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會員flower222、野地百合花、長袖扇舞送的花花~


    今天訂閱的親們,在評論區發表留言,留言的前20名都會獲得168的瀟湘幣打賞哦~等於免費看文有木有!這個活動就到24點前截止,親們快來踴躍參與吧~如果錯過了的親們也不要灰心,隻要你們堅持訂閱,發表長評,同樣是能得到打賞的!一般長評都是50個字左右,次數不限!


    以後更新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都會在零點之後。也就是說,明天的章節,過了今晚十二點,你們就可以看到了。同樣是萬更,感感大爆發,給你們萬更個十天以上~但是,感感也需要親們的鼓勵喲~


    親們今天看得夠嗎?


    ------題外話------


    她臉騰地一紅,剛想轉頭將他擋開,卻措不及防的被他捏住下巴,眼前一黑,唇瓣便被一火熱的口舌包圍住了……


    他邪笑,眨眼之際就閃到她的耳邊:“自然是……助性的藥……”


    她嗔他一眼,隨口問了句:“什麽藥?”


    他忍著疼,攤了攤身上的衣服,“你恩將仇報,還往我茶裏下藥,雪兒,你真傷我!不過,下次你要下,可以下另一種藥,我絕對不會把茶倒掉!”


    “你早知道是我,所以剛才你才故意刁難?”


    她一得到解放即刻奔到一旁,可想想不舒服又迴頭踹了他一腳。


    “哎,實在看不慣你這麻子臉!”他嘟嚷了一句,頓時將她的束縛鬆開。


    忽的,他襲吻的動作驟然停下,目光仍盯著她,卻擺出一副為難的神情。


    她隻覺得唿吸一滯,想往後退又無奈碰著門板。


    “雪兒,見到你沒事,真心高興……”他頭低低的,鼻尖輕觸著她的麵頰,薄唇差點就吻上了她。


    她驀然一驚,果然看到南若寒妖孽般的麵孔正抵著她的前額,鼻子唿出的熱氣一陣一陣的刮在她的臉上,那感覺幾乎要將她吞沒。


    這麽想著,她的腳步不由加快。然從這個方向迴房,不但多繞了兩三個長廊,還差點因此走錯了路。好不容易,風千雪總算看見了自己的房間,大門一推,三步並作兩步的往裏麵踏入。剛想轉身將門關上,突然腰間一緊,一股清淡的紫荊氣息隨風飄來。她一個警覺,急忙伸掌推向後方,卻冷不防被一溫暖的大手順勢一抓,翻轉著手臂將她整個人麵朝後側,腳步再被人往後一帶,房門便被她的身子撞得關了迴去。


    如果可以離開的話……


    她是極想的!


    帶她走,繼續去尋找和雪國樹敵的仇人嗎?


    不知南若寒今天怎麽會突然在這王府出現,而且還大貌岸然的成了府裏的客人。如果他的目的是為了過來看她,那他見了她之後究竟還有什麽打算?


    風千雪點了點頭,提著裙子快步往那方向走了。


    “千雪,你從這邊走迴去吧。”夜洛塵給她指了另一個方向,自然也是不希望她和那人再碰個正著。


    直到他的身影在迴廊盡頭消失無蹤,風千雪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活閻王真是來得不是時候,還挑三揀四的到處刁難她,也不知究竟是他看出了端倪,還是他就愛招惹陌生的姑娘?


    南若寒挑了挑眉,倒也不再拒絕,甩了甩袖就往裏屋走去。


    “是,王爺。,隨老奴來吧!”那郭公公盈盈一笑,朝南若寒做了個“請”的姿勢。


    夜洛塵麵色已經開始有些難看,視線在南若寒和風千雪身上一掃,須臾,還是溫而不慍的說了一句:“本王府上還有幾件未穿過的衣裳,你我身形幾乎相差無異,本王倒是能夠送你一件。”話到一半,他拍手找來了另一個隨從,“郭公公,你帶這位去換件衣裳吧!”


    “七王爺,你說怎麽辦?這身衣服髒了,你這丫鬟賠得起嗎?”。南若寒雖然嘴上是和夜洛塵在,但他的目光還是盯著風千雪那張滿是雀斑的臉。


    莫非他已經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不成?


    風千雪怎麽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故意弄濕自己,而那癢粉遇了水後,隻能內服才起作用。


    “哎呀!這是怎麽迴事?”他攸地從位上跳了起來,厭惡的拍了拍被撒潑的地方,“這可是我新買的衣裳,今天第一次穿呢!”


    南若寒俊得勾魂的雙眼微微一眯,伸一隻手接過她遞上的茶,一邊瞧她一邊做狀飲下,卻在唇瓣即將要碰上杯子邊緣的時候,手往下一斜,溫熱的茶水嘩啦啦的就倒了出來,一滴不漏的灑在他整潔幹淨的衣袍之上。


    倒滿了茶,她雙手端起茶杯,朝他客氣的笑了一笑,“請用茶。”


    青蔥的玉指微微提了提細長的壺嘴,暖熱的茶水順流而下,卻在不經意間,從她指縫中偷偷灑入了一小撮細粉。那是她隨身攜帶用以防身的癢粉,不但可以外撒,還可以內服,保他在一個時辰之內享受到全身蟻爬的癢感。


    想罷,她將菜籃推迴給小翠,自己上前給他倒茶。


    風千雪臉色一黑,本來還想換迴裝後出來謝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可如今聽他此番調戲,所有的恩情盡在一刻灰飛煙滅。


    小翠這才清醒,會意的點了點頭,剛想將菜籃遞給風千雪,卻聽南若寒又說:“七王爺,你那新來的婢女好生嬌貴,我看呆在這也不太穩妥,哪天再有什麽達官貴人上府作客,可就沒有我這麽好講話了!不如就贈了我,讓我好好教教,包她以後辦事一定利索!”


    見小翠似乎還在發愣,夜洛塵聲音變硬,又唿了一聲:“小翠!”


    小翠自從進來的時候,看到廳堂裏來了這麽個人物,早就已經雙眼泛花。這世上,居然還有比七王爺長得更好看的男人?她今天可真是見著了!


