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初夏的麵前,無論他有多心傷有多絕望有多憤怒,他都不能表現出分毫,然而,天知道他有多憤怒,有多想要殺人。


    初夏和他坦白的第二天,他就已經讓人去查那晚的那個男人,出乎意料之中的好找,不過一天的時間,人就被揪到了他的麵前。


    他說的很簡單,一個女人喝醉了,忽地闖入他的房間,美人在懷,他又不是柳下惠,自然是抱著美人好好翻雲覆雨一番,卻不知道那是有婦夫夫婦。


    話說的這麽順,絲毫沒有破綻,完美到無懈可擊,瞬間將他的怒火挑高到極致,幾乎把那個男人打個半死。


    而他留下他半口氣,就是他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他一定要查出幕後,到底是誰在搞鬼。


    誰傷害了初夏,他絕對以百倍奉還。


    -


    淩初夏雖勉強地留下孩子,可她一天比一天消瘦,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整個人怏怏的,如同那癟了的花,毫無生趣。


    她不再和時澈說不要孩子,但她卻在潛意識中抵抗這個孩子,她不怎麽吃東西,吃了基本也是吐光,也不怎麽走動,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甚至於她開始不願意見到陽光,可她也同樣懼怕黑暗,因為一旦入睡,噩夢將會如魔鬼般不斷地纏繞上來,她會變得失控而抓狂。


    隻是時澈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傾盡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壓製著她的難受,讓她無法輕舉妄動,可是有時候,越是壓製,爆發起來,也就越是不受控製。


    -


    是夜,萬籟寂靜。


    淩初夏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整個人豁地一下從床-上坐起,她的額頭滲滿了冷汗,黑黑的瞳孔緊緊收縮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息。


    她又做了那個噩夢,而噩夢裏的一切,更加地恐怖,更加地清晰。


    淩初夏隻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被那大手緊緊錮著,她根本喘不過氣來,隻想要掙脫這一切,隻想要解脫……


    解脫?


    這兩個字驀然闖入淩初夏的大腦,她驚得整顆心都在狂烈地跳動著,下意識地側了側頭,看向睡在一旁的時澈。


    以往每個晚上,每每她從噩夢中驚醒,他也總是能夠第一時間清醒,第一時間陪著她,可是今天……他卻沒有醒。


    淩初夏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他的臉龐上,自從她開始做惡夢之後,臥室裏總是留著一盞壁燈,所以她此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俊臉上的表情。


    隻是……她的時澈,怎麽憔悴成這個樣子了?


    他的臉上是掩不住地疲憊和倦容,熟睡著,可眉頭緊蹙,薄唇緊抿,仿佛時時刻刻都要保持著警惕,因為他要守著她。


    這段時間,她累,他更累。所以他現在才醒不過來吧。


    淩初夏眼眸眨了眨,眼底極快地染上極致的痛苦,她真的很想解脫,真的很想……這樣大家都不會累了。


    淩初夏神情微微恍惚,緩慢掀開被子,下床,無意識地朝著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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