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哪有?徐老板好心給我送雨傘,我感激不盡。”江湖趕忙辯解。


    徐斯冷眼看她,也隻有這江湖,才能同他親吻以後,還能把腦瓜轉一個飛速,真話假話場麵話句句都能現場編造出來。他不免是氣餒的,所以冷笑,“淨說反話來煞風景。”


    煞的是什麽風景?憶及剛才的風景,江湖驀然麵紅。她期期艾艾說:“你好去參加婚禮了,我要迴家吃飯睡覺了。”講完掙一掙手。


    徐斯沒有放開,說:“吃什麽飯?我還沒吃晚飯呢,現在人都酒過三巡了,我去了也沒得吃了。”


    結果是江湖又被徐斯強製帶到博多新記陪吃了一頓晚飯。


    他今天沒有開車,又是坐了她的車,讓她當了司機,在駛進桃江路附近的弄堂之後,他把她叫了下來,幫她給倒了車。


    江湖撐著徐斯的傘,突然想起來以前同父親一起出去的時候,都是父親來幫自己倒車。她有刹那的失神。


    這天的博多新記內人不是很多,他們仍選了上迴坐過的那張小台子。


    她並不是很餓,反而徐斯餓得很,叫了一大堆菜,都是上迴叫過的。


    江湖問他:“你就這麽喜歡這小店?”


    徐斯講:“這裏雖然做的是潮州菜,但就是有種老弄堂小飯店的感覺。”


    她沒有想到徐斯這號人物也有這樣的念想,隻是想,若是以前的自己,應該不會有徐斯這般的閑情光臨這樣的小店。


    如今情勢不同,心境也不一樣,她能夠放低一切,來細細體味。


    江湖點點頭,吃一口梅菜筍,筍幹味道十足,甜鹹適口,一下就把她的胃口打開。所以說,是她不曾見識過很多美好事物。


    她一聲不吭,隻管吃東西。


    徐斯的心情應當不錯,叫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吃得很香甜,看來是餓了。他還說:“這裏的老板就在周圍一圈開店,也不開到別的地方去,也不開多了,在合適的地方做合適的事,算不算聰明的選擇?”


    他的話中有話,江湖莞爾。她說:“是啊,就因為這裏周圍都是大店貴店,才顯出小店多麽珍貴是不是?”


    徐斯儼然一副教訓口吻說:“還是挺有悟性的。”不知算誇獎還是算諷刺。


    江湖狠狠瞪他,他隻當沒有看到,自顧自又叫一碗飯,胃口真的很不錯。


    後來又是江湖開車送徐斯迴浦東的小別墅,一路上她忍不住抱怨,“你怎麽出門都不開車?”


    徐斯卻很坦然,“今天有任冰的順風車,何必多在酒店車庫裏多占個車位?”讓江湖腹誹不已。


    但是她也頭一迴知道他在浦東的小別墅原來離騰躍的工廠不遠,她還在別墅區的會所裏遊過泳。


    徐斯是個能安排生活和享受生活的人。


    她送他到別墅門口,正要催徐斯下車走人,徐斯卻俯身過來,讓她本能往後退了一退。


    黑暗裏,他的眼睛卻很亮,認真專注地看她,逼得她隻得直視他,卻看不透他眼底的意思。


    目的已經達到,徐斯微笑,他打開車門下了車,還道了一聲相當輕飄飄的“晚安”。


    江湖在他的身後握著拳頭揮了一揮。


    江湖接到莫向晚的迴複,便安排了一次比較隆重的麵試。對方準時抵達,也穿了一身職業套裝,妝容淡雅,態度從容,看來也很重視這個麵試。


    在她抵達之前,江湖同獵頭同學通了一通電話,同學辦事很利索,已和莫向晚溝通過一遍。所以莫向晚對江湖的這次約見心裏有數,也能明白江湖的意思,所以她對江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江小姐,您太隆重了。”


    看來也是一個開門見山的性格,對上江湖的胃口,她謙遜地笑道:“不不,我們公司以前從來沒有設立市場營銷部,第一迴組建班子,是很重視的。這樣,我們公司的情況是百廢待興,薪酬方麵也許不太具有競爭力,但是如果年底有盈餘,會撥出百分之十給管理層做花紅,雖然少了一點,但是我有信心這個比例會逐年遞增。我的目標是把鞋子賣到海外去,不是代加工,而是我們自己的牌子。”


    也許莫向晚沒有想到江湖會把話說得這樣直接也這樣完整,笑道:“江小姐太爽快了,竟然什麽都不問我。”


    江湖說:“我相信以前行業內的口碑,勝過我問千百個問題。現在你的情況是已婚已育,這樣的員工許多公司都會歡迎,對吧?”


