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顛峰那時和波謝都才剛起床,正在享用早點,一聽到連串槍聲爆響,馬上奔到了樓梯口小心翼翼地往樓下探去。\\。qb5隻聞冶芳喝道“別下來!”,隻能待在樓梯口幹瞪眼,楊顛峰還可以分享蘇希的感官訊號了解狀況,波謝則焦急得要命。


    蘇希睜開眼睛之後,馬上撲到了施蒂萊的身邊,哭喊著:“施蒂萊,妳要不要緊!冶芳,快點拿急救箱過來!”


    “別慌張,蘇希,我不要緊。”施蒂萊按著血流不止的側腹,還勉強說:“沃夫剛先生,妳怎麽樣?不要緊吧?”


    “啊啊,沒關係。”大叔說:“隻有一點皮肉傷。”


    “蘇希小姐,麻煩妳去拿急救箱為施蒂萊小姐急救,然後扶她進一○四室。”冶芳卻“抗命”說道。蘇希定了定神,見冶芳還繼續舉槍警戒著四周、沃夫剛大叔又受了傷,想想確該如此,便依言行事了。


    蘇希攙扶著施蒂萊進了一○四室之時,拿手表對著門把一照,隻見一○四號房的房門輕輕地搖晃一下,竟並不像其他房間的門一般地側開,而是往後滑了一些,再往旁邊平滑去。那竟然和外觀完全不符,是一扇很厚重的金屬門。


    既然看到了這樣的一扇門,門後的景象就沒有太出乎楊顛峰的意料之外了。那是一個電梯,看來會直通下很深很深的地底。楊顛峰停止了分享蘇希的感官訊號,他相信那下邊一定很安全,而傷勢不重的施蒂萊也會在那裏受到妥善的照顧。


    見蘇希和施蒂萊進了一0四號房門之後,冶芳才收下槍,趕緊和厄姆安一齊為沃夫剛大叔救治。波謝和楊顛峰奔下樓來,隻見沃夫剛大叔雖然倒臥在血泊當中,手、腳有多處創傷,可是胸腹間卻隻有一個個沒有流血的彈孔。


    “哈哈!”而且大叔的精神似乎不錯,還能開玩笑:“妳看看,以前當警察時的好習慣又救了我一條老命,我總是習慣在衣服底下穿一件防彈背心!”


    楊顛峰的臉上出現一些黑直線,心想:“大叔,不管是不是退伍警察,誰會有沒事就穿著防彈背心的‘好習慣’呀?這藉口太拙劣了吧!”


    等到沃夫剛大叔的傷勢包紮妥當,銀河法庭特教學園的警衛人員也已經聞訊趕來,把殺手給運走了。兩名少年雖然為了這次的事件受到不小震撼,不過幸好施蒂萊和沃夫剛大叔都沒有生命危險,他倆便決定如常去上第二堂課。


    “……可是,”波謝在動力滑板車上對楊顛峰說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兩個女孩的身分這麽緊要呀,殺手居然追到這特教學園來。妳應該是知道的吧,怎麽不跟我說一聲,雖然我知道了也不見得能派上什麽用場。”


    地球少年想了一會兒,才答道:“妳想不出我不跟妳說的理由嗎?”


    “想不出。”波謝道:“總不會是還不信任我吧?”


    “開玩笑。”楊顛峰說:“我認為,妳跟我之所以會被安排住進這個小雞莊,應該就是因為我們不清楚那兩人的身分或是沒有參與警備工作。因為警備森嚴也總該有個上限,總不能警備森嚴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地步,所以銀河法庭安排我們住進來,從觀察我們的反應中來確認警衛有沒有過度。既然我們是為了這麽目的才被安排住進小雞莊,自然還是繼續讓妳不知道她們的身分比較好。”


    波謝也想了想,便說:“我想我知道妳的意思了,不過那個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麽東西?地球上的諺語嗎?”


