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溫方王等幾大家族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意見一致,聯合抵製陳家,加上九州諜司在暗中相助,這件事的結果一點也不出人意料,反倒有些大快人心。皇帝對陳家心生嫌棄,開始疏遠陳家。一心陷害溫涼,欲除之而後快的大司空陳殊被罰去一年俸祿,在府中禁足反省兩個月。


    不過,讓溫涼略感意外的是,前來虎軍傳皇帝口諭的不是宮中的紅人大監,而是蘇絡瑋。九州諜司的少司空本就與玉侯世子溫涼關係匪淺,此時又替皇帝蒞臨虎軍,這不免讓一眾朝臣浮想聯翩:皇帝此舉何意?除了九州諜司的人,他已經不信任其他人了?蘇家父子這段時間在皇帝麵前出盡風頭,大有取代陳殊之勢。


    在蘇絡瑋看來,皇帝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在考驗九州諜司,因而沒有拒絕皇帝的要求,果斷前來琅琊傳諭。


    溫涼給滿麵春風的蘇絡瑋倒上了一杯茶水,試探道:“絡瑋,看你這麽高興,成功了?”


    蘇絡瑋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不急不躁的說道:“沒成功,也沒失敗。準確說,隻成功了一半。”


    “什麽意思?”


    “陳家倒台之日,方是計劃成功之時。”蘇絡瑋頓了頓,冷笑道,“陳殊眼下不過是被皇上禁了足,罰了俸祿。要讓他倒台,失去大司空之位,我們還要煽煽風,讓這把火燒得更旺!”


    溫涼隻覺得蘇絡瑋的這個想法是個漫無邊際的夢,陳家在朝內的根基如此碩大,文武百官之中不少於四成依附於它,扳倒它豈是一朝一夕的事?當真是異想天開。要不是這次朝臣齊心,陛下動了盛怒,陳家爭權所引發的爭鬥還不是引不起一點波瀾,皇帝對其仍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聽到皇帝對陳殊的處罰不過是禁足三月,褫奪俸祿,以前按蘇絡瑋的要求去上書的幾個禦史便立即趕往陳府慰問陳殊,把一切責任推到了溫家父子的身上。與此同時,京城九州諜司門前,趨炎附勢的官吏排成了長隊,隨行的下人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為的是取悅蘇家。蘇絡瑋臨走時特意吩咐了九州諜司的諜者:“這些官吏送來的極品一概不能收,告訴他們,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就備些厚禮去京口慰問玉侯一家。”


    這是蘇絡瑋計劃的一部分。他料定陳殊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必定不會罷休,又會因為被皇帝處罰而對溫家懷恨在心,伺機報複。百官親近一向低調的溫家,會使得陳殊內心的憤怒愈發凝聚,而他越看不慣溫家,越會露出致命的破綻。


    蘇絡瑋確信,隻要抓住這些足矣使陳殊致命的時機,扳倒陳家就不再是難事。


    “世子爺,你怎麽比我還要心急?”


    “切,有嗎?”溫涼微微笑了笑,裝出一副對其漠不關心的樣子,不過他看蘇絡瑋賣關子的得意模樣,料定蘇絡瑋腹中已有謀略,“和我有關係嗎?這事和我沒喜歡,我又為什麽瞎操心呢。”


    蘇絡瑋點點頭,繼續說道:“陳家還沒被扳倒,這事就和你有關係。”


    “陳家不會那麽容易被扳倒滴,要不然陸雁南不會和陳殊鬥了這麽些年。而且皇帝身邊有陳逸之姐姐說話,你們的努力怕是比不上人家的一句話。我勸你呀,還是不要瞎折騰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沒試,怎麽就能輕易認輸呢?”說罷,蘇絡瑋把一份題著奏折扔到溫涼懷裏。這份奏折和前幾天的那一份相比,又厚又重,且題著溫涼的姓名。


    “這是一份我以你的名義起草的彈劾陳殊兄弟二人的奏折,你可以看看。”


    “哦。”溫涼捏住折子,並沒有打開閱讀,既然蘇絡瑋已經說了這是一份彈劾陳家的奏折,那自己就沒有打開它的必要了,“你想要我怎麽做?直說。”


    蘇絡瑋警惕的環顧四周,壓低嗓音,道:“讓你的人把這份奏折交給陳家的狗,其他的事不用你做,留給我。讓我來完成你和太子不敢做或者不想做的事。”


    溫涼思忖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迴複了一聲“明白了”,轉身喊道:“郝仁,你進來!”


    郝仁聞聲,近來。


    溫涼囑托道:“郝仁,你把這道折子交給牙門將馬升,告訴他這道折子至關重要,必須連夜送去京城,遞給尚書省。”


    “明白!”郝仁接過折子,出了軍帳。


    “這馬升可靠嗎?”蘇絡瑋顯然有些放心不過。


    “你就擔心吧。這馬升的真實身份在虎軍之中,隻有我,我爹和洛陽三個人知道。他雖在虎軍中隱藏得很深,但是陳家的走狗這一點毋庸置疑,把這件事交給他去辦最恰當不過了。來,喝茶。”


    兩個人以茶代酒,幹了一杯。


    臨走時,蘇絡瑋不忘皇帝的囑咐:“溫涼,聖上對平定琅琊暴亂一事甚為關切,你可不能讓他失望,還是早日收複琅琊為宜。”


    得了監軍大權,在虎軍中陳操之再也不敢為難溫涼,他行事也更加便利,自然高興萬分,斬釘截鐵的迴了句:“收複琅琊,不出兩月!”


    虎軍駐紮在琅琊城外已有半月,魏繼遠毫無作為,也沒能製定出詳細的平定暴亂的計劃,剛開始的時候,溫涼還去主帥帳中和他頻頻交流,後來就懶得去了。


    不過,軍中多有傳言,說是主帥魏繼遠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忌憚江東刀盟的勢力。琅琊縣正處於江東刀盟勢力範圍的邊緣之處,是自西麵入盟的通道之一。江東刀盟被虎軍忌憚頗為厲害,原因離不開其是江湖諸多勢力中最為雄厚的一個。江湖之上,江左、江東、蜀中三方勢力鼎足而立,各自管理一方水土,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和這幾處豢養俠客殺手的勢力為敵,官軍自然得對其敬畏幾分。


    既然有江湖勢力從中阻攔征討大事,那就去江東刀盟裏見見他們盟主,溫涼本來還想著避開老朋友,悄悄兒的辦完事就離去,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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