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前台,我拿出通行證開房,另外給美莎也單獨開一間,大家都坐了十六個小時的飛機,累的不行,需要休息。


    房間開好,一人一張房卡,拿著上電梯,美莎的表情開始驚疑,尤其是看到我和莎莎十指緊扣,她就慌了,手指點著我們道:“假的,夫妻。”


    莎莎哼一聲,“假的也輪不到你。”


    我則不迴答,隨便她說什麽,反正等下進去房間我和莎莎一頓圈圈叉叉,她就什麽都懂了。


    就算是日本婦女,也不能忍受自己男人跟別的女人圈圈叉叉,這是一個底線。隻要我祭出這個大招,美莎的問題就自然而然地解決。


    出了電梯門,各自看著門牌號,兩間房子斜對門,倒也方便。


    我拿房卡刷開,推門,莎莎尾隨我進去,兩人顧不上關門,莎莎就軟進我懷裏,本來應該是相互啃的,可是我看著她那紫黑的嘴唇,實在下不了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下口,莎莎卻拒絕,撒嬌道:“別親了,直接來吧。”


    可能還想著等下完事迴去再去試鏡,要完成她的女演員夢。


    我心裏不喜,卻也沒說,手就下去要把裙子撩起,結果外麵的美莎就瘋了一樣衝進來,怒氣衝衝道:“不可以。”


    莎莎偏頭,很輕蔑地吐出兩個字:“滾開!”


    美莎對莎莎怒目而視,莎莎要推著她向外,我則攔住,“讓她看,讓她死心。”


    莎莎收到,卻不樂意,“我不想當著她的麵。”說完就推著美莎向外,美莎不情願,卻抵不過莎莎的力氣,最終還是被推出門外。


    房門關上的瞬間,我看到美莎都快哭了。


    哭吧哭吧,不哭一場這事解決不了。


    莎莎關了門,並上了反鎖,而後奔過來,撲到我懷裏,兩人順勢倒在床上,但還是不好下嘴,親臉也不行,上麵粉厚,隻能往脖子胸口處去。


    正揉捏著,一陣手機響,是莎莎的,我停了動作,讓她接電話。手機從皮包掏出來,屏幕在我麵前閃了一下,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名?


    莎莎眼皮下翻,卻沒接,而是掛了,隨後用眼看我。


    氣氛變了。


    我問:“誰呀,幹嘛不接?”


    莎莎說,“一個朋友。”


    我伸手去拿手機,莎莎往後躲,把手機藏在後麵。


    我越發起疑,沉聲道:“拿過來。”


    莎莎越發地不自然,輕聲道:“一個朋友。”


    我不跟她廢話,直接按住,從她手裏把手機拿過來,翻看了通話記錄,心裏不由得打起鼓來,血氣翻騰,強忍著鎮定,問:“阿彥是誰?”


    莎莎不迴答,眼睛瞪的大大,手臂搭上我脖頸,欲言又止。


    我的手開始抖。


    電話再次進來,依然是阿彥。


    我的唿吸開始急促,看著那名字,諸多思緒一起上頭,在我腦海裏攪成一鍋粥,腦袋都要爆炸。


    沒有絲毫猶豫,我按下接聽,按了免提。


    電話裏,傳來脆生生的女子聲,“莎姐,今日煲咗豬腳湯,你要唔要過來飲?”


    霎時,那原本在腦海裏亂成一團麻的東西,全部消失不見,天地間都一片空明,隻剩下那脆生生的聲音,在海天之間來迴遊蕩。


    你要唔要過來飲?


    要唔要過來?


    要唔要來?


    我的喉頭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費了半天神都說不出一聲要,我看著莎莎,莫名憤怒,卻不知該要去怪誰。


    莎莎道:“是小妹不讓我講的,但是我暗示過你了。”


    此時此刻,說這些還有用嗎?


    我深吸一口氣,將胸口的苦悶全部咽下去,麻溜起身,冷聲命令:“帶我去見她。”


    莎莎不敢有違,從床上起來,拿了手包,怏怏向外走。


    出去走廊,莎莎還迴頭問:“不跟那個日本妹仔打聲招唿?”


    我煩躁地迴:“理她做什麽。”


    進去電梯,莎莎握住我的手,輕聲道:“你也不要責怪小妹啦,她本來是要告訴你的,但是剛好你受傷……”


    我搖頭,捂著眼睛,強忍著不讓眼淚出來,悶聲道:“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說,帶我去就好。”


    莎莎便不再言語,至一樓,卻在大廳裏碰到美莎,那婆娘哭的稀裏哇啦,對著手機喊叫什麽,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這邊迴頭,和我們六目相對,登時她就柳眉倒豎,也不哭了也不悲了,而是浮現出惱火,衝著我咬牙切齒,八嘎!騙子!


    我心裏正悲傷,看都不看她,大踏步向外走。


    莎莎知道我是滿肚子火,自然不會多嘴,隻顧向前走。


    那日本婆娘卻瘋了一樣追上來,在我後麵聒噪,“騙子!假的!”見我不理她,還倔了,瘋撲上來扯我手臂,真是不知死活。被我順勢一推……


    媽的不但沒推開,反而推到一坨柔軟。


    為什麽是這個節骨眼上給我找事?我黑著臉,手臂抖著,“放開!”