    兩人並沒有繼續和施蒂萊與蘇希有關的話題,這一整天都是。不過楊顛峰畢竟是少年心性,有點沉不住氣,去找了冶芳問問。


    “管理員小姐,這次的事情之後,施蒂萊和蘇希會怎麽樣?”少年說。


    “嗯……學業還是得繼續,不過銀河法庭方麵應該會安排她們搬離這裏吧。”冶芳苦笑著說:“這是預想得到的事情。”


    楊顛峰也苦笑著說:“又要和管理員小姐分別了,真寂寞。”


    冶芳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不……我或許不會跟去。”


    “什麽?”少年驚訝地眼珠都快掉出來了。不管施蒂萊和蘇希住在這裏的事情是怎麽泄漏的,再怎麽說也沒有懷疑到冶芳頭上的理由呀!冶芳可是……


    “關於這個安排的詳情,銀河法庭大概很快就會有聯絡了。”冶芳隻說。


    而管理員小姐的預料並沒有錯。當天晚上,楊顛峰就接到久違了的銀河法庭代表莉琪安打來的影像電話。“喔!”少年驚訝地說:“妳人應該不在艾基尼卡星對吧?那麽打這通電話不是很貴嗎?”


    “是很貴呀!沒關係,又不是我出錢。而且這個也不是最貴的,不是即時通訊唷,妳有沒有注意到我的迴話都會慢一下。”莉琪安笑嘻嘻地說。正如她所說的,楊顛峰講完話之後大約要過個兩秒鍾,才能聽到莉琪安的迴話。隻聽她繼續說道:“施蒂萊小姐和蘇希小姐都沒有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楊顛峰說:“對了,先不管妳為什麽要打電話給我,我有點事情要問妳,剛好趁這個機會問了吧!”


    “好呀,不過妳本來可以寄電子郵件問的。什麽事情?”


    “我想問的是,如果我想匯款給史烏基猶流亡政府,要匯到哪個帳戶?”


    “咦?這個我要查,而且沒這麽快查到;妳問這個幹什麽?”


    “因為我還欠了他們一筆錢,要還呀!”


    “妳直接還給施蒂萊小姐不行嗎?”


    “她不肯收。”


    “……莫非是很大筆的錢?”


    “呃……不算少吧!”


    “那還是晚點還吧!史烏基猶流亡政府現在出手闊得很,那些貴族根本就不懂得什麽叫量入為出,何況他們根本沒有什麽收入。”莉琪安說:“哎唷,不跟妳扯這個了,浪費了不少時間。總之我要說的是,施蒂萊小姐和蘇希小姐的安危將完全由銀河法庭派出的人員接管,這是當初就決定好的。”


    “等等,完全由銀河法庭的人員接管是怎麽迴事?連冶芳或者厄姆安都不能知道這兩位小姐的下落嗎?”


    “沒錯。”莉琪安的嘴角溢出神秘的微笑。


    “這太不合情理了!”楊顛峰認真地對這件不關己的事情發起脾氣來:“厄姆安也就罷了,冶芳不是從施蒂萊小時候就陪在她身邊的嗎?”


    莉琪安欣然說:“我知道妳不會讚同,所以才打算跟妳從頭解釋。關於上一次可埃斯艦內的暗殺事件,仔細想想,案情非常不單純。”


    “怎麽個不單純法?”


    “間諜是從哪裏取得敵方特務的記憶資料的?可埃斯上絕不可能允許這類的接觸發生,所以一定是在更早之前就準備好的。而在那之後,由於連番激戰,可埃斯艦上的人員經過非常大的調動,而官階更是有升有降,負責此事的間諜根本是臨時被指派擔任此職務的,之前他甚至不可能知道自己有機會接觸此職務,怎麽會把這種碟片帶在身上?更甚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被洗腦的女特務原本真的是一位特務,他隻知道一個罪犯的編號罷了,又為什麽要特地選這個機會來把記憶資料掉包?”莉琪安說:“當然,也並非絕不可能說,他覺得這樣的記憶資料碟片可能有機會用到,所以甘冒大險帶在身上了;而他終於有機會掉包時,對象剛好又是真正受過訓練的女特務。但是仔細想想,這樣的或然率簡直低到不可思議呀!”


