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樟木頭醫院,才發現幹姐夫已經活蹦亂跳,鼻涕也不流了,氣色也好了,連肺裏的氣喘,都似乎減輕了。


    我很詫異,問他是怎麽治療的。


    黃永貴答:“昨夜吃了阿燕親手熬製的冰糖雪梨水,今早起來發現病灶全除。”


    如此大善,我終於鬆口氣,誇讚幹姐神醫。


    幹姐笑道:“什麽呀,是他的病本來就要好了,我碰巧送了碗糖水給他喝,不是我的功勞啦。”


    黃永貴則道:“不,老婆,我的女神,my love,就是你,治好了我的病,沒有你,我都無法唿吸。”


    幹姐笑的更歡,胸都跟著亂抖,伸手擰了擰黃胖子的臉,“死胖子,快去準備吧,我等著你來娶我呢。”


    黃永貴的臉立馬就幸福的要溢出蜜來。


    簡單的會晤之後,幹姐要去忙她的事,我和黃永貴往外走。


    等到了外麵,黃永貴才黑著臉教訓我:“阿發,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好心未必會辦好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毀了我和阿燕的婚姻。”


    這帽子扣的太大,我承受不住,低聲說道:“我怎麽知道你病會好的這麽快?若我知道你今天能好,打死我也不會告訴她,你病了二十多天,二十多天啊老大,我實在沒辦法才找她的。”


    黃永貴道:“你明知道,我不能驗血的,那個機器隻要照到我,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全完了,你懂嗎?”


    我一陣無語,而後道:“我的錯,下次不會自作主張,不過我真的是想幫你。”


    黃永貴點點頭,一路咳嗽著走了,看著那保時捷遠去,我心裏一聲歎,幸好昨天沒問他借車,不然今天不知要被這胖子屌成什麽樣。


    隨便吧,幹姐嫁給他是板上釘釘,我一個外人,能有什麽辦法?


    接著修整一番狀態,把自己弄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然後去見惠紅英,今天見麵少不得又要一番大戰,我必須把這尊女菩薩伺候好,就像莎莎說的那樣,我具有當鴨子的潛力。


    沒辦法,誰讓這個平胸蛇精臉的女人有錢有權還有勢呢。


    當鴨子就當鴨子,我並不介意別人的看法。


    結果會麵的情況出乎意料,蛇精女並沒有和我盤腸大戰的意思,反而看上去萎靡不振,過去問了才知道,她來大姨媽了。


    歐耶!真是老天給麵,希望這個女人大姨媽一來就是一個月。


    不過麵上我還是要表現的傷感一些,畢竟人家現在在流血。


    我給她倒了熱水,體貼地送到她跟前,俯下身子親吻她的額頭,還殷勤地踢她按摩肩膀。


    大多女人月經時候都覺得渾身不舒服,很想發火。但如果你能甜言蜜語的安慰,讓她知道你很在乎她,她的痛感雖然不會減輕,但心情會變好一些。


    惠紅英很享受我的體貼,她將腦袋靠在我懷裏,輕聲問:“你是因為錢才對我這麽做,還是因為你真的想對我好?”


    這個問題很直接,不做作,我一定要迴答好。


    我說不知道,要說為了錢,我手下四百個妹仔在幫我賺錢,我不會缺錢。就算沒有妹仔,我還有食堂。我應該不是為了錢。


    惠紅英高興極了,咯咯地笑,“這麽說你是愛上我了?”說完,用她的桃花眼翻我。


    我迴以微笑,卻不說話。


    惠紅英將我的手抓住,躺在我懷裏問:“聽說你老婆腦袋裏麵有腫瘤?”


    她連這種事也知道了?


    貌似是我告訴她的。


    她又問:“聽說手術成功率隻有一成?”


    我再次承認,確實隻有一成,但我打算將這一成變為現實。


    她轉過頭來麵對我,看著我的眼睛道:”問句不該問的,假如,我是說假如,你老婆沒挺過手術,你有什麽打算?”


    我看著她的眼睛,據實以告:“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她能挺過來。”


    一個連自己老婆都不愛的男人,你還指望他會愛別的女人?


    惠紅英對我的迴答很滿意,她不再問,隻是將整個身子都靠在我身上,如慵懶的貓兒。


    她說:“i\ll wait for you。”


    這句話我聽懂了,她說她等我。


    我的心一下子懸起來,思想開始搖擺不定,竟然也跟隨她的思路在走,如果阿妹挺不過去那一關,我要怎麽辦?


    是選擇阿蓮來做念恩的母親?還是眼前這個女人?


    阿蓮很善良,又很細心,她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眼前這位呢?


    我跟惠紅英相處的時間極短,大部分都是在床上,她很懂得享受,思想很開放,她知道怎麽調動氣氛,讓自己感覺最舒爽。坦白講,她是個好的性夥伴,但是不是好母親,我不知道。


    我問:“你介意做我兒子的繼母嗎?”


