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都是胳膊肘向外的,莎莎曾說過一則故事,講某人欠債六萬,無力償還,就將自己女兒嫁給債主,用以清債。洞房前夜,女子對丈夫說,今夜之後,我父與你之間債務一筆勾銷。翌日清晨,女子則曰:相公,你嶽丈欠你之錢,萬萬不能少。


    洪三水掛了,兇手是心髒病,怨不得他人。


    洪天照氣就氣在,萬貫家產被人騙了去,又因為欠債被追,自己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別說洪天照,換成任何人都不會心甘。


    而我錯就錯在,不該替洪天照還清債務,給自己攬了一身騷。講白了,大家都知道洪三水的事是我做的,隻是沒有直接證據。


    眼下有機會能拿迴數千萬家產,洪天照怎麽樣也要搏一搏。


    洪佳怡說,想去山上看風景。


    我問那座山,她說你知道。


    如此就無趣了,竟然直言不諱地點出我的身份,不留絲毫迴旋餘地。我開車去了昔日曾經甜言蜜語過的地方,在洪小姐身上一番摸摸揣揣,沒發現什麽錄音之類的,就大方承認。


    沒有多麽過分的事,無非是你老子設計騙我光家產,害死我嶽丈,害的我老婆下落不明,留下嗷嗷待脯的孤兒,我心不甘,迴頭咬一口,良心講,我隻是針對洪三水,並沒有禍及家人。


    洪小姐瓊瑤劇看多了,什麽江山社稷恩怨情仇全然不顧,隻問我一句,“你是真心的麽?”


    我當然是真心的,若不是我妻子下落不明,我定娶你為妻。


    洪小姐聞言淚奔,在我懷裏哭泣。


    正所謂:與其糾結對錯無休止,不若相逢一笑(pao)泯恩仇。


    事畢,我問:“你會去告我麽?”


    ……


    ……


    黎先生說,對於賈威這樣的小人,沒必要客氣,快刀斬亂麻,速度了結,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那能浪費氣力在這種層次的混混身上?


    第二天清早賈威的工地就被中安保衛的人封堵,二三百號工人站在門口無法進入,工人們帶著安全帽,穿著各式山寨迷彩服,拿著各式工具嘻嘻哈哈,坐在門口抽煙看戲。


    中安保衛的人則犀利多了,一百多號人,清一色的黑背心迷彩褲高腰靴小平頭,站在工地門口整整齊齊,也不說話,誰來都不讓進。


    有個工頭氣急敗壞地叫嚷,再不讓開就開挖機撞死你們,這話不是說著玩的,還真有愣頭青開了鏟車往人堆裏鏟,被三四個黑背心小夥子跳進駕駛艙裏拉出來一頓胖揍,其他人就老實了。


    開玩笑,農民工向來都是被欺負的料,屬於社會最底層人物,工頭眼一瞪都能把民工嚇尿,幾時還能跟社會流氓抗衡。


    不但堵工地,黑背心們還拉橫幅,上麵寫著欠債還錢,還我們血汗錢,一輛新聞車停在旁邊錄,女主持拿著話筒到處問,沒人知道怎麽迴事。


    於是記者自作聰明地認為是工地拖欠農民工工資,開始聯係工會,聯係勞動局,這是社會新聞,值得上電視。


    賈威打電話我不接,給我發信息。


    周發,真係想搞搞震?你唔想喺樟木頭撈啦?


    過了半個鍾,又發一條:周發,你我兩兄弟,有乜嘢唔可以當麵傾呢?q1q0


    再過半個鍾,究竟想點你講出來,搞咁大陣仗?


    最後實在無奈,發信息來:阿發,錢已備好,你喺邊?


    看,惡人還需惡人磨。


    華哥是開地下錢莊的,而且是實力最強的那個,要倒手一千兩百萬,很容易,但賈威說,隻能給六百萬,其他的錢,要等到韓國客商來了才能給。


    六百萬,已經是他的極限,畢竟,錢莊要運作,不可能沒有半點流動資金。


    我想了想,接受了這個說法,不管多少,先拿過來再說,剩下的,讓他簽字畫押,連同童海青手中的欠款一起,讓他給我說個準確時間。


    並且,從此刻開始,雙方之間的經濟就有利息產生,這方麵讓火猴子去跟他交涉,三分利,月息。


    當下雙方在銀行交割,簽字畫押,當看到借據上麵是一千萬賬單時,賈威離奇的憤怒了,在銀行大廳裏朝我吼:“點解是一千萬?我已經給過你六百萬。”


    我讓他別著急,靜下心來聽我說,“地皮一千二百萬,你還差我六百萬,另外四百萬,是童海青的工程款,他已經轉嫁到我頭上,不這樣,我還得賠他一條三百萬的狗命,做小弟的,我也很為難啊。”


    講道理,我沒有胡說,你賈威本來就欠人家工程款不給。


    賈威憤怒了,衝著我罵:“冚家鏟!有你這樣做兄弟的?連自己人都坑?”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威哥不是打著坑我的主意,我怎麽會找到你頭上?”