    “這或然率低過零呀!”楊顛峰說:“……這是個玩笑,請繼續。”


    “比方說,做出這項判決的法官,事後就十分懊悔,他說如果當時有任何人提醒他一個女特務的身手本身就是一種兇器,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判決的。”莉琪安說:“換句話說,那場暗殺的安排簡直是一連串不可思議的巧合造成的。而這次的暗殺,雖然還沒經過仔細的調查,不過我想也是如此。妳可能還不知道,學園中為了施蒂萊小姐和蘇希小姐的警戒所做的準備,程度一定超出妳的想像。”


    “比方說?”


    “比方說……”莉琪安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所有施蒂萊小姐迴宿舍的路上會經過的咖啡廳、小吃店,都安排了便衣駐守;如果施蒂萊小姐要去海邊玩,當天所有打算訂去海邊車票而身分有可疑之處的人,都會接到不正確的客滿、建議改變行程路線時間的通知。”


    “哇咧!”


    “這麽森嚴的警備,結果暗殺者還是出現了。所以,不管事實是不是如此,銀河法庭都有必要假設對手是時空犯罪者。”


    “……時空犯罪者?”楊顛峰愣了愣,心想:“我活在科幻小說之中?”


    “時空犯罪者當然就是指利用超越時空的能力來犯罪的人,不過時空犯罪沒有妳想像得那麽容易,相對的防範也並不是不可能。”莉琪安解釋說:“比方說,如果有一個人本體來自一百年以後,因為一百年前的世界對他來說是半已知的,如果他想要藉著迴到一百年前來進行犯罪,他在那個時代一定會受到因果率補正力的幹擾;另外,隻要是和這個時空本身有關聯的人,無論是哪一種擁有時空移動能力的超能力者,都不可能自由自在地移到任何時空,會受到蟲洞開口的限製。”


    這些知識楊顛峰來到特教學園之後多少學了一些,就算有不懂的地方也知道該怎麽查問,所以沒有打斷莉琪安的話。


    “對付時空犯罪者,當然得由同樣有時空移動超能力的特別調查官出馬。所以接下來,施蒂萊小姐和蘇希小姐的警衛工作就完全移交給他。”


    “開玩笑!”楊顛峰說:“我不知道那個擁有時空移動超能力的特別調查官有多麽了不起的超能力……”


    “時空特調官。”


    “我不知道那位時空特調有什麽了不起的超能力,憑什麽要把施蒂萊和蘇希的安危全部交給他負責,而且她們最親近的人如厄姆安、冶芳甚至還不能過問?”


    “沒辦法,因為對付時空犯罪者隻能這樣。”莉琪安微笑著說:“為了逃避因果率補正力的影響,時空犯罪者隻能用一些很複雜的手法來達成目的;比方說他先知道可埃斯上那位女特務被處以洗腦之刑時某人有機會調換磁碟,再迴到過去影響那個人讓他為自己效力,還讓他帶去了記憶資料碟片。對付這種犯罪者,就算我們知道冶芳、厄姆安‘過去’對前史烏基猶政府絕對忠心、不可能泄漏施蒂萊和蘇希兩位小姐的下落,根本就沒有用,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如何呀!”


    “那,那麽那個時空特調又憑什麽值得信任!”


    “那當然是有特別的方式。”莉琪安微笑著說:‘詳情我並不知道,總之就算到了未來他也絕不可能背棄任務,永遠不可能。我們這樣談論這些時空特調官好像輕描淡寫,實際上他們都是直屬於我老板的,官階比我大得多,能力也強得驚人的超能力者,既然老板動用了時空特調出馬,如果事情在那人的手中出紕漏,不管是誰的責任、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那老板都要掉腦袋的。“


    楊顛峰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說:“我看第一個環節就會出紕漏,到底我們要怎麽確認那位來人的身分?如果是一個冒充銀河法庭時空特調官的人呢?”


