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顛峰驚愕地說:“妳……妳也要棄權了?妳的傷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胖大漢子摸了摸已經包上繃帶的胸口,苦笑道:“是比我想像中的還嚴重一點。//。qb5/不過主要的原因還是——雖然不像嘉希昂這麽慘,我也得打倒兩名八強選手才有進入敗部戰的指望。把報酬和可能受的傷比較一下,就覺得太不劃算了。”


    “是這樣啊……”楊顛峰感歎地說:“那我還真的要感激自己的好運呢!瑟那早早就倒楣而敗了,妳的棄權也是運氣成分居多,我無才無德卻……”


    乎也目大笑起來,拍拍他的背說:“說什麽傻話?妳可是我們第四名同盟最後的希望了,要好好加油呀!一定要保住第四名同盟的名聲!至少晉級到第四名,而我也相信妳有這個實力!”


    “我就算晉級,也是靠了這張——簡直是為了阻撓嘉希昂而量身訂作的——賽程表的幫忙,這樣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高興呀!”楊顛峰愁眉苦臉地說。


    “這要看從哪個角度來看。”乎也目大笑道:“說是為了阻撓我或嘉希昂晉級而量身打造的賽程表,都說得通;而說是為了讓妳或英布裏遜或兩強順利晉級而量身訂作的賽程表,也都可以說得通!”


    楊顛峰跟著大笑了起來,“這張表是為了讓楊顛峰晉級而量身訂作的”這句,兩人都完全把它當成笑話。笑了一陣之後,少年有些感歎地說:“對了……被妳打敗的葉錫阿邦聯,同團代表選手被殺的消息,妳有沒有聽說?而且報上還猜測是改造他們的法師為了毀滅證據下的毒手。”


    “嗯,我聽說了。”死了人畢竟不是說笑的事,乎也目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妳會不會有點後悔?如果妳賽後馬上住院接受治療,妳的傷勢就可能恢複得比較快,而且那些葉錫阿或許就不會執意認定那是幻覺,而去找那位法師算帳。”楊顛峰的話雖然大半出自猜測,卻非常接近事實。


    胖大漢子搖著頭說:“我才不後悔。說起來可能不好聽,可是聽說另外兩名使用氣牆的選手死於非命,我心裏非常痛快呢!”


    “……”楊顛峰苦惱地說:“是因為他們的強大力量是不勞而得的,是嗎?”


    “噗!”乎也目笑道:“我去怨恨不勞而獲的人幹嘛?光這葛裏布林特一地,就有一堆公子小姐天生就是公爵侯爵,難道他們不是不勞而獲?我恨得完嗎?”


    他神情一肅,厲聲說道:“我討厭他們的理由,當然是因為他們用了跟我師門絕活的外觀相同的武技!”


    少年楞了一楞,心情輕鬆不少,揶揄他說:“那,反正妳‘大仇已報’,妳的獎金有二十四枚金幣,也不算少了,就入院好好養傷吧!”


    “哈哈哈!”乎也目笑道:“我剛剛才想告訴妳,因為勇武大會的舉行,現在恩居奇維城裏的醫院是人滿為患,像我這種小傷,就算有錢也找不到床位呀!”


    “唷!”楊顛峰笑著說:“妳怎麽這麽清楚?又是那位可愛的護士美眉告訴妳的吧?妳們什麽時候又‘不小心’一起吃了頓飯?”


    乎也目脹紅著臉罵道:“妳這家夥又糗我!快給我滾出去,滾迴妳房間研究比武大會策略去!我要棄權妳還沒棄權哩,妳的第五迴戰馬上就到了!”


    少年笑個不停地帶著賽程表離去了。胖大漢子等房門關上後好一陣子,才歎了口氣說:“楊顛峰,我真是摸不透妳,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就算拚老命打進了敗部,在敗部終究還是得跟妳那發光怪拳交手,別說我的胸骨已經受傷,就算沒傷,也不見得撐得住!我有一半是因為這樣才棄權的啊!”