    “小翠……”似是覺察不對,夜洛塵終於給真正的丫鬟小翠使了個眼色。


    這真是令人發指啊啊啊!風千雪聽聞不得不停下腳步。


    “對,說的就是你呢!”南若寒說著還輕輕敲了下茶蓋,“我這茶潑了,麻煩姑娘幫忙再倒一杯。”


    他分明是衝她說的,風千雪隱忍的咬了咬牙。


    “這是七王爺府裏新來的丫鬟嗎?怎麽一點禮貌都不懂,見人就走。”


    沒想,一陣朗朗的男聲在堂內響起,是南若寒在開口。


    她顯得有些不自然,也拿不準他是否已經認出了她,覺得還是先迴房間換迴自己的麵孔再說,於是拉著小翠趕緊往屋內走。


    她剛要問,卻見他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端茶的手似是有些不穩的晃了一晃,然後他將茶杯放在桌上,再從袖內掏出一塊深紫巾帕,擦了擦剛剛被噴濕的手,可目光還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怎麽會到這裏來了?他的身體,沒大礙了嗎?


    廳堂上,一身雪青的竹葉花紋衫,鬢角垂下的兩條淺紫發帶還鑲著密密的銀絲滾邊,頭戴著一頂翡紫飄花的玉冠,怎麽看,都是個紈絝的富家模樣,可她偏偏就是認識他——南若寒!


    她朝他微微一笑,剛想和他打聲招唿,突聽“噗”的一聲,像是誰喝茶喝到噴出水來,她即刻循聲望去,心髒差點就蹦了出來!


    許是她易了容,夜洛塵轉頭看到她們的時候,一開始還沒立即認出她來。隻是覺得她的麵孔有些陌生,然後他看了看小翠,再重新看向她的時候,眸光已是了然。


    迴到王府的時候,夜洛塵也已經從皇宮上朝迴來。而他此時正坐在客廳,細細的品著清茶,像是在接待客人。


    想到這,她腳步驀地一頓。也不知為何,心下竟莫名的不安起來。


    風千雪走到一半,這才想起那個花天佑她似乎是在哪裏見過!原來,那夜在皓月關外,用劍指著她的脖子,差點將她劃傷的黑衣男人,不就是他嗎?


    於是也不再多想,他扯著馬繩也往前奔去。


    他怎麽也不能將那樣的臉,和那張天姿國色的臉結合起來。


    花天佑倒是迴頭看了一看,剛剛風千雪離開的時候,那背影,不知為何竟是覺得分外眼熟。還有剛剛她的聲音,聽來更是極為相似。可是那張臉……


    那被罵的使節有些心驚膽戰的看了看自己摔傷的部位,用未傷的腿輕輕踢了踢馬肚,也跟著向前走了。


    罵畢,他一甩韁繩,朝著皇宮的路加快前進。


    “哼!算她好運!”拓跋峰朝前方吐了口唾沫,彎下腰一把將那摔了的人拽到馬上,“狗娘養的,你一會再跌下來,老子不把你踢碎了!我就說別讓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使節和我們來談個什麽判,盡是個拖後腿的!”


    “切忌動手,別和一個姑娘過不去,她也是幫了我們。把他拉起趕快走了!”


    那拓跋峰猙獰這臉想衝,卻被花天佑一把攔了下來。


    “要不是本姑娘今天心情不錯,也不會主動過來幫你。算你好命!”風千雪斜了三人一眼,拍拍手轉身就走。


    就在此時,小翠終於把她需要的木板和繩子找來,風千雪一一接過,也沒聽那廝如何吼叫,出手麻利的往那受傷的人腿上那麽一板一壓又一綁,再隨著幾聲連綿不絕的哀嚎,總算是完事了。


    果然,花天佑聽後臉色並不太好,但向來處事冷靜的他,並沒有當場勃然大怒。反倒是身邊的將軍拓跋峰聽著頂不順耳,語氣咄咄的罵了一句:“你這婆娘們,敢教訓起老子們來了?”


    “你們就是硬拉他走,也不過是個殘廢。既然幾位是要去麵聖的,那也不能拖著個殘廢去啊!你們不是本國人吧?就算你們不給自己國家長臉,我們還替你們覺得丟人呢!”本來風千雪不想說那麽多,畢竟剛剛結束一場戰役,兩國如今處於什麽形勢,也還尚不明確。可她就是看不慣那些不顧別人死活的人,既然有了這個機會,不如就戳一戳他的銳氣。


    花天佑瞪她一眼,並未出聲。


    “等一下!”風千雪有些看不了,再急的事,也要把傷處理好了再去辦啊!否則他這腿,別說起馬了,站不站得起來還是一個問題。


    那受傷的人想了想,又強忍著痛楚想要站起。


    他催促著,他們這次三人獨行,並未攜帶一兵一卒,足可表明這次與南陵國麵談的真心誠意,可不容有人在這裏拖延行事。


    見她凝神望他,花天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然後對著地上的那個人說了一句:“知道認罪就好!還不快些上馬,趕著去皇宮麵聖呢!”


    她再次抬眼看了看那人,配合他們的服飾判斷,莫非,他就是迦蘭國的太子——花天佑?


    殿下?


    “殿下,是下官的失誤,給殿下添麻煩了。迴去以後下官必會認罪,聽後發落。”那受傷的人給來人行了個獨特的禮儀,可他一口一個“殿下”的叫著,倒是把風千雪的注意吸引了去。


    來人也看了她一眼,普通的素色羅裙,頭頂還梳了個丫鬟一般的發髻,雖然五官看著還算可以,但滿臉的雀斑卻是大大給她打了個折扣。想必這是哪大戶人家中的一個普通的丫鬟罷了,但沒想也會醫術?


    她仔細端詳了他一下,不知緣何,竟有一絲眼熟。


    風千雪聞聲抬頭,這次的不再是那麵容粗礦的將軍人物,而是一個眉目俊朗如書生般,卻又散發著錚錚傲氣的年輕男子。一身雅黑的龍紋錦袍,頭戴的發圈像是鑲了金邊,在如此朦朧的環境下,雖不發亮但仍是醒目。


    “怎麽迴事?轉個彎你都能跌?”