    “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找妳呢。”莉琪安說:“總之,我會把照片傳給妳,如果來者跟照片上的長相不一樣,妳盡管立刻招唿其他人一起動手殺了他。”


    “妳說的倒是簡單,如果我反而被他殺了怎麽辦……”少年埋怨道。


    “除非妳命中注定要死在這裏,否則如果他殺得了妳,他就不是有超時空能力的超能力者,這個道理很簡單。”莉琪安說:“我會用其他的通訊方式通知厄姆安先生、冶芳小姐等人其他的辨別來人的方式,希望妳到時候別太大驚小怪。”


    楊顛峰還想抱怨,但想到厄姆安、冶芳和其他史烏基猶流亡政府的人員都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他還有什麽好插嘴的?也就不說了。


    “哦,對了,其實烏德薩也是具有超時空能力的超能力者呀!不過因為這方麵的能力通常並不突出,所以很難運用自如,相信妳會在比較高階的課程中學到。”莉琪安說完後頓了頓,突然紅著臉舉起了戴著戒指的左手笑了起來,說:“啊!我還忘了告訴妳,我下次休假的時候就要結婚了唷!不過反正妳也不能來,請帖我就不發給妳了。好啦!沒事了,再見!”


    “喔!恭喜恭喜!再見。”少年答道。


    莉琪安結束通話之後,楊顛峰又把和她的交談反覆聽了幾遍,心中有些嘀咕:“什麽叫做‘這個道理很簡單’嘛,我一點都聽不懂呀!”


    他馬上進行檢索查詢,得到了簡單的相關知識。


    利用時空移動的超能力進行犯罪,嚴格說起來共有兩種:主體型和客體型,而一般說到的時空犯罪都是指主體型。所謂的客體型,也就是單純利用時空移動能力出入犯罪場合的時空犯罪,因為這種犯罪能帶給罪犯的好處很有限,而擁有時空移動超能力的人通常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所以通常由精神狀態異常或是年幼的超能力者犯下,並不常見。在這種犯罪下,犯罪者和犯罪場合幾乎沒有關聯,所以稱之為客體型,追捕這樣的罪犯也不一定要動用同為具有時空移動能力的超能力者,因為目前已經開發出能夠防止時空移動發生的科學裝置,包括廣域型。


    最難對付的時空犯罪就是主體型。罪犯為了改變和他有關聯的某種“現實”,而移動到和他有關聯的時空。當然,這樣的時空移動之後,他在那個時空的行為會處處受到因果率補正力的限製,無法采取對主體──相對於罪犯而言──時空會直接發生影響的行為,但是當罪犯采用迂迴曲折的手法時,也就使案件偵辦起來非常之困難。正如上述,因為擁有這種超能力的人通常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他想進行的犯罪事實也因此很可能具有難以想像的巨大影響力,所以雖然這種犯罪很少發生,可是星際間也嚴陣以待、不敢稍有怠慢。


    附帶一提的是,這種犯罪的特征就是:一個事前被視為“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一連串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巧合重疊之下發生了。因為這種事例在所有智慧生物的未開化時期曆史中都發生了很多起,似乎也間接證明了這樣的超能力者打從一開始就存在於所有的智慧生物族群中。因為法律具有既往不咎的精神,而且就社會公平性來說,擁有時空移動能力的超能力者,本來就無法在未開化族群中得到相應的社會地位,所以對於過去曆史中的疑似時空犯罪的幹涉是嚴格禁止的。


    “照這樣說的話……”楊顛峰邊看著原文要長得多的文件,邊在腦海中整理出這些結論,並喃喃自語著:“那位銀河法庭的時空特調官就是一個超時空能力者。他可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或者‘去過’未來,甚至他根本就來自未來。總之未來已經和他發生關聯,如果我在那樣的未來中還活者,他就不能動手殺我,否則會直接受到因果率補正力的殺傷。啊!這也就是說,正因為這樣的超能力者擁有非常巨大的力量,。大到足以突破時空,所以反而不能隨心所欲的用這些力量做一些很任性的事情,否則會處處被因果律補正力妨礙。這也是一種大自然的平衡吧!”