    賈威瞪眼,“我幾時坑過你?”


    我則迴:“要不要我把洪天照喊過來,跟你當麵對質?”


    他便蔫了,不再說話,低頭看著欠條,猶豫不定。


    我說:“月息,很優惠了,一千萬利息不過三十萬,你拖個四五年都沒問題。”


    賈威就摔了手中筆,手指點著我顫抖,“周發,你個衰人,你這樣玩,沒朋友的。”


    “是了,你幾時見過,一座山頭兩隻老虎?”


    一山不容二虎,這是鐵律,人越是往上走,身邊的朋友就越是少。其實以前我也有過朋友,讀書那陣,好幾個死黨,馬飛算一個,但人畢竟會長大,好朋友也難免為了利益發生分歧,我沒朋友,有什麽奇怪?


    賈威將欠條撕的粉碎,說明天中午再交割一千萬,從此大家分道揚鑣,各行各路。


    我說好,“你明日把餘款全部交割,我就把你老豆的不雅照底片給你。”


    立時,賈威眼睛瞪圓了,“仲有照片?”


    可不是嘛?大流氓跟你玩,自然是全麵開戰,若是像那些小混混一樣你追我趕,豈不是落了俗套?


    你老豆屁股不幹淨,不光是照片的事,隨便抓一把底下都有屎,能讓我怎麽辦?這年頭,別講什麽官官相衛,真正把事情鬧大,你以為他能兜得住?


    賈威唏噓哀歎,死活不明白,大家好好的做兄弟,一起吃飯喝酒洗桑拿,多好,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局麵?


    我笑道:“這有什麽好困惑?從你開著挖機堵我酒吧時候起就結下梁子,我不想跟你計較,你卻蹬鼻子上臉,你不倒黴誰倒黴?”


    不是拚人多嗎?你手下幾百個民工,兇狠的緊,真正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怎麽不敢了?


    工地上進度你耽誤不起,演變成群體事件你更承擔不起,你老豆還是個副職,一心努力的想往上爬,偏偏自己行為不端,被人抓住把柄,如此種種,怎麽跟我鬥?


    高利貸?


    一下子家底掏空,火猴子私底下推波助瀾,說華哥哪裏的錢全部我拿了去,錢莊就剩空賬目,惹得存戶全部跑出來擠兌,你且頭疼著先。


    交割完賬目的當天下午,賈威對我說了句意為深長的話:吃獨食的人,難以和人相處,總有一天,你會遭受背叛,吃你自己弟兄的苦。


    我說嗯,我的弟兄,沒有你這種三刀兩麵的貨色。


    ……


    ……


    古代演義小說裏麵最為人稱道的情節就是劫富濟貧,書中主角也被視為俠義的化身,我感覺我就是古代演義中的那些大俠,比如……


    我把古代的那些大俠全部想了一圈,比如七俠五義,比如梁山好漢,比如風塵三俠,甚至於孫猴子等等,全部過了一圈,竟然發現一件很恐怖的事實。


    古代演義小說裏麵能稱之為大俠的,好漢的,那個手下都是屍骨累累,別的不提,單說我最崇拜的英雄武鬆,這貨說起來是個好漢,可幹起殺人越貨的事來毫不手軟,並且男女無論,隻要是看了不順眼的,全是一刀切。切完還很裝逼的留下簽名。


    正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


    賬目一進一出,數額巨大,先唿喚童海青,該他的地皮款尾款全部給他,畢竟,吃了人家一條狗。


    童海青歡喜異常,咬咬牙,退迴五十萬給我做酬謝,畢竟,兄弟辛苦一場不容易,動用諸多人馬設備,做表哥的,應該獎勵。話說的響當當,好像真的他虧錢了一樣。


    又拿出兩百萬現鈔,用挎包裝了,送去洪佳怡的住所,丟在洪天照麵前,讓他細細點。


    大家事情敞開了說,你老子那些錢本來就是我的,論苦,你們隻是少了個老子,並且死的悄無聲息,未受任何苦。我卻不同,嶽丈丟掉手臂,葬身大海,妻子下落不明,論說將你全家趕盡殺絕都不為過,能有今天這結果,已經是我心存善念。


    若這點事情還拎不清,妄圖跟我死磕到底,就別怪我辣手摧花。


    這件事雲清表示出極大的憤慨,“老狗害你不淺,還給她賠錢?沒有抓她去馬欄都是好的,發哥你現在做事越來越糊塗,那麽精明,怎麽見了女人就發昏?”


    哎呦這廝,竟然也敢教我做事,被我三拳兩腳打的縮到牆角,還兀自不服,“本來就是,那婆娘又不見得多好,連嫂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咋能因為她跟嫂子生氣呢?”


    我還要繼續打,阿忠過來勸,“大哥,忠言逆耳利於行,那個女人是狐狸精,你千萬別學紂王啊。”說完又改口:“啊呸,就她那模樣,當狐狸精都不夠格,嫂子才是狐狸精,你千萬要做個好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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