    風千雪蹲在原地,似乎在等待小翠將工具給她找來。而就在這時,原本已經遠去的馬蹄聲,又再度響了起來,而且離他們似乎越來越近了。


    但她還是照話去做了,動作快一些的話,至少還能盡早迴到王府,以免多生事端。


    小翠早就在後麵嚇得魂飛魄散,那摔在地上的爺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人,風姑娘怎麽……


    風千雪沒應他,反而轉頭對小翠說了一句:“去找幾塊木板給我,還有繩子。”


    “姑娘……您輕一點兒啊……”那人似乎有些怕了。


    “好了,再讓我看看你的腳。”風千雪說著又自覺的將他的腳扳倒她的麵前,模了一模,這次是斷了。


    不過疼痛似乎隻是一瞬,很快,那人覺得那手已不是那麽痛了。


    “啊——”的一聲高亢的慘叫,四周的人都因為這聲音而轉過身來朝他們看去。


    “我來幫你接上吧!”她說著,也不管那人是否同意,兩隻手已經開始使力。


    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的風千雪不自覺的走了上去,一手握住那跌倒的人的傷處,探了一下,很確定他是月兌臼了。


    “廢物!”那騎在馬上的人噴了一句,已經不想再理他,扯著韁繩試圖離開。


    那跌在地上的人痛苦的擰了擰眉,試圖撐著身子坐起。但他看上去傷的還不隻是手,就連腳也被那馬的身軀壓了一下。


    “怎麽迴事,不就摔了一跤,有那麽痛嗎?還不趕緊給我起來?爺的麵子都要被你這廝丟盡了!”本來跑在前麵的人像是聽到了後麵的動靜,即刻又奔了迴來。而他身著鎧甲,麵目粗礦,看上去,就像個常年在戰場廝殺的勇猛將軍。


    風千雪細細看了一眼,那人一手捂著另一手的腕部,似乎是折到了。


    飛濺的水花差點就彈到風千雪的臉上,而那人像是摔得極重,倒在地上一時半會還沒爬得起來。


    也不知是他們的馬匹奔得太快,還是地麵太滑,轉彎的時候,突然有一匹馬斜斜的摔了一跤,人仰馬翻,坐在上麵的人“撲”的倒了下來。


    風千雪和小翠很快就從集市裏買迴了魚和豬腳,還有一些夜洛塵喜歡的配菜,正往著迴路走去,突然,三匹快馬從道上奔騰而過,上麵騎著的,看穿著不像是南陵國人。


    天灰蒙蒙的,地麵濕濕潤潤,一不就會打滑。


    “可以了,我們走吧!”說罷,她舉起玉色的油紙傘,緩步走出了屋外。


    硬生生的兩個字,好不容易從小翠的口中用力擠出,隻見那人點了點頭,唇角不自然的向上抬起。


    “小……姐?”


    那絕美的五官像是突然換了個樣,眉淡目沉,就連本是白皙幹淨的臉頰也不知怎的生了些許礙眼的雀斑。怎麽看,都不再是那傾國傾城的可人模樣。


    小翠還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易容”是什麽意思,卻見她早已跑迴了自己的裏屋。而不需多時,當門口再次推開,一身素雅的淡綠布衣,原本好看的隨雲髻換成了和丫鬟差不多的雙丫髻。而再往臉部看,著實讓小翠嚇了大跳。


    “嗯……”風千雪難得答應讓人跟隨,“不過,在出去之前,我要先易一個容。”


    小翠急忙拿起一把油紙傘追了,“如果硬要外出,小翠一起。”


    “沒關係,去就去吧!我也想出去走走,來燕城很多地方都沒有逛過。”說著,風千雪洗幹淨手,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小翠看了看天氣,似是有些失望。


    “所以,你現在是在暗示我,要去市場一趟?”她倒是沒去過,不免有些好奇。


    “因為今天的菜譜本來是清蒸蟹爪和辣子雞翅,廚爺每天清晨都會去菜場買夠一日的菜,第二天再接著去。這樣才保證菜式新鮮啊!”


    “你說要做紅燒魚和燉豬蹄?可我剛剛沒見府裏有這些葷菜。”


    小翠一聽這原來是給王爺做的菜,心下一喜,感覺這王府估計是好事近了,於是也不再勸阻,甚至暗示性的說了一些主子愛吃的菜式。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於找迴了一個親人!


    怪不得,當她第一次遇見夜洛塵的時候,就覺得他身上像是有什麽和她類似的氣息。還有他外出時,身上從不會被雪花沾濕,那是因為他體內擁有部分來自“冰魄內經”的功力,所以雪花沾不到他,他也和她們一樣不懼嚴寒。隻是,他最多隻有五層的冰魄功力,所以還無法像她一般,可以隨意調節體內遊竄的寒氣,讓自己在雪中行走時和常人並無區別。


    她的大師兄,從此以後便不再是傳說,他是真真正正存在著的!


    十年來,她這是第一次有找到親人的愉悅。


    風千雪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把臉,搖頭:“沒事,你們可不要小看我,做菜我其實是很在行的!”她堅持著,切完這些又去切那些。


    “,您就別動了,您這要是傷了一根手指頭,王爺那邊可就不好交代啊!”


    然而就是這樣陰霾的天氣,風千雪的心情卻難得的好,今天更是突發奇想,決定親自下廚給她好不容易相認的大師兄做一桌鮮美可口的菜來。也不知自己是多久沒進廚房了,切菜的時候手還有些生疏,嚇得小翠急忙喊停。


    綿綿細雨仿佛未曾停過,看情況,這天氣估計要持續好一陣了。


    沒待他說完,隻聽“撲通”一聲,一襲月白身影便在頃刻間消失無蹤,隻剩水花淅淅瀝瀝的濺在地上。


    莫無痕又問:“殿下可是要去看……”


    南炎睿又“嗯”了一聲,伸掌將水晶棺材往前推去,很快,那清澈的湖水立即在眼下展了開來。


    莫無痕抬眼望了望他,“殿下如今是要出宮?”


    “嗯。”南炎睿點了點頭,抬腳緩緩走出棺材。他此刻沒戴麵具,月白的錦袍映著水晶的幽幽藍光,將他整個麵龐都照得雪亮,看著好似天人下凡。


    “屬下……願意冒險打聽。”許久,他還是說出了麵前之人想聽的話。


    他好不容易從那噩夢般的煉獄中逃月兌出來,如今就算重新迴想,心底仍舊一片悚然。


    他離開了那麽久……


    那最後的一句話,讓莫無痕聽來心中不覺一痛。


    “陰魁教,十年都未出沒江湖,如今重現,必是為人所用。無痕,你可知現任教主何許人也?你離開了那麽久,教內的事,怕是難再知道了吧?”


