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全給我住手!”一聲暴喝,李茂從刑台邊蹣跚著走了過來,拾起那支已染紅的珠花,想從元憶手中搶迴雨夢,隻是元憶沒有鬆手,他未能成願,抓住玉錦的衣襟:“救她,快救她,我要你救她,聽到沒有……!”


    見玉錦一動不動地發愣,李茂仿佛有些瘋了,他轉頭抓住元憶:“你能救他的,對不對,你是古烏少主,你有神力,你一定能救她的!”一把又抓住林源的手:“你是柘皋國公,你也能救她的,是不是?”


    全部人都然不知李茂為何一下子如此激動,連城牆上的李錦賢都有些迷茫了,揮手止製了弓劍手。隻聽得李茂在瘋狂的大喊:“你們還愣著快救她呀,傳,傳國醫!”


    “你讓這些人全部退下,我們自然會救她!”元憶看著李茂,冷冷地說了一句。看了一眼李茂手中的染血的珠花,他為何如此激動,那枝珠花與他有關?


    “不可!”玉錦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對著錦賢一揮手,城牆上的弓箭又齊刷刷地對準他們。


    李茂憤怒地一迴頭:“我看誰敢放箭!”


    玉錦一把抓住李茂,“沒有誰會放箭,隻是,得把這些人先帶迴宮中,聽大王定奪!”然後又小聲在李茂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隻見李茂臉然變了幾變,最後才一聲令下:“帶走!”


    紅紅的蓋頭,紅紅的新郎裝,紅撲撲的臉,幸福的臉,新娘卻不是自己,心好痛好痛,雨夢想撲上去抓住他質問,可手腳卻不能動彈。


    “夢兒……夢兒!”一個蒼老的聲音,是李茂:“她真的沒事了?”


    “太史大人!”林源的聲音,“這天香閣是大王賜與我柘皋的住所,太史大人要是在這裏呆得太久,難免引發誤會,請迴吧!至於夢兒,我們自會照顧好她,請太史大人不必掛心!”


    “我想看著她醒來!”李茂好像還與林源扛上了。


    林源冷冷一笑:“她可是背著我柘皋細作的之名,這天香閣四周都是你太史大人的人,難不成,你還怕我們長了翅膀飛了不成?”


    “我就想問她幾句話!”李茂有些急了,不理林源的冷嘲熱諷?:“今日已是第七天了,她怎麽還沒醒來?”


    “太史大人,請迴吧!”元憶的聲音,“您在這兒吵吵嚷嚷,對病人不好!”


    “那我明日再來!”李茂好像有些妥協,遲疑著走了出去。


    “姐姐,可以睜眼了!”香媚的聲音在雨夢耳邊輕輕響起。


    要不是全身使不上勁,雨夢真想給香媚一拳,這家夥早就看出來了。是的,那一陣心痛痛醒了她,卻聽見李茂在這吵嚷著想要問自己什麽話,於是便隻能裝著未醒。


    “還真醒了?”元憶和林源異口同聲地問,其實算算,今日也差不多該醒了。


    雨夢睜開眼,模糊一片,閉上眼睛,重新再睜開,還是模糊。香媚終於發現了雨夢的異樣:“姐姐,怎麽了?”


    “我的眼睛!”雨夢突然驚慌失措,淚水無聲地滑落:


    “我看不清你們,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她還沒見到宗敬慢慢長大的樣子,她怎麽可以就看不清東西了?


    “怎麽會?”林源的聲音傳來,不知是問雨夢還是問其他人,還好她耳朵沒有異樣,不然,她的世界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夢兒,你先別急!”元憶握住她的手,“這些日子來,你身體受到了太大的傷害,又遭受煙熏之毒,才會導致眼睛受損!隻要好好調養,定會恢複的!”


    雨夢緊緊地握住元憶的手,咬著嘴唇不敢吱聲,她怕一出聲就會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怕自己會成了一個廢人,一個看不見世界的無用之人。


    “來,喝點粥!”林源不知何時坐在她的身邊,聲音輕柔得怕嚇著雨夢般,隻聽得輕輕吹氣的聲音和溺愛的聲音,“來,張嘴!”


    “燙嗎?”雨夢才輕皺了一下眉,林源便驚慌地問。這次他真的怕了,李雪梅失蹤的那日,他便明白,那個女人,裝瘋賣傻隻是為了找個機會報複他,她與夢兒認識,怎會不知她的身份?那日的刺殺,他為了雨夢差點要了她的命,她便知道自己與雨夢關係非同一般。隻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李雪梅手上會同樣的係著金絲線的平安符?她什麽時候偷梁換柱的?


    雨夢搖頭,她那是感動,相處那麽多年,除了她病得快沒氣了,林源才會喂她喝藥,但從沒這樣溫柔寵溺的聲音,更不會在乎她的感受。她從來不知道,林源可以這麽溫柔的與她說話,這麽體貼地喂她吃飯,這麽關心地問她冷暖。他如今是一國之君,宮中佳麗如雲,又幾時這樣低聲下氣待過一個女人?