    楊顛峰迴到自己房間之前,本來還在想怎麽沒見到多多,一進門就看到妖精男孩在那裏懶散地躺在床上聽音樂、吃零嘴。


    “妳好厚臉皮,自己隨便拿我的隨身聽來放。”少年板著臉道。


    威特多頭也不迴地說:“哎唷,大男人不要在這點小事上龜龜毛毛的,妳馬子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嘛,借我聽一聽都不行!”


    楊顛峰無奈地攤了攤手,道:“看妳這副輕鬆的模樣,我那五迴戰的對手是真的很好應付了吧?”


    “對啊!老大妳之前場場扮豬吃老虎,教我冷汗捏了一把接一把,結果還不是一路贏過來了?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輕鬆一點,我怎能不好好把握機會喘口氣?”妖精男孩還是沒有迴頭,反手指了指桌上說:“妳五迴戰對手的錄影帶在那兒,有興趣就拿去看一看吧!其實我是覺得不看也不要緊啦!”


    楊顛峰心裏嘀咕著:“妳又懂什麽了,說不定對方也是藏了一手,打算扮豬吃老虎呢!”可是嘴裏倒沒說出來,隻是拿了錄影帶和攝放影機往起居室那邊去了。


    可是等他看了錄影帶之後,也隻能無奈地抓著頭心想:“沒想到像這種人也可以晉級到五迴戰,瑟那還真是有夠倒楣呀!”


    畢竟,武技可以隱瞞,可是對上同樣不怎麽樣的對手卻還被打傷,這一點卻是假也假不了的。


    他撐著好不容易把那人全部四場比賽的錄影帶看完,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決定這幾天不特訓了,反正身上也有點輕傷,還是直接迴房睡覺去吧!


    而他的對手這邊,這時可沒有這麽輕鬆了。


    話說那陰沉的眼鏡男子此時正待在那本為豪宅儲藏室,臨時轉用為“科學化勇者養成聯盟”總部的房間裏。本來這兒隻有寫字台、資料櫃和一堆選手資料卷宗,現在又多了電視投影機、放影機和堆積如山的錄影帶。


    他一遍又一遍播放著之前的比賽,看著看著眉頭也不由得皺得更嚴重了。而螢幕上所顯示著的,正是之前楊顛峰打倒艾迪歐那場比賽的關鍵部分。


    “可惡!”他低聲咒罵道:“看艾迪歐的傷勢,側腹、背後明明隻有不算嚴重的瘀傷,隻有胸口那一擊直接把肋骨打斷、甚至還讓肋骨插進肺部造成內出血,可是畫麵上怎麽看都看不出來,最後這一擊和之前的到底有什麽不同?”


    眼鏡男子把畫麵停格在那裏,起身來迴踱步了一會兒,自言自語著:“他的劍術有的時候會突然變快,不過似乎隻能維持很短暫的時間,還不難應付……最麻煩的還是那可怕的反應速度和驚人的體力,還有就是那個發光怪拳!”


    雖然這房間很大,不過擠了這麽多資料之後也未免有點擁擠,他能來迴踱步的地方相對變小了。隻聽得他口中繼續念念有詞道:“叫什麽,中華萬歲拳……和……草剃流古武術無式?……雖然我已經命人去查,不過那是聯合國那邊的武術,大概查不出來吧!到底是怎樣的武術呢?”


    ……就算去聯合國那邊查,大概也查不出來吧!


    這時,敲門聲響起,然後有人在門外說道:“閣下,傑育夫先生來訪,要請他進來嗎?”


    “嘖,他來幹嘛?”眼鏡男子低聲咒罵了兩句,提高音量道:“請傑育夫先生進來吧!”然後便把電視機給關了。


    略過片刻,一陣短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敲了兩下門也不問一聲,就逕自把門打開了,露出一張氣喘籲籲的臉孔,正是楊顛峰不久前才在電視上看過的那人。


    他見到眼鏡男子十分從容鎮靜的模樣,不禁覺得自己這麽大驚小怪有**份,深唿吸了幾口氣把喘息平靜下來,這才笑道:“我五迴戰的對手,您應該已經曉得了吧!這場比賽該采取什麽樣的策略才能獲勝,還全賴您的指點!”