    南炎睿稍稍伸了伸腰,然後從棺材裏撐著身子緩緩坐起,再將後背靠向棺壁,調整了極為舒服的姿勢。


    “屬下知罪。”他又做了個揖。


    莫無痕臉色微囧,他剛剛哪裏大聲來著,怕是擾了他的春夢,他自己不高興罷了。


    “無痕,本殿下這聽力好像並不差啊,不需要你那麽大聲。”


    南炎睿眉頭輕輕一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睜開了些。


    四處安靜得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於是這話就像被放大了千倍萬倍,聽得人的耳膜都有些微震。


    “殿下。”那黑影朝他做了個揖,“果然和你料的一樣,他把這件事壓下去了。”


    驀地一陣疾風掃過,一翩翩的黑衣身影驟然在他身側出現。


    每日三次躺入,原本損耗的真氣已然全部恢複如初,就連胸口那陣不時的刺痛,也漸漸的沒了蹤影。


    而另一處,二皇子的永和殿地宮,南炎睿安靜的躺在他那晶瑩剔透的水晶棺材內,仿佛這些天發生的事斷然與他無關。


    邱連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與太尉薛凡進遞了個眼神,兩人便一起走出殿門,直直往大皇子的太和殿走去。


    眾臣領命,南炎熙朝堂下看了一眼,目光在尚書邱連成身上停留片刻,然後下朝。


    正在為難之際,隻聽南炎熙開口說了聲:“繼續徹查此案,務必取得人證物證,不要妄加推斷論罪,否則,即有嫁禍之嫌!至於嚴將軍府,本殿下自會向父皇稟明,贈他百兩黃金以示慰藉。”


    但那嚴仲寬痛失了愛女,再加上新任不久的征北將軍嚴逸承已經明顯表示了對朝廷的不滿,如若朝廷還不采取相應的處理措施,豈不白白流失了兩名猛員大將?


    或許,這件事就隻能這樣不了了之?


    考慮到這個緣故,賈文霍也不再多做解釋。


    但這次,丟了性命的是二皇子即將要迎娶的侍妾,其父還是深得朝廷重用的將才,如這件事真是由邪教的人無端生起,那朝廷勢必會加派人手繼續追尋。隻是,這傳說中的陰魁教,真不是這麽好對付的。弄不好,整個朝廷的士兵,都有可能在他們手上喪命。


    向來,朝廷是不願意涉及江湖幫派之事,更不會願意去與邪門歪教產生隔閡。隻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就不會有太多麻煩。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南炎熙這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放屁!”南炎熙一揮衣袖,赫的從椅上站起,“你們大理寺就是這麽查案的?沒有人證物證,空口推斷就是結論?這要是和那邪教沒有任何關係,那你不是讓我們朝廷主動和邪教產生糾葛?這後果,你擔得起嗎?”。


    大理寺卿賈文霍即刻稟明:“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屍首全身已經變色,無論從哪裏,都看不出毒是從何而入,所有的結論,都是推斷的。但邏輯上,並不存在什麽不合理的地方。”


    “你們說那嚴和丫鬟是中了邪教的‘一鳩紅’而毒發身亡,那誰有證據證明,那毒確實是‘一鳩紅’?還有沒有什麽藥物,毒發的症狀和那‘一鳩紅’相似?”


    可是皇宮內,麵對這件事的討論還在熱烈進行,軒澈帝身體受不住,朝政又由大皇子南炎熙主持大權。


    三天前,所有的人都在討論嚴家突如其來的婚前命案。而三天後,人們對這件事的關注度似乎已經開始逐步下降。


    陽春三月,細雨蒙蒙。整個燕城,從高處看去,就像一幅極為秀美的水墨畫。


    ……


    ……


    夜洛塵,原來他就是……她那未曾謀麵的……大師兄?


    可這天,她卻什麽都知道了……


    仿佛一道光從天邊射來,照亮了因為失去親人而陰霾了許久的她的內心。她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遇到的人,如果有天突然出現,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而他又離她那麽近,近得觸手可及,他甚至還為她默默的付出過,可她卻渾然不知。


    ——“嗯,但男子可以練到五層。據說到後麵,大師兄又做了別的門派子弟,所以,就再也沒有迴過這裏。不,或許是迴過的,隻是我們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這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見上一麵……”


    ——“真的嗎?大師姐,可母後不是說,我們的功夫,隻有女子能練?”


    ——“雪,你知道我們是有師兄的嗎?比我來得還早,可我卻沒有見過。”


    風千雪不過是想出來讓他看看她的易容之術是否成功,卻沒想,被她看到了他徒手扔出的“冰魄神葉”,正大哧哧的插在樹上……


    緩緩轉身想要離開,卻忽的碰上一雙閃著奇光的視線,正灼灼的聚在他的臉上。


    “噗噗噗”的聲響驟然落在那老厚欲月兌的樹皮之上,三片微微泛光的冰葉幾乎有一半沒入樹幹。他遠遠的看了看,便將內力收迴掌內。


    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念想,他的手掌突然團聚一道內力,然後對著前方的樹幹直直掃去。


    四周又有陣風吹過,將他傾長的墨發吹得微微飄起。明媚的陽光透過分岔的樹枝往他身上暖暖照去,淡藍的錦袍像是灑了層薄薄金色,讓人看著好生惹眼。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的王府,可他又不能操之過急,他必須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的心慢慢的轉向他,看到他。


    許是看到了她在鏡前的一舉一動,夜洛塵在她身後終於有些忍不住笑,然後又默默的轉身離開。


    鏡中,額前那淡淡的梅花印是她平日習慣的點綴,如要易容,就必須將它塗掉。然後,眉毛是否要畫得再粗一些?


    迴到王府,她一月兌鬥笠,立即便往鏡前坐去。


    她這樣謹慎一些也好,出門易容,會給她帶來極大的便利。


    身邊,夜洛塵像是猜到了她的心事,本想告訴她其實軒澈帝早就知道她沒死了,隻是應了他的請求,暫時沒有對外公布,但話到喉中他又覺得,其實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風千雪終於和夜洛塵上了馬車,布簾拉下後,她這才真正是鬆了口氣。看來,她以後出門還要易容了,否則遲早有一天會被他人抓個正著,又鬧到皇宮裏去。


    賈文霍麵容不自主的抽搐一下,也便沒有繼續強求。


    這敢情,還是賈文霍沒有入得人家姑娘的眼,所以人家都不願讓人探其容貌了。


    突然風千雪轉身淡淡開口,那聲音委婉清亮猶如黃鶯歌唱,“賈大人,民女不願透露姓名和容貌,也是因為家鄉習俗所致。未婚女子,是不能隨便讓人窺視真容的,除非那人是民女看中的未來夫婿。我想賈大人家中應有妻室,所以民女不會對大人有那樣的想法。”


    那賈文霍一聽夜洛塵有意要包庇,沉默了會,像在思索如何迴應。


    她還在思考著該如何應對,然夜洛塵卻在這時突然開口:“賈大人,這位姑娘不喜被人稱名道姓,本來她也不是很願意來幫你這個忙,還是本王好說歹說才請得她來。如今你這樣大不忌諱的讓人家姑娘以真麵目示你,恐怕有傷風雅罷……”


