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橫夫並未迴應我的調侃,而是邁著穩健步伐緩慢上來,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略帶遺憾地道:“周先生,我今天是來接美莎迴去的,不談其他事。”


    這話倒是出乎意料,難道不是他哄著騙著要把侄女送給我?


    陰謀,絕對有陰謀。


    這是我家,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無論是什麽意見,隻要是對方說的,我統統都要反對,誰讓他用地皮的事情套我呢?於是我迴:“不太好吧武山先生,美莎在這裏住的很開心。”


    說話間美莎探出頭來,一陣歡喜,喊歐吉,嘰裏咕嚕,很歡快的樣子,兩人一番對話,絲毫沒有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等他們交流完,武山橫夫表情就變的沮喪而無奈,還夾雜著些許憤怒,皺著眉頭對我道:“周先生,盡管我不便對你的家庭私事發表看法,但牽扯到我侄女的幸福,我還是要忍不住說,作為成年男子,你應該有所擔當。”


    這是指責我了?


    “我哪裏不夠擔當?”


    武山橫夫擺出嚴肅的口吻道:“如果你喜歡美莎,就請以正當的方式獲得家族長輩同意,你不能將她禁錮在這裏,這是不對的。”


    禁錮?這個詞有點怕怕,當我是什麽人?東京鬼畜?


    這個鍋我不背,立即反問,“是我綁住她的手腳嗎?”


    武山橫夫道:“你雖然在行動上沒有限製美莎,但一直在思想上給予禁錮,讓她無法逃離你的掌控,雖然這樣說有些過分,但這是事實。”


    “事實你大爺!”我直接爆了粗口,“你到底想要什麽直接說,別拐彎抹角。”


    武神橫夫的表情瞬時變的精彩,氣惱又震驚,“你怎麽可以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你再給我亂扣帽子信不信我打你?真是莫名其妙,她有手有腳能自由移動怎麽就是我禁錮?還思想上限製,我們語言都不通,怎麽限製?”


    看到我也變臉,那邊美莎跟著抓瞎,旁邊翻譯嘰裏咕嚕翻譯,也不知道說些什麽,美莎在老頭子和我之間來迴做安撫狀,似乎是讓我們都少說兩句。


    我聽不懂,武山橫夫則怒了,抬手一巴掌,將美莎抽倒在地,怒目圓睜,還伴隨著一聲大吼:“八嘎!”


    美莎小姑娘措不及防,被抽的趴地,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那邊張靈彥一聲叫喚,衝出來指著武山橫夫訓斥:“你這老頭怎麽打人呢?”


    這一巴掌來的很突兀,讓我看不懂,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麽。


    但說到底,打女人是不對的,你看武山美莎多麽討厭,我也沒想過要打她,這老家夥怎麽能下得了手?當即伸手指著武山橫夫道:“你夠了啊,這是在我家,由不得你亂來,打人是不對的。”


    後麵皇冠車裏下來三四個西裝青年,各自表情猙獰,氣勢洶洶朝我走來。


    武山橫夫氣勢大盛,沉聲道:“周發,這是你自己做的不對,不要怪我。”


    看那幾個青年往跟前靠,我本能預感不對,先前後腳分開,做防禦姿態,同時口裏道:“你到底是要做什麽?能不能說明白?”


    旁邊翻譯嘰裏咕嚕一大串,地上的美莎就慌了,連忙起身去拉武山橫夫,口裏叫著歐吉,武山橫夫再次出手,這次力氣更大,直接給美莎抽的嘴角出血。


    “臥槽!”這逼六親不認了?在我的主場也敢如此大膽?翻譯忽然在旁邊道:“周先生,美莎要幫你治療尊夫人,但是家主不同意,快幫幫美莎吧。”


    這番話來的很突然,語速極快,但我卻聽的非常清晰,她是說美莎要治療阿妹?


    說話間,那四個青年來了,當下兩個嗨地一聲,伸手朝我抓來。


    去你妹的!


    這時候我也是急火攻心,顧不了其他許多,對方都出手我還傻站著那不是我風格,有什麽不明白的打完再說。


    這一番惡鬥就稀奇了,我隻當對方會跟東莞本地混混一樣都是一擁而上,然而不是,對方先是一個上來跟我交手,兩下被我幹翻,然後再換下一個。


    這就失去了以多欺少的樂趣,當然,或許他們骨子裏的某種精神在約束,不讓他們以多欺少。


    三下五除二,四個小夥子都翻滾在地,再爬起來時候就不敢來了,尤其兩個麵上出血的,更是懼怕。


    地上美莎還在喊著什麽。


    武山橫夫卻像是被氣壞了,胸口劇烈地喘,喘完之後對美莎吼了句什麽,而後從懷裏一掏,掏出長條狀的白布,扔去美莎麵前。


    這套動作做完,即刻轉身,要走。


    究竟發生了什麽?