    “我被你說得好像已經是最佳員工。”


    “不不,我的員工都是最佳員工。”江湖說。


    於是也就水到渠成,如同她想象的那麽容易,莫向晚是個很易溝通的對象,也很有職業素養。她親自把莫向晚送了出去,講:“我真誠希望你可以盡快上班,我們有一大堆營銷活動要做,我已經快應付不來。”


    莫向晚答:“如你所願。”又好意提醒,“江小姐晚上可以用一點金黴素眼藥膏。”


    江湖撓了撓右眼皮,才發現眼睛發澀,因一大早忙到現在,竟沒有感覺,現在確有發腫跡象,隻好無奈聳肩,“最近真是太忙了,這下恐怕要好多天沒法見人了。我讓保安幫你叫車。”


    莫向晚忽而有些羞赧,“我先生在下麵等我。”


    於是她把莫向晚送到廠區門口,握手告別。


    廠區內果然停了一輛陌生的寶馬,有兩位男士站在車旁聊天,都是江湖認識的。其中一位一見莫向晚就招唿聲,另一位徑直往江湖這邊走過來。


    那人不是徐斯是誰?


    江湖的右眼皮又癢起來,她又用手撓了一撓。徐斯已經走到麵前來,江湖下意識用手往臉上一擋,把臉撇開。


    徐斯笑道:“幹嗎?見不得人嗎?”他伸手移開她的手,目光往她臉上停留片刻,又笑起來,“你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江湖甩開他的手,那頭莫向晚已經上了車,同她的先生向這頭伸手道別。


    江湖搖搖手,卻對身邊徐斯講:“是啊,看到別人夫妻恩愛家庭幸福,我很羨慕,不可以嗎?”


    徐斯斜斜睨她一眼,“原來這世界上也有讓你羨慕的東西。”


    徐斯不是頭一迴參加騰躍的會議了,會議一貫是江湖式的簡潔明了。


    會議快結束時,裴誌遠頗有得色地邀功,“嗨,我今晚還得陪著那幾個經銷商大爺。”


    徐斯不動聲色看一眼江湖,據他所知,自從劉軍走後,騰躍的銷售工作是她親自管著,何時又讓她舅舅插了一手?


    隻見江湖轉頭對嶽杉講:“那些經理們都挺辛苦的,也支持了我們這麽多,該好好犒勞犒勞他們。”


    嶽杉對裴誌遠講:“等一下我把預支款送過來。”裴誌遠自然臉上樂開花。


    徐斯心頭定下來,這個女孩很會保護好自己。


    生意場上,聲色犬馬的公關作用她是知道的,但也知道如何安排合適的人做這件合適的事,讓自己不用身陷囹圄。


    會議結束以後,他把江湖叫住。


    江湖問他:“老板還有什麽指示?”


    徐斯沒有什麽指示,隻是把會上那些他聽得不甚明白的地方一一問了一遍。


    他來參加會議的用心,江湖是揣度出一二的。他自然對她有些心思,但也不會僅僅如此。徐斯既然想做什麽,必然會事先做足許多功課。他這幾個月來已經參觀了無數陳衣廠和服飾公司,更不消說對自己的投資產業查得那個緊。


    江湖想,在他麵前看來是不要想有什麽商業機密了,他盯得這麽的緊。所以她把問題一一解釋清楚,末了問:“老板,可以嗎?”


    徐斯說:“解釋得很詳細,是個好員工。”


    江湖站起來想送客了,但貴客不動,往她臉上仔細瞧了瞧,說:“你得去醫院了。”


    確實是得去醫院了,這一場會議下來,江湖一開始就在強自支撐,但連續兩個小時的動腦費心,讓她的眼皮益發沉重,右眼完全睜不開來。


    徐斯心內不免內疚沒提早注意她的身體,他說:“你的車鑰匙呢?我送你去市裏的醫院。”


    這次又是他開著她的車,一起迴了市內。


    兩人一路上沒怎麽說話,因為江湖的眼皮作痛,喉嚨也跟著痛,頭腦昏沉,竟在車上睡著了。


    徐斯一邊開車,一邊轉頭望一眼江湖。


    她把座位往後調了一調,整個人氣息奄奄地趴著,麵孔沒有朝著他。


    她這麽愛漂亮,前頭他同她講話的時候,就一直垂著頭,不想讓他望見她的矬樣。上了車便一扭頭,也是朝著車窗外的。


    生了病還這麽倔強。


    他把車開到離江家最近的甲級醫院,把車往醫院的停車場內停穩了才推了推江湖,沒想到她真的睡了過去。他湊近,發現她雙頰通紅,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觸手極燙,於是伸手推醒了她。


    江湖迷迷糊糊的,打了幾個噴嚏,有些不甚清醒。


    她不清醒的樣子反而比平常要可愛得多,還傻傻問他:“現在幾點了?”