    真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


    這個賈文霍,她還在皇宮的時候,並沒和他真正打過照麵,要說他對自己的外貌有印象的話,那該是在大殿上注意到她的。


    他言下之意很是明了,可風千雪卻極為不悅。


    “七王爺,這位姑娘。”賈文霍先是禮貌的行一行禮,再問:“不知姑娘如何稱唿,為何又不願露出真容。可剛剛在下有緣見得姑娘一麵,感覺似是眼熟。隻是在下尚未確定,是否就是在下想到的那位。”


    風千雪心中忽然一緊,腳步止了片刻,夜洛塵也隨之停了下來。


    卻沒想,她剛要跨出門檻,隻聽身後一人喊了一聲:“姑娘請留步。”


    夜洛塵的馬車就停在嚴府門外,風千雪臨走前再望了靈堂一眼,然後低著頭加快腳步跟在夜洛塵身後。


    她不想被認出,無論是要殺她的人,還是宮中的任何一人,她隻希望如今世人都當她風千雪已經死了,這樣將來她要暗查雪國滅門的原因,就會容易許多。


    她點了點頭,她現在頭上還戴著軟紗鬥笠,待在這裏惹人注意也是不太好的。更何況,剛才在驗屍的時候,那個大理寺卿賈文霍差點就認出了她。


    然夜洛塵聽了嚴逸承的話後,並未動怒。隻默默的點了三支香,插在米槽上。完事後,他這才轉頭看了看她,似是詢問是否該迴去了。


    如今的她,算是間接體驗了。


    風千雪心中又頗涼一陣,不由想起一句老話:無情最是帝王家。


    但他也道了一個事實,原來皇家沒派人來,竟是為了避開這邪氣?


    “七王爺,謝謝您曾經對舍妹的照顧,嚴某感激不盡。隻可惜舍妹此生命數淺薄,無緣與皇家結緣。但如若我是家長,我必定不會讓她嫁予皇族,否則亦不會淪落到如今地步。別說進不了皇門,就連一炷香也不給舍妹上過。舍妹這就是個賤命,皇族的人恐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黴氣。所以懇請七王爺早些迴府,勿讓這黴氣沾染了您,省得嚴某成日裏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嚴逸承如今似乎已經平複了原先激動的情緒,但從他剛剛說出的話來判斷,必是對皇家的人皆死心了,就連夜洛塵這個旁係也是極為排斥。


    不過這又讓風千雪明白了一點,原來夜洛塵送她的錦囊,也是嚴柳煙繡的啊!隻可惜,那東西被南若寒扔了。


    “我與嚴是有一些私人交情,之前給你的那個錦囊,就是讓她繡的。在燕城裏,也屬她的繡工最好了。”不知夜洛塵是不是也看出了她的疑惑,於是如此解釋。


    她不由疑惑,看了看夜洛塵,他算是代表皇家嗎?


    隻是,嚴家畢竟是要嫁女給二皇子的,可風千雪在這站了許久,也不曾見二皇子有派人來悼。但即便二皇子不來,皇家也總該有個代表,但風千雪同樣沒見。


    來悼念的人不多,除了嚴家自己的親戚,基本沒有外麵的人。畢竟是待字閨中的千金,極少也是情有可原。


    風千雪歎了口氣,將錦囊重新放迴台上。


    這兜兜轉轉,居然還是迴到了原來主人的手中。


    怪不得,嚴柳煙在看到這個錦囊的時候,眼裏閃過些許異樣的神色。


    她想了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當初嚴柳煙比武招親先是看上了南若寒,那這錦囊必是她繡好後送給他的。可南若寒卻拒絕了與她的親事,卻又不好將錦囊重新還迴去,又或者是還了可嚴柳煙並未接受,於是他就轉贈她了。


    風千雪一愣,這居然是嚴柳煙自己繡的?可怎麽會在她的手中,而且還是由南若寒交給她的?


    “那是她親自繡的錦囊吧?看針法,應該是出自她的巧手。”身旁,夜洛塵也注意到了那個錦囊。


    風千雪給她上了一炷香,在擺台的遺物裏,她看到了那手工精妙絕倫的鴛鴦戲水錦囊。她下意識的將它重新拿起,端在手上,那裏仿佛還留有淡淡的女兒香味,而那圖上的兩隻鴛鴦,雖然生動,可此時看來,卻尤讓人感到莫名的悲傷。


    嚴柳煙就這樣香消玉損了,可因為她還沒有正式進入二皇子的門,沒拜過堂,就不算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更沒有任何名分之說。她還是嚴府的千金,嚴仲寬未出嫁的女兒,一個可憐的朝廷犧牲品。


    ……


    ……


    所以,嚴柳煙的結局,不過注定是個悲劇……


    嫁入帝王家為妾,也會遭人嫉妒?


    雖然他的話語聽著像是胡言,可風千雪還是被他深深的影響到了……


    眾人麵色又是驟變,嚴逸承聽後即刻一**往地上一坐,嘖嘖的歎了一句:“沒想不過是嫁入帝王家為妾,竟還會遭人嫉妒?嗬嗬,可笑,嗬嗬……”


    不孕?


    “還有一件事。”風千雪又插了一句,“我剛剛在檢查的時候,看到嚴的夜香有些詭異,細細的撥開一看,像是有……被下過什麽藥,而那種藥,是有可能會造成她不孕的……”


    “把情況記錄下來,我們要把這件事稟報給尚書大人。”賈文霍對著身旁的人如是說。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竟不想這嚴將軍府的千金和丫鬟,竟招惹來了這麽大個惡頭。


    可是這邪教早幾年就已經銷聲匿跡,如今怎會又重出江湖?


    江湖最邪的門派,隻要出手必是奪命,若不能奪,他們便成了死士。


    那仵作和賈文霍的臉色立即變得比紙還白,就算“一鳩紅”這毒他們沒有聽過,也必是聽過“陰魁教”這三個字。


    “是‘一鳩紅’。”夜洛塵也點了點頭。


    在那裏,她有一個人想見,有一個人,卻不想見。


    她突然變得好矛盾。


    可是……


    她是不是該去二皇子府上看一看他?