    “啊,是這件事啊!”眼鏡男子和善地笑著說:“其實關於下一場比賽的戰術策略,我沒有什麽好建議您的,也不認為有此必要!”


    那人狐疑地說:“咦?可是,可是那小子連……連……”


    “連艾迪歐先生都被他擊敗了?”眼鏡男子問道。


    “是啊!”名叫傑育夫的選手,理直氣壯地說,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承認自己不如艾迪歐有什麽值得羞恥的。


    “就是因為這樣啊!”眼鏡男子笑著說:“憑您的實力,要用怎麽樣的戰術策略才能打倒一個連艾迪歐先生都不敵的選手呢?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無功吧!”


    傑育夫楞了楞,這才氣得發抖道:“妳……妳……”


    “傑育夫先生沒必要發這麽大的脾氣,人貴自知呀!”眼鏡男子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得罪此人,以諷刺的口吻說道。


    “妳不能這樣就把我打發掉啊!”傑育夫見他從容不迫的樣子,想起對方底細未明,鬧翻了對自己並沒有好處,隻好忍氣吞聲地說:“我……我為了加入貴組織也已花了不少錢,沒想到妳們的情報支援,隻能應付一些我自己也能打發掉的雜魚為止嗎?一但對手的實力超出我之上,妳們就打退堂鼓,這樣太不講道義了吧?”


    眼鏡男子皺著眉頭心想:“什麽叫做妳自己也能打發掉的雜魚?要不是有我們的情報支援,妳能贏到五迴戰才有鬼!”可是嘴裏卻不是這樣說,反而和善地笑了出來:“傑育夫先生先別激動。我剛剛是怎麽說的?以您的實力,要以戰術、策略之類的方法勝過對手是不可能的!還記得嗎?我們聯盟保證或提出能確實戰勝對手的方法建議,而建議的內容可不限於基於實力的戰術策略呢!”


    “囉哩叭唆,有什麽辦法,還不快說!”一見眼鏡男子態度變和善,名叫傑育夫的選手口氣又囂張了起來,讓眼鏡男看在眼裏,厭在心裏。


    他附在傑育夫的耳邊低聲說道:“您五迴戰的對手,也就是那個名叫楊顛峰的少年,正在迷戀吉勒斯德公爵家的幹女兒,一位名叫伊東華的小姐。”


    傑育夫聽得一楞一楞的:“什麽意思?”


    “雖然說是吉勒斯德公爵的幹女兒,不過好像有什麽情由,所以並不是很受到公爵大人的疼愛。之前,她迴吉勒斯德公爵領地探望母親的時候,居然是坐馬車去的,而不是使用貴族家公子小姐常用的空間轉移法術。而,算算也該是時候了,她在近期內應該會坐著馬車從領地迴來。”眼鏡男子話畢,雙手一攤道:“完了。”


    “妳……妳這是什麽意思?”傑育夫吼道。


    “是什麽意思,您可以自己想想。”眼鏡男道:“我必須說,我已經殫盡竭慮才想出這個唯一能讓您突破五迴戰的方法,如果您對采取這個方法有興趣的話,必須及早行動了。您的比賽就在後天下午,誰也說不準那個吉勒斯德公爵的繼女兒會不會剛巧在這兩天迴來,就算您下定決心了,也不一定能成功呢!”


    傑育夫還呆在那裏發愣,眼鏡男子已經拉了拉鈴道:“來人,送客!”