    她很快給出答案,“不介意,這樣也省得我自己生一個,不是嗎?”


    她有錢,有勢,有權,如果念恩生長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裏,物質上肯定是很滿足的,但精神上的母愛,我不確定。


    她睜開眼,看著我,道:“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你讓我試試,我覺得我會是個好母親。”


    我幾乎沒怎麽思考,就說好。


    她很高興,湊上來一陣深吻。


    ……


    一個人站在電梯裏,我指著鏡子裏的自己道:“你變了,你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西北土鱉,你變的奸詐狡猾,會算計,甚至還會違背良心說話,你這個骨子裏就愛財如命的家夥,依靠父母給的好皮囊,踩著女人的肩膀上位,你變了。”


    電梯門開的時候,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迴答我:這就是現實社會!


    從此刻開始24小時內,這輛價值兩百多萬人民幣的瑪莎蒂拉,她就屬於我了。


    我開著車上了快速路,到達廣深高速,將車速飆到二百,盡情享受那強勁的推背感,對著天空大喊:“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這才是我為之奮鬥的目標!”


    到達廣州時候,我站在最高的高架橋向下看,那下麵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都變成螻蟻,被我踩在腳下。


    有那麽一瞬,我覺得,人生何必再奮鬥,娶個好老婆,足以。


    隻是,如此大好景象,如果無人分享,未免太過寂寞。


    下午六點我準時到達半山,喬杉早就在大廳休息處等候,前麵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淺黃盒子,應該是她的古琴。


    見我來了,小姑娘俏生生地立起,問我:“在哪裏演奏?”


    我伸手去抱琴盒,結果被喬杉先拿住,她說:“我自己拿。”


    我笑笑,在前麵帶路,時不時地迴頭看,瘦弱的小姑娘背著幾乎她一人高的古琴,艱難而倔強地行走。


    我帶她去了桑拿部部長的辦公室,裏麵有個新麵孔的妹仔守在電腦前,見我來了瞪著兩眼,不知所措。


    我揮揮手,讓她出去。


    那妹仔傻愣著看我,小聲道:“我在這裏辦公。”


    我繼續揮手,“去外麵玩半個鍾,有人問你就說我允許的。”


    妹仔不敢多說,貼著牆壁溜出去,至門口還很自覺地關了門。


    我示意喬杉坐。


    小姑娘皺著眉頭不悅,“你平時就是這樣跟女孩子講話的?”


    我搖頭,“不是,今天因為你在,我態度好了些,平時我都是直接把她打出去。”


    喬杉聞言低頭嘟囔,我未聽清,就高聲問一句,“說什麽呢?”


    “你是個壞人!”喬杉鼓著腮幫子道。


    我白了她一眼,“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宣傳了,開始吧。”


    喬杉雙手抓住一根長圓筒,手指抓的特別緊,關節都泛白。


    但我的目光,卻落在那上麵的幾個毛筆小楷上:西湖楚氏一品簫。


    應該是個好東西。


    我走過去要拿簫,小姑娘抓在手裏不想給,都快哭了,卻強忍著,“老板說你是最壞的人。”


    我一用力就把簫奪下來,看著簫哼哼點頭,“你老板說的對,我的確是壞人,全天下隻有他是好人。”


    言畢將圓筒蓋子打開,露出裏麵的簫。


    我隻會吹簫,但不懂簫,但手中這把會主動表麵身份,用它的質感和外觀告訴我,這不是一把普通簫。


    “這是楚先生用了半年時間才完成的天然紫竹九節簫,是他本人生平製作出來最好的一把,老板特意求來送給我做十六歲生日,上麵有楚先生親自題詞。”


    簫這個樂器很奇怪,不用和笛子一樣需要貼音膜,而是依靠竹子內部纖維和邊棱音發生共振,竹子的質地越好,發出的聲音越純。一把好的簫,需要對簫非常了解的名家細心打磨研製才能出來。又因簫聲柔弱,秀雅,且多用來和古琴配合,不像笛子那樣嘹亮,清脆,因此簫的使用範圍也比較小。故而,做笛子的名家多,做簫的卻極少。


    我猜,喬杉口裏的楚先生,應該是全國少有的製簫名家。


    我天生對音樂有好感,此等神物拿到手裏,免不了要嚐試一番,當下先將架勢搭起,試吹一番。


    隻是發出一個音調,就讓我大感震撼,真正的空穀幽明,萬物噤聲,隻留一絲簫音在天地間共顫。


    真正的絕世好簫。


    我低頭去看,尾端鐫刻著四行字:清籟遠愔愔,秦樓夜思深。碧空人已去,滄海鳳難尋。


    末尾留名:楚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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