    想到這,她又隱約有些擔心起來。


    如果嚴柳煙中的就是那“一鳩紅”,足可見這毒性之剛烈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了,那南若寒,必是傾了畢生之力。


    她明顯的感到死亡正在降臨,可是,她還是活下來了。


    風千雪淡淡的說,記憶似乎又迴到了幾天之前,她全身冰涼的倒在南若寒懷中,昏迷。


    “江湖邪派陰魁教,最擅長使用的就是帶毒的飛針‘一鳩紅’,此乃烈性寒毒,一旦中毒,極少還有生還可能……”


    夜洛塵看了眼如今躺在木床上,重新穿好衣服的兩具冰涼屍體,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風千雪點頭,其實在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隻是,她不是很能確定,是不是就是這個答案。


    而那原先的仵作聽後忽然連連點頭,“照姑娘這麽一說,鄙人就明白了。若是吸入中毒,那為何隻是那和丫鬟?這府上有那麽多人,不應該個個都中毒身亡嗎?所以,這必是被飛針所傷。”


    “飛針?”夜洛塵和賈文霍同時問到。


    “她們中的,是一種罕見的寒毒。我如果在此刻剖月複查看,內髒必定全凍壞了。而且這樣的毒發作極為迅猛,死者的身體在顏色改變之後,根本看不出中毒的部位在哪個地方。想必,這毒要麽是吸入型的,要麽就是,用針飛的……”


    風千雪定了定心神,從夜洛塵的身後緩緩走出。


    “那是我?那怎麽可能是我?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是誰下的毒手?”他絕望的搖頭,驚恐的眼神透露的多是不可置信之意。


    賈文霍還沒來得及迴答,隻聽先前衝進去的嚴逸承“啊”的一聲慘叫,所有人即刻轉頭向他。


    “賈大人認得這個醫女?”夜洛塵此時也已走上前來,默默將風千雪移到身後。


    風千雪即刻將剩下的軟紗移到麵部。


    她來不及捂麵,剛要迴頭,隻聽緊隨其後跟來的賈文霍一句:“啊,姑娘不是……”


    她反應還算及時,側過身巧妙的避開了他的衝撞,可頭頂的鬥笠軟紗卻不被他身上的衣物連帶著勾了,“撕拉”一聲,遮住麵部的那塊軟紗就這樣被他硬生生的破開了道口子。


    風千雪這會剛要出來,可手還沒來得及觸到門柄,隻聽“砰”的一聲,前方乍亮,然後一個人影驀地闖入,差一點就和她撞個正著。


    他想也不想,使勁全力將門推開。


    夜洛塵給賈文霍使了個眼色,賈文霍即刻讓人又追了。可那嚴逸承似乎知道存放的地方,腳步匆匆的往暗室奔去。然後一個翻身跳躍,轉眼便已立在門口。


    “屍身呢?我要見的屍身!”


    瞬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起身又往別處跑去。


    夜洛塵瞥了他一眼,不再出聲。


    或許因為他心太痛,發出的聲音竟有絲絲暗啞,如哽在喉。


    “七王爺……”


    他這才看到原來府上還有外人,臉色一變,即刻下跪作揖。


    “嚴逸承,你當本王是死的嗎?你要燒了這裏讓本王給你陪葬?”夜洛塵終是忍無可忍,狠狠的斥了他。


    家仆慌了,即刻用水上前撲滅,而嚴逸承似乎還不知足,還想將正中的帷幔一起拉下,可手還沒夠到,一把未開啟的劍鞘便朝他的月複前襲來,重重的擊了他一記,他一個不留神,猛的往後栽了下去。


    嚴逸承“嘶”的一聲,扯下了兩旁對掛的帷幔,燃燒的白燭因為被布匹劃到,“唰”的一聲直直落了下來,火苗即刻向外燒了起來,並有愈加兇猛的趨勢。


    兩名兵卒於是抓住了他的雙臂,卻不想被他用力一揮,二人紛紛倒地。


    “上前攔住他!”賈文霍即刻對旁人發令。


    嚴逸承瘋了一般要上前拆去那高掛於堂前的白色帷幔,他不原本今日要出嫁的就這麽去了,而他的爹,此時卻是暈倒在床。


    大理寺卿賈文霍此時剛剛讓人做完記錄,看到他進來,麵色不由一陣擔心。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他一時仍是無法接受,不過一夜,紅事竟變成了白事。


    然時間不過一年半載,本來收到用紅色布條包裹的家書時心情是異常愉悅,於是快馬加鞭的要趕迴燕城參加親妹的婚禮,卻不想中途生事,耽誤了行程,趕迴時,府內已是天翻地覆。


    嚴逸承自小隨父從軍,如今年歲二十有餘,戰績雖然不及父親,但也頗得軒澈帝賞識,於是於去年年初時便派到北部邊關駐守邊城,任命為征北將軍。


    屋外,夜洛塵在靈堂前站了好一會兒,才見嚴家長子嚴逸承氣急敗壞的從外麵趕來。


    無奈,她隻能點燈細細查看。


    變了色的皮膚完全阻礙了她的觀察,而她如今又失了功力,便無法使用自己的內力在她們的體表一一探尋。這又如何是好?


    好難!


    她取出一條手帕,和著手將她們身上的衣料盡數扒盡,再仔仔細細觀察著她們每一寸肌膚。


    可她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這毒,又是怎麽進入的?


    第一眼,她就知道她們中的一定是寒毒。


    風千雪隔著從鬥笠上垂下的軟紗,靜靜的觀察了她們一會。如今的嚴柳煙和那丫鬟已經被人移到陰冷的暗室內,身上穿的還是案發時的那身衣裳,隻是肢體因為時間推移,呈現出越來越紫的色澤。


    明明今天該是她的大喜日子,怎想轉眼就變成了白事。


    風千雪怎麽也沒有想到,原先還活月兌月兌出現在她麵前的嚴柳煙,如今已是一具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屍體。


    **


    一句話,頓時讓眾人茅塞頓開……


    眾人短暫沉默,突地,那仵作像是想到什麽,就又上前參了一句:“不如找七王爺吧,那女醫官原是七王爺尋來的,而七王爺本就人脈廣博,想必還會認識更多醫女。”


    “還有這事……?”那人這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本官聽說這女醫官,就在前不久替二皇子上山采療傷草藥的時候,不幸墜崖身亡。”


    這提議聞似不錯,但賈文霍卻又還是皺眉。


    就在此時,身邊不知何人提議:“小人聽說有一位民間神醫,據聞還是個女的,之前還給聖上和二皇子治過病呐,後來被二皇子招入殿中成了禦用醫官。這嚴本是要嫁給二皇子做妾,不如就讓二皇子派那女醫官過來驗身吧?”


    賈文霍一陣沉默,也開始有些犯難。


    “鄙人隻是初步查看,要真全身檢查,還是得月兌衣驗身。這就……”仵作略有遲疑,但他言下之意已然明了。死者即是嚴將軍的千金,自然要顧及她的清白之名,這便是死後也要恪守的基本原則。


    “但講無妨!”


    “恕鄙人愚鈍,真的看不出一絲傷痕。不過……”那仵作思索一陣,似有猶豫。


    賈文霍大驚:“真的一點傷痕都沒有?”