    自有仆役進門把這位困惑的選手領出門去。眼鏡男瞪著他的後背心想:“這家夥一點也靠不住,我看他九成九會失敗吧!在他被抓到之前,要好好消除他和我們的一切關連形跡才行。”便迴頭繼續研究楊顛峰的比賽了。


    伊東華早已經利用傳送法術迴到城中的事,眼鏡男子自然是不知道的。第二天早晨,楊顛峰起床後盥洗完畢,便打算照常去圖書館打工。


    他打工上下班是搭乘便宜的出租馬車,跟馬車業者講好每天早上、下午都來定點接他,錢一次付清。這是恩居奇維城中很普通的平民上下班方式,而有錢人和窮人的差別,頂多在於所租用馬車的品級罷了。


    而少年所租用的馬車停在勇武大會選手宿舍門口,或者貴族學校後門時,當然是很引人注目的,甚至連馬車夫自己剛開始來接送時都感到有些窘困,後來也就習慣了。不過楊顛峰還沒搭上馬車,就在門口見到了不速之客。


    “凱琳!”他驚喜地說:“什麽事情?妳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正是伊東華的小女傭,隻不過她並沒有穿著華麗的女傭服,而是樸素的便衣打扮。她的神色十分愁苦,待少年走近,突然哭著投入了他的懷中!


    “嗚嗚……楊顛峰先生!嗚嗚……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來打擾您,可是,嗚……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


    “別、別驚慌!有什麽事情慢慢告訴我!”楊顛峰雖然勉強可以說是“經驗老道”了,可是也許今天凱琳著意打扮了,身上看似樸實的衣著也經過精心設計,又哭得有如帶雨梨花,登時又讓少年心慌意亂起來。


    女仆啼哭了一會兒,才哽咽地說道:“我……我剛接到家鄉來的急信,說我弟弟生了重病!”


    “那還得了!”少年驚訝地說:“妳不好意思說,我去跟伊東華說,妳現在趕快趕迴鄉去。對了,妳缺旅費嗎?缺多少?”


    “那個……”凱琳為難地說:“……旅費的問題好解決……”


    “不然是什麽問題?”楊顛峰困惑地問道。


    “……雖然伊東華小姐一定不會介意,可是我才剛進入公爵邸工作,如果這樣就請了長假,公爵大人一定會生氣,一定會把我開除的!”凱琳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而且……我就算趕迴去,嗚嗚……對弟弟的病情,也沒有幫助!”


    少年愣了愣,問道:“有什麽我可以幫妳的,盡管說就是了。”


    凱琳猶豫了一下,戰戰兢兢地說:“楊顛峰先生能不能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千萬不要跟伊東華小姐或是杜黎娜小姐說。”女傭怯生生地說:“如果她們知道了,公爵大人一定也會知道的,那樣的話跟直接告訴公爵大人沒什麽不一樣。我不能失去相依為命的弟弟,也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雖然覺得凱琳想太多了,楊顛峰還是安慰她道:“好,我答應妳,絕對不會向伊東華或是杜黎娜提起這件事。我該怎麽幫助妳?”


    “我……我……”凱琳結結巴巴地說:“實在很不好意思,可是又沒有別人可以拜托。我……我需要十枚金幣,做為弟弟的醫藥費用。”


    楊顛峰吃了一驚,心想:“十枚金幣!”


    少年已經在葛裏布林特生活了一段時間,對這裏的幣值也比較清楚了。葛裏布林特的金幣拿去聯合國使用的話,大概隻能折合金價台幣一千元;可是在葛裏布林特使用的話,卻要值錢得多,以民生物資來換算的話,價值比台幣一千元高出十倍還不隻!他想道:“十枚金幣就是台幣十萬多塊……以醫藥費來說,的確不是個誇張的數字,不過我的存款可能不太夠用……啊!對了,我的比武大會獎金已經有十六枚金幣了,若是預支這些錢的話……”


    凱琳見他考慮了好一會兒,連忙說:“這本來就太冒昧了些,如果楊顛峰先生手頭不方便的話……”


    “怎麽會呢?”少年笑著說:“妳等我一下哦!我馬上去拿存款簿,然後我們上馬車,我直接帶妳到錢莊去領。”


