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菲,殺了他們!!’


    科內莉亞帶著亢奮和殘忍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讓粉色的公主驀然迴頭,她的眼瞳裏也帶上了驚惶。


    這是一片血紅色的沙灘,尤菲怔怔地站在這裏,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也想不起來是怎麽到了這裏,隻是現在科內莉亞的聲音就像是炸雷一樣地在天空中響起,讓她昏昏噩噩的意識陡然一清。


    ‘那些都是叛逆!全部處死!’


    達爾頓冷酷的聲音在尤菲背後猛然響起,這讓尤菲怵然一驚連忙迴頭,入眼所及的卻並不是人,而是一個巨大而猙獰的影子,它背後的黑色羽翼似乎將血紅色的天空也完全遮蓋了,而肩膀上則是兩個碩大的頭顱。


    科內莉亞的頭顱,以及她自身的頭顱。


    這是那台超級係機甲——歡笑,也正是尤菲不久前才剛剛親w@自駕駛過的怪物,此刻,這台機械怪物卻好似活過來一般,科內莉亞的那一麵肆意地狂笑著噴吐著赤紅色的熔岩,而屬於她,尤菲米婭的那一麵,同樣如此!


    滾滾流出的熔岩更像是血河,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人的殘肢斷臂。


    ‘殿下!別讓我們失望!’


    金克斯猙獰的麵孔陡然出現在了歡笑的上空,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流著殷紅的鮮血,但是卻依然在對尤菲獰笑。


    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噩夢了,尤菲的身體戰栗著,她也想起了自己昨天都做了什麽。


    歡笑,毀滅性的超級係機甲,它強大到僅僅隻需要駕駛員動動手指,就可以將下方如同潮水般的鋼骷化為灰燼,而此時,在噩夢當中,當時的情景竟然越加鮮明!


    渾身發抖的尤菲不由自主地後退著,直到她感到自己撞到了什麽人。


    她迴過頭來,然後,便看到了渾身染血的卡蓮。


    紅發少女的身上染滿了血跡,但是她卻好像沒有意識到一般,而是伸出自己糊滿鮮血的手掌抓住尤菲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


    ‘尤菲,這是為了特區,你不能後退!’


    不…不該是這樣子的…


    尤菲的淡粉色眼瞳因為恐懼而不斷的收縮,但就在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唿喚陡然驚醒了她。


    猛的一下從自己的床榻上坐起來,尤菲粉色的發絲被汗水緊緊地粘在額頭上,殘酷的噩夢讓她幾乎想要尖叫出聲。


    一條濕度恰到好處的毛巾溫柔地敷在了她的額頭上,替她擦去了那些讓她心煩意亂的冷汗汗滴,另外一隻柔軟的手臂則是體貼的環住她的肩膀,讓她因為恐懼而酸軟的身體因為有了依靠而下意識地放鬆。


    “公主殿下…不要緊了,沒事了~~”


    溫柔而輕緩的細語,仿佛一根柔軟的羽毛,從尤菲驚惶的內心拂過,讓她不由自主地平靜了下來,低低地喘著氣,粉色的公主突然意識到了詫異的地方,是誰?誰這個時候還在自己的身邊,而且用這樣子的話語和行為安慰自己?


    愕然地迴過頭,熟悉的墨綠色發絲和鮮紅色的眼眸便映入眼簾,但是卻又截然不同。


    墨綠色的少女將自己的發絲梳理成兩條柔順的長馬尾,身上那放蕩的裝飾也消失不見,她的臉上也沒有了那種標誌性的惡意,取而代之的隻有如同雲朵般柔軟的微笑和溫柔。


    “公主殿下,您怎麽了?”


    尤菲怔怔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她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娑娜.l.未來,但就是因為知道,才感到恐懼。


    與其說她是金克斯的另外一麵,尤菲卻更願意她是獨立的一個人,而不是那個惡意的凝聚體的偽裝。


    “…娑娜…我想起來了…今天,我殺人了…”


    尤菲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綠發少女,她帶著一絲恐懼和緊張盯著對方鮮紅色的眼眸,生怕從中看到那種熟悉的惡意和嘲諷,因為那是金克斯麵對她的軟弱時最喜歡的神情。


    娑娜似乎楞了一下,但隨後她的眼神就再次溫和了下來,輕輕地擁住尤菲,少女在尤菲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她的聲音也柔和得如同絲綢般滑過粉色公主的耳朵:“我勇敢的殿下,您太善良了,等到特區建立起來之後,那些剩餘的十一區人,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溫和的吻和勸慰,沒有金克斯那種帶著yin.欲的褻玩感,也沒有那種噩夢當中猙獰嚴厲的嗬斥,這讓尤菲的心情慢慢的平複了下來。


    “娑娜…你,到底想做什麽…我隻是想要把特區建立起來…讓大家不用再受苦,我和卡蓮見過那些編號者們,他們連最基本的食宿都無法保證…娑娜,讓我做好這件事情,可以嗎?”。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綠發少女,尤菲慢慢地把自己這段話語說完,不管眼前的女孩此刻多麽溫柔,但是她的另外一麵對於尤菲而言都是無法擺月兌的噩夢。


    “當然了,殿下,您的善良一定會得到迴報的,我保證。”


    並沒有被揭露一樣的惱怒,娑娜微笑著托住尤菲的臉頰,她的語氣也一如既往地柔和:“所以,殿下,我想要請一段時間的假期…有個演唱會,無論如何也想要去開起來呢。”


    “啊….”