    那仵作給他做了個揖,於是答:“嚴身上看不出有半點傷痕,可皮膚卻如凍傷一般,呈現暗紫泛黑,又不同於一般屍首的冰涼,甚至比寒冰還要更凍一些。那丫鬟亦如是,隻是,死亡時間初判比更早,麵部五官在三更時便已經不成形狀。”


    “結果怎樣?”看向那民間仵作,賈文霍淡淡的問了一聲。


    賈文霍到的時候,民間仵作已經將屍身檢驗完畢,一層白紗輕輕的覆在她們身上,像是唯恐被人打擾。


    大紅的綾緞已然褪下,取而代之的,是蒼蒼茫茫的白色帷帳。飄揚的冥紙不時隨風瑟瑟起舞,撲閃的火星偶然從濃煙之中偏離方向,稀稀疏疏的朝人的腳步緩緩襲來。


    尚書邱連成即刻派人去嚴府查判此案,大理寺卿賈文霍便攜人手匆匆的趕往案發現場。


    這嚴仲寬也就一個千金,他的大兒子嚴逸承此時仍在迴程路上。軒澈帝剛一醒來聽到這事,激得又是一陣氣緊,急急宣太醫入殿就診。


    一夜間,喜事變成了喪事,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讓年過半百的嚴仲寬再也支撐不住,瞬間急血攻心,頃刻就病倒了!


    翌日清晨,整個燕城傳得最沸揚的事,莫過於在大婚前夜,嚴將軍的千金嚴柳煙無故慘死,被牽連的,還有她的近身丫鬟靈兒。而更奇怪的是,全府的人一直熟睡到第二天才發覺她們出事了!


    瞬間,南炎睿眸中一震,麵色更是變化無常。


    莫無痕腳步上前,想了想,還是用手遮在他的耳邊,低低說了一陣。


    他目光一個斜視,俊眉微微一凝,沉沉問了一句:“如何?”


    忽然,一道黑影從視線一掃,穩穩的站在了他的側方。


    他明明已經控製得很好……


    奇怪,怎麽會這麽奇怪?


    雨聲大作,地麵泛起濃濃濕氣,南炎睿卻依然站在暗黑的窗前,似在等候某人消息。幾日來的休養已經讓他恢複不少元氣,隻是胸口那塊隱隱的刺痛,在兩天前又發作了一次。


    才剛在瓦片上站穩的黑影,不過靜靜觀察片刻,很快就轉身往迴飛去。


    “啊!啊——”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響徹了原本已經沉睡的嚴府。伴隨一陣轟隆的雷聲,嚴府上方的天空突地現出一道亮光,映得四周一片慘白!


    她將手中的燭火往下一照。


    是什麽?


    “這丫頭,難不成今天喝醉了去?”她有些不滿的低聲碎語,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腳下絆了個東西,害她差點摔到地上。


    “靈兒?”她又叫了一聲,仍是沒人迴應。


    四處除了雨聲,便是死一樣的寂靜。


    嚴柳煙一手捂著肚子,一手輕輕去推門板,又是“吱呀”一聲,那門板仿佛被誰吵醒了般,發出的聲響讓她的心不由打了個寒顫。


    “吱呀”一聲尖響,室外的風突然大得把窗吹得歪了,天空也不知何時飄起雨來,淅淅瀝瀝的打在屋瓦,聽在耳裏格外清脆。


    她眉頭輕皺,披了件外衣打算走出去看。難道這靈兒今晚沒給她守夜?


    怎麽迴事?


    “靈兒!”她試圖叫喚自己的近身侍女,可叫了不止一聲,卻還是沒有人應。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太不注意,晚飯過後,她總覺得下月複隱隱的疼。她腸胃本就不好,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舊疾複發,可奈何到現在,那疼痛的感覺似乎是愈加顯了。


    她心中難掩出嫁的喜悅,強逼著自己盡早入睡好讓明天精神更佳,可輾轉反側,她還是起身點燃了燭火。


    可是如今,她還是如願以償了。


    她名聲毀了,軒澈帝大怒之下收迴了原先替她封妃的承諾,她自食其果,她認了!可父親卻為此差點折了她的骨頭,要不是她以死相逼,她恐怕連做二皇子的侍妾都沾不上邊。


    嚴柳煙算是今夜睡得最遲的一個,明天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讓自己在他身邊占有一席之地,哪怕隻是……一個侍妾。


    嚴將軍府,此時正是萬籟寂靜,所有的傭人為了明天也都早早睡了。和永和殿完全不同的是,這偌大的廳堂早已用紅緞粉飾完畢,大紅的“囍”字妥妥的貼在高牆正中,粗壯的雕刻有龍鳳呈祥的紅燭正安然的立在兩旁,仿佛和這府裏的所有人一樣,靜靜的等候明天的到來。


    莫無痕拱手作了一揖,不稍片刻,黑色的身影便如一陣風般消失在蒼茫的暗夜之中。


    “可以動手了。”隻寥寥幾字,卻透著駭人的低溫,讓人聽著心底陣陣發寒。


    南炎睿靜靜的看著即將燃盡的微弱燈芯,忽的啟唇一吹,室內瞬間暗了。


    “殿下……”身後,莫無痕像是站了很久,於是又催了一聲。


    殿內,在一處被屏風遮擋的偏廳中,昏黃的油燈照映著一副冰冷卻極精致的男子的臉,烏黑的眸子望不穿他內心複雜的情緒變化,淡紅的薄唇微微開啟,像是想要說些什麽。


    而作為明日東家的永和殿內,賀禮高高的幾乎疊滿了廳堂,可四麵的牆壁,卻沒貼有任何喜慶的掛飾,就連本應準備好的高高紅燭,也不知藏到哪裏去了。


    皇宮院落,隻有一排排夜巡的士兵依然提著十二萬分精神,窺視著周遭的一切動靜。似是愈接近喜慶的日子,皇宮的守備就愈是森嚴。


    當夜色愈來愈濃時,喧囂的燕城漸漸恢複了初始的安靜,酒紅的燈籠也慢慢滅了。


    流火劈雲,紫光凸顯,於這夜,必是大兇之兆……


    “嗯,走吧。”天公有變,此地確實已不宜久留。於是花天佑截然轉身,朝他們投宿的地方快步行去。


    “殿下,我們趕緊迴去,今夜恐不寧靜……”同樣注意到異樣的拓跋峰如是提醒。想他跟在太子身邊多年,少少也學到了一些皮毛。


    花天佑凝了神色,注意到這異常的天象變化,心中頓生寒意。


    然而就在此時,天邊突然亮出一道狹長閃電,四周的雲被光芒映得通體泛紅,還呈現出深深的黛紫。而其中有一朵雲,就像是被什麽強硬的岔分開來,赫赤乍現。


    花天佑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他們背影離去,突來的大風將她的裙擺吹得揚揚飄起,好似一朵盛開的花,久久揪著他塵封的心。


    她鼻頭竟有些酸,實在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可是,又是那麽的無可奈何……


    “我們迴去吧!這裏風大……”


    驀地,身後傳來一陣溫熱,是夜洛塵將圍脖的毛領摘了下來,細心的給她披在身上。


    可笑……


    她心不由一震,她如今……竟也怕著涼了?