    “這怎麽好意思!”凱琳驚訝地說。


    楊顛峰憐惜地為她拭了拭淚痕,道:“人命關天,怎能不趕快些?妳在這兒等我一下喔!”然後迴頭就進宿舍去了。


    小女傭目送他離去,頑皮地笑了笑,從袖口抖出眼藥水藏好在隱密的口袋中。


    而少年已經進了宿舍大門,一邊快步往房間走去,一邊從懷裏掏出了行動電話,直接用嘴下指令說:“幫我接伊東華……”


    之後,楊顛峰帶著凱琳坐上了出租馬車,先請他繞到錢莊去提錢。說實在的,凱琳見到少年是租用這麽便宜的馬車上下班,心中感到有些詫異,可是並沒有顯現在臉上。等到少年在她麵前提出了十枚金幣現金,並且到了僻處,珍而重之地交在她的手中,小女傭這才感激地又哭了出來。


    “楊顛峰先生……的大恩大德,凱琳……凱琳無以為報……”她哭著說:“如果楊顛峰先生不嫌棄的話……”


    女孩顫抖著把外衣脫了下來,裏邊居然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沒有內衣!平常掩飾得很好的玲瓏浮凸的身材,這下曲線畢露,甚至連胸峰尖端那兩枚粒狀物都清晰可辨。


    “哇哇哇……妳做什麽……”少年在手忙腳亂之中,好不容易才抓出了她脫到一半的外衣,幫她穿了迴去。


    “伊東華小姐不會知道的。”凱琳誤會了。


    “不是這樣啦!”楊顛峰假裝生氣地說:“我不是貪圖這個才借給妳錢,妳難道不明白嗎?”


    “說是借,楊顛峰先生應該很清楚才對……”小女傭哽咽地說:“以凱琳微薄的薪資,一輩子也還不起這樣的钜款,凱琳就是因為家貧才被賣到吉勒斯德公爵家當女傭的,又不可能分身再賣給楊顛峰先生一次。”


    少年不耐煩地說:“好!我不是借妳,是送妳,這樣可以了吧?快點拿去,妳的弟弟不是病重嗎?還在這裏拖拖拉拉幹什麽?要不要我叫馬車先送妳?”


    “不……不用了……我還是得先迴公爵邸,我沒向小姐請假就私自跑出來呢!”凱琳茫然地說:“這,這樣真的可以嗎?”


    楊顛峰忍不住起了捉弄她的念頭,低頭親了她一下,道:“這樣就可以了,這十枚金幣妳盡管拿去,是妳的了,一輩子都不用還。妳沒事的話我可要先走了,已經遲到了,我還得趕著去上班呢!”


    少年乘著馬車離去後,凱琳的表情從哀傷的失措漸漸轉變為困惑。過了一會兒她才自言自語道:“管他的哩!反正錢已經騙到手了,就算他今天中午在學校就跟伊東華小姐提到這件事情,也來不及追上我了。”


    然後凱琳嫌惡地用袖口擦擦臉頰,道:“這種奇蠢無比的貴族公子還自作多情地親我一下,真是惡心死了。”便匆匆招了出租馬車離去。


    楊顛峰到了打工的貴族學校之後,雖然伊東華三不五時就跑來圖書館跟他膩在一起,可是從來沒有提及凱琳的事。


    恩居奇維城貧民窟僻處有個廢屋,平常絕無人煙,今天一早卻有許多形跡可疑的人忙進忙出。


    他們主要是找來許多木板、黑布、黑紙之類的,把屋子大大小小的縫隙都給填滿,連窗玻璃都完全遮住,務要讓整個房間變得密不透風,連聲音都不容易泄漏出去。過了不久,有個蒙頭遮麵的漢子進來了,比了個手勢,廢屋裏的“工作人員”自然便曉得了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上前候傳。


    “準備得怎麽樣了?”雖然隔了一層口罩,不過那蒙麵人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多少有些令人感到耳熟。


    “這個地點大致上已經準備妥當了,不過……”工作人員有些為難地說。


    “不過什麽?”