    尤菲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墨綠色少女,她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該如何應對的話語。


    以前自以為已經在她身上看清楚的一部分顏色,此刻再度被幽暗的墨綠色遮蓋。猶如藏起了自己所有觸須的海女巫,靜等著自投羅網的小美人魚。


    ————————————————


    藤堂艱難地喘著氣,被金克斯用汽油焚燒的行為讓他渾身上下的汗腺已經基本壞死,現在哪怕是在這飄雪的冬日,他卻似乎能直接感受到體內那種燃燒不盡的火焰還在升騰。


    但是他沒有功夫去為了自己的痛苦而哀嚎,壓在他身上的是整個黑色騎士團內部的本土派,乃至整個日本將可能的走向。


    九州被一日之內攻下的視頻是完全公開的,整個世界都見識了聯邦那令人生畏的鋼骷海,也見識了柯內莉亞麾下親衛的驍勇絕倫,然而,這一切都被最後那台華美精致,甚至以兩位皇女的麵孔作為點綴的超級機甲掩蓋了。


    歡笑,標誌著人類的戰鬥力更上一層的滅絕性武器。


    恐怖的體型賦予了它尋常機甲遠遠達不到的質量,而絕對的質量賦予了它足以碾壓普通武裝的資本,可以大範圍散射,也可以集束攻擊的強子炮讓它的殺傷力已經接近人類可以達到的頂峰。


    拉克夏塔在看到了歡笑作戰,或者說是虐殺的視頻之後一言不發地去了格納庫,作為陰影以下的黑色騎士團最高技術人員,所有人都從這位一向輕.佻的女性科學家首次出現的嚴肅上感受到了毋庸置疑的信號。


    蘭斯洛特無法和歡笑抗衡,紅蓮二式也不能,並非是它們的裝備不如歡笑先進,而是因為雙方相差巨大的質量。


    歡笑可以大範圍散射的強子炮從根本上杜絕了想要避開它的火力的可能,不管是蘭斯洛特還是紅蓮二式,都無法做到完全避開它的全部攻擊。


    而歡笑那因為機體空間寬裕而在頻率輸出上比高文強悍了足足五倍的強子炮,也足以輕而易舉地擊垮蘭斯洛特的能量盾,這就好比是一個巨人拿著木棍去捶擊一個矮人舉著的鐵盾,哪怕木棍不足以擊碎鐵盾,施加在上麵的力量也足以將矮人碾成肉餅。


    正如妮娜之前所判定的,隻要質量達到足夠,哪怕是棉花堆起來也能夠將人壓死,這根本就不是從機體世代上進行的壓製,而是從武器質量上進行的規則性碾壓。


    如果是第九世代的紅蓮聖天八極式和蘭斯洛特阿魯比昂,那麽要擊敗現在的歡笑還能做到,它們的敏捷度和飛行能力足以擺月兌歡笑的鎖定,機體的防禦能力也足以承受躲避不開的強子炮散射,配備的火力也可以摧毀歡笑的核心護甲。


    但是若等到一年後它們出世時,領先一年問世的歡笑想必也已經配備上了更為先進可怕的武器,雙方之間仍然不可能存在平等。


    自然,這樣子的歡笑對於現在的黑色騎士團而言,是完全不可能戰勝的、不可逾越的存在。


    龍騎士的機甲雖然堅固,然而強子炮和輻射波動相似,都是專一對付金屬護甲的武器,隻需要歡笑一輪大範圍的散射,龍騎士們就會和鋼骷一樣被蒸發成氣體。


    藤堂看不到絲毫可能戰勝它的希望,這讓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劍豪感到發自內心的痛苦。


    那麽,黑色騎士團要怎麽辦?


    是在堅決抵抗下走向滅亡?


    還是在絕望的戰鬥中被那台機甲化成鐵水,最後凝固在這片土地上?


    藤堂坐在鏡子前,在那天晚上噩夢一般的經曆後,他就將自己房間裏的鏡子砸成了碎片,因為他無法想象再在鏡子裏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又並不是自己的臉孔時,自己會有怎樣的恐懼感。


    而那真正的‘誌誌雄真實’,也的確在那之後似乎消失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藤堂自身主宰著自己的身體,盡管他在他人的眼中已經成了誌誌雄真實,而非之前的藤堂鏡誌朗。


    但是今天,藤堂再度坐在了這麵新搬來的鏡子前。


    懷著最苦澀的心情和最大的恐懼,藤堂咬著牙齒在鏡子麵前的下跪,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禮儀。


    zero的心思已經變得難以琢磨,但是藤堂還是在對方的些許細節上感受到了對方並不打算抵抗到底的心思,所以,藤堂隻能夠向那個不知在何處的惡魔乞求,希望對方能夠拯救自己悲慘的祖國。


    “哦~~真是罕見啊,藤堂,讓我來猜猜看,是什麽能讓一心為國的高潔劍豪,來向我跪拜懇求呢?”


    果然,鏡子裏的惡魔了,藤堂甚至可以聽到對方語調裏那種肆意的嘲諷。


    手指幾乎摳進地板的縫隙裏,藤堂以祈求的語調開了口:“求你了救救日本”


    “當然了我們好歹是兄弟,不是嗎?藤堂,我們可都是‘誌誌雄真實’,隻不過你是身體,而我是靈魂,不是嗎?”。


    鏡子裏的惡魔詭異地獰笑,而後,對方似乎泛著血腥味的聲音也冷酷地降臨。


    “去!把那個東西盡快建造起來!隻有相同的超級係武器,才可能對付得了那台身為超級機甲的歡笑,這一次”


    “你們這些賤骨頭!我不希望還有什麽愚蠢的理由拖延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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