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子說做紀念,但那王子聰和阿珠卻是瞪起了眼,等到王老爺子坐迴去兩公婆才迴過神來。


    阿珠的麵色還好些,王子聰的麵色就有點緊張,雙目緊緊盯著那珠子不放,忽然開口道:“這是一蚌同出的三十六顆七色珠,是真正的南洋海珠。”說到後麵卻不說了,原來是老爺子在瞪他。


    阿妹不傻,知道這珍珠項鏈不平凡,雙手捧著錦盒張口呃呃,我起身道:“阿妹說這禮物太貴重,她不能要。”


    王老爺子哈哈大笑,“什麽貴重不貴重,你不要,我死後也是要帶去棺材裏燒掉的,也是一次性消費,還不如贈給你,圖個歡喜。”


    海珠,也叫珍珠,是貝殼類生物體內形成的有機物,大部分是作為女性裝飾用品,偶爾藥用,我對此不太了解,隻是本能地感覺,這串鴿子蛋有點貴,但有多貴卻不好意思問。


    王老爺子對我道:“你幫她戴上,看看效果。”


    我向來臉厚心黑,這珠子別說值錢,就是純塑料的,隻要看著好看,到了我手裏也不想往迴給。當下也不猶豫,拿了項鏈就往阿妹脖子上套。


    阿妹還推脫,卻抵不過我,總算是順利將珍珠項鏈戴上,拉遠距離看,阿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原本都算白的皮膚,在項鏈的襯托下,竟然泛出一層淡淡的乳色光暈,連帶著人的氣質也變的高貴端莊。


    我咦了一聲,用手蓋住項鏈,阿妹的臉就恢複到以往色彩,放開,又布滿光華。


    “好神奇!”我吃驚地誇讚著,發自肺腑地感歎:“這串珠子怕是要價值連城了。”


    王老爺子哈哈大笑,“沒有那麽貴,就是個玩物。”


    王子聰也在旁邊哼哼唧唧的附和道:“不算多值錢,送給阿妹佩戴正好,要不然,早晚有天也被王思語拿去砸了變成珍珠粉。”


    後麵阿珠嘴角卻露出一抹笑,很是得意。


    王思語?


    王子聰解釋道:“我妹妹,你未見過,最近去了澳大利亞旅遊。”


    我們聊了這許久,黎先生有些尷尬,咳嗽一聲,笑問:“王老爺子,我剛才講的文玩項目,您不考慮嗎?”


    王老爺子笑笑,“你跟子聰談。”


    王子聰聞言眉毛一挑,有些欣喜,對黎先生道:“先生來我辦公室,你詳細說給我聽。”


    黎先生就和王子聰出門,我也準備起身告辭,王老爺子卻揮手,“坐低坐低,我再跟你聊聊。”


    那阿珠就起身過來添茶,而後招唿傭人加水,儼然一副家庭主婦的做派。


    王老爺子喝口茶,笑問:“你是做那個行業的?”


    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不信王子聰沒跟老爺子提過我的職業,當下不作假,迴道:“撈偏門,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正在改行。”


    王老爺子哦一聲,道:“撈偏門也能發家致富,但終究是上不得台麵,不知你要改去那一行?”


    我就把保安公司的構想跟王老爺子說了,又講了公司總部設在鬆山湖,已經開始裝修,購置訓練器材,一兩個月內,就能投入運營。


    我隻是如此一說,沒想其他,結果王老爺子道:“如此也好,我早就想將超市安保這塊更換掉,等你的保安公司建成,可以談談合作。”


    意外驚喜啊!


    我和阿妹都很高興,隻是送盆一千五的花樹,就白白得了串珍珠項鏈,還拉來一個訂單,果然是老話講的好,跟什麽層次的人混,就會往什麽層次走。


    跟億萬富翁聊天,收獲不小啊。


    當下謝過老爺子,兩相說定,保安公司成型我去找大瑞發總經理談。


    大瑞發在東莞一帶,總共十二家分店,每家分店每年都能帶來上千萬利潤,並且,還有繼續擴張的意圖。


    牢牢抱住這棵大叔,中安保衛就有了安身之本,再以此為基點,輻射全東莞。


    老爺子又問:“剛才黎先生講的那些,你覺得如何?”


    我迴答道:“理論上可行,但實施起來隻怕有困難。”


    老爺子嗬嗬笑道:“並不困難,說到底,文玩這類東西,從故至今都是騙局,還不是有眾多人上當?我們做生意,就是要有他這樣的頭腦,不要怕困難,若是沒困難,個個都當富翁了。”


    老爺子喝水,我卻在心裏走一圈,問:“阿公的意思是,這生意能做?”


    老爺子笑眯眯地點頭,“若我再年輕二十歲,肯定會做,但現在嘛,得讓年輕人鍛煉,子聰也已成人,需要一些機會。”


    我這才品出老爺子話中的味道來,他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也去做這件事,日後一起發財。


    心是好心,但我就是覺得不好,既然已經知道文玩是騙局,為什麽還要推廣他?讓老百姓把錢老老實實地存在口袋裏,不好嗎?