    越是閱讀有關超時空能力者的事情,楊顛峰就越是沉迷,就這樣一直尋找著相關文件直到夜深,根本就忘了莉琪安在電話結束前講的某件和他有關的事。


    也因此,在見麵之前,少年就已經把那位銀河法庭時空特調官的長相調出來看了好幾次,簡直是熟到不能再熟。那是一位十分俊美的青年,看相貌大概相當於地球人的三十歲左右,不知道實際上是幾歲。照資料上說,一個經常進行時空移動的超時空能力者,其真實年齡可說根本無從計算。大頭照上雖是嚴肅的表情,不過楊顛峰希望那隻是因為拍照時的需要。畢竟,如果那真的是一位不茍言笑的人,地球少年旺盛的求知**恐怕就要當場大打折扣了。


    正如莉琪安所說的,楊顛峰、冶芳、厄姆安、躺在床上的沃夫剛大叔各以不同的秘密通訊方式接到了辨識來人身分方法的訊息,而且還自發地彼此保密。這位銀河法庭時空特調官預定到達小雞莊的時刻,也就是地球少年接到銀河法庭的女事務員朋友的電話的第三天中午,他特別翹掉了一堂課,興奮地待在小雞莊等候這位身分十分特殊的客人。


    時刻將近,厄姆安和管理員小姐也陸續來到客廳。雖然他們的神情都很平常,可是一個準備考藝術學院的畫者房客和年輕貌美的公寓管理員,在這種時刻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客人這種事情,本身就令人覺得不太尋常。當然,也很有可能這隻是楊顛峰自己的錯覺。


    不一會兒,居然連沃夫剛大叔也包著繃帶、拄著柺杖從房裏出來了。“喔!大叔妳不要緊吧?已經可以起床了嗎?”楊顛峰連忙問道。


    “哈哈,當然,我二十歲之後這還是在床上躺最多天的一次。”沃夫剛大叔精神顯得相當不錯,所以少年也就放心了。


    他扶著沃夫剛在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大叔看似隨意地說:“小鬼呀,我們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握有什麽辨識來人的方法,這樣對保密來說比較有利些,不過如果要是因此起了不必要的誤會,那就好笑了。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妳都別慌張唷,管理員小姐和厄姆安會全權負責處理的。”


    “我才不會這麽大驚小怪哩!”楊顛峰失笑道:“就算管理員小姐要把來人抽血、驗指紋、驗dna或是解剖,我都不會驚訝的!”


    “那就好。”大叔說完後籲了一口氣、背靠在沙發上,顯然並沒有康複多少。少年相信殺手使用的是一種特殊的彈頭,因此雖然沃夫剛體格健壯、又沒有被傷到要害,可是傷勢遠比外表看起來的還要嚴重。


    時刻已經接近正午。


    楊顛峰閑著也是閑著,便閉上眼睛試著分享“看到小雞莊外觀”的感官訊號。不一會兒,果然有一個人緩緩地從階梯上來,肩上還扛著一具動力滑板車。看來,他雖然身分特殊,不過卻沒有使用電影情報員似的特殊交通工具。


    “據說真正的特務就是要盡量避免引人注目,像007那種雖然也有、不過是被拿來做炮灰的。這麽說來,來人可能是真正的特務官了。”楊顛峰胡思亂想著,見來人已經走近了門口,便停止分享感官訊號,提心吊膽地望著入口處。不管莉琪安傳來的照片是那人的真麵孔還是假麵孔,如果來者真的是銀河法庭特調官,他必須要用照片上的麵孔進門才是;如果不是,那少年有責任馬上提醒在場諸人。


    那人停在小雞莊門口,用手表朝門把照了照,扭轉門把發現門沒關,便提高音量喊道:“管理員小姐在嗎?我是銀河法庭派來的人,我進去囉!”


