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來了,據說最開始發病的人在去年十二月份,當時隻傳染了七個人,都是醫生護士,然後迅速傳染,廣東是重災區,然後擴展至北京上海。


    全國各地海關進入戒嚴,嚴控人員流動,到處都是測試體溫的電子設備,體溫計口罩銷量極快,大街小巷人人麵上都扣著口罩,藍色的醫用口罩最吃香,治安隊都來不及去抓暫住證,加入到審查發熱病人的行列。


    除去口罩脫銷,碘鹽的銷量也猛的嚇人,原本一塊錢的鹽如今已經炒到十塊錢,甚至二十塊,且抓破手都搶不到。


    何青山脫離了危險,何若男就恢複了女強人的做派,勒令我和白虞珊在家看孩子,自己去外麵戰鬥,組織保安配合市委的隔離工作,晚上迴來車裏裝了兩大箱子鹽,讓我保存好,是走後門弄來的。


    第二天又迴來兩卡車方便麵,存在公司倉庫。除此之外,雞蛋,掛麵,等硬性東西,全部往公司搬,做好末日生存的準備。


    搞的我也緊張,偷偷給香港的小妹打電話,問她怎麽樣?小妹說香港也好緊張,聽講京城死了好多人,武警官兵埋都埋不過來。


    我去,我怎麽不知道?


    小妹道,大陸的媒體不讓報道,我在這裏聽人講的,你自己小心。


    我說好,又補充問,小妹你缺不缺鹽?我家裏有好多。


    小妹沉吟許久,說碘鹽我們不缺,如果你還掛念我阿姐……


    後麵沒說話,在哽咽,我就急了,想說什麽別憋著,告訴我。


    那邊吸溜鼻子,正聲問:“你愛過我阿姐嗎?”


    我說:“愛啊,我肯定愛啊,我愛她勝過愛自己。”說完幡然清醒,大聲道:“你知道你阿姐的消息了?她在哪?快告訴我。”


    小妹哇地一聲哭了,止不住,我的心也跟著亂了,慌忙道:“別急,我即刻起身去香港,去找你。”


    小妹連忙道:“不要,不要來,我不想見你。”


    這話讓我稀奇了,“那你哭什麽?究竟有沒有阿妹的消息?”


    小妹迴:“沒有,她……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了吧,你要是掛念她,你,給我些錢可好?我想在這裏安家。”


    我聞言恍惚,思索,在香港安家?那是什麽意思?莫非,小妹有男朋友了?如此問,那邊說是,有男朋友了,想在香港過日子。


    雖然我早想過小妹要嫁人,但真正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心酸,這邊祝福兩句,然後問需要多少錢。


    小妹說香港今年的房價很差,一尺一千八,無人買。


    我算了算,約合一萬八一平米,百平米的房子才一百八十萬,相比去年的價格,的確劃算許多。


    非典嘛,傳染病嘛,早晚能過去的。就對小妹道:“你選擇好的地段,多買幾套,將來或許會升值,你再轉手賣掉。”


    小妹說不用,“東城你給我買過一套房,這裏再有一套就好了,不過地段要好,我想……”說完沉吟,忽然改口,“姐夫,你要是有多的錢,不如借給我,我想買鋪麵,租賃也好,自己做生意也好,都可以,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還你。”


    小妹開口,有什麽不好講?我問她需要多少錢,小妹說皇後大道以前的薩莉亞餐廳,自己洗盤子的地方,意大利人跑了,要盤下來四百六十萬,另外隔壁有家粥鋪,也要五百萬,錢少就買一間,錢多就買兩間。


    這小一千萬了,我有些發懵,虎皮賣的錢難道都要給她?


    我愛財啊。


    可是,她是阿妹的妹妹,而且跟我……


    我猶豫了下,讓小妹發個賬號過來,我下午就去銀行轉匯。


    給了錢,也就心寬了,錢雖然不是萬能,但在關鍵問題上,能起到一些作用。qaa;


    小妹收了錢,言語就體貼多了,電話過來問,“如果有一天,阿姐迴來了,醒來了,你要怎麽做?”


    “我會離婚,去找她。”我幾乎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完又後悔,真的離婚,能做到嗎?舍得嗎?