    王老爺子哈哈大笑,“你若是有了多餘的錢,會不會眼看著他放在銀行漲利息?就不想把錢用在吃穿住行上?”


    如此一想,還真有幾分道理,錢放在銀行,就是廢紙。


    人都是一個心性,手裏稍微寬鬆點,就惦記著如何花錢去享受。


    可是,如何讓人們把錢用在文玩上呢?


    王老爺子道:“如何忽悠人,黎先生有一套,這點相信你已經看出來了。”老頭子說話的同時,對著我笑,笑的我脊背發寒,心說莫不是那一樹梨花壓海棠被他看穿了。


    複又想到,老頭子能積攢億萬家產,總不是憑空得來,人家也是有腦子的,且精明程度不比我低,我都看到明白,他又如何看不明白?


    能在這廣東創出一番天地的,那個又是笨人?


    後來看到很多小說影視劇,總是喜歡把領導和上位者描寫成白癡蠢才,我就想笑,能站在社會頂層的,莫說笨人,就是中庸之資你都混不下去,上層社會,那都是人尖子,腦子裏比正常人多了好幾個內核呢。


    不過對於文玩的事,我還是表示拒絕,道:“多謝阿公美意,但我是個粗鄙之人,心裏對那些字畫文玩無愛,做了也不會用心,不但不能幫忙出力,要緊處還要拉倒車,這項目我就不參與了。”


    王老爺子聞言奇怪,“那你對什麽行業有興趣?”


    我就吹牛道:“若我有了引領社會潮流的本領,就號召大家將多餘的錢都拿出來,建學校,修醫院,做國防,全民健身強體,將中華民族打造成戰鬥民族,而不是讓大家每日裏胡吃海塞尋歡作樂,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精英們都想著去從老百姓手裏套現,明麵上歌功頌德,私底下男盜女娼,這個國家也就沒了指望。”


    我牛嗨吹完,王老爺子就睜了眼睛,用古怪的表情看我。


    旁邊的阿珠端來茶水,也是滿麵驚詫。


    唯獨我的阿妹,望著我脈脈含情,手指兒緊扣。


    王老爺子嗯一聲,“你這話裏,有所指啊。”


    我就笑,“是啊,就說東莞,從九十年代開始,有了性都的帽子,眼下愈演愈烈,我雖然也是這行業內人士,但卻看不慣。”


    王老爺子問:“為何?這行業沒有給你帶來好處嗎?”


    牛逼一旦吹起,就刹不住車。


    我沉聲道:“當然帶給我許多好處,男人看我都是羨慕,女人看我都是眼神飄忽,但我自己清楚,若一個城市,要指望著出賣婦女肉體來創造營收,那麽這個城市也就沒了什麽指望。”


    瞬時,王老爺子驚愕,看著我手臂都跟著顫抖,問道:“在你眼裏,東莞是什麽?”


    我迴:“人說東莞是世界工廠,但我看來,世界性都的名號要比世界工廠的名號響,那些各色人種,來到東莞,就是來淩辱我國婦女,我國男人不知奮力抵抗,反而拍著雙手熱烈歡迎,這民族,還有什麽指望?”


    一番話說完,旁邊的阿珠竟然鼓掌叫好,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不去正視她,但餘光能瞥見,心裏很是得意,側頭看一眼阿妹,她更是欣喜,雙眼都冒出奇異火花。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微笑點頭,連說三個好,而後道:“我是市人大代表,也聽過一些傳聞,去年有警員掃黃,被當地領導指著鼻子罵,弄的警員進退兩難,掃黃吧,影響經濟發展,不掃吧,事實在哪擺著,為此好些代表展開論戰,僵持不下,你今日一席話,就直接給出了答案,好,好,好哇!”


    說完,老爺子因為過於激動,咳嗽起來,阿珠連忙上前,撫胸拍背。


    老頭子擺擺手道,“若你的同輩,都和你一般思想,不出三十年,不,甚至都不要二十年,中華就要屹立於世界之巔。”


    這般說話卻是我不敢想的,但要細究,若中華男兒個個崇武尚德,中華屹立於世界之巔也不是難事,但問題是,有多少人能和我一樣的想法。


    老爺子一番談論,是累了,我們便起身告辭。


    阿珠送我們至門口,拍著肚子道:“阿發,你講的太好了,要不是你有了阿妹,我都想跟那胖子離婚去找你。”


    這話將我嚇了一跳,兩個女人卻相互嬉笑,我才知道是自己反應過度。


    迴去車上,阿妹抱著我一陣深吻,比劃道:老公,你今日表現極好。


    我嗯嗯點頭,心道:要不是想著攢錢給你開顱,我還真說不定跟著黎先生去做文玩騙局,有錢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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