    “這個……要綁架的對象,是吉勒斯德公爵邸的……”


    “妳放心好了,絕不會引來吉勒斯德公爵的報複。”那蒙麵人得意地說:“妳們弟兄跟我多久了,我害過妳們嗎?妳們頂多隻要關她一天就好,無論她什麽時候到,明天傍晚就可以放人。我們手中有她的把柄,她事後也絕對不敢聲張;換句話說,綁架的事情公爵絕對不會知道。”


    “……既然您已經這樣保證,那我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蒙麵人走出廢屋之後,不過轉了一個街角,馬上和另一名侍從打扮的人物碰頭了。蒙麵人急忙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侍從答道:“是的,已經雇人埋伏在恩居奇維城和吉勒斯德公爵領地的必經之路上,隻要有鑲有公爵家徽的馬車經過,他們就會立刻動手,隻不過……”


    “不過什麽?快說!”蒙麵人顯得很急躁。


    “據我們派人跟吉勒斯德公爵邸的下人打聽的結果,聽說伊東華小姐在這幾天已經迴到府裏了呀!”侍從困惑地說。


    “哪有這種事?”蒙麵人氣憤地說:“我得到的情報是說她正要從領地迴來,難道她用飛的不成?妳告訴我,妳和我得到的情報哪一邊可能是錯的?”


    侍從心想:“不用飛的,可能用轉移法術……”可是他嘴裏可不敢講,連忙解釋道:“我們隻能向身份地位較低的邸府下人打聽,那些人從來沒有親身接觸到公爵大人或小姐的機會,所以當然是我們這邊的情報比較可能是錯的。”


    “那就好!”蒙麵人擦了擦額頭的汗,下令道:“可不會時常有公爵邸的馬車來迴於領地和恩居奇維城之間呢!從今天到明天下午三點鍾這段時間之內,隻要他們看見了有公爵徽的馬車,不用請示立刻動手!如果裏邊坐的是男人,關他兩天再放;隻要是女人,通通送到我這裏來,報酬就照事先說好的價碼,知道了嗎?”


    “遵命!”侍從敬了個禮,馬上傳話去了。


    雖然這兩人已經刻意“輕裝簡從”了,可是他們的衣著在這貧民窟還是引起了不少側目,畢竟這兒的居民,大部分連一件幹淨完整的衣服都沒有。同樣的衣著,如果移到吉勒斯德公爵前,就絕不會太引人注目了——雖然這樣的衣著以貴族子弟來說還嫌太樸素些,但是貴族宅邸當然也會有下人出入,並不是每個出現在貴族宅邸附近的人都一定是貴族。


    比方說凱琳,就躲躲閃閃地進了吉勒斯德公爵邸,因為她是不假外出。等她迴到府中換上女傭製服,又把金幣貼身藏好,這才安下心來,開始進行下個步驟。


    她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去找仆役領班商量。


    “仆役長先生。”凱琳說:“伊東華小姐有些私物留在公爵大人的領地那兒忘了帶迴來,她吩咐我去幫她取迴。”


    “啊?”仆役長說:“這又何必特地讓妳再跑一趟,我打個電話跟那邊的人聯絡一下,叫他們派人送過來就是了……”


    小女仆紅著臉說:“當然是不方便說的東西,不然伊東華小姐也不會……”


    仆役長拍了一下自己頭,苦笑道:“這樣啊——嗯,好,我看還有沒有馬車……哎唷糟糕,府裏下人用的馬車都出去了呢!事情很急嗎?”


    “這個,事情急不急不是我說了算的,其實用馬車來迴領地再快也要兩個星期的,應該是不差這一點時間。我隻怕伊東華小姐心裏不舒服……”凱琳很技巧地把事情推到了她小姐的身上。


    仆役長煩惱了一陣子,才說:“那也沒辦法了。妳是幫小姐辦事,借用一下小姐的馬車應該不為過,反正有備用的馬車,妳就搭那輛去吧!妳在這裏等一下哦!我幫妳找一個有空的馬車夫。”


    隨著仆役長的離去,凱琳的心跳越來越急促。趁著下人用的馬車都出去了的時候來借馬車,當然是她早就計劃好的,雖然會在這個階段多冒一些風險,不過隻要能借到車上有公爵家徽的馬車,接下來趕起路來會順利很多!


