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管理混亂,和國內相比治安天上地下,槍支更是泛濫,各種型號槍支都有,不過大部分是國產老型號。


    說起來有些尷尬,當年我們免費支援別人的武器,過了十多年裝備老化,就被他們部隊裏的蛀蟲弄出來,賣給民用。這地區又多丘陵山林,野獸眾多,山民們用槍來打獵也很正常。


    隻是在遇到不平事,或者生活下不去時候,就要用槍來做些違法亂紀的事,對象往往又瞄準國內。


    這也是沒奈何,國內土豪多嘛,瞄準緬北人又榨不出油水。


    我要買槍,這裏也有技巧,不能傻兮兮地用錢砸,一旦露財,搞不好槍沒買到,自己性命卻先丟了。


    下車後抓一把幹土,在自己臉上擦了,頭發也弄的淩亂邋遢,靴子也在泥水裏滾兩趟,再配合自己幹淨整潔的呢子風衣,立時就顯得不倫不類。


    有那經驗老道的,看到我這身打扮就知道,呢子大衣是從別人身上扒下來的,決計不是自己買的。


    外觀上埋汰之後,行動上也要蠻橫,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刺兒頭,這個裝扮起來也簡單,去街邊找個理發鋪子,理個發洗個頭就好。


    頭發要理成平頭,打摩斯,根根豎起,看起來紮眼。去理發也不要找那種老頭主刀的理發鋪,而是找那種外麵帶彩虹燈門口站著光腿妹子的理發鋪。


    進去後讓小姑娘給我洗頭,嘴巴上要詳細問,洗頭多少錢,剪發多少錢,按摩多少錢,打一炮又是多少錢,完了嘴巴還要砸吧著歎:“有些貴。”


    給人營造出一種想打炮又舍不得錢的吝嗇形象,標準跑路者。


    姑娘洗頭時候手還不老實,趁機要在姑娘大腿上捏一把,還要感歎:“咦,腿好滑呀。”


    氣的小姑娘拿手打我,“不花錢不能碰的。”


    洗剪吹一共十五塊,還要抽小姑娘一支口香糖走,付賬的時候也不幹脆,磨磨唧唧,問收銀台的肥婆,“靚女,知道那能買槍?”


    這種事情問這種人沒錯,黃賭毒自古不分家,能開皮肉鋪子的,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有門路。


    尤其是像我這種生麵孔,對方會仔細看,猜測我的來路,是來瀟灑的?還是來躲難的,根據我之前的表現,對方可以得出,我是後者。


    做生意的不會把自己收拾的埋汰難看,也不會一來先去理發鋪找女人,更不會張口問哪裏能弄到槍。


    皮肉鋪子不賣槍,但會詢問一些信息,比如,“你是做什麽的,幹嘛要買槍?”


    我皮笑肉不笑地迴:“去打野雞。”


    對方就知道,拿了槍不幹好事。


    賣搶的不管你拿槍做什麽,但會猜測來路,萬一是公安派來的特勤呢?


    我的種種表現,足以讓對方放心,用座機打個電話,簡單兩句,讓我跟電話裏的人聊。


    對方操著不標準的普通話,典型本地人,問我要多少,什麽樣的?或者說,我用來做什麽的,對方會根據我的要求進行推薦。


    我迴答:“手槍,能打死野豬的。”


    野豬皮粗肉厚,一般槍是幹不倒的,我這麽說,是讓對方明白,我需要威力大的槍。


    對方電話裏迴:“那就九二了,一把三千。”


    我這邊立時操一聲,“怎麽這麽貴?國內也不會是這個價。”


    對方不耐煩地道:“那你去國內買咯。”


    我這邊咬牙切齒,歎息,再問:“帶多少子彈?”


    對方迴答:“不帶子彈,要買一盒五百。”


    一盒子彈一般是五十發,表示十塊錢一顆,這是蒙外行,流落在外的子彈,兩塊三塊都可以賣,但我要表現出來的就是個外行,而且是個沒錢又小氣的外行。


    嘖嘖歎息兩聲,還要砍價,“老板,江湖救急,兩槍帶兩盒子彈,三千五。”


    對方說不行,這個價格賣我就虧。


    我這邊咬牙切齒,懇請一樣道:“大哥,我隻有這些錢了,你先把東西給我,等我辦完事,該多少錢我還你。”


    對方說好。


    這就是惡人的談判技巧,話裏透露的意思要讓對方知道,我要槍是辦事的,而且著急,得盡快拿到,辦完事後我會發財,那個時候會來照顧他生意。


    假若我表現的幹脆冷靜,就該換到對方怕了,尤其這幾年,他們跑去國內騙賭綁架的人特別多,總擔心內地公安出來掃蕩。


    當下價格說定,對方讓我在店裏等,並且讓我把錢給理發店老板,數目對了,就會有人來送貨。


    這點就讓我懷疑,質問:“我給了錢你們不送貨怎麽辦?”