    “請進!”冶芳和厄姆安一起站了起來,楊顛峰則沒站起來,緊張地盯著公寓入口處。不過,當大門打開,露出了一張笑容可掬的臉孔,少年馬上放下心來。


    “報告管理員小姐!”楊顛峰舉手說道:“來人的長相和照片吻合!”


    “喔!”厄姆安笑了笑,走向剛進門的青年,並伸出右手說:“妳好,我是史烏基猶皇家特衛軍秘書長厄姆安少將。”


    剛進門的青年連忙放下行李,伸出右手並說:“妳好妳好……”


    變故突生!


    厄姆安趁青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右手之際,突然伸出左手襲向來人的咽喉,而在他左手揮出的同時,他的手表也同時射出兩道激光,曲刃般地朝向對手猛削而去。


    青年雖然大訝,不過卻側頭避過了這一擊,或者該說是兩擊;不但如此,他的右手還照樣伸出去渥住了厄姆安的右手,耍特技般一個右側翻,就牢牢地把厄姆安壓倒在地上!


    楊顛峰雖然驚訝了零點幾秒,心想:“如果他是那位剛進門的青年,這段時間已夠他被那手表的狙擊刺中了。不過他馬上進入了激化模態,”厄姆安發現這家夥是冒牌貨了嗎?“少年一個動念便跳了起來,打算去救助被來者製住的厄姆安,可是他的衣角卻被沃夫剛大叔扯住。


    楊顛峰還來不及細想,冶芳已經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隻有手肘長度的“大型”槍械,瘋狂地朝來者掃射而去,看樣子是想把他連厄姆安一起射死!


    可是少年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所有的彈頭沒能擊中那青年,就像碰上了一個吸收掉所有衝量的無形玻璃一樣,彈頭內藏的火藥甚至來不及爆炸、就在空中被壓扁,然後變成一顆顆扭曲的小金屬塊在地上滾著。


    直到此時,少年才發現剛剛的槍擊聲震耳欲聾、震得他耳膜發疼,和前幾天殺手用來攻擊施蒂萊的、以及冶芳用來擊倒殺手的槍顯然都並不相似。他揉了揉耳鼓穴,迴頭望望拉住他衣角、麵帶微笑的沃夫剛大叔,眼神中滿是疑惑。


    “……真是隆重的歡迎儀式哪!”青年苦笑著說。


    “請見諒,先生。”冶芳關上了保險,微笑著說道:“這樣我們才敢把兩位小姐的安危托付給您呀!”


    楊顛峰馬上領悟過來了:“剛剛那是測試的一部份?不管來者是不是真的銀河法庭特調官,如果他沒有本領對付冶芳和厄姆安兩人的聯手,冶芳打算就算害死厄姆安也要直接把他給殺死?”


    少年發現沃夫剛大叔試圖起身,便主動攙著他站了起來,大叔在少年的攙扶下走到青年的麵前,這時青年已經鬆開厄姆安的手、兩人都站了起來。楊顛峰這才注意到青年製住的是厄姆安的右手,而厄姆安暗藏兇器的左手不知為何從肘關節以下就整個消失了,再仔細一看,正確地說,從肘關節某處不知何時被套上的金屬環以下,整條手肘都消失了,像是被那隻金屬環截斷了一般。


    沃夫剛伸出了右手,笑著說:“妳好,我是馮沃夫剛,是剛從星際刑警隊退役的原刑警。貴姓大名?”


    青年欣然伸手和他握了握,說道:“妳好,我叫金登自布雷斯密,銀河法庭超時空犯罪組特別調查官。”


    大叔童心未泯,模仿楊顛峰般舉起右手說:“報告!名字也對了!”冶芳和厄姆安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位銀河法庭特調官,開始為厄姆安“解除”左手的金屬環。楊顛峰好奇地看著厄姆安的左手又從環中“長”了出來,看得目瞪口呆。


    “那個、那個、那個……”他興奮地比劃著地上散落的扭曲彈頭,因為太過於激動以致於有點口吃:“那個是妳弄的嗎?怎麽弄的?”