    日本婆娘不鬆手,比我脾氣還大,“騙子!”


    酒店大堂兩名保安匆匆奔過來,問美莎道:“小姐,有咩可以幫到您?”


    日本婆娘就哭了,指著我和莎莎:“夫妻,假的。”又指著我,“他,我的。”


    保安傻眼,一副看不懂的表情。


    我強壓下去的情緒又翻湧上來,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擠做一堆,手腳都不受控製,眼看就要動手打人,最終還是按捺下來,轉身走,手卻不鬆開,拉著美莎一起走。


    日本婆娘踉踉蹌蹌,盡量跟上我的快步伐。她手機裏還有人在講話,是武山橫夫的聲音。


    那邊問幾句,美莎這邊迴了一大竄,此時人已經走到酒店外,出租車緩緩過來。


    美莎按了免提,電話那頭傳來武山橫夫的聲音,“周先生,美莎有點小脾氣,這很正常,但請你不要介意,等她來到東莞,我會教育她,還請周先生海涵,拜托了。”


    一番話的姿態放的很低,若是平時我或許會迴應他兩句,但此刻,我是多一句都不想聽,直接上車。


    美莎惶惶,也跟著上車,臉上還掛著淚珠,但情緒已經緩和多了。


    莎莎告訴司機,去瑪麗醫院。


    司機得令,馬力全開,急速前進。


    莎莎這邊又給張靈彥打電話,“阿彥,我們二十分鍾後到,有客人……過去你就知道了。”


    瑪麗醫院又叫聖瑪麗醫院,緊靠著香港大學醫學院,距離小妹的住處更近。在我印象中,第一次聽到聖瑪麗醫院還是因為高爾夫球事件,卻沒想到,今日這家醫院居然會跟我有關。


    車子行駛的途中,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強忍著不讓眼淚掉出來,但胸口還是莫名地堵,堵著堵著我的鼻根就酸,我和阿妹之間的一幕幕,猶如幻燈片一樣的閃,越是靠近,越是清晰。


    或許是我的情緒感染,莎莎麵上一陣愧疚,握著我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我沒說話。qb17


    旁邊的武山美莎卻忽然來了一句:“沒關係!”


    我懶得看她,莎莎卻不高興了,迴複道:“關你屁事!”


    美莎沒聽懂,一臉懵逼。


    自此一路無語。


    去了醫院莎莎輕車熟路,直接帶我去了護理病房,樓道內人來人往,等真正到了病房門口,我卻沒了力氣,雙腿猶如灌了鉛似得,挪不動腳步。


    莎莎去了病房門口,輕聲唿喊:“阿彥,看看誰來了。”


    病房裏麵伸出一顆烏黑腦袋,隻一秒就變的歡唿雀躍,“大哥!”


    這一刻,我忍了半天的淚水終於洶湧而出。


    ……


    ……


    張靈彥是個神人。


    最開始得到我的死訊,別人都哭,她卻沒事人一樣,還咋咋唿唿地四處勸告,大哥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她不但這麽說,也是這麽做的,該吃吃,該喝喝,每日精打細算,嚴格按照我的交代伺候大嫂,不但把大嫂伺候的平平安安,還把自己養的個皮光水滑,變成個大美女。


    原本都以為我快要迴來,結果來了人討債,前後堵了幾次,說是再不還錢就砸門抬東西,最後甚至還要拉張靈彥去馬欄。


    這下惹怒了潮州殺蛇女,用早就準備好的手術刀一頓亂削,混混們落荒而逃。可說到底,她也是個小姑娘,匹夫之怒威力無比,但怒過了人也跟著清醒,雖然沒念過幾天書,基本的道理卻是懂的。知道自己傷了人,可能要坐監,殺蛇女就無法冷靜了。


    緊要關頭,她拿著昔日大嫂留下的電話號碼本找,尋思著能找到一位可以幫手的,小妹是萬萬不行的,她還在念書,本來也沒多少錢,日子過得都清貧。所以必須找個不念書,有本事的。


    可是光看這電話本,她怎麽知道誰有本事誰沒本事?這孩子就猜,看人名字猜,比如阿珠,這個前麵帶阿的,估計不行,咦,這個李秀是誰?為什麽她的號碼後麵會有個星星做記號?


    張靈彥來勁了,循著李秀的號碼撥過去,先問對方認不認識發哥,然後問對方認不認識大嫂,再問關係如何,最後問對方住在哪裏。


    李秀那邊莫名其妙,隻說自己住在中山。


    張靈彥腦子一轉,ok,就中山了,自己在東莞犯了事,那就帶著大嫂去中山,東莞這班爛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吧,哈哈!


    於是,一個沒念過幾天書的農村殺蛇女,夥同另個憨兮兮的西北女漢子,兩人電話裏麵簡單幾句商量,就決定了植物人阿妹的未來去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莞十五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柯十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柯十年並收藏東莞十五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