片火熱,興奮之餘非要請客,並且規模極為宏大,一百多人,超過整個外國語學院新生半數,幾乎創造院史紀錄,她自覺有點得意忘形hold不住,非要梅潮生第二天到場。


    梅潮生苦笑著迴道:“我軍訓,不敢*,被憲兵抓到當逃兵處理,可是要被槍斃的,你家超神哥壯誌未酬,還不想含恨而終。”


    宋依雪開始撒嬌:“超神哥,你就那麽放心我?說不定我喝醉了,然後……。”


    梅潮生看著那一串讓人浮想聯翩的省略號,心腸剛硬:“鄙人確信,敢動宋千金的人還沒生出來,生出來第一時間也被宋大頭滅了。”他說這話並非誇張,以他的了解,宋依雪身邊沒保鏢就跟公雞能生蛋一樣是天下奇聞,隻不過是多少人,現不現身的問題。


    宋依雪的迴複很快到來,這一次簡單幹脆的威脅:“不來我就去電影學院說你非禮我。”


    梅潮生頓時一陣頭痛,而宋依雪還補了一條短信,隻有一個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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