    這是個兩難選擇,而且我心裏,想的卻是,阿妹多半是醒不來了吧。


    植物人複蘇,那得多大的造化才能蘇醒啊。


    小妹那邊久久無言,最後說,“我替姐姐謝過你,以後你跟大嫂好好的,你以前是我姐夫,以後也是,我會永遠祝福你。”


    賣虎皮的錢都給了小妹,我自己身上就幹了,正好這段時間百業凋零,也無事外出,正好呆在家裏看書學習,無事跟白虞珊練習日語口語,也認得幾個日文,日子倒也輕鬆。


    至於外麵的傳言,更是變的離譜,說非典是果子狸引起的,因為亂吃果子狸,所以講以後這野生動物還不能亂吃。再一個就是關於搶鹽的事,這裏才過了三天,鹽的價格就降至一塊錢,政府派人拉了幾車皮鹽扔到各個超市,勒令不許漲價,誰哄抬物價立即關店抓人,此舉穩定人心,氣壞了那些搶鹽的人,不知要怎麽去哭。


    即便如此,一塊錢的鹽也賣的快,老頭老太太推著小車往家裏拉,歡快地很。除了鹽還有神藥板藍根,也是賣的脫銷。


    另外就是各大服務業,雲清那邊傳來的消息,東莞成了非典重災區,來玩妹仔的人大大減少,各大酒店都推出了優惠服務,比如六折大酬賓,甚至三折大酬賓,還有買一炮送一炮的規定,妹仔們都打扮成護士,穿著白色護士裝,走到客人麵前,嬌滴滴道:“老板,讓我來幫你測體溫。”


    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了生意不好的頹勢,各大酒店都在虧本,通常好幾個失足搶一個客人,大家生活都不好過。


    這酒店業裏麵,受打擊最大的要數王漢的白金漢宮,這是今年剛開業的新酒店,裏麵裝修的富麗堂皇堪比宮殿,按計劃一開業就會迎來大量客人,現在倒好,門可羅雀,偶爾來個人,十幾個妹仔上前招唿,拉著人往裏走,結果老板說隻是來借個廁所。


    能耐大如天的白麗都慌了,任憑她天大的本事,沒有客人敢上門有什麽辦法?


    與此同時,各大妖怪出來興風作浪,和尚道士一大堆,說這是天災,2012來臨的預兆,隻有真正福緣的人才能躲過這一災。


    王漢請了道士在酒店門口跳舞,斬雄雞,殺黑狗,擺了整條烤乳豬,跪下祈求上蒼降福,給酒店帶來好生意。


    上百個妹仔穿著旗袍在酒店門口跪拜,請求祖師爺管仲給碗飯吃。


    迷信的不止王漢,何若男也請了神僧到家裏,生的豹頭環眼,五大三粗,說是來自番邦西域的神僧,給無數酒店姐妹開過光,上來第一句話就把何若男鎮住。


    他眼睛一翻,就說何若男有克夫之相,家裏地位是女強男弱,陰盛陽衰,這不符合天理,因而克夫。


    何若男嚇的哆嗦,我卻氣的冒泡,作勢準備給禿驢臉上來一腳,卻被何若男拉住,仔細問大師,有沒有辦法解?


    大師說有,“離婚,你不離婚,他早晚得死。”


    這禿驢,分明是胡說,真和尚不會說的這麽直接。我抄起桌上煙灰缸要砸,結果被何若男奪了去,讓我先聽完大師的話再做打算。


    大師生氣了,起身撩袍子要走,何若男拉住,讓他繼續說。


    和尚道:“如果我算的沒錯,每逢災難,施主安然無恙,但身邊男人都會受傷。”


    何若男說是。


    和尚隨意瞟我一眼,後高深莫測道,“不離婚,你丈夫活不過三個月。”


    我再也忍不住,笑著迴道,“我也給你掐一卦,你活不過三小時,信不信?”


    禿驢臉皮抽了抽,挺直腰杆,臥槽,也是個一米八多的大漢,在示威哩。他說:“話說到這,信不信,在於你。”


    何若男說信,拉住大師,問除了離婚,還有什麽辦法破?


    大和尚搖頭晃腦,掐指一算,道:“女菩薩,恐怕你得隨我去雪山頂上走一遭,去接受朗達上師的加持,與你夫君分別九九八十一天後,他就能躲過此劫,從此你們夫妻和睦,幸福美滿。”


    看看,又是這一套說辭,我就知道和尚嘴裏沒好話,連忙對何若男道:“別信他的,這廝拉了你去山上就會誑你跟他修歡喜禪,這是他們的套路。”


    何若男心亂如麻,不知該信誰,結果不到半個鍾,警察開著車來了,嚇得大和尚到處亂竄,結果被大黑狗咬著小腿撲倒,讓警察抓了。


    警察說:非典不算什麽大病,目前已經控製住了,並不會致人於死,大家千萬要保持清醒,不要被任何邪教神棍欺騙。


    何若男大張著嘴,還不明白怎麽迴事。


    警察給她普及,這些藏傳喇嘛都是假僧人,巧言令色騙人,一旦你給他供奉在家裏,他吃你的喝你的都不算,還要玩你的哩。


    何若男這才知道大和尚是搞封建迷信,氣的牙癢癢卻沒法說,迴去屋裏生悶氣。


    我點著和尚下巴笑,“唉,小子,咱兩誰算的準?”


    和尚百思不得其解,看著我皺眉,“你真的會算?”


    我會算個雞毛!我心裏說,麵上笑,我才不會告訴他,是我打的報警電話,舉報有妖僧邪教搞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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