    本能地,我預感到危險,這危險來源於無知,從見麵到分開,短短幾分鍾,就打過一場,並且讓武山橫夫發了脾氣,如此大的火,還是我第一次見。


    有陰謀,一定有陰謀,我不能放他走,必須要問清楚。


    思緒轉換間我這邊高叫:“站住!”


    結果那老賊走的更快,如此也從側麵印證了我的推想,必然是有鬼,他才要快速離開。


    印象中,看過《鬼子來了》那部電影,裏麵有個情節,是日方俘虜和中國老百姓的對話,中間隔著一個翻譯。


    俘虜大罵老百姓,但經過翻譯的嘴,則變成了誇讚。尤其那句惡狠狠的:大哥大嫂過年好,你是我的爺,我是你的兒,當初看的時候差點沒笑破肚皮。


    本以為那是電影裏麵的藝術加工,但今天看來,應該是來源於實際生活。


    別的不提,就說我自己都幹過翻譯的勾當,當初我老媽把惠紅英損的一無是處,結果惠紅英卻樂不可支,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我在翻譯過程中加了料。


    那麽今天這事就透著蹊蹺,他一上來就指責我禁錮美莎,但事實美莎和我都很清楚,她想走很簡單,隻是被張靈彥挽留而已,根本不存在禁錮。


    武山橫夫當我麵說是禁錮,惹我反駁,造成矛盾。但他和美莎的對話我又聽不懂,僅憑猜測,我也猜不出美莎為什麽要去撲他,而他又因何打美莎?


    最大的可能,是我和美莎都被他蒙在鼓裏。


    所以,我不能放他走,必須鑼對鑼鼓對鼓當麵問清楚。


    我越是喊,他還越是走的快,逼的急了,大吼一聲,“老賊休走!”人也追出去,後麵那四個青年則折迴來,這次是兩個一起上,拳勁剛烈,直接給我逼的倒退三四步,後麵的翻譯喊了句什麽,美莎過來站在我前麵,生生一幕狗血劇。


    如此,眼看武山橫夫要上車,我高叫道:“要走把問題說清楚,這麽不明不白的算什麽意思?”


    武山橫夫迴頭,臉上橫肉在抖,“美莎的事情我不會再過問,讓她父親自己來處理。”


    “那你倒是把她帶走啊。”


    對方沒迴,鑽進車裏,一行人都上去,小車屁股後麵噴煙,人走了。


    我迴頭,盯著翻譯看,不要十秒,翻譯就低下頭去,不敢接受我目光的審判。


    “你跟武山橫夫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瞞著我?”qb17


    翻譯連忙搖頭,“我隻是一個翻譯。”


    “可是你沒有做到翻譯該做的事。”我厲聲斥責著,“剛才那個老鬼都說了些什麽?又為什麽打美莎?”


    翻譯目光躲躲閃閃,而後似乎是鼓足勇氣:“武山會長要帶美莎迴去完婚,但美莎不再純潔,嫁過去會受夫家羞辱,美莎還表示自己要替尊夫人醫治腦疾,惹得會長不快,故而震怒。”


    這番話說完,我仔細思考,似乎沒什麽問題。再問:“那最後扔的是什麽東西?”


    翻譯道:“是用來自裁的裹布和小刀,會長說美莎小姐不跟他走,就讓她自裁。”


    翻譯說話的同時,我也在觀察美莎,發現一個問題,美莎和我一樣也對翻譯的話表示好奇,等我說完,連忙開口詢問,翻譯又小聲說了許多,美莎的表情才由疑惑變的清明,和我一樣,同樣陷入沉默。


    這翻譯有鬼。


    我問翻譯:“日語我討厭你怎麽說?”


    翻譯愣了下,“為什麽這麽問?”


    我道:“你隻管告訴我,我討厭你怎麽說。”


    翻譯愣了下,迴答道:“瓦大喜哇阿那噠哇斯給奈斯!”


    她一說完,我就瞬間爆炸,伸手卡著她脖子拉來,厲聲責問:“我要是這麽跟美莎說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這根本不是我討厭你,這是我喜歡你。你當我真的一點都不懂嗎?”


    翻譯被我卡著脖子唿吸困難,迅速麵紅耳赤,雙手拍打,吐舌頭,旁邊美莎也過來拉,驚慌失措。


    我一把將翻譯推的倒地,而後正色對美莎道:“阿那噠哇給達以內四。”(我討厭你)


    美莎愣了,怔在原地。


    翻譯卻迅速過來,帶著哭腔對我叫喊,“你不能這樣對美莎小姐,我沒有騙你,她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對她?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因為你,家主已經把她逐出家門,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這樣對美莎小姐。”


    “夠了!”我怒吼著,手指點在她額頭,“一次欺騙,永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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