    青年望著少年想了一下,笑著問道:“妳是楊顛峰?”


    “是的!”楊顛峰大聲應道,好像被這樣的人物知道名字是件多麽光榮的事。


    “我聽說妳是一個烏德薩。雖然妳不見得會用,不過應該知道烏德薩也有類似的超能力,不是嗎?”這位布雷斯密先生微笑著答道。


    “喔喔!”少年努力迴想了一下剛才的景象──在這位特調官的麵前仿佛出現了一隻透明的玻璃,擋住了子彈……“我知道了,這是一種念場!”他說。


    “是啊,隻是很單純的物理防護念場。”青年笑著答道:“妳經過充分的練習後一定也可以使用,而我和妳使出的念場的差別,頂多隻在於強度方麵。”


    “原來念場是這麽方便的東西!”楊顛峰忍不住跳著轉了一圈,看看地上那些已經失去殺傷力的扭曲彈頭,又跳著腳到了冶芳身邊,渴望地伸出手說:“那個槍很厲害吧?有多大威力?可不可以借我射一發看看?”


    冶芳眨了眨眼睛,把保險扳成單發模式,用手護著扳機交給少年,有些遲疑地說:“射一發看看是沒關係,不過一定要朝那邊射。”


    楊顛峰接過那支槍,朝冶芳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後山的方向,更重要的是射角相當低;出乎少年的意料之外,他本來以為冶芳會請他往上射。


    他扣下了扳機。“磅”的一聲巨饗,後座力卻比少年想像得小得多。


    楊顛峰目瞪口呆地望著彈著處。他並沒有忘記先把槍關上保險還給冶芳,才去彈著點的牆上仔細觀察。正確地說,“牆上的彈著處”這種說法有點不夠精確,因為彈著處並沒有牆壁,隻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從洞口望出去還可以看到別的洞,那是子彈穿入後山之後造成的。


    特調官望了牆上的破洞一眼,問道:“兩百厘米穿甲彈?”


    “是呀。”冶芳答道。


    “兩百厘米是什麽意思?”楊顛峰還沒有從見到這種子彈的威力的震驚中恢複過來,但是沒有忘記問這個問題。他又向牆壁的破洞處觀察了半天,發現小雞莊的牆壁果然有特殊的夾層,不過它顯然不是為了承受直接攻擊而準備的。


    冶芳想了想,說:“妳要不要查查個人電腦?”


    楊顛峰依言而行,得到的答案是:“穿甲彈的規格,以距離為單位。在該種子彈最大有效距離朝向硬度8.5、屈服強度300kgf/mm的材料發射時穿入的深度。”雖然查了,可是這些數字對楊顛峰而言也沒有什麽意義,總之也隻是讓他重新確認那位特調官的超能力非常了不起,如此而已。


    他活用自己身為好奇少年的身分優勢,又跑到那特調官身邊興奮地說:“能請教妳幾個問題嗎?呃,布雷斯密先生……”


    “叫我金登就可以了。”青年隨和地笑著說。


    “金登大哥,像妳這麽這麽厲害的超能力者應該很少見吧!”少年興高采列地問道:“現在銀河係裏大概有多少人呢?”


    “現在的銀河係裏?”金登皺著眉頭想了想,答道:“頂多隻有一位吧!”


    “喔喔!妳的意思是說,妳是銀河係最強的超能力者嗎!”楊顛峰笑道。


    “啊?哦,不是。”那青年不好意思地抓著頭說:“其實我忘了把自己也給算進去,也就是說,我不是銀河係人。”


    “喔喔!我還覺得外星人已經很罕見了,沒想到這裏已經有外星係人了!”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玩具一樣繞著那青年跳起舞來,又轉向冶芳問道:“現在恆星係之間的交流已經很發達了嗎?”


