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叫師兄吧,你現在已貴是八大長老之一,與我平起平坐,若是再叫師傅多少有些不合適,給那幾人聽了去,又該是一翻議論了。”


    寒秋袂紅唇微動,卻是始終叫不出口。畢竟這麽多年她都以‘師傅’尊稱,她也更明白自己所學的功法大多都傳承於梁顔,所以現在要以‘師兄’平輩而論,她自然也是不願。


    知道寒秋袂性子雖冷,但很知感恩,若要讓她叫一聲‘師兄’自然是難得很,梁顔也就不再為這事難為她,轉了個話題:“按照你的性格,必定是不會因為無關的人做無關的事,為什麽要救那少年?還不惜與朱冠翻臉。”


    “我與朱冠本就沒什麽情份,有的也隻是隔閡與仇恨,所以談不上翻臉不翻臉。倒是你同樣為了那少年與朱冠爭吵,多少是有些不值得的,還暴露了自己六重天修為。”


    “其實掌門早已知曉我六重天修為,所以才會著急著閉關要遁入上仙,勢必要壓我一頭他才會放心,不過現在他閉關倒也不怕他再心生異意了。不過那叫青風的少年的確是修練奇才,我救了他,將來把他收歸門下,待他成長起來掌門便是有對我有惻隱之心,也不敢再真正對我下手。另外這少年也的確是一個可塑之才,就這般被朱冠那莽夫毀了也確實怪可惜。倒是你,強執收那毫無用處的少年,你可知道他不能修練?”


    “我知。”寒秋袂點點頭,她自然也是知道摘去鱷象龜龜囊後那少年也等同於又一次被廢,哪怕就是不摘,他這一生也是踏不了真氣境的。


    “既是知道,還強行欲收,是不是因為他身上的功法,你發現了什麽?”


    “是的。”


    寒秋袂沒有隱瞞,她知道自己瞞不住梁顔,但她心裏還有一個秘密,那是在兩年前的那處水潭,當她就要徹底絕望時,她又奇怪般的活了下來。如果說救他一方麵是因為他身上的功法牽扯著另外一件事,那麽另外一方麵她也在想,如果自己突破第五層的時候,或許有他在身邊至少會提供一層安全保障,最後便是梁顔欲救青風,她也就順水推舟救下那無用少年,也是算是幫了梁顔。


    “這是溯魂源絲,你需要用到,還有這是火羅石殼,是盛裝靈陰的。”梁顔猜到了寒秋袂意圖,一招手手裏托著兩件物口,一件毛茸茸的像是一團細細的蠶絲纏在一起,但這細絲顔色是綠色的;另一件則是一個紫藍色的田螺殼子,殼子表麵上篆刻著許多鎮法,殼中盛著滿滿的藍色液體。


    寒秋袂將這兩件東西收下。


    “楚雲宵最近倒是老提起你,若是有空了,也迴來看看這小子。”


    寒秋袂冰瞳微滯,眼看著這道青色長虹破空而去,她卻是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她很想說她這一生都隻想修練,但她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韓承覺得自己無疑是幸運的,雖然前提是他經厲過這一場九死一生的遭遇,足夠不幸,多少是有些後怕,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沒死,所以他覺得值得,隻是很可惜他現在又重新迴到了兩年前,再也不能修練。


    朱冠雖然沒有執意殺他,一方麵是因為那個穿著紅色衣裙也許現在應該叫師傅的女人執收了他為弟子將他護下,另一方麵韓承覺得和青風也有一定關係,因為那位青衣長老很護青風。還有另一方麵便是朱冠強行要求他斷了自己的邪惡修練功法,將身上的鱗片一片一片的拔下來,再將鱷龜龜龜囊也一並摘除。


    拔鱗片的時候很疼,因為每一片鱗片都已長在肉裏,這感覺就好似被千刀萬剮一般,但摘除龜囊時更疼,因為這意味韓承將再次迴到兩年前那個熟悉的身體。


    不過韓承不後悔,至少在他生命中燃燒起了一次希望的火焰,雖然現在滅了,除此外經過這一次遭遇,他竟然直接躍過正式弟子這道門檻,成為了長老弟子,這絕對是韓承從來都沒有想象過的意外,他不知道這算是塞翁失馬?但他內心倒也的確是有些奇怪的甜意。