    那頭哼哼笑,“我沙坤是什麽人你打聽打聽,我要是做的不穩妥,以後還有誰敢買我的貨?”


    這麽說就打消了我的疑慮,掛了電話開始數錢,錢是從褲襠內褲拉鏈裏掏出來的,還帶著我的味道哩。


    拿出來往台麵上一放,惹得肥婆老板娘厭惡,但還是用手拿著點了,完事用手機發信息,讓我在店裏等。


    我坐在店裏百無聊賴,電視裏有雲南台,可以看國內新聞,眼睛卻在人家洗頭妹身上來迴瞟,末了問:“三十塊來一發行不行?”


    洗頭妹用白眼翻我,吐了個瓜子皮。


    我臉厚不知醜,搖頭晃腦,對老板娘道,“這丫頭看不起我,等我下次來,一千塊錢,日死她。”


    老板娘哼哧一聲,洗頭妹再次翻白眼,“你有那本事?真要能讓我死在床上,我一毛錢不要。”


    好家夥,這是反調戲我了?這丫頭都沒有十八吧?


    調戲完人家還補充一句:“瞅你那豬一樣的身材。”


    不多時,外麵摩托車響,是宗申150,車手坐在上麵,嗡嗡轟油門,後座上下來個十二三歲孩子,背著黃書包,進來肥婆一指,小家夥就從書包裏掏出一把黑色九二,外帶兩盒子彈,塞進我手裏。


    我這邊趕緊拉開套筒檢查,看膛線,看彈夾,小家夥卻拿著一卷錢在數。雙方差不多完成,孩子裝了錢在書包,跨上摩托車後座,車子揚長而去。


    看著那孩子單薄的肩膀,我心裏一陣異樣,這正是讀書的年紀,卻在幹這種危險差事,他父母不心疼嗎?


    複又想到,這孩子隻怕也是從外地拐來的,早就忘了父母是誰,哪裏有人心疼?


    若是這次找不到何青山,隻怕十年後,何青山也是跟他一般模樣。


    這裏將子彈壓好,上膛,才換了兇狠麵孔,盯著先前的洗頭妹,“現在,三十塊一炮,給不給弄?”rllo


    肥婆老板娘要說話,我立時槍口轉向她,眼神冰冷。


    她便不敢出聲,隻能用眼看小姑娘。


    小姑娘猶豫了下,很不情願地撇嘴,蚊子哼哼般道:“那來吧。”


    我又換了嗬嗬可樂表情,“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欺負女人,說多少錢,我就出多少錢,不會少你一分一毫。”


    說完看向老板娘,“我們安徽人的講究,辦大事前要找個女人瀉火,免得死了留遺憾,這個姑娘給我留著,等我迴來再辦她。”


    說完又擺出一千塊,放在櫃台。


    紅豔豔的票子映著老板娘麵上的肥肉,將錢收了,手指蘸了唾沫點,口裏道:“等什麽,有錢你隨時去辦。”


    我搖頭:“留個念想,迴來再辦。”


    肥婆收了錢,臉上肉直顫,“隨你。”


    我再問:“對了,聽說這裏也有我個老鄉混的不錯,你知道他在哪?”


    肥婆神情一怔,問:“你是哪裏人?安徽的?”而後扭頭問旁邊妹仔,“我們這裏沒有安徽的吧?”


    妹仔搖頭,“我不知道,好像有吧。”


    我連忙提醒,“安徽的,個子不高,黑黑瘦瘦,笑起來有些靦腆,但是手黑,我聽說他在這裏混的不錯,手下四五十號人呢。”


    肥婆和妹仔同時變色,一個說不知道,一個說你是找阮司令吧?


    我的目光立即落在妹仔臉上,問:“阮司令是什麽來頭?他是安徽人嗎?”


    肥婆不語,妹仔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安徽我不知道,反正是幾年前從國內來的,做了彭真的女婿,被封為司令。”


    彭真?那就是緬北的統治階層了?


    三基不錯嘛,混了個司令當,我還隻當他是個小混混,竟然走上管理層。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好辦了,對付混混相對簡單,但對付這裏的統治者,難度就大了許多。


    我從理發店裏出來,沿著大街走,尋找館子吃飯,順便思考下一步計劃。那個阮司令,是不是三基還說不準,得見麵才知道。


    在飯館給何若男打電話,結果是無信號,這就難辦了。手機無信號,說明人進了山,若是在老街,肯定能接通。


    好好的,她去山裏做什麽?難道何青山在山裏?


    吃完飯我麵上架了副墨鏡,嘴巴裏叼著煙,滿大街去晃悠,每家賭場都轉一轉,尋找合適的地頭蛇,好打探消息。


    花了些小錢,問了好幾個包打聽,事情問了個八九不離十,阮司令就是三基,也的確是彭真的女婿,隻是他不算政府人員,而是拉著一幫土匪到處幹違法勾當,比如賣粉,開賭場,敲詐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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