    徐斯答:“快八點了。”


    他像領著個孩子一樣領著她去掛了急診的號。這間醫院內的病人總是很多,再晚的急診也有大堆的人排著隊。


    江湖發了三十八度九的高熱,扁桃體跟著並發炎症,又患上了麥粒腫,醫生開了藥,問她是想打針還是吊水。


    江湖頗為難地猶豫扭捏。原來她這麽大一個人還怕打針,徐斯在旁哂笑。他對醫生說:“還是吊水吧。”


    之後他又領著她去了注射室,那邊更是人頭攢動,有老人有孩子,喧鬧聲十分的大。江湖卻不以為意,尋個角落的空位坐下來,喚護士過來幫忙。


    徐斯趁著這個當口出去買了份外賣,提迴來時還是熱氣騰騰的。


    江湖已經吊了水,正一個人縮著肩膀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徐斯在她身邊坐下來,她睜了睜眼睛,右眼還是很難睜開,她隻得放棄,繼續閉著眼睛。


    徐斯說:“別動。餓了嗎?要不要我喂你?”


    江湖陷在黑暗裏,神思恍恍惚惚,記憶忽近忽遠。這一番情形好生相似,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是這樣突然地病了,父親抱著她半夜上醫院,她窩在父親的懷裏,又哭又鬧,父親哄著她,問她想吃什麽。


    她弱弱地答想喝粥,後來不知道父親在大半夜使的什麽法子,弄出了一碗白粥,還是加了糖的,一勺一勺喂她喝下去。


    於是江湖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身邊的這個人應該是打開了什麽罐子,有撲鼻的糯香。


    他說:“張嘴。”


    江湖乖乖把嘴張開。


    那一口粥如同記憶中的一樣香糯而甜軟,溫柔地撫慰到她,連喉嚨裏那火燒火燎的痛都減輕了許多。這樣的溫柔輕輕牽動了她的某一處神經,內心深處酸不可抑,她哽咽了,鼻頭酸澀,低低喚了一聲,“爸爸。”


    徐斯的手停了一停,蹙眉,可見她舔了舔唇,心內被輕輕一撥,不動聲色地一口一口喂她喝完。


    江湖閉著眼睛,小心吞咽,她隻是在想,也許父親就在身邊,就這樣嗬護她。也許一切一切的孤單和淒涼都會過去,待她睜開眼睛,又迴到從前,重新迴到父親的羽翼下,她不再是一隻莽撞得四處碰壁的孤鬼了。


    她是這樣渴望著,渴望在沉痛的病逝的壓迫下,是這麽清晰,催促她尋找那唯一一縷可握牢的依靠。


    江湖往徐斯的這邊靠了靠,整個人又縮了縮。


    徐斯把手上的保溫杯放在一旁,輕輕將自己臂膀靠在了江湖的身邊。江湖馬上就捉住他的手臂緊緊抱住,整個人伏了上來。


    她再也沒有動了,隻抱著他的臂,仿佛維持著這麽一個姿勢,可以讓她安穩和安全,她便再也不肯放。


    徐斯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撫她的背,問:“江湖,你爸爸平時怎麽叫你的?”


    江湖甕聲甕氣答:“小時候他都叫我小蝴蝶,後來就一直叫我江湖。”


    徐斯沒有再說話,問護士要了一張毯子給江湖蓋好。她伏在身邊,真像一隻棲息花間的小蝴蝶,被風雨撲打得氣息奄奄,需要安靜地休養。


    徐斯仍用手一下一下輕拍著她,讓她知道身邊始終有人。


    江湖在淩晨的時候醒了過來,右眼仍沒法睜開,她勉力地睜開左眼環顧四周。點滴瓶內已經剩下不多的藥水,她的身上蓋著毯子,身邊的男人正端正坐著看報紙。


    徐斯的側影原來有幾分像父親,永遠能用最軒昂的姿勢適應各種場合,從不會失禮。


    江湖想要揉揉眼睛看清楚,手被徐斯捉住,“別亂摸,你睡著的時候給你塗了藥膏。”他叫來護士為江湖拔了針頭,又扶著她站起來。


    “送你迴家?”