    不過這次更得要感謝青風,當青風看著他一片片將身上的鱗片拔下時,青風咬著牙說他一定要成為雨林門掌門,讓欺負他們的那些人全都去死。


    韓承覺得青風是真的生了氣,他雖盲目的相信青風有這能力成為雨林門掌門,但是需要時間,因為青風現在修為確實還不足夠打敗所有人。


    門被推開了,被屋外光線照亮的韓承的眸子裏,映著一道赤紅色的身影,雖然先前已經見到過她,但此刻看上去,她身上的光芒還是將屋子裏所有光彩都壓了下去,隻是韓承不太明白,這雙冰川般的眸子裏竟然還閃過一絲絲恨意。


    韓承不明白,他也沒有追問,他翻身下床,作揖以禮:“師傅。”


    寒秋袂動了動眉梢,對於這一聲“師傅”其實她並不願意接受,但早前既然已經在朱冠那幾人麵前強行承認了與韓承的師徒關係,她也不好去拒絕,便是肅了一麵臉色不去在意:“傷好了?”


    “好了很多。”韓承不敢抬頭,或許是因為她確實漂亮到足夠讓人覺得縹緲而不真切所以不能以目欣賞,或許是因為她那雙眼睛太寒冷讓人不可近物,又或許是他們之間還足夠陌生,所以他低著頭迴答。這幾日他躺在這床上,青風和茹夢照顧著他,直到昨日他們才因為要參加青雲會所以離開了。


    “好了,那就說說你所練的《奇門遁甲功》來源何處吧?”寒秋袂的聲音冷了一些,聽在韓承耳中也令他不覺腦子一寒。


    韓承呆住,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坦白。


    “丹真子的靈陰是否寄宿在你的識海裏。”寒秋袂見韓承不說,便直接開問。


    韓承一聽她竟是知道了,也知隱瞞不了,便點頭承認。


    “很好!你隨我來。”寒秋袂道完,便轉身出門。


    韓承不知她要做什麽?但她既為師傅,韓承自然也是要聽話的。跟隨在她身後,韓承跨出了這幾日自己一直居住的陌生房間,出門後他放眼看出去,不覺一驚,但見天地茫茫,自己赫然是深處於一座高峰之上,從此處看去,仿佛與雲齊平,有種居於雲上的感覺,很快轉過幾個彎,他便看到幾座裝飾非常華麗的屋殿,雖然這層殿並不如‘雨前殿’那麽雄偉壯觀,但在韓承的視野裏,這樣的地方也絕地不是普通人居住的。


    “師傅,這裏是?”韓承不知道雨林門還有這般地方。


    寒秋袂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知會這樸素得寒酸的唯一弟子,因為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會和他住在這裏,因為是她執意要收他為弟子,雖然她的目的是他身上的秘密,但作為長老弟子,自然是生活在長老所在的峰上的。


    “赤霞峰。”


    赤霞峰韓承並沒有聽過,雨林門八大山峰雲端、雲霞、雲嶂、雲光、雨空、雨未、雨後、雨前好似也沒有赤霞峰,不過他倒是猜到了這應該是以前的雲光峰,陳長老當時所在的峰便是雲光峰,後來據說陳長老死了,前不久又新晉升了一位大長老,想來必定是她了,應該是她改了名字。


    韓承沒多詢問,因為她並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他隨在她身後來到一座為‘聽雨軒’的屋殿中,穿過屋殿前堂,裏麵是一處封閉狹小的閉室,空間不大。


    寒秋袂轉過身來,用一對極冷的目光看著韓承,道:“集中自己意念,不受外力所侵,若是魂魄被一並奪了,那也怪不得我,是你自己太弱。”


    韓承不明白她要做什麽?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寒秋袂右手一挽手,手指間一團綠濛濛的霧絲拋了出來,隨後她手指連曲了數下,指法不斷變化,被拋出的霧絲便如同一堆小蛇,化作了一條條細細的獨立的綠色霧絲。


    這些霧絲一下便自韓承眼瞳之中穿過,然後直入他大腦深處,很快他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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