    她的心情有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隻不過等了大約一刻鍾,卻曆經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好不容易那仆役長笑顏逐開地迴來了,道:“馬車已經備好,就在後門等妳,妳馬上就可以出發了!”


    “謝謝您,領班先生!”凱琳終於笑出來了,這是她好一陣子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笑。


    先不論這個小女仆怎樣笑,楊顛峰隻要是和伊東華在一起的時間,有八成以上都在傻笑。這天下午換下圖書館管理員製服後,他也是這樣傻笑著把票遞給伊東華說:“明天下午就是我的第五迴戰,這次應該可以輕鬆獲勝,希望妳能來觀戰。”


    “嗯,我一定會去。”少女笑著說:“可是我還是想說……”


    “我知道,‘勝負是其次,安然無恙最重要’,對不對?我明白的。”少年笑道。他想了想,有些尷尬地說:“那個……今晚去貴府上拜訪,方便嗎?”


    少女驚訝地說:“可以呀!有事情嗎?當然,沒事也很歡迎。”


    楊顛峰抓了抓頭,最後還是照實說了:“其實昨天妳來以前,杜黎娜不是先來了嗎?我跟她……那個……總之我罵了她幾句。所以,想跟她道歉。”


    “哦……”伊東華忍不住心想:“一定是苗不好。”


    “就是這麽一迴事啦!”少年說道:“我可以去嗎?”


    少女強顏歡笑地點了點頭,心道:“我能說不嗎?死豬頭。”


    “那麽,妳應該知道吧!杜黎娜喜歡吃的東西?”楊顛峰問道:“我要去跟她賠罪,總不能兩手空空地去。”


    少女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這個我當然知道,就是元味屋的藍莓蛋糕!”


    “那個元味屋在哪?”少年一楞楞地說。


    “妳就搭我的馬車跟我一起迴家吧!今晚我繼父也不在!”少女笑嘻嘻地說:“路上就會經過那個‘元味屋’,順便買就好了。”


    楊顛峰嘿嘿笑著:“其實我早就有此意了,今天早上我還特地吩咐自己租的馬車夫說,今天下午不用來學校後門接我呢!”


    “哼!”少女雖然板起了臉孔,不過當然不是真的生氣了。


    於是兩人在路上買了蛋糕。到了公爵邸之後,伊東華和楊顛峰商量好了瞞住杜黎娜,等她來一同用晚餐時再給她一個“驚喜”。


    少年在豪華的餐廳坐定,靜靜地等待著。想想前不久才在血跡斑斑的比武場上拚搏,現在卻坐在這樣豪華的貴族宅邸飯廳裏等著開飯,有種浮生若夢的感覺。乳白色的桌巾是綢緞質材的,摸上去有種十分光滑細致的好觸感;銀質為主,鑲金的餐具和燭台擦拭得雪亮,在璀璨的吊燈下更顯得奪目耀眼。當然,就算這些都十分引人注目,也比不上身邊這氣質高雅的佳人。


    不過仆役們已經開始上菜了,公爵的女兒卻還不見蹤影。


    “凱琳?”伊東華往身後望了望,那兒大概是平時凱琳站立的位置,卻望了個空。“小姐不是吩咐凱琳出去辦事了嗎?”另一名女仆連忙問道。


    “嗯……啊,是啊!我忘了。”少女問道:“苗……杜黎娜呢?”