    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冶芳和厄姆安都臉色大變。楊顛峰感到十分疑惑,連忙舉起手表問了:“與其他恆星係之間的交通?”


    “以銀河係中的平均科技水準而言,能跨越恆星係的超長程空間跳躍引擎已經沒有實用上的問題,唯一的問題還是出在導航方麵,目前的事象素子導航法並不足以適用於恆星係間以百萬光年為單位的空躍航行,也就是過得去迴不來。”


    少年聽完之後,連忙轉向青年問道:“這麽說,妳迴不去囉?或者是妳們的恆星係科技水準比較高、所以有辦法迴去?”


    “那是指通用性載具載著一般人、貨進行空躍的結果,超能力者的時空移動不在此限呀!”金登解釋道。


    楊顛峰一聽,便想起烏德薩的瞬間移動也有著相同的特性,不由得連連點頭讚同,又問:“妳所居住的恆星係是什麽樣子的?”


    那青年還沒迴答,冶芳就遲疑著問道:“妳……妳是‘艾休’?”


    這個字眼仿佛有一種懾心裂魄的魔力,瞬間奪走了這小客廳中的所有聲音,楊顛峰見厄姆安和沃夫剛大叔都屏息等待著這位特調官的迴答。


    而金登隻是楞了一會兒,才苦笑了起來,道:“坦白說的話,我的超能力比起艾休還差了好一大截,雖然我並不懼怕艾休,因為我受過以艾休為假想敵的訓練。總之我不是艾休,雖然也不算是完全自然誕生的突變超能力者……若是艾休的話,像使用剛剛的防壁念場那樣強大的超能力時,這裏會有一隻眼睛出現,遮也遮不住的眼睛。”他邊說邊指著自己的額間眉心處。


    楊顛峰聽得一頭霧水,想查查手表“艾休”是什麽意思,又不太好意思出聲打破現在令人尷尬的沉默。


    “妳、妳知道艾休的特征?妳們見過真實存在著的艾休?艾休這種生物,不隻是一個想像?”厄姆安忍不住迸出了一串連株炮似的疑問。


    “當然不是!”金登笑著說,前一句話還讓人疑惑他不知是否認“見過艾休”還是“艾休是一種想像”,不過下一句話就有了解答:“我們這組人當中,就有一位是艾休……呃,正確地說,我們這組人中以前有一位艾休──妳知道,有時空移動能力的人對於過去現在未來的分野有時候是弄不太清楚的。”


    楊顛峰在心中猛搖著頭,想著:“不知道!不知道!誰會知道這種事情!”


    “……呃,談談正事吧!”冶芳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問道:“金登先生,妳現在就要把施蒂萊小姐和蘇希小姐接走嗎?”


    “不,坦白說我第一次來艾基尼卡星,對這邊還不太熟悉,我怕會像剛剛那樣鬧出一堆笑話來。”這位特調官笑著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再這邊看一整天的電視,先了解一下這邊的環境。”


    沃夫剛大叔笑著說:“十分歡迎,如果妳要過夜的話,我或者是厄姆安的房間都可以使用,我們有為客人準備的寢具。”


    氣氛緩和了些,少年才總算有機會想查查艾休是什麽,沒想到特調官卻轉頭對他笑著說:“其實文明發展到一定水平之後,社會的狀況就和文明水平高度越來越沒有什麽關係了,反倒是和該智慧生物族群的個性比較有關係。在我的故鄉,大家都不喜歡和陌生人居住,所以幾乎沒有都市,最大聚落就是最大的……怎麽說呢,辦公大樓。我平時就住在一個像這樣的辦公室中,那個建築物的外型很漂亮,不像這邊的機能性辦公大樓,反而比較像古代的城堡,因為同事們都把那裏當成自家一樣照顧;而因為自然複育早已完成,離城堡不遠處就是原始叢林。我的情況是家人住在其他地方,也就是單身赴任;而也有同事全家搬來住在這個建築物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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