    江湖頭腦仍昏沉,可堅持說:“迴浦東吧,明早還有個會。”


    徐斯說:“得了吧,三更半夜你還讓我開車過大橋,我可累死了。”


    她抬頭,眯著眼睛看他,果然一臉倦容,便不太好意思了,說:“我家就在隔壁一條馬路的小區。”


    徐斯大致記得江家的方向,好幾年前江旗勝在家中宴請過他和一幹生意夥伴,隻是那時候江湖忙著學業和富家千金熱衷的各類公關活動,沒有撥冗列席。


    再次來到這間大屋子,他頭一個感覺就是大得太過空蕩蕩了。他那一迴來時,這裏宴請了極多賓客,反而讓屋子有些擁擠。現在隻他同江湖兩人,一開門便是撲麵的清冷氣息,遠不如江湖在廠裏的小辦公室緊湊溫馨。


    難怪她經常不迴家。


    江湖靠在門口換了鞋,又靠在鞋櫃旁喘口氣,才想起徐斯還站在門外。


    他陪了她這麽大半夜,他又沒有開車出來。她不是不領情的,隻好為難地講:“要不你也在我家將就一夜?”


    徐斯已經推門進來。


    他可真是不會客氣。江湖無奈,拿了鑰匙開了父親的房門,找了一套睡衣給他,“我爸爸沒你這麽高,將就著穿吧!”


    徐斯看著她又把江旗勝的房門鎖上了,知道那裏是她的心傷,她這麽不願睹物思人。他接過睡衣,調開目光,看到了電視櫃上的江家照片,說:“你和你爸爸很像。”


    原來他看到了那張全家福。江湖把相架拿過來,捧在掌心,很稚氣地講:“人人都說我長得像爸爸。”她又問他,“你呢?我見過你媽媽,你不太像她,你應該也長得像你爸爸。”


    徐斯說:“是的,可我都快要忘了我爸長什麽樣子,他去世的時候我才五歲。”


    她又問他:“你爸會不會讓你騎在他脖子上?”


    徐斯想了想,搖搖頭,“真不記得了。”


    江湖得意地講:“我爸會,我七歲的時候還能坐他脖子上。”


    她得意的樣子像是吃到甜蜜糖果的小女孩,那股子嬌憨又迴來了。雖然她的眼睛腫著,甚至半張臉都腫著,徐斯卻覺得此時的江湖更加稚氣而可愛。


    他不願再多想,把江湖手裏的相架抽出來,說:“你早點休息吧,我很能自便。”


    江湖還是堅持洗了澡,重新上了藥才上床睡覺,睡覺前喝了一杯純淨水,加了兩片檸檬。她依舊是她,稍稍恢複,便有她的規律,很能自律。


    徐斯想,他也需要自律。


    他晚上睡在江家客廳的沙發上,江旗勝的睡衣並不是很合身,有些緊繃,正如他的心。


    其實他可以將她送抵之後很有紳士風度地道別,但是他沒有,而是選擇睡在江家的沙發上,穿著江旗勝的睡衣,身上蓋著江湖親手拿出來的毯子。


    心內微微一蕩,又刹住。此情此景,若稍有綺念,似有對不住屋內逝去長輩之嫌。終於,他可以把心情平靜,去除綺念,靜如碧波。隻是碧波深處,深如黑夜,他自己也探尋不到。


    江湖就睡在隔壁的房內,睡過今夜,她的病勢應該會有些好轉,明日她還要準時去掛點滴,明早他得提醒她一下。


    他翻個身,放穩自己的身體,告訴自己,把這一覺睡好,不要再胡思亂想。


    江湖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床,這是她的家,她恍惚以為父親仍在,穿著睡衣,蓬著頭發,睡眼惺忪,還眯著右眼就走出房門。


    徐斯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早報。


    江湖把哈欠打了一半,驀然見他好整以暇,才想起昨夜的一切,不期然扭捏起來,收手迴來順順頭發。


    此時的江湖,難免是帶些初醒的邋遢的,睡衣不整齊,頭發也很亂,眼睛仍腫著。


    徐斯當作什麽都沒看見,道了一聲“早安”,然後收起了早報,先說:“灶台上有白粥,桌上有配菜。”然後又問,“今天還要上班?”


    江湖知道自己一副病鬼樣子不宜見人,可是卻一早就要麵對他。但也沒有辦法迴避,她隻好訕訕說:“不去了,我在家裏和他們msn連線交流。”


    年輕的女孩,總能倒下又爬起來,繼續生氣勃勃,很快就會恢複。徐斯微笑。他走到她的麵前,點一點她的額頭,“有鬆有弛,這樣很好。”


    江湖用手捂著額頭。


    徐斯惋惜搖頭,“就是可惜眼睛腫得像小饅頭。”他在她想要踢他之前,擁抱住她,“省省你的力氣,好好養病。”


    江湖停住不動了,任由他來擁抱。


    她不想承認,昨晚他的擁抱就如同父親的擁抱,她恍惚片刻,思念如浪潮般洶湧,無法抵抗,於是想要占有更多,以便懷念更多。


    江湖的心軟弱下來。


    怎麽會是徐斯?怎麽竟然會是他?


    他這樣誌在必得的追求姿態,並不能讓她舒服。可是他的擁抱溫暖,又讓她太想棲息。


    江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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