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起渾身疼,是刮痧和拔罐的後遺症。


    早起照例是我老媽做飯,熬的玉米粥,蒸的大饅頭,炒了四個菜,堆滿一盆子,我算是看出來了,她這是著急忙活的要把自己帶來的肉趕緊吃完,生怕壞了。


    我去前麵廁所拿吹風機,無意間瞥到,垃圾筐內一條衛生紙,上麵殷紅的血跡,嚇我一跳,猛然想到,這是我老媽用的,她是農村人,習慣了用衛生紙墊。


    不行,現在都用衛生巾,我家又不窮,那能繼續讓老媽用衛生紙,多不舒服。我這作兒子的,須得盡孝。


    當下迴房翻箱倒櫃,卻遍尋不到。阿妹問我,我便說了。


    阿妹道:我從懷孕後就沒用過,哪裏尋得到,我去問小妹借。


    阿妹從小妹房裏出來,徑直去找我老媽,要給婆婆用那高檔稀罕物,不曾想,我老媽眉毛挑半天,迴答說:“我更年期都過了。”


    這特麽的就尷尬了,我老媽不用,那麽真相隻剩下一個,那就是張靈彥。


    說起來這女子也可憐,幹活賣力氣,手腳還麻利,也不多事,更不多話,怎麽就過不上好日子呢。


    我對阿妹道:“我看那張靈彥不錯,要不就留她在家裏照顧你,等以後生了孩子做保姆,你覺得如何?”


    阿妹說甚好,給她每個月開工資。


    吃完早飯,我就往樟木頭趕,今日其他事情都不做,隻有一件事,陪好張雅婷。


    為了見她,我還特意洗澡吹頭,換了身幹淨衣服,看起來陽光燦爛,這才下樓。


    車子到樟木頭又覺得不好,這車子太紮眼,萬一走在路上被人看見我開路虎拉著張雅婷,怕是有誤會。


    惠紅英可是說的清楚,一旦發現我跟其他人有私情,就要殺人呢。


    於是去了保安公司,準備跟何若男換車,開那輛綠色塗裝的悍馬。


    何教頭今天心情很好,問我:“怎麽有好車不開要開我這爛車?”


    我立即道:“可別這麽說,你這車子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做夢都想開。”


    何教頭聽著話裏不對味,問我:“你說的什麽車?”


    我搖頭,“你別問,我怕你知道了會打我。”


    何教頭登時就暴怒了,一個擒拿手就給我鎖起來,眼睛瞪的賊圓,“到底什麽意思,給我老實說。”


    我胳膊被她扯的疼,還是左臂,急忙迴道:“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就繼續往後扯,口裏嗬道:“到底什麽意思?”


    我疼的冒汗,緊急迴道:“老漢推車的車。”


    果然,何教頭生氣了,一腳將我踹趴在地,氣鼓鼓地走了。


    左臂骨頭有傷,這女人一點都不在乎呢。


    被她扭著胳膊拉扯那麽久,半條左臂都不能動,原地緩了許久才迴過神,歎著氣起身,同時發現,悍馬鑰匙還沒拿到,路虎鑰匙也不在我這裏。


    這才是損了夫人又折兵,倒了八輩子血黴。


    我走上樓,去了總經理辦公室,裏麵隻有何若男一個在,辦公室布置的很簡單,牆上有世界地圖,還有東莞地圖,門邊一個文件櫃,這邊牆上掛著各種保安製服,以及兩套全副武裝的保安模型,到處都充斥著陽剛之氣,給人威嚴的震懾。


    辦公桌前麵是木質座椅,中間是茶幾,想來是何教頭平時用來商討大事的地方,而主人的背後,並不是一般的山水圖,而是一張獅子下山圖,端是一個氣勢不凡。


    由此可見,何總教頭對自己的定位就和其他老總不同,人家是不愛紅裝愛武裝。


    我向前去,何總教頭正坐在轉椅上生氣,滿麵的不喜,見我來了將椅子轉圈,給我一個後腦勺。


    這女人也犯病了,好難纏。


    我走過去,低眉順眼地道:“何總教官,我就是開個玩笑。”


    “有你這樣開玩笑的?總是拿兩性關係開玩笑?”


    這話很重,讓我慚愧。


    何總教官很生氣,臉色很臭,讓我害怕。


    我再次說:“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犯了。”


    “是嗎?幾次了?”何若男盯著我問:“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不許對我有企圖,你當我說話是放屁?”


    我不言語,是我自己搞錯了對象,活該挨此一訓,我認了。


    她敲桌子,橫眉冷對,“還有,你跟那個妹仔怎麽迴事?你有老婆,還要跟她勾勾搭搭,你不覺得對不起你老婆嗎?”


    我就醉了,借個車而已,哪來這麽多廢話?怎麽又扯到莎莎哪裏去了?


    我搖頭否認,“你誤會了,莎莎她……”我忽然說不下去了。


    我這是在做什麽?撒謊成了自然反應?張口就來?我騙來騙去騙什麽?想幹什麽?我現在的生活還不夠糟糕嗎?