    “李茂為何要救我?”雨夢問,房間裏好像隻剩下他們倆人了。


    “我想,應該跟那支珠花頭飾有關吧?”林源淡然地說。


    “它,真是你娘親留下的?”


    “是!”林源說。


    “哦!”雨夢點頭,這就對了,這支珠花定是當年李茂送給姑姑的定情信物,當年姑姑與他情義深重,豈能沒有定情物之類的東西?那日,自己掏出那支珠花,他定是誤會了,難不成他以為……那源哥哥會不會是……?


    “怎麽了?”林源撫開雨夢額前的發絲,“想什麽,這麽出神?”


    “沒!”雨夢笑,“那支珠花呢?”


    “在我這!”林源從懷裏掏出還有著點點殷紅血跡的珠花,放在雨夢手中,那是那日他從李茂手中奪過來的:“好好保管,別再把我送給你的東西隨便丟棄了!”


    雨夢摸索著珠花的輪廓,遞給林源,“源哥哥,這支珠花是你娘留給你唯一的信物,太貴重了,我還真怕我把它弄丟了,還是你自己保管吧!”


    “它是唯一的!”林源並不接手,“你也是這個世上唯一的,可是我還是把你弄丟了,所以,你就幫我保管吧,讓我的這個唯一永遠陪著唯一的你吧!”


    “源哥哥……!”雨夢突然哽咽,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始料未及。


    “你躺下休息會吧


    ,元公子說,你的身體太虛弱,得靜養!”林源起身扶著雨夢躺下,轉身出了門,不遠處的亭閣裏,香媚和夏荷眼在低頭說著什麽,憑欄眺望,層層疊疊盡是樓閣,這大周王宮果然還是不容小窺。眼眶有些幹澀:多年的忍辱偷生,才得到了柘皋的江山,坐上那高高在上的權利之位,柘皋平靜了,沒人與自己爭鬥了。每日裏接受著自己臣民的跪拜,耳裏聽著虛虛假假的奉承,看世間繁華無數,心裏卻悵然所失,原來自己一直惦念著的竟是那些平凡簡單的日子,那些有她的深山中的日子。隻是再迴首,卻已物是人非,她已不再是原來的她……


    “她睡了?”元憶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林源點頭:“她的眼睛沒事吧?”


    “我一定會治好她的!”元憶看著不遠處的幾個侍衛,“這天香閣名義是賜與你柘皋國主的住所,可出入卻處處受製!”


    “哼!”林源冷冷一笑,“我這次出來柘皋就沒想過要迴去了,就算囚禁了我,也不敢拿我柘皋怎樣,隻是委屈了少主您!”


    “這是古烏的定數,那日臨別之時,姑姑都已告訴了我!”元憶長歎一聲,“隻是,我沒想到會來得那麽快,我連他們最後一麵也未能見到!”


    “隻怕這也是柘皋的定數了!”林源也跟著歎了口氣,“要是被陳晉這些野心勃勃的強國知道了,隻怕半載不用,我柘皋便成了他們的襄中之物!隻是,玉錦真的會來找你嗎?”


    “自然會來!”元憶冷冷一笑,“因為他特別不想死,如今夢兒體內的鳳凰淚已盡羽化,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得到上地母,不管上地母在不在我身上,他都必須一試!而且,他來之時,定會帶來凝血鞭!它們之間有感應!”


    林源皺著眉頭聽元憶說完,他不知道所謂的鳳凰淚是什麽東西,但他知道,自己花了十來年煉製的藥丸,卻是怎麽也抵不過那個叫鳳凰淚的東西。總是擔心她離開了自己會怎麽樣,卻發現,她離開自己後卻更加堅強,穩重,她不再孤單,她有那麽多知心的姐妹,甘心情願為她付出一切。她有那麽多不惜一切,願為她舍生忘死的朋友。原來自己是那麽的渺小,為了他的柘皋的王位,自己整整囚禁了她九年之久,讓她在深山密林中陪著自己,最後卻狠心的一走了之!有的人,你弄丟了,就再也找不迴來了,有的心,你傷了,就再也無能讓它愈合了。


    “他真的要娶宣儀公主而不顧夢兒的感受?”他也是才聽說的,陳國公要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給王子晉,真是無巧不成書,他陳國剛好選在雨夢出事的這個時間。


    元憶搖頭:“他也是情非得已,雖說陳周簽訂了停戰協議,可他們的野心卻是從來沒消減過半分。玉錦能進得了大周的王宮,其他有心人一樣可以進來,大周僅存的一點皮毛,遲早會被他們淘盡的。殿下向來以天下為重,他又豈會想不到這些?他怎會為了一個女子於天下蒼生而不顧?這個中道理,你比我更為明了,當年,你不也是沒有顧她的感受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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