    “杜黎娜小姐身體好像不太舒服,說她現在不想吃,叫我們晚一點再把晚餐盛在盤裏送去給她。”女仆恭恭敬敬地迴答道。


    伊東華想了想,說:“麻煩妳去請她下來吃飯,我有話要跟她說。”


    女仆轉達去了,當然她轉達的話大不相同,改成了“伊東華小姐請您與她一同用餐,因為她有些事情希望在席間與您商量”。總之,伊東華雖然以姊姊自居,不過在這個家裏,她的地位和杜黎娜是不同的。


    不過那也隻有對府裏的仆役而言,對當事人來說似乎並不如此。這位千金大小姐煩惱了一陣子,還是乖乖地下樓來到了餐廳。


    “楊顛……峰。”她驚訝地站定在餐廳入口處,十分後悔自己下樓來之前沒有把頭發給梳一梳,或是至少用魔法換件衣服。


    楊顛峰誠懇地上前,雙手捧上蛋糕,道:“我是來跟妳賠罪的!”


    “哇!”能看到他,女孩早已把一肚子的怨氣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眉開眼笑地接過了蛋糕說道:“是元味堂的——”


    揭開盒蓋的一瞬間,杜黎娜的笑容凍結了。不過,幸好她比楊顛峰矮了不少,伸手捧蛋糕的這個角度她的表情正好被蛋糕擋住,少年並沒有發現。


    她狠狠地瞪了同母異父的姊姊一眼,隻見少女忍笑忍得很辛苦。


    “真是謝謝妳!其實也沒有必要特地來這麽一趟嘛!”當她再度對少年開口的時候,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一副小女主人氣派。楊顛峰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又想不出來,隻好跟她迴餐桌邊坐下。


    杜黎娜提高音量道:“葦茵,楊顛峰先生送我蛋糕呢!快幫我拿刀過來。”


    少年第一個反應是:“妳桌上不是有刀嗎?”接下來才想到她們大概不太可能把切肉的刀和切蛋糕的刀混著使用。果然,馬上有個小女仆拿了切蛋糕專用的刀子過來,有點像是三角鏟的那種。


    杜黎娜“公正”地把藍莓蛋糕分成了三塊,盛在女仆一起送上的小盤中,把其中兩盤推到楊顛峰和伊東華的麵前,笑容滿麵地說:“來,我們一起吃吧!”


    “啊?我也有嗎?”伊東華連忙說:“我不用了啦……”


    “姐——”女孩笑得很甜美:“別客氣了啦!這麽大的蛋糕我一個人又吃不完,擺在冰箱裏的話,如果父親大人看見了,一定會罵我怎麽又吃甜食而丟掉的!”


    伊東華勉為其難地說:“那……那我就卻之不恭囉!”


    於是,在三人享受了份量似乎稍微有點減少的晚餐之後,下人們送上了盛在超高級茶具中的紅茶,意味著關鍵的甜點時間已經到來。


    楊顛峰端起紅茶啜了一口,望著茶杯心想:“這個磁質和花樣都好漂亮啊!拿去台灣賣的話,一組大概可以賣到幾十萬吧!”他放下茶具,卻正巧看見伊東華姊妹正在互瞪,雖然立刻又轉開了視線。


    “剛剛怎麽突然覺得她們視線的交界處並出火花。”少年感到莫名其妙。


    “……那,我先開動囉!”杜黎娜笑著說道,挖了一口蛋糕吃。


    楊顛峰見到伊東華盯著妹妹慢條斯理地咀嚼了,吞下去,心中的疑惑更盛。而杜黎娜吃了一口之後,笑著說:“姊,妳不吃嗎?”


    “喔……我吃。”伊東華望了楊顛峰一眼,有點尷尬地自己也挖了一口吃。


    而少年一邊注意著少女的神情,一邊也挖了一口送進嘴裏。


    他怎麽也沒想到蛋糕入口的同時,自己登時覺得去地獄轉了一遭!


    “好……好……好酸!”楊顛峰酸得差點連眼睛都睜不開,更沒有辦法分心去注意伊東華的表情了:“而且還有一種苦苦的……不,該怎麽說呢……很奇怪的味道——我,我早就知道杜黎娜的品味可能不太尋常,可是,可是,這個蛋糕的味道也太奇怪了!杜黎娜怎麽吃得下去?”


    他勉強看了對麵的女孩一眼,隻見她吃得津津有味。還不隻如此,身旁的伊東華雖然眉心微蹙,居然也耐心地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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