    我不言語了,不再辯解,然而何若男卻還在等我的解釋,我突然不說,讓她很納悶。


    “說啊,我在等你的解釋。”


    我正色迴:“關於這個女孩,我真的沒什麽好解釋,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就不高興了,一副你居然不甩我的驚詫,眼睛眨呀眨,而後長唿一口氣,將手裏的悍馬鑰匙扔給我,冷冷地道:“讓她給你孩子做後娘吧。”


    我拿了鑰匙,對何若男點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


    借個車而已,哪來這麽多麻煩?


    說真話也不見得糟糕,就算她現在不高興,但最起碼我跟她沒發生什麽,以後也不會有糾葛,這不是挺好?


    上了車,我先調試座椅,然後調試後視鏡,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誠懇地道:“以後,不要再欺騙任何一個女子,是什麽,就說什麽,不要騙人,不要玩弄女孩子感情。”


    至於張雅婷,還是要去見見的,朋友嘛,見麵又不會懷孕,反正她明天就迴去美國了,還能發生什麽事?


    車子到了那間老宅前停下,我給張雅婷打電話,那邊很快接了,問我在哪,我說在家門口,她就很驚奇,“那輛綠色的悍馬是你的?”


    我去,這就看見了?我伸出車窗外,向上看,三樓窗戶上,一顆小腦袋。


    “喂!”她興奮地朝我擺手,我就笑了。這時鐵門忽然自動打開,我才看見,門口有個攝像頭正對著我。


    我沒想進去的,這鐵門開了,我是進呢還是不進?


    我想房間裏麵肯定有監控,人家好心給我開門,不進去不給麵子。


    車子停在旁邊,我信步往門裏走,到了大廳,張雅婷已經從樓上下來,穿著t恤牛仔褲,見到我就是一喜,快步過來。


    我有點恍惚,按照電影劇情,這是長久不見麵的情侶要擁抱的節奏啊。


    又或者是美國人的禮節?人家見麵都講究親臉的。


    於是就過去抱了。


    結果張雅婷很尷尬,用手頂著我的胸,避免和我發生接觸,而後迅速分開。


    她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笑,“你又長高了。”


    我看看自己,笑,“長壯了倒是真的。”


    話沒說完,她就看見了我脖子上的紅繩,繩子下麵吊著勳章,她哇哦一聲,伸手過來抓,“這就是你那個犧牲的戰友?”


    我去,曾經吹過的牛逼她還記得。我有些害臊,傻傻點頭。


    她的目光又順著我胸口向下,“哇哦,你的傷疤,能給我看看嗎?”


    傷疤?沒問題。


    我解開扣子,給她看我胸腹的刀疤,條條青筋,往事曆曆在目。


    旁邊唿啦啦出來四五個西裝猛男,都是身材高大氣勢威武的洋人,其中三個白人,兩個黑人,過來後就朝我圍攏,張雅婷迅速伸手:“查爾斯,he is my friend。”(他是我朋友)


    我去,這陣勢,我仔細看看對方,個個都是一水兒名牌西裝,耳朵上掛著白色電話線,鼻梁上架著黑墨鏡,孔武有力。


    張雅婷說明我的身份,那個叫掐死的洋人還不服,對著張雅婷道:“susan,i didn\t listen to mr.zhang that you had a male friend?”(我沒聽你爹講你有男朋友)


    張雅婷也生氣了:“he doesn\t know me,i am an adult。”(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長大了)


    看張雅婷的氣勢,怒起來不比阿妹差,雖然看著人小,脾氣卻很大。


    說完,她對我笑,“跟我上樓,我要當麵聽你的傳奇故事。”


    說完前麵帶路,我跟著向上走,幾個洋人立馬成包圍狀將我環繞。


    我問張雅婷:“你英語好厲害,他剛才說什麽了,我看他似乎不太高興。”


    張雅婷笑道:“他說早點的麵包沒烤熟,我就教訓他,沒烤熟的也可以吃,這幫老外,就是事兒多。”


    她說話的同時,笑的也很甜美,要不是我最近一直在看大仲馬的小說,又在聽英語磁帶,還真就被她糊弄了。


    這情景讓我想起在廣州站接老爸的場景,如今風水輪流轉,該我裝不懂了。


    到了二樓張雅婷並不停步,繼續向上,那個叫掐死的洋人連忙在前麵攔住,恭敬地道:“susan,you can\t take him to your room。”(你不能帶他去你的房間)


    張雅婷:“why?i need to talk to him in private。”(咋滴?老娘想跟他單獨聊聊)


    這個我又聽懂了,感覺有些尷尬,正想出口當和事佬,不曾想張雅婷就拉著我往上衝,幾個洋人立馬跟上。


    我問:“他什麽東西又烤糊了?”


    張雅婷就笑:“他說樓上的房間沒打掃,不方便給人看。哎你能聽懂英文吧?”


    這要我怎麽迴答?我皺眉擠眼,勉強道:“能聽懂幾個單詞,肉木,是房間的意思,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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