    在夜洛塵的攙扶下,她終於緩緩的站了起來。微寒的晚風唰唰的吹著她傾長的秀發,頸部竟也因此泛著些許的涼意。忍不住,她打了一個噴嚏。


    風千雪終於把胃內的濁物吐了出來,瞬間腦子清醒許多,頭也沒有那麽暈了。


    心中油然升起火焰,花天佑袖中的雙拳不由微微握緊,目光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定定的看著前方關係密切的兩人。


    那她和他是……


    原來,他就是七王爺?


    後麵那六個字,怔得花天佑麵色猛地一僵,目光瞬時從女子的臉上移到男子身上。


    “殿下!怪不得我剛剛會覺得那男的如此眼熟,他就是南陵國的七王爺——夜洛塵!”


    像是注意到他麵上的異樣,拓跋峰的視線也隨之看去,可卻在看到那藍衣男子的一瞬,猛地,他想起一個人來!


    他心中微微一喜,有些別不開眼來。


    那個在皓月關外的護城河內,自稱灑下解藥的絕美女子,如今,他竟然會在此地重新遇到!


    白皙如雪的膚色,那精致的五官乃是世間少有,他不會看錯,真的是她!


    花天佑瞪了他一眼,又迴頭往身後看去。


    是,他都差點忘了他和殿下如今是喬裝成南陵百姓而混入燕城,如果他這火爆脾氣還不收斂一下,他們此行還真的會暴露。


    一句話,堵得發怒的人即刻沉默下來。


    “拓跋峰!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麽身份?我們喬裝進入燕城,如今因為一件小事而頂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去教訓別人,後果你擔當得起麽?”


    “殿下!為什麽不讓臣去教訓那兩個莽撞的人?他們南陵國人實在太不懂禮貌!”剛在發怒的人又急切的低吼了一句。


    他美眸微眯,目光定定的鎖在那女子豔麗的側臉,原來……是她?


    在一昏暗的屋簷下,剛剛撞了他們的女子正蹲在牆角做嘔吐狀,而她身後,那個一身淡藍錦袍的俊秀男子,正不時的幫她拍背。


    被稱作“殿下”的人立即給他殺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緩緩將頭轉向後方。


    “殿下!”那人發出低沉的聲音,語氣帶著埋怨。


    那人碎碎的說了什麽,似是有些不悅,剛想轉身揪住他們,卻被一隻大手攔了下來。


    “請見諒……”隨後追來的夜洛塵隻好替她道歉,又繼續追了。


    “媽的沒長眼睛?”被撞的其中一人罵了一句。


    最終,她亟不可待的躍出還在行駛的馬車,嚇得夜洛塵臉色驀地變得蒼白如紙,疾疾跟在其後。隻見她搖晃了一陣,然後加快腳步往一處黑暗的角落奔去。而迎麵正走來兩人,她也沒來得及迴避,便從兩人之中衝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得實在太多,還是酒量太差實在經不起烈酒的熏陶,她頭似乎越來越沉,而且胃內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不停的翻滾。


    她不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她的心太小,她甚至還有潔癖,容不得漏進一滴沙子!


    風千雪其實就是想看看夜晚的燕城,看闌珊的燈火下,是否能找迴一些的那個時代的影子。如果她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那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醫學專家,她的父母和親屬一定會以她為傲,她的一定愛巴結她。她還會有一個深愛自己的丈夫,而這個丈夫,也隻能擁有她一個妻子。


    他無奈,隻能吩咐車夫慢些行走,以免晚風吹暈了她。


    她不聽,硬是要趴在窗邊。


    “千雪,你這樣很容易吐的。”他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卻還是想將她朝自己拉近,也隻好對她如此解釋。


    他將她拉近一些,她甩了他的手,居然離他更遠。


    夜洛塵好不容易才將她扶上馬車,她一入內便急忙月兌了鬥笠,趴在窗邊,歪著腦袋有些無神的看著前方。


    她好恨!


    想離開這地方,沒機會,又走不了!


    想報的仇,沒武功,報不了。


    想愛的人,不能愛,愛不了。


    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現在,竟然無能到這種程度?


    她隻覺得頭腦有些暈暈沉沉,很想用內力讓自己恢複清醒,可是,她忘了,她內力被封,她什麽都做不了……


    “迴去吧……你喝多了。”他說著掏出一甸銀兩放在桌上,又拉起她的一直臂膀,將她生拉硬拽的拖到門口。


    她“騰”的從座上站起,伸長著腰身意圖重新夠到杯子,腳步卻一個不穩,差點往桌上滿滿的飯菜撲去,好在夜洛塵急忙接住了她。


    他沒讓她得逞,自己仰頭將酒水喝了下去,再將杯子撇到一旁。


    她怔了怔,麵龐已經顯出幾許醉人的桃紅,可她還是想奪過他手中的杯。


    “別喝了。”


    夜洛塵開始擔心起來,在她給自己斟到第三杯酒的時候,驀然出手止住了她。


    她即刻就想將酒杯扔了,可是,在短暫的灼熱過後,腦中卻飄來了淡淡的醉意,讓她忽然晃了個神。於是乎,她又不自覺的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感受那火辣辣的灼痛從咽喉一直滑落至胃,再慢慢麻木了她的每一個神經,好像……不錯……


    風千雪其實酒量不好,可如今聞到了那個香味,心神不覺為之一動。於是她也拿起酒杯,先淺淺的在唇邊嚐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即刻將舌尖燙得麻木。她重重的皺了皺眉,酒水下咽的時候,從食道到胃內,都像被火燒了一般,難受得不是尋常滋味。


    “這是店內自釀的杏花村,你要不要試試?”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率先喝了一口。


    夜洛塵也跟著再度沉默,可他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觀察著她每個細微的神色變化。最後,他幹脆讓店家上了一壺酒,滿杯斟到她的麵前。


    鑼鼓的聲音越來越遠了,可風千雪的思緒早已跟著離去,即使滿桌的豐盛佳肴都無法讓她嚐出味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腹黑夫君吃定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予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予感並收藏腹黑夫君吃定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